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枸杞黑乌龙
乔盛文不动声色看了眼外头,“等等。”
他让耿叔坐在厨房门口,可以看到东排屋的屋顶和天井。
让阿墩和阮嘉麟藏在乔家外头,看着外面无人可偷听,这才返回阮衾两口子屋里。
“你说说看,是谁?”乔盛文看着儿媳妇,轻声道。
阮衾紧紧握着大李氏的手,也紧张看着苗婉。
苗婉利落爬上炕,盘腿坐在大李氏身边,“是定北将军府!”
乔盛文心下一紧,“怎么说?”
苗婉仔细斟酌着自己按小说上帝视角推算出的内容分析——
“二舅母刚才怀疑是灭了她李氏一族的仇人寻来,但要是外来人,为了抢生意,得知千金楼被定北将军罩着,敢青天白日的动手?”
“况且纺车在江南已经传开,并不是什么秘密,她们为何还要抓二舅母和二表嫂?因为她们姓李!”
“敢这么嚣张抓人的,除了定北将军府就只有守备府,追根究底是一个人,所以我断定,肯定是定北将军指使的。”
大李氏满脸茫然,又有无法报仇的凄苦,“可为何,定北将军这样的人物,为何要杀我全家?”
乔盛文也紧蹙着眉,想不出缘由。
苗婉小心翼翼试探着问,“有没有可能,李氏当年为陈家做过什么事情,这件事情若被人得知,陈国公府会因此而败落获罪,所以他们想彻底灭口?”
乔盛文若有所思想了好一会儿,为难地摇摇头,“陈国公府势大欺人,做的事情太多,但若说有什么是会让圣人大怒降罪之事,有太后在,应该不至于。”
苗婉撇了撇嘴,“那要是太后……不在了呢?而且又不是亲娘,说不准当年圣人的生母是被陈国公府害死的?”
大李氏脸色越来越苍白,若陈国公府假李氏之手害死圣人生母,即便是死了也是大罪啊。
而且她虽然当时还年幼,并不记得家里买卖做的那般大,能手眼通天。
乔盛文也立刻否认,“圣人生母姚太后虽是江南织造世家嫡女,可姚家与李家并没有任何关系,否则圣人早查出来了。”
苗婉心里急得要命,可她就是知道太后被幽禁了啊,而且用死换来了陈国公府没被问斩,而是被流放。
能幽禁太后的事情,除了害死圣人老儿的娘,或者要害死圣人老儿,还能是为啥?
圣人在小说里一直好好的,显然还是生母被害死的可能性更大,但这话她也没法说。
毕竟她拿不出证据,也想不通其中的逻辑,真是太愁人了。
乔盛文叹了口气,“他们既然听见动静就跑,想必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要咱们加强防备,暂时不会出事。等瑞臣回来,说不准能知道为什么,他为圣人伴读多年,知道的比旁人多一些。”
只是乔瑞臣嘴严,而且圣人之事也不能随意拿出来说道,乔盛文对圣人的了解也没儿子多。
苗婉皱着小脸仰头看天,“也不知道相公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她从没有这么想念过乔白劳,恨不能立刻就飞到他身边去。
有一件事情靠直觉和上帝视角推理都指向一个答案,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过程,着实让人太难受了。
但是再难受,乔瑞臣还没回来,家里人该养病养病,该做生意做生意,也没法子大动干戈。
或者说,即便知道是定北将军所为,他们除了庆幸对方并不想撕破脸,只能想法子拖延,也没啥办法反击。
*
“阿欠——”乔瑞臣猛地打了个喷嚏。
一旁陈武递给他一囊烈酒,“喝一口,这见鬼的天,别处都开始暖和了,就这里雪都不化。”
边境靠近西蕃,因附近有座神女峰,大雪积年不化,将士们在此有好些呼吸不畅,要好多日子才能缓和过来,天气冷得迎风撒尿都冻丁。
所以才十天轮一次,时候久了,都撑不太住。
乔瑞臣不动声色看了眼远处一直在偷偷盯着他的士兵,随手接过酒囊喝了口,火辣辣的热气从喉咙直冲肚里。
“好酒,不便宜吧?”
