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团子来袭
翻上马背时,看了一眼小白菜似的立在军帐门口的长宁,对谢七道:“看好她。”
谢七抱拳应是,谢征已一夹马腹扬鞭离去,十几名亲卫也瞬间跟了上去。
长宁眼里含着一泡泪,想哭又不敢哭,为什么姐夫醒来后变得这么凶了?
谢七也没带小孩的经验,笨拙哄了哄,长宁大概是确定了他是不会凶自己的人,顿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要阿姐——”
谢七没瞧见樊长玉,心中也很是奇怪,问她:“那你阿姐去哪儿了?”
长宁哽咽道:“阿姐说她去打坏人了。”
谢七心中一个咯噔,继续问:“侯爷……就是你姐夫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长宁抽噎了一下:“阿姐背回来的。”
谢七一哽,突然明白他家侯爷醒来后为何是那样一副要吃人的脸色了。
他看了看长宁,觉得还是先带小孩远离这是非之地为好,道:“别哭了,我带你去看野鸡好不好?”
长宁还是抽噎不止,她害怕了,口中就一直念叨着要阿姐,谢七把看野猪看野牛,山上能想到的野物说了个遍,说到看隼时,长宁抽噎声才一停,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问:“隼隼?”
谢七一看有戏,赶紧道:“白头矛隼,张开翅膀有这么大呢,要去看吗?”
长宁看他比划的大小,点头:“要。”
为了方便在最快的时间内获取信件,海东青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亲卫们在轮流照料,无论日夜,只要海东青带了信回来,就会有当值的亲卫把信呈给谢征。
这两天正好是谢七当值,他觉得把这小孩带过去,人和隼一并看好了,倒也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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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长玉不知道两军交战的战场选在什么地方,只觉这一路跑来,原本还是山地绿树,后边就只能看到踩踏得寸草不生的秃地了,隔老远就能听到前方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海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传来。
风刮过山岗,都带着阵阵血腥味。
这算是樊长玉真正参与的第一次大规模作战,她自己没感觉到怕,但心跳就是莫名其妙地加快了,被护腕裹实的手臂上,鸡皮疙瘩也浮起一层。
她和小五站在队伍中后位置,看不清前方的战场是个什么光景,只听不知是哪位将军吼破了音大喊一声:“骑兵阵冲锋!”
然后又是一片杀吼声响起,震得人耳膜发疼,地动从前方的山坳处传来,整个大地仿佛都在跟着颤抖。
樊长玉觉得小五似乎比自己还紧张,他对樊长玉道:“樊姑娘,一会儿上了战场,你进跟着我,切忌莫要冒险!”
樊长玉应了一声好,但她们前边的步兵阵也跟着发出了爆吼声,瞬间把她的声音淹没了下去,所有人都在拔刀往前冲。
这时候已完全听不见军令了,几乎是看到前边的人干什么,就跟着干什么。
樊长玉心跳声如擂鼓,大概是在紧张的情况下,浑身血如逆涌,甚至连长途奔袭的疲倦都感知不到,跟着大军如洪水一般注入了战场。
遍地都是死人,他们几乎是踩着尸体往前冲,跟杀红了眼的反贼短兵相接的时候,那一声声嘶吼,简直就是壮胆用的。
跑在樊长玉前边的一个小卒,被一名拿长.矛的反贼捅了个对穿,那小卒的伍长正是之前质疑樊长玉和谢五身份的那人,他面目狰狞大吼一声,提着环首刀朝那反贼照脸一刀劈了下去,一时间血沫飞溅。
剩下的三名小卒都猩红着眼紧跟着那伍长冲杀,一个被贯倒了,几人便合力去救。
樊长玉对于自己劫粮草那日公孙鄞的那番话,理解突然更深刻了些。
不仅是当将军的会把底下将士的性命当成自己的责任,小到一个伍长、什长,也在尽全力护着自己的兵。
她对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还是做不到切瓜砍菜一般刀刀致命地去砍杀,只避开要害处下手,确保让对方失去作战能力就行。
那名伍长险些被削掉脑袋时,樊长玉替他格开了那致命一刀,他回头看了樊长玉一眼,什么都没说,带着满脸的血继续同反贼拼杀。
反贼中一个骑马的将军冲杀到了他们这群缠斗的步兵里,人借马势,长.枪一路挑杀,捅死了不少燕州兵卒。
便是没死的,被他挑倒后,身后的崇州小卒们瞬间围上去补刀,一时间燕州的步兵们明显出于弱势。
谢五毕竟是军中人,瞧得火大,眼见樊长玉功夫过硬,周边小卒无人能伤到她,便在那反贼将领冲杀过来时,一把拽住马鞍整个人借力翻起,手中长刀劈斩了下去。
马背上的反贼赶紧拿起手中长.枪挡下这一击,但谢五人已稳稳落在了马背上,那反贼将领手中的长柄兵刃在此时反而不好使,叫谢五以匕首割喉推下马去。
“小子纳命来!”反贼另中一名将领见状冲杀过来,手中一对钉锤舞得猎猎生风,这一路奔来,马下的小卒,叫他那对钉锤砸飞出去无数,显然是个力大无穷的。
谢五的功夫以敏捷见长,不敢与之硬碰,赶紧弃马避开,李镰见小卒被那名反贼将领杀得太狠,想阻止那名反贼将领。
岂料手中马槊跟对方一碰,顿时连人带马后退几步,虎口剧痛,几乎握不住兵刃,李镰脸色瞬间变了变。
那反贼将领哈哈大笑,“不痛快不痛快,这手怎么软得跟面条似的?”
