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文里的反派女配 第63章

作者:二恰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穿越重生

  沈婳被她说得顿了下,回想起来才发觉她说得是真的,她在凌维舟面前尤为注意一言一行。

  她虽然也不喜欢那样的自己,可为了他,为了这桩亲事,她都不得不维持端方规矩的样子。

  可在凌越面前,她却可以放心做自己。

  “能纵容你如此的人,也绝不会在意你偶尔的失误,在他眼里都是真实可爱的。”

  程关月如今也不阻止这两人了,甚至说这话时还有些许隐隐的艳羡,她自己身不由己,便总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圆满。

  “你若觉得那份礼送的不好,便再给他送个别的吧。”

  再送个别的?

  沈婳早就动过八百次下厨的想法,可在家时爹娘都拘着她,生怕刀切了手,烟熏了眼,就连柴火的火星都怕灼伤了她,可这会在别院就没人能管着她了。

  她换了身方便行动的窄袖衣衫,露出光洁嫩白的手腕,兴致冲冲地进了小厨房。

  跟着来别院的是一直伺候她膳食的李厨娘,是个微胖爱笑的妇人,年幼时被人卖到了酒馆,运气好的是碰上了个好师傅。

  教了她一身的本事,天南地北的佳肴她都会做,且喜欢捣鼓新的膳食。

  沈婳从小就爱吃,还有些挑嘴,又有个溺爱她的沈成延,四处为她寻觅好的厨子,李娘子便是如此寻着的。

  见着她,李娘子立即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姑娘今日想用点什么,有今晨刚挖的山笋,还有肥美的野兔,要不烤只兔子解解馋?”

  沈婳摇了摇头,将厨房的其他人都屏退出去,“我想煮碗面。”

  “这个简单,您想吃细的还是粗的,面团都是刚醒的,便是想吃手擀的也行。”

  “不,我想自己煮。”

  李娘子:……?

  -

  屋内点着烛火,凌越靠坐在塌上,捏着指尖的荷包细细打量。

  这还是他头次收到荷包,幼年时是没人给他做,他身边唯有个年长的嬷嬷,待他算不错,会给他包扎伤口,喂米粥,缝补衣裳。

  他最难熬的那几年,皆是嬷嬷陪着他,嬷嬷说她进宫前家中有个幼弟,同他一般大,遇事就喜欢找阿姊。

  即便阖宫上下都视他作不详,她也依旧护着他,没人记得他的生辰,唯有嬷嬷会在生辰这日为他绣一件新的里衣。

  只可惜嬷嬷到底上了年纪,时常会不记事,同一件事反复的说,又为他得罪了不少宫人。他永远记得那日从靶场回来,看见她盖着白布被人抬走的模样。

  晨起他去靶场时,嬷嬷还为他整理衣襟,交代他天冷就算骑了马出了汗也不要脱衣袍,若是哥哥们又欺负他,要知道躲,实在躲不过可以找大皇子。

  他抿着唇点了点头,却没说他们从不给他骑马,他只能充当马奴,更没说大哥对他避之不及,找了也只是受尽奚落。

  他像是有所感,跟着小太监临走前,回头看了她一眼。

  老嬷嬷头发有些花白,皮肤也早已满是褶皱,却有最和善的面容,她看他前几日伤了腿,抱着件旧衣,想要拆了给他做双护膝。

  见他顿足,还笑盈盈地朝他挥了挥手,“小殿下快去吧,莫要误了功课。”

  他这才跟着小太监去了靶场,那日他的几位皇兄并未太折腾他,他甚至有机会骑了一刻钟马,向来不爱笑的他,暗自开心了许久。

  到了傍晚散了学,便飞快地往偏殿跑,想与嬷嬷说他今日骑了马,还得了师傅的一句夸赞。

  而他看见的是掉落在地上,被人踩烂了的针线篓子,以及一块冰冷的白布。

  一个宫女说老嬷嬷年事已高,自己不小心从高处摔下来砸到了后脑。另一个宫女却说,她去讨要这个月的炭火,与个小太监争执起来,被推了一把撞在了桌角上。

  他将攒下来的银角子给了那小太监,想问问嬷嬷被葬在了何处,那小太监收了银角子,笑得一脸促狭,“小皇子心善,咱们这些奴才哪有什么葬不葬的,死人堆乱葬岗只要别叫野狗吃了便是好的。”