陈武得意笑了,“这是大将军赏给我兄长的,兄长知道我要来轮值,特地给我暖身子的。”
他左右看了看,凑到乔瑞臣面前,“听说前阵子大将军去了武卫将军府上找贱妾逍遥,我兄长从旁伺候着,得了赏。”
乔瑞臣心一沉,去陈志晟府上找西蕃女人逍遥,还让人盯着自己,拖着他不许回程,他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乔瑞臣笑了笑,叹了口气,“好酒该配好肉才是,听我娘子说要新出烤鸭,配上烈酒,那滋味儿比五·石·散还让人难忘,可惜我回来的急,娘子还催我早些回去,带些来给同僚呢。”
陈武也是个好口舌之欲的,若非乔瑞臣总带好吃的来给他,就冲乔瑞臣对着大将军趋炎附势让人嫌弃的劲儿,他也不想找不痛快亲近。
可谁叫这小子于他有救命之恩,还总能带来叫人舌头都想吞掉的美食呢?
反正他兄长也在陈志晟将军麾下,一个讨好爹,一个讨好儿子,他们也算是有缘分。
他挤了挤乔瑞臣的肩膀,“别说老哥哥不照顾你,当值的云骑尉和武骑尉故意不来,肯定是大将军想给你机会立功。我这些天叫手底下人仔细盯着西蕃那边,要是有什么动静,咱们立个大功回去,你这官职上去了,可别忘了老哥哥我。”
乔瑞臣问他,“你怎知他们是故意不来?”
陈武嗤笑,“那还用问?一个拉肚一个窜稀,这种软脚蛋子要不是上头给了指示,他们来这里不一样拉?”
还是他兄长去通知的俩人,要不他能帮着乔瑞臣立功吗?
乔瑞臣心里愈发下沉,陈嗣旭让他立功的可能,还不如太阳打西边起来的可能性高呢,故意拖住他,定是出了问题。
他跟陈武笑谈几句回到自己帐篷里,立刻冷下脸来,心急如焚,不知道到底是自己露了马脚,还是京城出了什么问题,可他现在却走不了。
若他现在往回赶,还不等到家,陈嗣旭就能让人以逃兵的身份杀了他和乔家人。
坐以待毙也不是乔瑞臣的风格,到了夜里,他干脆利落找到圣人安排的暗卫,让他立刻去西宁镇,探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暗卫一听京城可能出事,也不敢耽搁,第二天就想法子被人砍伤,被送回了郡城。
与此同时,陈志晟府中伺候西蕃贱妾的婢子也换上了黑衣,骑马通过小道回西蕃报信。
一潭强压着平静了许久的暗流,依旧在平静之下汹涌动了起来。
乔家这边还没有感受到风雨欲来的危机,等众人养好伤后,千金楼也不能不开,天天都有行商到乔家来催促。
苗婉咬牙,“要不就先不搬家了,二舅和二舅母就在乔家住着,等过阵子相公回来后再说,千金楼照常开门,但是晚上不留人。”
即便是货物被偷,也比人出事儿要强。
乔盛文倒觉得不用这样,“巴音答应会派兀良哈氏的精良护卫过来,夜里还是安排人值夜,而且夜班不是也要做工?咱们若是表现出得知什么的样子,说不得会逼得有些人狗急跳墙,如今以不变应万变当是更合适些。”
苗婉愁得直咬指甲,“可万一他们晚上来人了呢?”
乔盛文安抚她,“只要不是大批人马闯进西宁镇,兀良哈氏和行商们的护卫都不是吃干饭的,就不会出大问题。”
苗婉莫名看了眼公爹,头一次觉得威武的公爹这回不威武了,他改立棋子了。
小说里,‘只要’和‘就没问题’这样的保证一出来,百分百会出事啊!
虽说她有给自己提咖的嫌疑,可她都穿书了,万一她才是女主角……之一呢?
