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草头王的王
可她就觉得他此刻眼神犀利, 直勾勾盯着看自己, 像装了个x射线的射灯一般从头到脚将她扫射了一遍,
瞧得她心底里直发虚。
只一瞬,便让她手足无措。
而另一边的若柳,同尹清的淡然不一样。
前几次, 因着他总是低着头跟在他主子青芜的后面,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
从一开始的龙凤楼里的沏茶,到了之后来给她送银钱,再到最后送食物的那几日。
他都好似没有存在感一般,
如若不是今天摆的这一遭, 他应当很快会被她忘记。
她细致地将若柳从上到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他一张脸生的是不错, 不同于如澜的娇小,亦或者是谭言的雅相,他的眼睛虽看着平平无奇。
却胜在合着一只小巧挺立的鼻子,二者同在一张脸上,很是和谐。
元笙???*笙有种不可言喻的直觉——
他好像很是知道他何处最是好看。
尤其现在这个泪眼婆娑的样子,略微泛红的鼻头与紧咬着的下唇,
可怜中又带着些倔强,
确实是一个不由得让人心生怜惜的好模样。
可元笙笙总感觉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从青芜开始,这主仆二人先是在龙凤楼无端端地找上自己,然后用超出市价十几倍的银钱雇了她,替他们做簪子。
如若做的簪子极为惊艳或者繁复便罢了,但偏偏那三支簪子无论从样式还是用料上都极为普通。
只是用了点寻常的小的玉料同普通的染了色的蚕线。
原本,做簪子的前一晚,她还想着,如此神秘的且出手阔绰的男人,做这三只样式普通的簪子许是有什么大秘密。
或是偷运情报,或者是让她在簪子上动些手脚,又或者是暗藏玄机之类的。
她甚至都想好了,若是到时候万一发现不对劲,她也能拿着金子连夜逃跑。
可待她到了那小院,认真瞧了瞧那些个做簪子的工具,全部都是按照她的嘱咐所准备的。
一样也不差。
银是正常的碎银子,金也是正常的金裸子,全然都没有特别的记号。
甚至就连用来做棋子的羊脂白玉和西域的墨玉也都普普通通。
一切都诡异的正常。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离做完都这么几日了,若柳这会子却忽然找上门来,还说什么,要当她的夫郎小侍。
若是从那刘媒公开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局的话,那么她就是被请君入瓮的那只鐅。
可这主仆二人布了这么大的一局,搭上了那么多的银子,就只是为了让若柳做她一个普通村妇的小侍君?
这......就算说出去也无人相信。
眼下,元笙笙虽然感觉到现在的氛围不太对劲,想开口打破这个场面,但这一开口却又不知道什么了。
““那个......尹清,我.....”
“如澜说今日做了你最爱吃的黄金鸡。”尹清打断了她的话,他的嗓音依旧是淡淡地,与平日里的并无二致:
“.....只是来的时候倒是不巧,打搅了二位。”
“没有,没有,他,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来的。”元笙笙心里着急,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就是这种错了又好像没有错的感觉。
让她此刻抓心挠肝。
“元小姐——”
身后的若柳此时也出声,他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半垂着头,揉搓着衣摆,发丝凌乱,一副乞哀告怜的可怜模样。
与之前的一本正经跟在青芜后面的那个麻利的小厮大相径庭。
如若不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元笙笙都要怀疑这身体里是不是同她一样换了个芯子。
“嗯,既然佳人在侧,那尹某那便不打扰了。”他说完,敲打着盲杖转身就走。
元笙笙连忙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她手里拎着的酒坛子撞的稀里哗啦的,嘴上更是一点儿没停:
“你且等等我,今天这顿,我还专门买了酒的,听说是梨花入的酒,一点儿都不醉人。”
可走在前头的尹清仿若没听到般,丝毫不理会。
只是凌乱的脚步泄露了心底的纷乱。
***
元笙笙看着一桌子好菜渐渐凉透,却不敢动筷子。
若柳仍是一旁哭哭啼啼的。
他时不时的扭着帕子,垂着头,肩膀一颤一颤的,活像个被人欺辱了的小夫郎。
“若柳,你和你主子青芜究竟所遇何事,不妨在这里说出来,我们虽力薄,但也许能帮上些忙。”
“我....”