远处不知是哪位将军瞧见李镰在迎战那反贼将领,喝道:“李将军当心,那贼子一身蛮力,都尉大人都叫他打落下马了。”
闻得此言,李镰心中大骇,在那反贼将领执锤冲来时,勉强与之过了几招,只觉此人实在是力大无穷,那一对钉锤不仅重,在他手中还格外灵敏,一旦被砸中,非死即伤。
在对方再次猛攻来时,他及时横槊抵挡,却不及对方那一身怪力,还是叫钉锤砸到了身上,当即吐出一口血来,好在被卸掉了大半力道,才没当场毙命。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那反贼大将狂妄大喝一身,第二锤就要砸下时,忽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截绳索,稳稳套在了他颈间,大力一拉,反贼将领两脚扣紧马镫,又弃掉一钉锤,用手拽住绳索同对方拔河,才没被当场拽下马背去。
他斜眼朝绳索的源头看去,却发现拉着绳子的是一名瘦弱的燕军小卒。
李镰瞅准这机会,马槊刺了过去,那反贼将领右手执钉锤一挡,李镰手中兵刃就险些被打飞出去。
这一击不成,他也不再恋战,赶紧撤马离开。
反贼将领小山似的一尊压在马背上,一脸横肉凶煞地看着樊长玉,两手抓住绳索用力一扯,试图把他眼中那瘦弱的燕军小卒拽过去。
樊长玉猝不及防被他拽了个趔趄,随即两脚用力往地上一踏,脚下就像是往地底扎了根一般,再拽不动她一步。
那反贼将领不信邪,双手运劲儿发狠猛拽,一名反贼小卒也趁机拿长矛捅向樊长玉,樊长玉瞅准时机松了绳索,再一脚踹开那小卒。
绳索这头没了牵引,反贼将领因为重心失衡,一个仰翻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眼尖的燕军小卒们赶紧拿矛去扎,那反贼将领看着肥硕,身形却灵活,往地上一滚,摸了把刀割断套住脖子的绳索,然后再攥住一名小卒的长矛,直接连人带矛把那小卒举起来,当做大摆锤抡了一圈,逼退围攻他的燕军后,把人朝着燕军多的地方砸了过去,顿时倒了一片。
燕军损失惨重,小卒们也没了一开始那股不怕死的拼劲儿,明显开始怯战。
那反贼将领捡起自己掉落的两把钉锤,一边踩蚂蚁似的随手抡锤砸死燕州小卒,一边径直朝樊长玉走来,咧嘴狞笑道:“那瘦猴,你手上倒还有几分劲儿,让爷爷瞧瞧,你吃得下爷爷几锤!”
谢五砍掉一名反贼小卒的脖子,歇斯底里冲樊长玉大喊:“快跑!”
樊长玉是想跑的,但看到那反贼大将手中的钉锤一抡一摆,便是几名燕军小卒被砸得头破血流,脑浆迸溅,跟个破布袋一样倒飞出去,谢五为了掩护他,也义无反顾冲向了那反贼将领,她便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脚了。
她弃了手上那柄捡来的环首刀,摸出自己腰间的黑铁砍骨刀和放血刀,一长一短两柄刀锋用力一锉,在金属刺耳的摩擦声里,疾步冲向了那名反贼将领,目光冷若暴雨里亮白的闪电。
谢五仗着身形灵巧在反贼大将身上割了一道口子,却被对方用力贯到了地上,顿时只觉半边身体都失去知觉了,眼见那一记钉锤就要照他面门砸下,他想着自己脑袋大抵也会被砸得红白飞溅,下意识闭上了眼,却没等来那致命一击,只听到一道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大响。
谢五虚虚睁开眼,便见樊长玉单膝半跪于地,以两柄黑铁杀猪刀交叉生生架住了那反贼将领落下的钉锤。
她牙关咬得紧紧的,半个膝盖都陷入了地里。
谢五眼眶当即就是一热,樊长玉从牙缝里对他挤出一个字:“走!”
谢五也不墨迹,滚身避开钉锤攻击范围时,还向着那反贼大将掷了一柄匕首。
反贼大将本要锤向樊长玉的另一柄钉锤,不得已用来挥开那匕首。
樊长玉趁机脱身,同时手中两柄杀猪刀向上一翻,刀锋下压在反贼大将手背切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
反贼大将吃痛挥锤横扫过来时,樊长玉一个后跃避开钉锤。
反贼大将瞥了一眼自己手背还在淌血的口子,脸上横肉绞紧,喝道:“找死!”