  那夜他在院中烧了一宿的衣物,在十岁那年,亲手杀了那个太监,看着他的手脚一点点停止颤动,看着他被人冷冷地拖出去。

  而那个为他缝补衣物,擦药留饭的人,却再也没能睁开眼。

  沈婳是除了嬷嬷外,头次给他亲手缝制东西的人,玄色的荷包配了条姜黄色的抽绳,针脚细密虽不算上乘,却也绝对是花了心思的。

  最显眼的是上面那只金线绣的小鹿,乌黑的眼瞳处留了点白,衬得那双鹿眼尤为有神,让他不免想到她那双灵动的眼,嘴角便止不住地上扬着。

  他从怀中取出个小小的玉石,自上次熙春园她将这宝贝给他后,他便一直戴在身上。

  白净的小鹿沾染上了他的体温,摸着光洁温润,看着倒与荷包上的小鹿甚是相衬,不知从何时起,他身上也处处见鹿。

  凌越脸上闪过抹隐隐的笑意,正巧被送人进来的豆丁给瞧见,他像是见了鬼般,不敢相信地一脚踩空摔在地上,又讷讷地爬起跑开。

  他是眼花了,还是六月要飞雪了,他居然看见王爷一个人坐着坐着突然笑起来了?!

  不,不是活见鬼,是比活见鬼还要可怕!

  而被领到门外的沈婳,奇怪地看了眼豆丁,有些怀疑这个神智状态,真的可以跟着她吗?

  外头的动静不算小,凌越的五感又尤为敏锐,几乎是听到声响的同时,他脸上的笑意顿消,冷厉的目光朝着屋外刺去。

  在看到她时,蓦地又和缓了下来,将玉石连同荷包一同收回怀中:“怎么这会过来了。”

  沈婳手里端着个托盘,每一步都走得尤为仔细,生怕汤汁不慎撒出去。

  她原本应该再早就过来了的,但没办法,谁让想象当中很简单的一碗寿面,她愣是煮了将近两个时辰,毁了两条衣裙,才做了这么小小的一碗面条。

  她慢慢地挪进了屋内,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在了他面前的桌案上,有了方才一根针的笑话,她显得有些局促。

  “也没什么,就是我想着你的厨子许是不知道今日是你生辰,恰好我晚上吃面条,便顺手也给你煮了一碗。”

  凌越看着托盘上与她脸一般大的瓷碗,寡淡的汤水里漂浮着几根纠缠在一块细面条,汤上还浮着团看不太出模样的食物。

  他没有错过她言语中的细节,略微一顿道:“你煮的?”

  沈婳扯了扯衣摆,在咳嗽声中夹杂着一声嗯,而后像是怕他拒绝一般,不敢有半句停顿地飞快道:“你别看它样子不太好看,我刚刚已经尝过了,我保证绝对是可以吃的。”

  说完还弱弱地加了一句:“要是你晚膳吃饱了,也可以算了。”

  凌越看着那一团焦黄看不出本来面貌的食物,疑惑地道:“这是何物?”

  “是鸡蛋呀,李娘子教我的荷包蛋,我特意煎得两面金黄,吃着也会更香一些。”

  说完还用一种你连这都不知道的眼神看着他,凌越盯着那焦黄的荷包看了片刻,忍不住地笑了。

  他记得嬷嬷还在世时,也会让膳房给他煮面条。

  他是宫中最不得宠的皇子,日子过得还不如那些受冷落的妃嫔,每次去提膳,都要等上大半个时辰,轮到他时饭菜早就冷了。

  每回嬷嬷拿回来还要用茶炉子再热过,他总觉得嬷嬷什么都会,不仅能将旧衣变成新衣,就连冷掉的饭菜,经过她的手也能变得热腾腾的。

  而到了他生辰这日,她会拿攒了许久的碎银,去央求膳房的小太监往面里加一个蛋。

  她说这是她老家的习俗,生辰时吃面吃蛋,便能平平安安健康长寿。

  眼前的汤面与记忆中的宽碗隐约地重叠在一块,他听见小姑娘还在碎碎念:“我爹爹说,生辰都要吃寿面的,鸡蛋也是,你看它圆圆的,吃完以后一年都会顺顺利利无病无灾。”

  “你父亲便是这么哄你吃东西的?”