若柳带着哭腔,支支吾吾的,好似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一旁的如澜像是看不惯他的一番做派,当即回:“你若不说,那我们却不便留你了。”
若柳随即抬起红肿着的眼皮,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带着些哭腔的开口:“我与主子原本是跟着阁里的人一同到此地的。”
“公子半大的时候便跟着阁中人为那些出台的郎君们置办衣衫首饰,那日偶然听说,沈家大郎的那支蝶恋花簪子很是好看,便登门拜访瞧了瞧。”
“这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晓了。我家公子一直想找会做这绣线簪子的人来为我们阁做簪子,无意当中,就在龙凤楼看见了这位沈郎君,细细打听之下,便请了小姐过去。”
“既然是正经事,可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遮遮掩掩?”元笙笙不解。
“我们烟雨阁说的好听些是只卖艺不卖身的风雅馆子,但在不少人心中却还是同那些个勾栏瓦舍没什么区别,那些金裸子也是想补偿一些罢了。”
“况且我们阁同别处不一样,这上台的郎君们从头到脚都要熏特质的蜜香的,我们也是为了让这蜜香的方子不往外传,所以这般做。”
“你做簪子所用的那些个丝线全是我提前浸了蜜香的。”
“那这又跟你家主子又和关系?”
“主子原在汴京有过一段情,但......苍天弄人,但不知怎的那家说要找来,没办法,主子收到风之后,便留了封信给我,说去临江城的表家避一避风头,让我好生在这等着。”
“那为何不带上你?”
若柳看了看众人,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主子当初是借着假死的名义逃出来的,那家人已经知晓我在这了,若是找过来,看我不在,必定会起疑。”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留在烟雨阁里。”如澜问。
“沈郎君有所不知,我其实并非烟雨阁的人,而是主子在街上买来的,主子一走,我便没有了去处。”
虽然若柳对她们问的问题对答如流,但元笙笙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那为何是非得是我?”
“得知主子走了,我便一下子慌了神,他在来这里之前,就说想在此安定下来,还要为我寻一门好亲事,让我风光出阁。”
“在这镇子上,我也不认识旁的人,所以当时脑子一热,便来寻你帮手了。”
“刚才的话,若是小姐不愿意也全当我没说过,元小姐是个好人,求你,若柳只是想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说着,若柳又要跪下身来磕头。
可她一个尚未成亲的女人又怎么收留他?
收了他就意味着同意让他做小侍君。
这,她可是一百个不情愿。
“他可与我同住。”尹清开口。
***
“既是到了院子,就不必跟在我身后了吧?”尹清走到后院对着身后出声道。
“你是装瞎?”若柳听到此话,从一旁的阴影处走了出来,问道。
只是他话音还未落,尹清便拔下头上的剑簪,一个侧步朝着他刺了过去。
一招一式,来势汹汹。
若柳这边也不甘示弱,他踩着身旁的柱子,脚步轻点,一个飞身便躲过了,
随即落到了地上,站到了尹清的身后。
若柳看着尹清闭着眼,微微侧头,耳朵微动。
他,确实是个瞎子,还是个会些拳脚功夫的瞎子。
林中蝉鸣声依旧。
但凡习武之人,呼吸大多是缓慢,比普通人的更是难以辨别。
远处的风吹过,卷起了地上零星几片叶子——
就是现在,尹清捕捉到了周遭那一丝丝属于若柳的微弱气息,飞身上前,伴着尖刺划过破空的之势如破竹。
两人侧身而过。
若柳堪堪躲过他的攻势,那被磨的锋利的剑簪堪堪划过了他撇下来的两根发,割断了一节。
“你究竟是何人?”若柳稳住了身形,全然没有了刚才在餐桌上眼神中的怯懦,眼神凌厉,对着尹清冷声问道。
仅仅只有两招,
眼前这人只靠着一只破簪子,便割下了自己的一节头发,这若是偏了一点.....
那就是脖子了。
他的功夫虽不高,但却是在阁中练了十余年,但那人的簪子却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