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醒冬
少顷,身后便又声音传来。
“我记得,现在应该是后山封闭的时间,不知这位客人夤夜前来,所为何事?”
出声的人,正是此刻本应该在相距甚远的另外一座城中讲学的虞岭南。
不知是因为夜色,还是因为氛围。
此刻的虞岭南一改先前的温和,目光锐利如刀,看着任平生,肃杀之意横生。
任平生僵了一瞬,无奈转身,和虞岭南正面相对。
隐藏了这些天,还是不可避免地完全暴露在了虞岭南的面前。
第118章 后山激战
虞岭南看了对面的面具人片刻, 愈发觉得那种熟悉感强烈。
她眉眼透露着不经意的冷淡,语气还保持着平静温和:“阁下…如何称呼?”
任平生不答,虞岭南便又问道:“为何夤夜来此?”
虞岭南的目光越过任平生, 看向她背后正缓缓展开花瓣的优昙。
“莫非是为了这朵花而来?”
任平生手指在面具上摩挲片刻,还没想好这面具她是揭还是不解时,一个华丽张扬的男声由远及近而来,还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
——“当然是我让她来的。”
云中廊道就在不远处,楼北川自廊道缓步而来, 廊道的另一头, 哪怕隔着夜色也能看见密集的人影守卫在一旁,极具压迫力。
听到他的声音,虞岭南眼神冷了下来, 回身望去,看着楼北川闲庭信步地走向这里,淡声道:“算盘打得不错。”
楼北川微笑道:“计划了两百多年, 难得有这样堪称绝佳的机会, 我怎么会放过。”
他四下看了看, 感慨道:“被你逐出学府这么久,终于能回来看一眼, 还是如以前一样,令人流连忘返。”
“岭南,别来无恙。”
任平生正犹豫要不要摊牌,话到嘴边被打断了, 一下就没了刚才的劲。
“带了多少人来?”虞岭南不慌不忙,甚至还有跟他闲聊的功夫, “这么短的时间, 竟能说动外来者来帮你摘花, 倒是很厉害。”
楼北川笑眯眯道:“还不是多亏了你的禁令,此境中人都摘不下这朵花,我只能找外人帮忙了。”
任平生双手环抱,拢着袖子靠在一旁听这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终于将楼北川让她来摘花这奇怪的行径弄清楚了。
这朵优昙花凋谢后留下的种子,便是洞府的中枢令之一。
同样的中枢令还有四个,分属五族,用以掌控各自的区域。
此外,还剩下一个最为重要的核心控制中枢,由她的道印制成,被安放在云中的宫殿里,那也是任平生此行的目标。
人族这边的中枢令一直存放在学府中,由学府的代理山长虞岭南掌管。
在任平生的记忆力,多年前这两人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不知为何会一步步走到现在,楼北川被逐出学府,得通过她这个“外人”之手来抢夺中枢令。
虞岭南和楼北川话锋你来我往,竟谁都没有发现任平生藏在袖子里的手背上印着一片五瓣花的花瓣纹路,正是她从妖族顺手摸来的妖域的中枢令。
任平生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看着,甚至还提醒了句:“花已经完全盛开了,很快就会凋谢了。”
两人同时看向她。
楼北川目光一厉,朗声道:“动手!”
伴随他的话音,云中廊道另一头的黑影攒动,灵压汇聚在一起,在黯淡的黑夜中留下格外绚烂的影,转瞬间,这片面积不算大的清湖就彻底被楼北川带来的人包围起来。
楼北川轻笑道:“学府的防护阵法设置一年改换一次,你将我逐出学府时也曾修改了防护阵法,可岭南,我们同窗数十年,共事数百载,你设下的防护阵法,我又怎么会破不了。”
他先前一向不正经的目光陡然冷沉下来,手一挥,都不用多说,他带来的人便心领神会地合围上去。
虞岭南只身一人站在数百人的包围圈之中,被迫缓缓向着湖那头退去,和任平生正好站在了同一条平行线上,距离退到湖里只有三步之遥时,虞岭南停下了脚步。
虞岭南静静看了他片刻,竟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
“我们同窗数十年,共事数百载,你又怎知,我不是同样了解你。”
楼北川微微皱眉,四下望了一眼,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哪怕眼下是寅时,学府之中诸多学子都已经休息了,他们潜入进来时,也没有引起更多的动静,可都已经被围困了,虞岭南为何不叫人?
楼北川这时才觉得,今夜学府有些过于安静了。
他起初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破阵潜入时刻意用了符箓隔绝声响,这才没有惊动学府其他人。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楼北川深深看着虞岭南:“你早就想到了?”
虞岭南微微一笑,击掌三下,转瞬间,原本黯淡无光的后山突然爆发出极盛的光芒。
那光线从四面八方而来,仿佛有人站在四周陡峭的山壁上,自高而低的点亮烛火,将这里唯一一处低地照得如同白昼。
楼北川放眼望去,周遭将这里环抱的山头竟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学府的学子脱下日常最常穿的学府襕衫,整齐地换上了劲装,他们每人面前都悬浮着一张符箓,照亮黑夜的正是这数以千计的符箓尾部燃起的符火。
学府学子们隐与山间,在高低错落的符火背后露出无数双明亮的眼睛,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这群夤夜闯入的不速之客。
骤然被如此强光袭击,楼北川带来的人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
虞岭南轻笑道:“你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洞府重新回到大荒,等到了一群外来者,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抢夺中枢令的机会。”
她目光无比笃定,这个向来只在外人面前展露温柔平和一面的天南学府代理山长,终于露出了她锋锐压迫的一面。
“你既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又怎知…我会放过你?”