  沈婳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叫哄啊,我吃东西很乖的,一点都不用人操心,自己还会找点心吃,奶娘都说从没见过我这么好带的孩子。”

  明明是在瞪人,可这样的动作被她做起来却透着股娇气,不仅不难看,反而还似娇似俏,很是可爱。

  被她这么一说,凌越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手里拿着点心乖乖地往嘴里塞的画面,竟头次生出几分遗憾来。

  沈婳见他迟疑了半晌,不免有些忐忑起来,她也知道自己头次下厨做得不好,连她都鼓了好几遍勇气才敢试吃,他不敢吃才是正常的吧。

  越看越觉得程关月的话在理,应当让李娘子重新做一份的,这样的东西实在是拿不出手。

  她舔了舔下唇,伸手去将那托盘重新端起,凌越已眼尖地看见了她手指上的红痕,拧着眉拉过她的手。

  沈婳的手指纤细匀称,白皙光洁,而此刻无名指的指节上有个很明显的印记,闻着有股淡淡的草药香,是他之前给的膏药。

  不等凌越开口,她已经飞快地抽了回来,“没,没事的,就是不小心溅到了一点点热油,已经擦过药了,明儿就会好了。”

  “这个已经有些冷了,还是别吃了……”

  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见凌越已经拿起了筷子,夹着细长的面条往嘴里送。

  生辰的寿面与平日的面条不同,又细又长,最好是全能连在一块不间断,方有长寿多福的好兆头。

  她不敢错过他的神态,就想看看他有没有露出皱眉或是不喜的样子,好在他没丝毫停顿。

  本就是过了晚膳的时辰,她又怕做得不好他不喜欢,只煮了小半碗,他几口便吃完了。

  也不需要她提醒,就自然地夹起荷包蛋,神色不变地咬了下去。

  “如何?”

  “不咸不淡,正好。”

  凌越眉头轻展,他没有骗她,而是真的尝到了味道,他确是打定主意想哄她高兴,反正他也吃不出咸淡,囫囵吞枣咽下去便够了。

  面条做得简单不过一点盐一点汤水,却煮的软硬适中,且令他没想到的是,从入嘴的第一口起,他便尝到了久违的鲜香。

  他本能地继续捞起往嘴里送,待到反应过来时,碗里已经空了。

  凌越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他头次尝出味道是沈婳的栗子酥,后来再尝到是她带来的红糖发糕,再就是此次。

  他能感觉到,他的味觉短暂的恢复,都是与她有关,可也并非次次都能管用,恢复的秘诀到底是什么?

  元明大师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或许她便是他的药。

  凌越不是没想过将味觉的事告诉她,可这么多年皆是无用功,告诉她除了徒添担心无任何作用。他不喜欢将软肋展露人前,有种示弱乞怜的感觉,尤其这个人还是沈婳。

  沈婳提着的心也随着这句话,彻底地落下了,“你喜欢便好,那我下回再给你做?”

  凌越看了眼她指节上的红痕,她立马将手指藏了起来:“第一次难免会有些生疏,熟能生巧嘛,下次,下次就不会了。”

  “一年一次,足矣。”

  这个意思是想要她每年都陪他过生辰吗?沈婳头次听他说起关于以后的事,脸上不禁蔓起些许热意。

  “好,每年都给你煮。”

  “不用寿面,也可以是其他生辰礼。”

  沈婳歪着脑袋看向他,怎么还狮子大开口了,收了她的荷包,吃了她的面条,怎么还嫌不够呢。

  可只来得及看两眼,就被圈住手腕轻轻地拉了过去,稳稳地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他温热的手指沿着她的下颌抚上她的唇瓣,“已经是下回了。”

  说着一个温柔缱绻的吻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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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生辰过得沈婳是又羞又恼,她也彻底相信凌越没有糊弄她,他是真的喜欢极了亲密的触碰,之前是怕她不喜,在知道她的期待后,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在杏仁踢翻第八个花盆,砸碎第五个汤勺,日子平稳的到了六月,沈长洲的惩罚也总算是到了头。

  婚期眼看将至,程关月在上个月就跟着兄长回去了,而在回去之前,还发生了件令沈婳意想不到的事。她平日清早一贯起得晚,那日正睡得迷糊,隐约听见外头有人在争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