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恰
凌维舟一直在看她的神情,见她面不改色,不像在说谎,难道她那会真是受了惊吓,尚未缓过来?
“对了,我都忘了关心太子哥哥的伤了,我早就想进宫看你了,还准备了好些膏药和点心。但娘亲说我病没好,会把病气过给你,就是不许我出门,太子哥哥如今可是好了?”
“我是男子,那么点皮肉伤算得了什么,倒是你,病得如此凶猛,叫孤担心了许久。”
沈婳不好意思地缠着手指,看上去有些害羞:“娘亲说姑娘家的身子最是重要,怕我着了寒,往后会不利于子嗣,这才小心了些,其实我早就好了。”
听到这个,凌维舟的顾虑才算是消了,伸手习惯性地想摸摸她的脑袋,就见她正好举起点心盘:“太子哥哥尝尝这个鲜花饼,一点都不腻,我能一口气吃好几个。”
她抬手的动作刚刚好将他的手给错开了,凌维舟诧异了下,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来不及细想,就被她塞了满手的点心。
再看她那亮晶晶的眼睛,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也没法拒绝她的好意,咬了口他一贯很是排斥的鲜花饼。
不知是被她期待地看着,还是他太久没吃这等甜口的点心,竟然意外的好吃。
外皮酥脆
得一咬就会往下掉,内里是熬得浓郁的果浆,混着玫瑰的花香,甚至来不及感觉到甜腻,就已经一个下肚了。
“如何,太子哥哥觉得好吃吗?”
凌维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香甜酥脆,甚是可口。”
“听说这鲜花饼还能养颜呢,一会太子哥哥带些回去,给娘娘也尝尝。”
凌维舟想说不用了,宫里什么样的点心都有,可看着她那双单纯澄澈的眼睛,心底一虚,到嘴边的话瞬间成了:“好。”
“对了,你之前一直说想去围猎,父皇的身子将养的差不多了,过几日三月围猎,孤带你一块去。”
沈婳闻言欢喜极了,“太好了,那可以带上阿窈一起吗?”
凌维舟蓦地一愣,起先他只是觉得这个柔柔弱弱的赵姑娘很漂亮柔软,让人很想要保护,他是对她有些好感。
但他重规矩,绝不会在成亲之前做出对不起妻子的事,更何况这人还是沈婳的表妹。
可那日他好似鬼迷了心窍,看到在冰上起舞的她,如同被蛊惑了般走了过去。
还打破了自己的原则,与她相拥,甚至有种昭告天下的冲动,事后凌知黎曾好奇的问过他与赵温窈怎么走得这么近。
他喜欢这个需要人呵护的柔弱女孩,不后悔却有些懊恼,他下次应该再谨慎些不被人发现,过早暴露对两人都没什么好处。
“她看着身子弱,不像会骑马的样子,还是算了吧。”
“可我想要阿窈陪着我,太子哥哥,我会带着她不会乱跑的,好不好嘛。”
凌维舟架不住她撒娇,一时心软便点了头,罢了,到时离她远些,应当就不会有事了。
两人又说了会话,就有丫鬟来请,说是前面要开宴了,便一道往前院去。
寿宴摆在前院,虽然上门送礼的宾客很多,但今日太子来了,沈老夫人怕那些不会说话的人惹了太子不快,特意没请太多人,到场的都是沈家的至亲,满打满算不过五桌人。
太子到了,沈三爷连忙放开正在接待的客人,小跑着过来,“殿下来了,快请上座。”
沈婳环顾了下四周,诧异地看向沈三爷:“叔父,爹爹还没回来吗?”
前几日沈成延的恩师葛老先生病重,他出城探望,说定了今日回来,可到这会都没瞧见人影。
“大哥让长随捎了消息回来,说是路上出了事耽搁了,让我们先入座,他很快便赶回来。”
可父亲是个极为守信之人,言出必行,尤其今日还是这等大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耽搁的,沈婳有些担心,喊来了核桃,让她去知会兄长一声,派人出城瞧瞧。
等交代完事情,凌维舟也已经入座主桌,那边坐满了叔伯舅舅等长辈,没有她的位置。
方才陪着凌维舟说话,她演得别扭极了,这会不用再陪他,她反而乐得自在。
祖母寿辰,远在苏州的几位堂姐也随着二叔母赶了回来,这会正坐在主桌旁的次桌,全是同辈的姐姐妹妹,气氛甚是融洽。
沈婳一过去就被众姐妹围着坐下,沈三娘子先打趣道:“我就说你这小馋猫怎么这么晚来,原来是会夫婿去了。”
“三姐姐这是定了亲脸皮厚了,一口一个夫婿,也不害臊了。”
“好你张利嘴,我是说不过你了。”
众人笑闹成一团,唯有赵温窈坐在一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养了几个月,赵温窈的病终于也好的差不多了,脸上也不似之前那么消瘦,但却更加的文静不爱说话。
等沈婳她们闹够了,才在她的旁边坐下,盯着她上下瞧,直把赵温窈看得心慌不自在起来才道:“表妹今儿这身姜黄的衣裙可真好看。”
赵温窈浅浅地露了个笑,
“我只是随意寻了件不丢人的,算不得什么,还是表姐这身嫩黄的好看衬气色。”
沈婳最烦就是她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性子,她这从发髻到衣裙鞋子,聪明人一眼就知道是仔细搭配过的,可真算不得随意二字。
她也懒得与她客套,直截了当地道:“你是寻针线房的哪个婆子做的,我想加紧做几身骑装,不然都要赶不上过几日的围猎了。”
不用赵温窈开口问什么围猎,她身旁的沈三娘便好奇道:“是每年三月的围猎吗?太子今年答应带你去了?”
