作者:南酥青子
“墨墨今天一整天怎么都心神不宁的?”正阳公主坐在许清墨的身边,帮着一起绣成亲要用的婚服。
许清墨本就不擅针线,心里又有事情,你整个上午下来,起码扎了自己的手十几下,就连一旁的正阳都看着直皱眉头。
许清墨放下手里的针线,捏了捏自己被戳得千疮百孔的手,有些恼火:“这玩意儿非得自己绣吗?就不能找个绣娘来帮帮忙?”
正阳微微侧目:“我倒是不介意帮你找个绣娘来帮忙,就是不知道等婆母来找你麻烦的时候,你能不能顶得住?”
许清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件大红色的婚服,只觉得额角一阵接着一阵的抽痛:“真麻烦!”
“你这是心静不下来,想当初我也是自己亲手给自己绣的婚服啊,虽然不怎么完美,但是心里想着要嫁给自己心仪的人,就会觉得特别的开心,你就不会觉得麻烦!”正阳公主轻声安慰道。
许清墨瘫坐在椅子上,满脸的绝望:“那大概我就是不喜欢他吧!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嫁人了。”
正阳公主看着许清墨,满脸的无奈。
许清墨就这么瘫坐在椅子上,大约有一炷香的时候,最后还是放弃了继续做针线,站了起来:“我出去走走!”
“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我就随处走一走!”许清墨不等正阳回过神来,一溜烟地跑了。
出了府以后,许清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和曲莲一起漫无目的地逛着,最后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去了自己在东市租赁的一处屋子。
许清墨到屋子门口的时候,屋子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曲莲上前敲门,三长两短,又等了一会儿,门才轻轻地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小姑娘,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是许清墨早些时候去人牙子那里买的。
“姑娘怎么来了?”小丫头有些惊讶,赶紧打开门让许清墨进来。
“科尔齐呢?”许清墨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轻声问道。
“科尔齐大哥出去了!”小丫头轻声说道,“说是一直在屋子里憋得慌,就出去走一走。”
许清墨点了点头,他并没有禁止科尔齐的自由,向来都是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只是今天许清墨在知道孟和桐被行刺以后,一直心神不宁,便无意识地走到了这里。
“莫非姑娘是有科尔奇大哥家里人的消息了?”小丫头给许清墨端上来一杯水,笑着问道。
许清墨摇了摇头:“科尔齐的家乡太远了,我并没有那么长的一个眼线可以帮他找到他的家人,而且其实这个时候,想要他家人安全,最好不要轻易的去找他们。”
小丫头自然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许清墨将他从人牙子手里买下来,你只是为了方便她照顾科尔齐的衣食住行。
小丫头就叫做丫头,是被亲生父母卖掉的,因为她是一个不值钱的赔钱货,在她母亲为她父亲生下一个儿子以后,她就被卖掉了!
人牙子原本是想要将她卖给妓院的,因为他生了一副还算过得去的皮囊,年纪又还小,卖给妓院还能多得一些银钱,好在她被许清墨一眼看中,将她买了下来。
许清墨为了买她花了不少的银子,只是不忍她被卖进妓坊,所以对丫头来说,许清墨是她的恩人,他不明白姑娘到底在做些什么,但是她知道,她要做的就是听姑娘的话,不论姑娘说什么。
许清墨在院子里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多时辰,科尔齐才拎着一条羊腿姗姗而回。
科尔齐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喝茶的许清墨,不免地有些惊讶:“姑娘怎么来了?”
许清墨看到科尔齐手里的羊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是同你说过的,羊肉是发物,你现在不能吃这个东西。”
“我,我就是买来看看,给丫头吃的!”科尔齐自知理亏,默默地把羊肉放到了身后。
许清墨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说道:“有一件事情可能需要你帮一下忙。”
“要不是姑娘,我这条命都没了,姑娘用不着这么客气。”科尔齐看着许清墨,笑着说道。
“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我这条命也没了,你来我往,先前的事情就已经算扯平了!”许清墨笑着说道,“永昌侯被刺杀,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你帮我查一查这件事情,有没有可能和你们那里的人有关系?”
科尔齐皱眉:“刺杀永昌侯?图什么?”
许清墨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说不定再过些日子,这天下就没有怎么太平了。”
科尔齐脸色凝重:“姑娘是觉得,这边境要出事了?”
