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卷王 第67章

作者:映在月光里 标签: 清穿 宫廷侯爵 励志人生 穿越重生

  关于这群文人,齐佑尊重他们的做法,却不会苟同。

  他们想要反清复明也罢,不满大清的统治也罢,写诗暗自嘲讽大清,这都很正常。

  只是他们的出发点,齐佑认为有点虚。

  读得起书,能有闲心出来带头的闹事的,家境都不错。

  底下老百姓,真不在意谁当皇帝。谁给他们太平盛世,谁让他们吃饱穿暖,不做乱世人,他们就认为谁好。

  他们这群忧国忧民的读书人,当年崇祯穷得那样,也没见他们捐点银子出来,帮着大明渡过困境。

  他们所想的,与旗人没什么不同,他们想要世卿世禄,想要做人上人。

  齐佑暂时不会去趟这潭浑水,听到常德生硬的转折,不禁笑了笑,说道:“我真不吃酒,你们吃吧,我喝茶就好。”

  他的话音刚落,得高奔了进门,大惊失色道:“七爷,好似张松他们那边出事了,有人在追荷叶!”

  齐佑脸色霎时一沉,跳下炕奔进卧房,套了厚皮袄就往外冲去。萨布素与常德面面相觑,想到这些莽汉,又蠢又无法无天,赶紧放下酒杯跟在了后面。

  荷叶到底年小,路上结冰滑,她跑得太急一下摔倒,被巴彦赶上来捉住了。他恼羞成怒,抓起她一巴掌就要扇过去,骂骂咧咧道:“臭婊子,居然敢跑!”

  桂和领着护卫跑过去,怒道:“你做什么,赶紧放开她!”

  巴彦见到桂和他们来了,心中暗叫了声不好,忙收回手,扯出一丝笑,说道:“我在与她闹着玩呢!”

  桂和才不相信巴彦的话,平时他与荷叶她们也熟悉,赶紧跑过去拉过了她护在身后。

  桂和见荷叶连厚衣衫都没穿,想到齐佑的叮嘱,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大变,对护卫说道:“你快去张柏他们那里瞧瞧!”

  荷叶又冷又怕,上下牙齿都咯咯作响,哭喊着道:“他们在欺负松姐姐,要松姐姐陪他们喝酒!”

  巴彦阴沉着脸,剜了荷叶一眼,刚要开骂,见齐佑已经过来,萨布素与常德也一起到了。他到底不敢多说,脸色白了白,上前请安见礼。

  齐佑眼神冰冷,看了巴彦一眼没有做声,对桂和道道:“快带荷叶回屋。”

  护卫那边冲进屋,布日固德已经将张松摁在了炕上,强行往她嘴里灌酒,骂道:“臭娘们儿,给脸不要脸,你给老子喝!”

  张柏被他的同伴挡住,林绣绣也被人拉住,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她哭得都快没了人形。

  护卫们脸色一变,顿时沉声怒喝:“都给我住手!”

  屋子的几人见齐佑的护卫来了,酒终于醒了几分。布日固德放开张松,走到门边,舔着脸笑道:“几位爷,我在请她吃酒呢,我看上了她,想要娶她做媳妇!”

  “砰”!

  一声枪响,布日固德定在了那里。他垂下头,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腿上冒出来的血,痛意袭来,他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跟过来的巴彦神色大骇,眼珠子都快飞出了眼眶。眼前,尚冒着烟的枪筒,对准了他。

  齐佑眯缝起眼,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第七十二章

  硝烟与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在寒凉的空气中弥漫开,嚎叫哀鸣声震天。

  听到动静,原本在屋子里热闹吃饭的人,全都争先恐后跑了过来, 很快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布日固德几人, 血流一地, 如同蛆般在地上挣扎。他们神色慌张, 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除了巴彦之外,其他几人的父母亲人挤上前, 帮着止血, 哭天抢地喊起来:“怎么就弄成这样了,是谁,究竟是谁,你快说啊,阿玛去替你报仇!”

  萨布素见到齐佑二话不说就开枪, 先前吃多酒晕了的头, 被寒风一吹,脑子瞬间清明, 只剩下耳朵脑子嗡嗡作响。

  他看了躺在那里呻.吟的巴彦,觉着实在是丢脸, 忙叫来常德,吩咐将他拖到一边去。

  布日固德的父亲少布抱住他,大起胆子看向手上提着枪, 神色冰冷站在门口的齐佑,嗫嚅着问道:“敢问七阿哥, 他做了什么错事, 你要杀了他?”

  齐佑淡淡地说道:“你们来的时候, 我早就说过,要守礼守法,不要到处惹事,否则我就不客气。他们几人吃了几口酒,到处晃荡欺负妇人弱小,实在该死。”

  布日固德流了太多血,冷得嘴皮都白了,瑟瑟发抖打着哆嗦,本能辩解道:“我没欺负人,我可以娶她。”

  少布深知儿子的性格,眼瞧着他的惨状,又心疼又怨,跟着说道:“七阿哥听到了,我家愿意娶她,大不了拿着聘礼来提亲就是。七阿哥,布日固德垦荒时下了大力气,从不偷懒。我们以前本来放牧,打猎,您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感激您,让我们来种地垦荒,我们也答应了。七阿哥,您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对他下死手,实在是令人心寒!”