沈婳故意露出一副娇羞又得意的神色,“太子哥哥说我前几年还太小,弓箭无眼的容易伤着,如今我骑术精进了,自然要带我同去的。”
“听说围猎好玩的很,可惜过几日我便要跟娘亲回苏州了,只能让你多替我看两眼了。”
“对了,窈表妹可以一道去啊,正好你头次进京没见过春围的模样吧,跟着呦呦也能多结识些朋友,一个人闷在屋里,容易闷出病来。”
赵温窈闻言下意识抬了下头,却听沈婳遗憾地道:“我也是这么与太子哥哥说的,要带阿窈一块去,可太子哥哥却说阿窈不会骑马,身子弱,去了恐怕会遭罪,要不我再去求求他。”
几位堂姐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还反过来安慰沈婳:“殿下考虑的在理,你还是别为这等小事麻烦殿下了。”
“就是就是,等明年阿窈的身子骨好些了,再去也不迟啊。”
赵温窈在旁轻声应和,“三姐姐说的是,多谢表姐好意,但我还是不去添乱的好。”
她话是这么说,可心里都快呕出血了,沈婳眼看就要嫁进东宫,她哪还有什么明年能等。
沈婳将她的神色都收入眼底,嘴角止不住地翘了翘,鱼儿又要上钩了。
宴席过半,沈婳陪着沈老夫人敬过酒,再回席上时就见赵温窈的位置已经空了,问过三姐姐才知道她说不舒服先回去歇着了。
她朝主桌看去,果然凌维舟的位置也空了,便放下杯子道:“姐姐们且等等,我方才酒撒出去了些,回屋换身衣裳就来。”
也没人怀疑她的话,只让她快些回来。
她就带着杏仁出了前院,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杏仁才小声道:“表姑娘没有回素心堂,而是去了花园,听说殿下在那边醒酒呢。”
沈婳了解赵温窈,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和凌维舟私下见面的机会,尤其是她还听了春猎的是,让她更加焦急。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他们的喜好还真是半点没变,只喜欢在花园幽会呢。
“花园人多眼杂,表姑娘可真是胆子大。”
“她有什么好怕的,她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对她有意思,走,我们去瞧瞧。”
许是凌维舟在里面醒酒,怕有不长眼的人进去冲撞了他,园子外有侍卫拦着。
沈婳进不去,就寻了个贴着园子的假山,爬上去后正好可以攀着园子的围墙,瞧见里面的全貌。
杏仁担心地在下面张开手臂想要护着她:“姑娘,您还是下来吧,这假山太陡了,容易摔下来。”
沈婳冲她嘘了声:“我抓得牢牢的,不会有事的,这样,你去路口盯着,不许让人过来。”
杏仁不放心她一个人,可沈婳向来说一不二,她没法子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待身旁没了人,沈婳重新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朝那对狗男女所在的亭子看去,她来是为了确定这两人如今到了哪一步。
这是她家,她当然可以大张旗鼓的喊人来捉/奸,可他们若是合乎礼法什么都没干,那她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还不如让他们放松警惕,习惯了偷偷私会,她才好继续完成下一步的计
划。
喔吼,赵温窈竟然抱住了凌维舟,这可真是刺激啊,她还以为这两人私下是凌维舟更主动呢,万万没有想到!
偏偏这两人越搂越往里走,都挡着她看不清了。
为了能看清些,沈婳忍不住踮起了脚尖,伸长脖子往外探去。
正当她要瞧见时,身后蓦地响起道熟悉的声音:“你的喜好还真是特别。”
沈婳惊惶地回头看去,直直地撞进那浅色的眼眸里。
凌越。
他怎么在这。
她心下一惊想要赶紧下来,可越是慌张,脚下就越是不稳,也不知踩着了什么,脚底一滑歪歪地摔了下去。
不偏不倚恰好摔进那人的怀中。
第31章
沈婳此时的姿势有些狼狈,双手下意识地环抱着凌越的脖颈,裙摆因下坠不慎翻起,露出了她里面另一层细白的薄裙。
都怪沈长洲,说即便入了春依旧乍暖还寒,非要她在长裙里面再套一层才好。
她实在是想不通,过去这几个月来,她日日都在想凌越何时归京,该如何去寻他,皆得不到半点消息。
如今她在自家府上,偷窥未婚夫与表妹私会时,他却突然冒了出来,最丢人的是她偷窥站不稳还摔下来了。
真真是叫她没脸见人。
她微垂着眼睫,根本不敢与凌越对视,自然也没发现他的嘴角上扬着,眼底也带着隐隐的笑意。
好在,凌越并没有看人出糗的喜好,见她没事就松手让她落地站稳。
沈婳一踩着踏实的地面,便立即往后退了几步,飞快地侧过身将衣裙给理好,才泛红着脸福身向他行礼,“臣女见过王爷,不知王爷驾临有所唐突,还请恕罪。”
凌越今日穿了身绀青色绣龙纹的锦袍,不似往日那般低沉肃穆,多了几分矜贵,但鞋靴的边沿却还沾着些许草叶,看着像是刚跑过马。
先前也没听说过他回京的消息,难道是刚刚回京的,可他为何会来沈家呢?
来贺寿,还是来见她……
她颔首屈着膝,脑子里冒出很多个想法,想到后一个,她的脸又忍不住想要发烫,为了让自己不胡思乱想,她屈膝的福礼行得更标准了些。
而后头顶就传来那人淡淡的声音:“不唐突也唐突了这么多次,这会倒知道装乖了。”
说着还轻哼了声,那不是嘲讽的哼笑,而是带了些许调侃的意味,落在她的耳里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纵容。
纵容?
她被这个词给烫着了,立即在心底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凌越看着和这个词可一点都搭不着边。
她看着自己秀气的鞋面,轻声嘀咕了句:“臣女可不敢在您的面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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