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枸杞黑乌龙
等人来了,儿媳妇心里再大的气都能消下去。
苗婉见公婆出门,自己也打算跟着出去一起吃晚饭,临安郡那边的矿一批批往西宁镇运,安永郡的药材也由她这边来统筹安排。
事情不少,她没啥食欲也得多少吃点才行。
“阿婉!”乔瑞臣见苗婉看都不看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咬着牙坐起身赶紧喊她。
苗婉回过头,“相公先歇着,我饿了。”
乔瑞臣看她垂着眸子,连看自己都不想看一眼的模样,哪儿还敢歇着,他咬着牙作势要下炕,“我陪你。”
“不用了。”苗婉听到他憋不住的咳嗽和见了冷汗的额头,赶紧拦着,“让人将晚膳端过来,你就在屋里吃。”
乔瑞臣难得固执一回,满头大汗也起来身抓住苗婉的手不放,“那你跟我一起在屋里吃。”
笑话,不固执,媳妇快没了。
苗婉沉默不语,只轻轻挣扎。
乔瑞臣不敢耽搁,语速极快地解释,“娘子我没有花花肠子那位娇娘子五十有八了比我爹娘还要大几岁,那些孩子都是她收养的,他们觉得自己少个爹,当时才把我捡回去救了我一命,我没答应过,这事儿得你来做主,我都听你的。”
他语速快到苗婉听着都穿不过来气,所以说完乔瑞臣就又咳嗽起来,咳嗽得几乎要撅过去,唇角都溢出血迹来。
苗婉心下一慌,抬起头还没说什么呢,突然抖了一下,像是吓着了。
她捂着胸口,“娇娘子?”
乔瑞臣艰难点头,“对,虽然她年纪很大,但是没有成过亲,坚持要所有人都称呼她为娇娘。
我估计是不乐意小崽子们叫她阿奶,那时我起不来身,摆脱恩人帮我传讯,信儿是她替我写的,我也不好说什么,娘子你相信我。”
苗婉顿了一下,声音又软又轻,“那啥……我信你,其实娇娘子看起来很年轻对吧?”
乔瑞臣求生欲旺盛,拼命摇头,“不不不,在我眼中她就像祖母一样亲切,她……”
“祖母你奶奶个腿儿!”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冷笑出声,“年纪很大?好极了。”
乔瑞臣心底一凉,浑身僵住了。
娇娘子冷哼,“你还咳嗽?我记得你肺腑的伤不是快好了?看样子我医术不行了啊,光剩外伤都能让你吐血,我再给你治一段时间,你都能进坟里了呗。”
苗婉:“……”他们两口子,跟坟怎么这么有缘分。
乔瑞臣苍白的脸瞬间涨红一片。
说实话,像乔瑞臣这样的老实人,真的是头一次在人背后说别人,他实在是害怕苗婉这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结果叫人听了个正着。
一定程度上,说人坏话会被人抓住,也算是两口子的共同点之一了。
“咋?我还给你治哑了?”娇娘子气笑了,“哦,看来老婆子我是老眼昏花该颐养天年了,那我还是……”
“您可别这么说。”苗婉赶紧打断娇娘子的话,“相公他可能是病久了,伤到了脑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瞧着娇娘子您这脸颊白皙柔和,比小姑娘也不差什么了,若不是知道您才回来,我还当您是用了百花霜和百花露呢。”
乔瑞臣:“……”
娇娘子挑眉,“你这小娘子说话倒是好听。”
苗婉还会说更好听的,她起身笑着上前给娇娘子见礼,“您救了相公的命,往后就是我们乔家的恩人,乔家别的不多,唯独黄白之物还略有些,稍后给您送上孝敬,您可千万别嫌弃。”
嗯?娇娘想要说告辞的话顿住了。
她不嫌弃啊,那么多崽子呢,她手里好药材给乔瑞臣用了那么多,穷得很,金银这些当然是多多益善。
苗婉不止愿意奉上金银,房子,马车,还有衣食住行用到的所有东西,她都让阿纯给妥帖准备好。
连西宁镇千金楼的出品她都让人送到了娇娘那里去,无论如何,得把人留下。
这相公既然还能要,那她苗世仁绝对不要个虚了把火的相公,必须还她个吃苦耐劳的乔白劳。
这一通安排下来,乔盛文都还没从定北将军府回来,耿氏带着乔蕊负责照顾三个孩子,只让苗婉早些回去休息。