言罢更是不再管手上的伤势,锤风发愈发狠厉,只为取樊长玉性命。
他手上的钉锤是实心的,重八百十斤,樊长玉方才为救谢五去接那一锤,虎口都被震得一阵撕裂巨痛,杀猪刀长度不够,重量也不够,跟他的钉锤碰上实在不占优势。
眼下樊长玉便也不再去接他的锤,只一味闪躲,偶尔实在躲不开,硬碰了几锤,虎口流出的血染红了刀把,再又一次避无可避,只能硬碰时,手中的放血刀刀被大力一撞,脱落出去。
反贼将领见樊长玉兵器都没了一柄,反倒愈发兴奋,“老子非把你砸成一摊肉饼不可!”
樊长玉脚尖挑起一柄落在地上的大刀代替放血刀,怎料跟那钉锤大力一撞,那柄军用大刀直接断成了两截。
左卫军都尉被那反贼将领钉锤所伤,再也爬不上马背,被亲兵们暂且抢到安全地带,看着战场上樊长玉和那反贼将领打了几个回合,意外道:“那小卒是那个营的?”
身边亲兵皆道不知。
左卫军都尉细看后道:“他若有个趁手兵器,兴许能与那贼将一战,来人,把我的陌刀拿与他!”
亲兵取了他的长柄雕花陌刀正要拿与樊长玉,心急如焚的谢五已径直冲了过来,大喝一声:“左卫军都尉严毅何在!”
左卫军都尉认出他是谢征亲卫,忙带着伤下地道:“末将在。”
谢五双目通红,指着樊长玉的方向,“快派兵去救夫人!”
左卫军都尉愣在当场:“夫人?”
谢五已顾不得那么多了,道:“同那贼将交手的,是侯爷的夫人!”
左卫军都尉顿时只觉几个脑袋都不够自己砍的,但身上的伤实在是连兵刃都拿不动了,只能点了几名小将带兵去援。
谢五找他要了一匹马,也要赶回去支援樊长玉,左卫军都尉把陌刀塞给他:“兴许用得上!”
谢五顾不上那么多了,提着陌刀一路挥开反贼小卒,朝着樊长玉冲去。
另一边,樊长玉捡了好几把大刀都是被折断的命运,在那又一锤挥来时,一个闪躲不及,头盔叫他的钉锤给刮了去,她发髻没散,但明显能看得出是个女儿家。
反贼将领似乎没料到跟自己过了这么多招的是个姑娘家,哪怕狼狈成这样,那模样瞧着也是上乘的,他哈哈大笑道:“女人?抢回去!崇州将士们今夜人人都可以当新郎官了!”
崇州兵卒们都欢呼怪叫起来,战意愈猛。
那反贼将领似乎也不想打死樊长玉了,只图生擒她,锤风不如之前骇人,却愈发难缠。
樊长玉面色冰冷,劈手从一名崇州小卒手中夺了根长矛当武器,武器一长,她攻势瞬间凌厉,招式大开大合,竟逼得反贼将领后退了几步,只是对方一用猛劲儿,她手中的长矛便直接断裂开来。
反贼将领讥嘲一般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樊长玉脸上被擦出一道血痕,她扔开手中的断矛,眼神发狠地盯着反贼将领右手的钉锤——他右手被自己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夺他右手的钉锤更容易些。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接刀!”
樊长玉回头一看,便瞧见一柄长柄陌刀向着自己掷了过来。
她探手欲去接,反贼将领却直接抡锤挥了过来,樊长玉若再伸手去接刀,必然会被他的钉锤砸到手。
她索性做了假把式去接陌刀,实则脚尖绷劲儿,狠狠一脚踹在了反贼抡锤的那只手腋下,反贼将领吃痛大叫一声,樊长玉假意去接陌刀的手再顺势夺了他手中那柄钉锤,半点不带喘息地抡锤狠砸向反贼将领。
反贼将领赶紧挥锤格挡,两个大钉锤碰在一起,发出“瓮”地一声金属刺耳鸣响,站得近些的,耳朵都有片刻失聪。
钉锤上的铁钉被砸扁一片,那反贼大将也被震得踉跄着后退一步,钉锤险些脱飞出手。
他脸上横肉颤了颤,终于意识到了不妙,眼前这女人一旦有了个跟他旗鼓相当的武器,还真不一定会输给他。
樊长玉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挥锤砸向对方,第二锤便砸得那反贼将领虎口也崩裂开来,她在反贼将领惊骇的目光里咧嘴笑了笑,讥讽回去:“我来教你肉饼怎么砸!”
言罢鲜血淋漓的两手握住锤柄,钉锤狠狠砸向了反贼将领,对方本能地拿钉锤去挡,却连人带锤都被砸得倒飞出去。
其中一柄钉锤还深深嵌入了他腹部,当真是被砸进了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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