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溪笛晓
李东阳听得哈哈直笑:“好,我记住了,是两个半!”
文哥儿:“…………”
你们能不能别当着本人的面泄露个人隐私,我王小文要携小侄子郑重抗议!
一行人各自归家,文哥儿去见过祖母与母亲、把弟弟妹妹考校了一轮,又去找老丘聊了小半天,送上一堆自己带回来的江南土特产与绝版好书。
眼看到谢迁他们下衙的点了,他才跑去对面谢家告李东阳状。
您看看这个李西涯,到了江南就没一天不喝酒的,带我去应酬说是喝醉了要由我扛回家!
真不明白他这三先生怎么天天都能有不重样的酒宴吃!
谢迁闻言瞥着他问:“你真要想赴宴的话难道没有请你?”
何况人家去赴宴愿意把你带身边,就是跟旁人承认你这个学生,你算是正儿八经的自己人。这可是旁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儿,你小子还不乐意了?
文哥儿也知道自己多少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于这个时代而言,谢迁他们都已算是走到了文官权利的顶峰,想再往前走只需要心安理得地等着熬成首辅便成了,压根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事。
他作为他们的学生也享受着说不尽的好处与便利,走到哪旁人都要给他点面子——难道这份面子当真是给他这个六品的翰林修撰的吗?大多都是看重东宫以及他这些师长。
谢迁知晓文哥儿从小被数不清的善意包围着,许多旁人需要拼尽全力去争取的东西对他来说几乎是唾手可得,心态难免比旁人要天真几分——他总希望所有事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也希望遇到的所有人都能好好的。
只是世上哪有对所有人都好的事?世上的清与浊又哪能分得那么清楚?
既然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便没有什么“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可能了,将来只会有越来越多需要权衡与抉择的事摆在你面前。
谢迁道:“你若是实在嫌弃官场俗务太多,大可学钱与谦挂冠归乡去,想来以你的生财之道也可以一生富贵无忧。”
文哥儿确实暗搓搓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回老家种地去,不过当着谢迁的面哪里敢这么讲,只能麻溜表示自己知道老师们的用心良苦,一定会好好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他和谢迁聊完了,又试探着询问能不能去给未来丈母娘她们送江南带回来的礼物。
谢迁突然有些疑心他是不是一开始就为了这个来的。
不过儿女年纪也不小了,接下来也差不多该敲定婚期了,谢迁没理由拦着不让他们相见。
“去吧。”
谢迁摆摆手打发文哥儿自己给丈母娘献殷勤去。
文哥儿从小便讨长辈喜欢,未来丈母娘徐氏收了他的礼物,自是热情地留他用晚饭。
蹭饭这事儿文哥儿老熟练了,自是一口应了下来,绘声绘色给徐氏她们讲起自己在江南碰上的趣事。
反正是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
甚至还寻机单独给昔娘送了礼物。
徐氏瞧见了文哥儿的小动作,但不曾出言阻止。
夜里徐氏便和谢迁商讨王谢两家的婚事来。
两家已经定亲这么久了,该走的流程都走完了,是不是可以敲定婚期了?
谢迁笑道:“我得空了便与实庵商量商量。”
另一边,文哥儿回到家后又陪着家里人吃了一顿晚饭。他本来正在庭院里遛弯消食,遛到一半就被他爹拎去书房谈心。
谈心的主要内容是这样的:你哥没去神机营吧?可不能让他到神机营去!
王守仁那小子拿把破剑都敢自己出关仗剑走天涯,真要被他摸到火器那还得了?!
文哥儿没想到王华这么关心他哥玩没玩火器,他一面信誓旦旦地跟王华保证说“我哥绝对没去”,一面又开始考虑给王守仁和神机营牵个线的可能性。
虽然是从未设想过的道路,但好像很新奇很刺激的样子!
……不过,他哥不是圣人王阳明吗!
文哥儿突然陷入沉思。
他哥是怎么成圣的来着?
他不会成了他哥成圣路上的阻碍吧?!
作者有话说:
文崽:陷入沉思.jpg
王大仁得知文崽的烦恼后积极出谋划策:我知道了,斩弟成圣!
文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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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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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①汪直的籍贯:
突然发现汪直居然是广西瑶族人,那他是不是会唱山歌!(刻板印象
明朝这个把俘虏噶了蛋送进宫伺候人的做法,总感觉皇帝很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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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据说是屈原说的,出自《渔父》
【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至于斯?」屈原曰:「世人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渔父和屈原聊完后唱着歌走了,那歌也很有名:「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第470章
都是没发生的事文哥儿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左右他哥才三十出头,以后有的是机会发光发热,他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
说不准他以后还能出一本《王阳明成圣过程观察日记》,于细微处阐述他哥是如何成为圣人的!