“按照时间,差不多了!”许清墨一脸的凝重。
前世的时候,也就在这个时候左右,边境来犯,宁远侯领军出征,然后,就是许家悲剧的开始。
其实按照去年的时间,边境来犯,大约还有两个多月,但是这一次,孟和桐被刺杀,许清墨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第341章 容身之处
科尔齐并不明白许清墨所说的时间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他要做的就是帮助许清墨查一查这潜伏在京城里的那些细作。
先前因为许清墨被绑架的事情,京城周围的细作已经被彻彻底底地翻了个遍,几个厉害的点都已经被铲除了,剩下的也都只是一些小地方。
虽然旁的人不容易找到,但是科尔奇还是非常清楚这些地方会藏在什么哪里,所以让科尔齐去做这件事情,是最好不过的。
“姑娘放心就是,我肯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得很漂亮!”科尔齐看着许清墨,笑着说道。
草原之人的保证,许清墨向来是最信得过的,只是眼下,许清墨却更加好奇:“你现在明明已经恢复了自由,为什么一直不肯回你的家乡去呢?你的父母,妻子,孩子都在那里,你早就应该回去了。”
科尔齐愣了一下,随后苦笑道:“我当然是想要回家乡去的,只是那个家乡未必有我的容身之处,我假死脱身,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就是叛徒,我不想让我的家人们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任何的胁迫和伤害,所以我能够做的就是尽量的把自己藏起来,虽然他们可能会很难过,但是我希望在他们心里,我真的已经死了,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安全。”
科尔齐的答案并不奇怪,许清墨也并没有深究,他的手臂也没有那么长,可以去到他的国度,帮他探查他的家人,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帮不上什么忙。
许清墨能够做的就是让他在这里安身立命,最起码不用为了生存而奔波忙碌。
科尔齐因为这一次受伤,体型大变,刮掉了胡子,修剪了头发以后,看起来也变得斯文许多,若非是那种特别特别熟悉的人,也是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认出来他的。
而且当初和他对接的那些人,对,已经被皇帝打包关进了狱中,所以倒也不倒也不用担心科尔齐的身份,被轻易地认出来。
“那这件事情,便拜托你了。”许清墨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
科尔齐和丫头一起送到门口,许清墨走出门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丫头,轻声说道:“科尔齐,丫头这个名字不好,太漂泊,你若是没什么事,平日里多看看书,也好,给丫头取一个好的名字。”
科尔齐摸了摸头,他并不是那些只懂武力的莽夫,他曾经也读过《千字文》,识得字,看得懂账,只是后来,他一直被逼迫着做一些莽夫才会去做的事情,也为了让自己的身形看起来更威武更具有威慑力,才逐渐地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像是一个莽夫。
不过很显然,许清墨并不喜欢科尔齐原来那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
科尔齐心中了然:“知道了,你赶紧走吧!都是定了亲的人了,也不好在外头乱晃悠,当心被人瞧见了,说闲话。”
许清墨笑了笑,转身离开。
一直等到走得远了一些,曲莲才轻声说道:“科尔齐还真是会说笑,咱们姑娘可不是那种会怕别人说闲话的人。”
许清墨回头看了一眼曲莲:“我是不担心别人说闲话,但是科尔齐在这里的事情可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身份算是隐患,还是得找人想个办法,给他搞一个户籍身份!”
“也不知道你找的这个人有没有考虑过我呢?”孟和桐忽然从前面的转弯口走出来。
曲莲被吓得差一点跳起来,许清墨确实没有半点反应,像是早就知道他在哪里了。
孟和桐有些奇怪:“你说早就知道有人站在这里,我觉得不奇怪,但是看你这副模样,你应该早就知道是我站在这里,你这是怎么知道的?”
许清墨瞥了一眼孟和桐:“这两年来,京城里的人大多都喜欢用沉香,或者其他一些调配的香料,像你这样子,喜欢用苏合香的人,并不多。”
孟和桐愣了一下,然后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有什么味道吗?”
“你常年来,都是用苏合香的,所以你自己闻不到这个味道很正常,但是也就是因为你身上的这个味道,你只要去某些地方做过坏事,很多人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你。”许清墨看着孟和桐,微微挑眉。
孟和桐被许清墨看得发慌,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户籍证明:“你看看这个东西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个?”
许清墨有些奇怪,接过户籍证明一看,赫然是科尔齐的身份:“你怎么好端端的会去办这个东西?”
“先前我知道你把科尔齐救下来以后,我就让人去办了一个户籍,办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并不困难,但是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孟和桐看着许清墨,轻声说道,“这一份户籍用的是我母亲家的身份,就算有人真的要去查,也是查不出来什么东西的,今天也是刚刚到我手里,只是我去你家,想给你送过去的时候,发现你并没有在家!”