乔盛文被儿媳妇看得莫名,“若是你不放心,夜里停了也行,但是肯定还得有人值守,不可打草惊蛇。”
苗婉眼神复杂摇头,“不是不放心。”是超级不放心好嘛!
“我只是……想着该做些什么陷阱,总不能叫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苗婉咬着指甲,从怂里炸出点好胆来。
“不能打草惊蛇,那就直接让蛇有来无回,炖了喂狗!”
乔盛文倒有些诧异儿媳妇的豪情了,“你打算怎么做?”
苗婉一秒趴窝,“……还没想到!”直播用时方恨少!
她为什么只看吃播?为什么不看点女子防身术和陷阱技术类的直播呢?
后世养猪场里都暗桩监控了,这里连电都靠打雷呢,太为难她苗世仁了咦呜呜……
乔盛文:“……”就,儿媳妇回回都是嘴上志向非常远大。
经过十日的休息,本来妇人们就没啥大事儿,都在家养得挺好,一大早就到千金楼里开始干活儿。
苗婉也过来了,虽然害怕有人拿着刀砍上门,可毕竟她是大家的主心骨,怕大家害怕,她在这里坐镇,起码能加油打气。
大李氏虽然情绪低沉,也没耽误她给猪油膏和爽肤水起了好听的名字——凝肤脂和美人露。
同样是百花系列,因着猪油膏是白色,迷迭香纯露是几近透明的颜色,所以此次定下了玉簪花。
新来的行商等了许久,终于等得千金楼开张,一进门就听说上了新品——
百花之玉簪凝肤脂,用之可细腻肌肤,肤滑如凝脂,十两银子一罐,二十赠一。
百花之玉簪美人露,用之可令皮肤清爽,返老还红颜,五两银子一罐,二十赠一。
这介绍非常简单粗暴,哪个女子不想皮肤滑嫩,能永葆青春呢?
这回的产品竟然能够搭配使用,有这样的效果,哪怕只有宣传效果的十之一二,也够让贵妇人们疯狂的。
比她们先疯的,自然是等了一冬终于等来新品的行商们,他们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下订单。
只半年多的功夫,几个大行商人人手中都存了些打折的黄金露和会员,能得到的优惠更多,他们自然拿货更多。
看起来千金楼赚得是少了,实则苗婉看着账本子心下得意,行商们花的钱可能是少,但她绝对不可能少赚。
于氏从门外一进雅间,就见苗婉唇边露出跟淘淘一样,有点蠢又特别灿烂的笑,被逗得也笑了出来。
这阵子中了迷药的妇人们倒是没啥事儿,却把苗婉吓得够呛,小脸儿都瘦了许多,今天大家看到了还担忧呢。
就她这小体格,还大言不惭要来保护大家,真有人闯进来,还指不定谁护着谁呢。
“这就不用护着咱们啦?”孙氏跟在于氏后头,见着苗婉的笑,也忍不住打趣出声。
苗婉露出小酒窝,这就跟生孩子之前的感觉一样,搞钱治疗所有恐惧症!
她甩着账本子昂起小脑袋,“只要咱们赚钱的速度够快,来再多人也不怕!”
就算是她没看过什么陷阱和防身术一类的,花钱总能找到手艺人吧?
只要千金楼内步步是陷阱,她看谁敢闯进来!
打起精神后,苗婉立刻叫耿叔送她去药房,买了一大批的蒙汗药。
药店都没那么多货,她又买了些制作蒙汗药的药材,回家自己熬,争取熬出能蒙晕一头大象的浓度来。
买完东西她就去了西宁镇在条街唯一一家首饰铺子,定制打开后带针的戒指,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制作出来。
让大家带上迷药针的戒指,到时候一戳就能将人放倒。
然后她去了杨家定制铁器,先从院墙开始,制作锋利的铁片镶在墙头上,谁敢往上站,脚都给他们划烂了。
还要制作捕兽夹,利齿状的咬合口,谁沾上,不撕下一块肉来不算完。
从杨家出来,她又马不停蹄去了于家找顾师傅,要把千金楼和聚福食肆还有阮氏快餐的所有窗户都换成毛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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