有了这么个想法文哥儿接下来瞅见他哥时就开启了暗中观察模式。
眼前的王守仁横看竖看都是他不靠谱亲哥的模样!
要怎么才能成圣哟!
圣人变!变!变!
察觉到亲弟怪异目光的王守仁:“…………”
不太明白这小子又在琢磨什么。
王守仁见文哥儿也没干啥坏事,便也没逮住他盘问。
文哥儿观察了几天没观察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放弃了见证成圣过程的想法。想来一个人要成为圣人,必须经过从量变到质变的巨大转变,量变阶段你观察再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等到质变阶段再来蹭他哥的圣人气好了!
转眼间太子的千秋节又到了文哥儿一贯是不送什么厚礼的,纯属进宫蹭吃蹭喝朱厚照也知道他花钱没把门,兜里根本没余钱,也没在太在意。
等到中午赐宴百官之后,朱厚照便兴冲冲喊上文哥儿出宫说是要带文哥儿去实地考察学校选址。
因着要方便李燿他们过去授学朱祐樘给东宫划拉的校址离西山不远。那么大一片地全都可以拿来建设新学校!
朱厚照一脸骄傲地说道:“父皇说这当是给我的生辰礼了!”
文哥儿没想到朱厚照这么快便把地给讨来了只能感慨朱祐樘对太子真是有够纵容的这边建校规划都还没出,你居然就把校址敲定了?有个好说话的皇帝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发愁。
对于出钱出人还出地的小老板文哥儿非常上道的出让了命名权:“殿下准备让我们的新校叫什么?”
朱厚照得意洋洋:“孤早就想好了就叫‘天下第一学’!”
文哥儿:?????
朱厚照还跟文哥儿说起自己起名时多有犹豫本来是想起“大明第一学”的,后来又觉得大明之外还有许多国家,他们只在大明称第一不免弱了气势,所以还是决定叫天下第一学好!
文哥儿对此有如下六点意见:“……”
经过师徒俩深入讨论,最后双方各让了一步:朱厚照决定将新校定名为京师大学,众所周知,《大学》讲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一看就知道咱教的是什么对吧!
至于为什么要在前面缀上“京师”两个字,当然是为了后来的南京大学、西安大学、云南大学、广东大学等等同类学府做准备。他们大学里教的都是经世济民的学问,当然要开遍大明两京十三路!
文哥儿道:“到时候新校落成,我们东宫肯定要过去把把关。殿下不好随便出去,我可以代殿下去巡视,争取让两京十三省的学子都有机会读大学!”
朱厚照:?????
王守文啊王守文,你的算盘打得远在宫中勤勤恳恳处理政务的父皇都听到了!
不过把新学开遍两京十三路这个设想还是让朱厚照心潮澎湃。
他就喜欢这样的大计划!
朱厚照哼道:“若是能把京师大学开起来,以后当然是孤亲自去巡视其他地方的新大学!”
文哥儿倒也没有非要与他争这个,只表示朱厚照该回去练字了,等到京师大学落成之日,咱在学校门口立个碑,写上“天下第一学”五个大字。
这天下第一学当然是由朱厚照来写。
京师大学的匾额就尽量争取让咱陛下来写吧!
所以,殿下,你也不想被你父皇比得惨不忍睹的对吧?
朱厚照睁大了眼。
他去江南玩了半年,听起课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练字什么的更是被他抛诸脑后。
现在!文哥儿说要把他的字刻到碑上让所有学生进进出出都看见,还要跟他父皇写的匾额做对比!
京师大学都还没影呢,朱厚照仿佛已经听到了学生们私底下指指点点的对话。
不行,他堂堂大明太子,怎么可以被人嘲笑字丑!
朱厚照二话不说回宫提笔猛猛练字去了。
文哥儿倒是没急着回去,他去玉泉观寻自己的关学首席大弟子李燿聊起建校之事,顺道探望一下许久没见的张老道。
玉泉观是张老道的地盘,张老道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操作起仪器来已经没以前利索。
目前都是观中弟子和李燿他们干活,张老道负责指点他们往什么方向改进。
两边的人其实经常暗中较劲,不过张老道一次没管,一来是他本来就不爱管俗务,二来是他们较起劲来并不是相互使绊子,反而形成了一种良性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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