娇娘先回来,是因为程绍见了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想着让娇娘带着孩子们都到乔家来,才更有助于家庭团结。
等娇娘带着孩子们都睡下后,苗婉才有功夫跟乔瑞臣算账。
一进门,乔瑞臣就跪坐在炕桌后头,眼巴巴看着苗婉,不敢再装病重了。
实际上他的伤确实还没好,但对乔瑞臣这种武将来说,能走路能喘气就不算啥大事儿。
拖着快死掉的伤,他都杀了不知道多少追兵呢。
不过额头上疼出来的冷汗不是假的,身形瘦削也不是假的,苗婉进门后本来想要发的脾气,在看到乔瑞臣里衣都晃荡的时候,再也发不出来了。
她嘴巴一瘪,眼泪突然就大颗大颗往下掉,眼泪汹涌得擦都擦不及。
乔瑞臣更慌了,赶紧将苗婉拉着坐下,手足无措,“阿婉,你别哭,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苗婉听完哇一声就哭出来了,揪着乔瑞臣的里衣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被狼吃了,呜呜呜……我不敢哭,不敢松了那口气,不敢想,我天天都睡不着觉,我饭都吃不下去了呜呜呜……”
对苗婉这种觉得只要还能吃饭就没啥大事儿的人来说,吃不下饭就跟快死了没啥区别了。
乔瑞臣也心疼媳妇瘦了许多,紧紧抱着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心里疼得一颤一颤的。
他媳妇是个娇气的,爱笑爱闹爱咦咦呜呜,他能想得到,他失踪这段时日,她硬·挺着成为乔家顶梁柱,只怕是笑都笑不出来。
想想他心就揪得无以复加。
所以现在苗婉是将这半年来所有的委屈、忐忑和害怕都哭出来了,乔瑞臣便不再拦着,只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跟安慰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时不时喂水伺候着。
苗婉骂着哭了一盏茶功夫,哭得脑仁儿都开始疼,这才抽噎着停下,靠在乔瑞臣怀里打哭嗝,一句话都不说了。
小两口就这么安静抱着,该吵的架没吵起来,该算的账也算不了,似乎什么都不用说。
也许是彼此心底都清楚,还能安然相见,已经是老天爷保佑,其他都没所谓了。
哦不,还有事情是有所谓的。
苗世仁吃什么都不吃亏,她男人被搞成这个熊样子,想也知道肯定得花好多银子才能养好,说不定身体还没以前好。
那么多货都没了,抢她的钱相当于杀父之仇。
还伤她的人,耽误她挣钱,这算下来说是血海深仇都不为过。
所以等哭够了,脑仁儿也没那么疼了,苗婉在乔瑞臣怀里抬起头,红肿的眼睛被泪水洗的清亮无比。
“相公,固北军可以主动出击了吗?”
乔瑞臣亲亲她额头,他了解媳妇在意的是什么,语气特别肯定,“自然,他们抢了我们多少东西,我定会让他们十倍百倍的吐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1章
大雪一下就是两天,整个西北都成了白皑皑的,再不见其他颜色。
厚厚一层积雪中和了西北的冷硬,让这苦寒之地看起来都柔和了不少。
这对西北百姓来说并不常见,因此所有人都是痛并快乐着。
痛苦的是下着雪,天儿太冷了。
因为苗婉一直在压低物价,好歹大部分人家都能买得起棉袄和羽绒服,要不然这天气对百姓来说很难熬过去。
可勉强能吃饱穿暖,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买得起厚衣裳,出门是甭想了,甚至煤和柴火都要省着用,猫冬也不好熬。
高兴的是,十月里就下了雪,哪怕到明年春为止都不再下雪,有这么一场,来年收成就不用担忧了。
百姓们来年有盼头,便也不在意生活里这点子苦。
固北军上下也兴奋得紧,征伐西蕃和西域的军令已经传遍了三郡。
他们压抑了十几年,这几年也一直在准备,终于要打起来了!
