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溪笛晓
可惜他爹不肯多匀他几颗。
好在他已经和他四先生说好了,以后要跟他回苏州去。
哼哼,到时候他天天写信馋他爹,让他看得到吃不到!
丘濬:“………………”
就知道这小子嘴里没句真心话,上回还说要跟他回琼州去,现在又要跟吴宽去苏州了。难不成为了一口吃的,他还要走遍整个大明不成?
文哥儿兴高采烈讲了半天,才发现老丘脸色臭臭的,似乎不大高兴。他立刻积极哄人:“您放心好了,我吃到好吃的一定带回来给您尝尝!”
丘濬冷哼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一天到晚净想着那口吃的?”
说是这么说,他的脸色还是好看了不少。
老丘,好哄得很!
作者有话说:
文哥儿:车翻了,但没完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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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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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①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出自陆游的《文章》
不知为啥,经常把它记成李白的,并且在后面接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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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朱瞻基扫黄打非:出自《明宣宗实录》
原文:
给事中贾谅张居杰劾奏行在:户部郎中萧翔等不理职务,惟日挟妓酣饮恣乐
命悉下之狱
上谓尚书夏原吉等曰:“饮酒人之常情,朕未尝禁,但君子当以廉耻相尚,倡优贱人岂宜亵狎近?颇闻此风盛行,如刘观辈尤甚,每赴人邀请輙以妓自随,故此辈仿傚若流而不返,岂不大坏礼俗?大臣者,小臣之表也!卿当以朕此言遍谕之。”
【标点乱加的,错了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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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糟地栗、糟板栗:参考《食宪鸿秘》
荸荠都能糟,令人震惊!
第111章
践行宴后迎来了初春第一场雨。
这种天气最为寒冷,连出城送行的人都少,既然已经聚一起吃吃喝喝过了,杨一清便也没让大伙相送自己携妻子踏上了前往陕西的路程。
明朝地方官不好当路不好走事也不好办,便是能借助水力和畜力沿途也有驿站接待往返路上还是极不容易。
倘若任地是太平的地方还好,换成个不太平的地方,说不准人能在半路没了。
杨一清这种朝中关系不差的当起地方官来自然要优容许多,大多都是在布政司、按察司底下干活要是自己不乐意的话,怕是连西安府都不必迈出半步。
可去都去了,哪能白走一趟?
杨一清扬鞭西指,心中有豪气万千。
他知道自己这身量、这相貌远算不得“伟丈夫”可既然同是来这世间走一遭谁又比旁人低一等?他只管做自己心中想做之事后世如何评说且留待后人去讲!
杨一清离京后文哥儿也没闲下来,因为谢家又添了一丁。
才刚生下来的孩子一般外人是不好去看的不过文哥儿不是外人他自诩是谢迁门下弟子屁颠屁颠跑去看小孩。
徐氏图文哥儿健健康康、聪明伶俐,想让幼子沾沾他的神童气,也没拦着他和谢豆他们一块凑过去看奶娃娃。
这么小的奶娃子,文哥儿是不敢摸的。他趴在边上看着小小一只的小师弟,忽地注意到这小孩儿胎毛长得很好。
文哥儿前些时候读书读到样新鲜事物,叫胎毫笔。
据传南朝有位叫萧子云的书法家就很喜欢用这种胎毛做成的笔来写字。
胎毛这东西非常柔软,制成笔自然也是软毫笔居多。
当年李世民看了萧子云的字,就点评说“萧子云无丈夫之气,行行如萦春蚓,字字若绾秋蛇”,接着还狂吹了王羲之一通,表示什么王献之萧子云根本没学到王羲之的精髓,书法上只有王羲之是永远的神!
这个老李喷起人来真有一套,这“春蚓秋蛇”听着活灵活现,跟黄庭坚戏称苏轼那手字为“石压虫合虫莫”有得一拼。
文哥儿好奇地和谢豆嘀咕起来:“什么时候会给小师弟剪胎毛?”
这个谢豆哪里知道,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文哥儿便直接问徐氏。
徐氏生产完好几天了,精神瞧着很不错。她答道:“满月应该会理一理,怎么了?”
文哥儿把自己无意间瞧见的胎毫笔记载说给徐氏听,还和徐氏讲起书上说的各种离奇传说,比如有人拿着它成了大书法家、有人拿着它考了状元云云。
是真是假他也不晓得,可是听起来很好玩!
要是能把胎毛收集起来做成笔,往后找个他可以开始学写字的生辰拿出来送给他,小师弟一定非常感动!