虞岭南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
两人眼神交错而过,谁都没有出声,竟默契地同时抬手,身前均是悬浮着九张符箓,符箓的尾部拖着长长的明亮的符火。
半空中,无数天南学子同样控制着符箓随着他们的山长一道蓄势待发。
电光火石间,不知是哪一方的符率先袭来,猝不及防地拉开了这场深夜中的激战。
双方都是符修居多,楼北川身前两张符箓迅速推了出去,符火燃尽的瞬间,一张掠如火毫无保留地化汹涌的火光向着虞岭南袭来,但掠如火只不过是个开始,被其挡在后面的另外一张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燃烧殆尽,刺眼的雷光在符火之中若隐若现。
虞岭南面不改色,高呵一声:“学府学子听令,结两仪四方阵!”
同时指尖捻着一枚符箓,反手掷了出去。
沉缓而无形的山势横隔在中间,几乎同时,有着惊人之势的雷霆迅猛地落下,山势迎了上去。
迅疾与沉缓,锋锐与厚重。
雷霆怒与不动山。
雷鸣伴随着火光一道炸响,惊醒了前院正在酣睡中的外来者们。
所有人都从睡梦之中惊醒,茫然地面面相觑后,纷纷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寻过去。
同时,也惊动了两个始终隐藏在暗处的人。
两人的脸被火光雷光以及不时出现的各色灵焰照的忽明忽暗,交换眼神过后,在打得不可开交的混战之中,不动声色地想着湖心优昙的方向偷潜而去。
与此同时,天南学子的两仪四象阵已经结成。
一群飞速赶来的外来者正好撞上这一幕。
这同他们所理解的任何多人结阵都不同,这是这群外来者们见到的第一个符阵。
符阵的构造和任何的多人结阵都不同,若是法修的多人结阵是以阵法汇聚不同的力量,让其力量叠加后发挥出更强大的能量,若是剑修的剑阵,根据站位与阵型的不同变化,能够发挥出不同剑招的最佳效果,可无一例外,那些多人结阵每人都能掌控完整的力量随后将其聚集。
可眼前的符阵却完全不同。
所有的天南学子都掌控着一张符箓,仅一张而已。
一张符箓很小,甚至不到成年人的手掌宽,可他们所有人手中的符似乎都有着微妙的差别,跟随着自己主人的掌控慢慢漂浮在空中,一张张的符箓竟拼凑在一起,由一张张很小的符箓拼出一副长三丈宽两丈半的巨大符箓。
仿佛他们根本不是在结阵,而是由这些数不清的天南学子,每人一笔,共同创作出一副画卷。
这张巨大的符看上去很是柔软,被风吹着在空中微微摇动。
虞岭南目光微凝,两指并拢划诀。
柔软而巨大的符箓铺天盖地地向着地面上的敌人们攻去。
外来者们就像一群闯入千年前那个辉煌灿烂上古世界的稚童,看着眼前绚烂的斗法,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这可怕的符阵盖下,将楼北川带来的所有人都制了一瞬,紧接着,水墨之色化作无数的线条将楼北川的人细密地缠绕住,细线勒肉最是疼,学府当即占了上风。
楼北川见势不妙,冲着任平生厉呵道:“过来帮忙!”
仓促间,他的眼神在任平生的手臂处轻点一眼,看向她手臂上仍留有烙烫痕迹的路线图,似乎在暗示你今晚的行为已经证实了你是我这边的人,若是你不帮,学府得胜了,也不会放过你。
任平生定定地看了楼北川一眼,摊手用无辜地语气道:“唉,我真的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丹修,帮不上什么忙。”
在旁边看热闹的外来者们:“……”
是谁凭一己之力带着他们从外面一路闯到这里的。
手无缚鸡之力的丹修。
谁信啊。
楼北川气急之下一口银牙都要咬碎,目光愈发冷沉,冷笑道:“若非这群外来者进入到星云秘境中参加测验,云中圣殿的庇护也不至于此时断开,我更不会轻易地闯进学府来,岭南,你还是这么心软、固执、死脑筋。”
“若是我,根本就不会枯守山长的传承多年却完全不去动它,更不会将这些东西拱手让人,死物留着永远都是死物!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想要回到大荒,想要报当年之仇?”
不知是不是意识到了自己形势受制,楼北川愈发狠厉,就连表情都有一瞬扭曲:“我们回来了,我们已经回来了!不需要再漫无目的地在虚空中游荡,更不需要严防死守担心真仙哪天就会发现这个虚空中的洞府。”
他指着一旁观战的外来者们,凄声道:“这些人,你能信任吗?你能放心把山长的传承交给他们吗?他们和我们隔了一千年的时间,他们没有经历过千年前的痛苦和挣扎,他们怎么能理解这些传承代表了什么?!”
楼北川声音嘶哑,怒斥道:“他们进到这里来,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寻求财富和提升修为的方法而已。”
众人哑口无言,他们起初的目的确实是这样。
“我不懂,我不懂你们…”楼北川声音有些发颤,“山长也是,你也是……我们明明可以亲手报仇的。”
“你报不了仇。”
虞岭南无比冷静地看着这个多年前曾是挚友如今却背道而驰的人。
这么多年以来,学府一直是由他们二人共同执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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