以前将士们会害怕,怕这么冷的天会冻死人,怕冰天雪地他们没有外族人强悍,怕守不住边境丢了自己的命也护不住家人性命……
怕得越多,在新任定北将军上任后,面对一重重变化,将士们就越激动。
保暖又实用的军装崭新崭新的,防水防滑的军靴走起来铿锵有力,望远镜能看到百米之外被雪压得颤巍巍的枝丫,手中弓·弩能射穿一人都抱不过来的老树。
更有辣椒针,辣椒水,锋锐钢刀,最重要的是还多了火铳营。
那些在演习中胜出的将士组成了固北军最精锐的队伍,他们时时刻刻都盼着能用西蕃人的鲜血,扫净这些年的憋屈。
大雪停了以后的第二日,西宁镇北营和西一半将士驻扎在了西宁镇城墙上,誓死守卫西宁镇,这里是绝不容有失的地方。
西平郡、安永郡和临安郡十五支军营,在定北将军的军令下,同一时间出击,攻打西蕃与大岳边境接壤的神女峰,绕过北蒙边境出兵西域和大宛。
短短三日功夫,神女峰下西蕃人兵败如山倒,退后百里死守神女峰后的天堑不出。
半月后,西域和大宛王室使臣亲自送上对大岳投降的国书,并赔偿了乔家所有被抢的货物,交出了当初带兵剿杀乔瑞臣的两个领将的首级。
一个月后,固北军收拢战线,回到西北。
与此同时,除却西蕃外,北蒙、西域和大宛、赤陶、西夏等国的使臣出发,前往大岳京都,送上王室的诚意和供奉。
若只是如此就算了。
使臣表达了俯首称臣的诚意后,话头一转,指责固北军强横暴虐,不顾大岳与他们的盟约,公然打上门欺辱,要求大岳给他们一个交代。
其中,以北蒙态度最为强硬,固北军虽然没有攻打北蒙,可他们从北蒙三处边境过境,吓得乞颜王室日夜难安。
这令乞颜氏让出不少好处,给布奇氏和另外几个对王位虎视眈眈的大部落,让他们令翰尔朵驻扎边境,免得固北军突然袭击,直捣王庭。
结果固北军没攻打他们,但乞颜王室损失不小,使臣将大道理旗子扯得也非常大。
“大岳陛下,当初我北蒙为大岳先帝也曾牺牲过无数好儿郎,牛马羊流水一般送与大岳,与大岳一起对战西蕃,如今大岳的将士却将长矛对准我们,是为背信弃义之举。
我北蒙王汗痛心不已,遥想当年与大岳先帝的击掌为誓,伤心得起不来榻,如若大岳想要跟北蒙撕毁盟约,也不该是用背刺的方法。”
西域使臣也很会说话,“西域与大宛接到消息,称西北云麾将军断绝我族客商之生路,我们派人探查过才肯定,乔家确有此举,因此我们两国一起想要问那位乔将军讨个公道。
谁知起了冲突造成了误会,西域和大宛王室立刻就问责了那两位渎职的将领,但固北军丝毫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直接摧毁我们两国三座城池,民不聊生,这难道就是大岳泱泱大国的气度吗?”
另外几个小国的使臣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
盟约?我们认。
形势比人强?我们可以俯首称臣。
但大岳怎么也得给我们个交代,总不能放十几万虎狼之师在他们身边,说打就打,那他们往后岂不是跟奴隶一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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