  围着的众人七嘴八舌,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缘由。几个平时就是刺头的人,此时站出来附和道:“我们本来就不会种地,一切都是看在七爷的面上,才来到这里垦荒。”

  “他们只是多喝了几口酒,不懂事,脑子糊涂了点,哪就用下如此重的手了?”

  “布日固德都愿意娶她了,算得了什么大事!”

  萨布素蒙语不大好,没太听懂他们话里的意思。只看他们脸上的神情,再看周围其他人不停点头附和的模样,暗叫了声不好。

  他就只带了一两个随从亲兵,齐佑的护卫不多,那群神出鬼没的人,好几个被派回了京城。

  若是这群人乱起来,萨布素紧张不安,悄然握紧了拳头,下意识看向了齐佑。

  齐佑波澜不惊望着面前愤慨的众人,平静地说道:“《阿勒坦汗法典》,《卫拉特法典》《喀尔喀法典》,里面都写得清清楚楚,要求你们该当如何对待女人。你们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俗语说:“连可汗也是女人生的”,“对喂乳汁的母亲要尊敬”。可我看你们现在的表现,真是羞死先人,愧对列祖列宗!”

  原先还愤愤不平的人,这时愣在了当场。

  齐佑提到的几部法典,从蒙古族上就流传至今,他们一直引以为傲。就是没读过书的都听过,靠着口口相传也大致懂得一些。

  齐佑一眼扫过地上几人,声音冷了几分:“你们愿意娶,也要问问别人愿不愿意嫁。如果不愿意的,你们就用强,这与强盗畜生有何不同?还有脸借着喝酒糊涂了,那以后大家出去干坏事之前,都先喝些酒。仗着酒后糊涂,就能免于处罚,天底下哪有这般的好事。”

  少布见机不对,眼珠子一转,大声道:“布日固德腿断了,他就算有错,也抵消了罪。以后他再也不能下地干活,干不了活就活不下去。他是我的儿子,我不忍心看着他死,这里,我们实在是留不下去了,请求七阿哥允许我们离开。”

  齐佑看向少布,片刻后笑了,爽快地道:“好啊,你们可以走。”

  他看向面前的众人,说道:“你们之中还有不愿意种地的,都可以离开,没事。我不会怪罪你们,随便走就是。你们避开了两次噶尔丹的侵犯,总不会那么倒霉,再遇到第三次。”

  齐佑虽然态度温和,先前那几个叫得最大声的,却悄然往后退了回去。

  谁愿意在滴水成冰的天气,离开暖烘烘的家。他们吃到香喷喷的肉菜,那股美味还在唇齿间萦绕着呢。

  种地垦荒辛苦,放牧居无定所更加辛苦。他们只是部落贵人们的奴隶,给贵人放牧,奶还好,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口肉。

  少布楞在了那里,他的本意是要鼓动其他不乐意种地的人一起离开,借此来威胁齐佑。

  齐佑从来不乱与人置气,更不是在威胁他们。

  今年开的荒地不算多,还不够安分守己的百姓们耕种。

  既然不愿意留下来,走一些人,还能减轻他的一些负担。

  等到明年这边进驻水师之后,军屯有了人手,留下来的熟手们带着他们去垦荒,他真不愁没人。

  他仁慈,但不乱慈。

  对于不安定的因素,明知道还留着,他就成了农夫与蛇中的农夫。

  齐佑看到几个佐领站在人群中,叫了他们上前,扬声道:“再次强调一遍,愿意离开的,我绝对不会拦着,也不会为难你们。等下回去之后,你们去在佐领处录名,我这边好计算下月发放的粮食。”

  几个佐领也懊恼不已,齐佑交待过他们无数次。他们费劲口舌,跟这些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去招惹跟在西洋人身边的这群姑娘,谁知道他们还是不听。

  平时不听话不服管之人,他们也头疼讨厌得紧。这次正好趁机把他们赶走,几个佐领互相看了眼,彼此心神领会,争先恐后大声道:“七爷放心,等下我回去就各家各户去问,要走的,绝不留着他们!”

  齐佑看着眼前一张张茫然,写满着苦难沧桑的脸,心情极为复杂,朗声道:“要留下来的,就要遵守规矩,敢犯事的,就是他们今日的下场。”

  他看向少布父子与其他几家人,不容置疑说道:“这里不能留你们了,你们即刻就走。得高,你带着护卫,前去督促,允他们带走家里剩下的口粮。其他的如农具等东西,不是属于他们的,一样都不许带。”

  犯事的这几家人一听,顿时吓得白了脸。

  天色阴暗,好似又要下雪了。没了容身之处,就算是牛羊都会被冻死。就算有点口粮,他们能不能活下来还难说。

  何况,他们渐渐习惯了安稳的日子,只要肯干,就不会饿肚子,谁也舍不得离开。

  这些人赶紧跪下来,磕头求饶:“求七阿哥饶了我们吧,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以后我们一定听话!”