“然后你就找到这里来了?”许清墨微微挑眉。
孟和桐摸了摸鼻子:“最近当时出了一家做得特别好吃的栗子糕,我本来想着排队买一个,到时候给你送过去,没想到在外头就看到你们家的马车了!我一路走过来都没有看到你,我就猜你大概到这里来了。”
许清墨看着手里的户籍证明,说实话,还是蛮感动的,毕竟孟和桐想到了他都没有想到的东西,而且在明知道不会有任何回报的情况下,还去帮你做了。
许清墨捏了捏手里的户籍证明:“我请你去吃东西吧!就当谢谢你准备了这个!”
“吃什么?栗子糕?”孟和桐笑。
“嗯……这种东西排队都未必吃得到,而且我们还是下午来的,更是艰难,我请你去酒楼吃吧,吃一些平常吃惯了的山珍海味吧!”许清墨看着孟和桐,笑了起来。
孟和桐看着许清墨眼睛里的星辰,忍不住笑起来:“也好!”
第342章 山珍海味
其实所谓的山珍海味,不过都是一些平日里经常会吃到的一些菜,京城里的酒楼,大抵都是大同小异的。
其中必然会有一道烤鸭,但是许清墨和孟和桐对此都没什么兴趣。
若是以往两个人一起出现,反倒不会让别人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在之前,所有人都不会将这两个人想到一起去,所以即便他们经常一起出现在某些地方,或许是茶楼,或许是街边的小摊,旁人都不会多想,只觉得他们大约就是从小的至交。
反倒是在他们两个人定亲以后,两个人一起出现,总是会引起议论纷纷。
而这些说闲话的人,大多数都不太清楚,酒楼这种地方的隔音是真的不太好。
比如现在,许清墨可以非常清楚地听到隔壁包间在议论他们的事情。
“要我说呀,这两家结亲并不稀奇,要知道先永昌侯和宁远侯,本就是过命的交情,两家结亲,那就是亲上加亲,只是如今这位永昌侯不务正业,总是滞留烟花柳巷,实在是可惜了宁远侯的这位姑娘!”说闲话者一。
“话也并非这么说,这位许姑娘被宁远侯养得刁蛮泼辣,那王公瑾不过就是说了她一句,就直接被她生生地打了一顿,至今都还下不来床,谁家的公子受得起这样的姑娘呀?”说闲话者二。
“可是这位许姑娘生的,可是实打实的好看!就不说别的,就说这王公瑾吧,他说那话,说到底,不就是因为输了马球赛,错过了许家姑娘,而恼羞成怒吗?”说闲话者三。
“说这些都没什么用的,要我说呀,这位永昌侯为这件事情肯定预谋已久,前段日子我别时常瞧见他同许姑娘一起在东市走动,肯定是早早的就有想法了!”说闲话者四。
“双方定亲的那一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去观礼,那几百抬的聘礼将许家的院子记得那是满满当当,连带着大门口都堆了不少,这要不是事先准备的,我可不相信。”说闲话者五。
许清墨坐在那里,托着腮帮子,听得颇有几分趣味,孟和桐就这么坐在他面前瞧着:“你也不觉得生气?”
“气什么?”许清墨挑眉,“他只不过就是饭后茶余说说闲话,你的确是常年喜欢去烟花柳巷逛,我也确确实实脾气乖张泼辣,王公瑾的确是被我打得个半死,至今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床,你家送来的聘礼也是实实在在的堆满了我家的院子,没有一处谣言,有什么可生气的?”
“你倒是看得很开啊!”孟和桐无奈地摇头,“说回来,那一日,你若是真的输了,你真的会嫁给他吗?”
“谁?你还是王公瑾?”许清墨放下手里的筷子,微微挑眉。
“自然是王公瑾,毕竟我是实打实地赢了的,也是实打实的定的亲,然后我刚才问的是若是,只是打个比方。”孟和桐看着许清墨,笑着说道。
许清墨笑了笑:“当然不会!”
“那你还答应他,别人不知道,难不成你还不知道吗,所有的赛场上都会有意外,万一你输了呢?”孟和桐皱起眉头,显然有些不悦。
许清墨却只是笑了笑:“万一我输了,那也很简单啊,找人给他套个麻袋打了,他不记得这件事情就可以了。”
孟和桐瞬间沉默。
许清墨挑眉:“怎么,很不可思议?”
孟和桐想了很久,然后问道:“你们家祖上,真的不是当土匪的?”
许清墨顿了一下,随后笑起来:“我们家祖上是樵夫,至于有没有做过土匪,那我就不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