谢豆:?????
听起来不是很感动。
不过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谢豆立刻说道:“娘,我们要把弟弟的胎毛收集起来做成笔!”
徐氏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说法,也觉得非常新鲜。
等谢迁傍晚下衙回来,徐氏不由与谢迁说了这事儿,问谢迁是不是确实可以这么办。
“这小子还真是什么书都读,这都叫他找出来了。”谢迁笑着说道,“确实有胎毫笔,做着也不难,你有心想弄的话等满月收集些胎毛给我,我去找笔匠做几支试试看。”
他们幼子胎发长得好,估摸着是够做几支的。
徐氏点头应了下来。
谢迁翌日与同僚们闲聊时说起了这事儿,赶巧有人家里的孩子马上要满月了,二话不说回家去叫人给自家崽子理了胎发,派小厮带着它去寻笔匠做成笔。
没过几天,那同僚就拿着胎毫笔来了翰林院,很惋惜地和谢迁他们分享道:“可惜胎毛不多,才做了七支。”
其他人听了一阵沉默。
做了七支还不满足,还想做几支啊?
你这都把自家孩子薅秃了吧?
谢迁没想到这事儿都有人想抢先,只能无奈地说道:“给我们瞧瞧你们家做的胎毫笔好不好使,好使的话把那笔匠介绍给我。”
那同僚哈哈直笑,大方地把胎毫笔拿给谢迁写写看。
一群大老爷们轮番传看兼试用胎毫笔,头一次这么关心小孩子的胎毛,并开始琢磨自己家里有没有新生儿可以薅来做笔。
得知此事的文哥儿:?????
这些翰林学士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这么爱凑热闹!
想不到他王四岁小小年纪的,就让长安街许多新生儿享受一把头冷的滋味。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你爹要你秃,和我王小文可没关系!
文哥儿在心里替自己开脱了两句,也兴冲冲地去跟人讨胎毫笔试玩——不对,试写。
可惜他弟弟妹妹都一岁多了,现在再薅胎毛也来不及了,只能看看他哥什么时候给他生小侄子了!
生来就感受过头秃的滋味,日后必定会有大成就!
文哥儿拿起胎毫笔一试,发现自己本来就挺一般的字,这下子更丑了!
他立刻把笔还给了那位抢先薅了儿子胎毛的翰林官,对这玩意彻底失去了兴趣。
字不好看,一定是笔不好没错了,下次绝对不用这种笔!
文哥儿很快把胎毫笔的事抛诸脑后,京师里头却莫名流传起了“状元笔”的事。
这就是消息转了几手的后果了。
文哥儿只是和徐氏讲了野史里的状元传说,旁人听了便成了“王谢两状元都用过胎毫笔”,再往外一传,不得了了,爱用这笔的都能当状元,还不快把你家孩子的胎毛薅下来!
京师笔匠们接单量激增。
这些单子最初还都来自翰林院官员们。
这等清贵的官老爷都觉得好,那自然是极好的!
于是笔匠们又把外面流传的各种传说加工了一番,但凡有犹豫不定不知该不该下订单的客人来了,都活灵活现地给这些客人讲一遍。
甚至还有人透过传言看本质,给这笔多添了个“神童笔”的名头,说那王状元家的小神童用了它,三岁就会作诗了,你说神奇不神奇,你说厉害不厉害?
所以说,谁的嘴都比不过买东西的人的嘴。
在各方有意无意的推动下,胎毫笔这个不算新鲜的古早玩意一下子在京师翻红了。
效果比文哥儿想象中还要猛烈。
全城几乎没一个新生儿逃过了秃头的厄运!
等文哥儿得知了京师的新风尚,他小师弟都已经满月了。
他从乳娘那里得知新生儿满月时本来就是要剃头的,良心才重新活蹦乱跳起来。
当小秃子本来就是他们的宿命,现在顶多也就是头发被他们爹娘或者祖父祖母跟风拿去做传说中的“状元笔”或者“神童笔”而已。
哪怕京师已经薅秃了很多小孩,文哥儿还是饶有兴致地看人给他师弟剃胎毛。
按照谢迁的介绍,剃胎毛这事儿可以上溯到《礼记》,书里甚至还规定了剃胎毛的时间和发型。
比如三月末剃头的,男孩子可以在脑壳两侧留两撮,女孩子可以在脑壳顶上留一撮,瞧着都还成。
要是别的时期剃头的话,就只能男左女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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