  少布见到情形不对,将布日固德一扔,紧跟着磕头告饶:“求七阿哥发发善心,我错了,您既然救了我们的命,就是我们的大恩人。救命之恩,我们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齐佑笑了下,淡然说道:“我不需要你们的感谢,嘴上说着感谢,心里却百般埋怨不满,我受不起。其实我也感到奇怪,你们在住进温暖的屋子之前,吃热汤饭之前,你们怎么不先说,我不要你的东西,我们不愿意种地呢?”

  有那看不下去,想要替他们求情的,一下退了回去。有那脸皮薄的,羞愧地低下了头。

  干活不愿意,吃饭却没客气,哪怕是父母亲人,也不会任由他们这样。

  齐佑身为阿哥,没有如贵人那样奴役鞭打他们,没有缺了他们的粮食。

  哪怕是让他们垦荒,地以后也是他们的,先前两年还不用交赋税,对他们已经足够宽容照顾。

  齐佑吩咐护卫将人赶走,没再理会,转头进了屋。

  萨布素愣了下,跟在后面进去,讪讪问道:“七阿哥,那巴彦…..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齐佑好笑地问道:“巴彦是你的兵,难道在边军之中,就不讲军法了吗?”

  萨布素呆了呆,赔笑道:“这些披甲人,唉,您也知道,向来彪悍不服管教......”

  齐佑就那么微笑看着萨布素,在他冰凉的目光下,萨布素话语不由得开始凝滞,舌头都快打结,硬着头皮说道:“七阿哥放心,我这就去处理好。常德,你跟我来。”

  常德忙跟在萨布素身后出去了,齐佑没有去管他们。这点小事,他相信萨布素的聪明。

  屋内一片狼藉,张柏懂事,埋头收拾归整。张松不断小声安慰被吓坏了,还在哭个不停的林绣绣。

  荷叶紧紧抿着嘴,圆溜溜的眼睛中,满是怒火,看上去尤未解气。听到林绣绣的哭声,她不耐烦地道:“别哭了,哭什么哭,松姐姐都没哭!再说了,该哭的,应当是他们这几个混账!”

  林绣绣被噎着,禁不住打了个嗝,眼泪汪汪看上去又可怜,又委屈。

  张松见齐佑脚步微顿,站在那里笑,赶紧理了下散乱的头发,责怪地斜了眼荷叶,低声提醒道:“你小声些,七爷还在呢。”

  荷叶听到张松提醒,飞快地瞄了齐佑一眼,缩在炕角不吭声了。

  齐佑看到荷叶垂着脑袋,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还咕噜噜转个不停,着实忍俊不禁,笑道:“荷叶说得对,该哭的是那些混账。”

  荷叶立刻抬起头,眼神闪闪发亮,冬天时长胖,养白了些的圆脸蛋上,得意绷都绷不住,扑簌簌直往下掉。

  齐佑笑着朝她颔首以示鼓励,然后肃然道:“荷叶今天做得很对,你们在力气上与他们不能比,就不要硬着来,得赶紧去寻求帮助。”

  张松沉默了下,自责地道:“荷叶比我小,我反倒没她机灵,连累大家受了罪,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会改正,不让七阿哥再替我们操心。”

  齐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处处照顾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我不一定能时刻在,所以你们得学习如何自保。遇到强敌,实在没办法对付的,你们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护住性命。活下来,才有无数的可能。”

  大家都认真听着齐佑说话,林绣绣难过地垂下了头,说道:“等到我们足够强大的时候,那些人就不敢欺负我们了。可是要等到那一天,还得要好久好久啊!”

  齐佑沉吟片刻,说道:“那天是会很久很久。只是,你们变得足够强大之后,只能让脑子稍微清楚之人不敢欺负你们,遇到纯粹的坏人,你们还是得提高警惕。”

  荷叶眨巴着眼睛,问道:“什么样的人,才是纯粹的坏人?”

  齐佑说道:“就像今天这几人,他们就是纯粹坏。他们不是不懂,也不是喝多了酒,酒后发疯。真傻的话,你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不会多想。这些人也蠢,只他们骨子里就坏,仗着蠢无法无天。你们不要跟这些人讲道理,讲不通,只能将他们打得彻底服了,他们才会消停。”

  大家神色若有所思,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起来。齐佑暗自叹息,女性在这个时代是弱者,其实,在后世也好不了多少。

  雄性动物总爱展现自己的力量,靠着道德法律约束,他们会有所收敛。约束不住的,到处展现自己的生殖力量,丑陋不堪。

  齐佑身为男性,他没有沾沾自喜,只感到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