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花一梦
未几时,在贤妃的宽慰声中,她狠狠哭得一场宣泄那些憋闷的委屈情绪。
赵崇得知顾蓁蓁被害落水之事始末已是又过得三天后。
是连同妃嫔们捐献金银一并知晓的。
连日来他会同吏部、户部、工部的官员商定官员派遣、赈灾与灾民安置问题,又要与兵部商议防止流民生乱,各种事情千头万绪,几无喘息时间。忙得这许多日,勉强能松下一口气,便听说云莺头一个为地方的灾民们捐献百金。
赵崇听罢已失笑。
放在旁人身上或为出风头,放在云莺身上他便不大信她是随便做的决定。
也不知他的这位爱妃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恰逢用午膳的时辰,想起云莺,好奇她这般举动,再记起之前在她面前“折戟”,赵崇索性吩咐摆驾清竹阁。
果然赶上云莺在用膳。
入得清竹阁,赵崇行至桌边,看一看桌上的菜肴,斜乜向云莺。
桌上拢共只两道菜,一道小葱拌豆腐,一道清炒白菜。
“听闻爱妃倾尽身家为受灾百姓捐献百金。”
赵崇在桌边坐下,淡淡一笑,“莫不是全因想多尝尝这豆腐白菜的滋味?”
皇帝来得突然,云莺自没有做别的准备。
诚然,即便提前知晓皇帝要来,她也不会去做什么特别的准备。
见皇帝上来便先提起捐献金银之事,云莺面色不改,冠冕堂皇说:“蜀中与江南西道受灾的百姓生计艰难,嫔妾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
悄悄竖起耳朵的赵崇却分明听见她的心声——
【六宫妃嫔一起行善积德,佛祖听了也夸好。】
【是喜事啊。】
第9章 、偏爱
云莺此刻的心声在赵崇听来颇耐人寻味。
他暗自咂摸,心觉眼前之人捐献百金之举果然蓄意为之,其中一个目的便是令六宫妃嫔多捐些金银出来。
佛祖听了也夸好。
是喜事。
可见她对自己数日之前这一举动所造成的结果很满意。
甚至隐隐可以辨认出两分得意。
赵崇又不动声色觑一眼面前的豆腐白菜。
将自己的小库房搬空,落得只能吃这些的田地,也一样是欢喜的么?
他这位爱妃当真心大得很。
寻常情况下,贵女们难免被家里养得娇气些,他在云莺身上却只看见举止泰然、安之若素。
“你能有此心,很不错。”
正色夸赞过云莺一句,赵崇眼底蕴着丝笑,“却赶巧,朕忙至此时也尚未用膳,倒正好陪爱妃一起吃。”
云莺闻言眼帘轻抬,对上赵崇的眸子,终没有说什么。
她应得一声便去帮皇帝取干净碗碟。
自己说要在清竹阁用膳,却既未窥知云莺心中雀跃也未窥得旁的心声,赵崇不甚满意。于是在云莺将银筷与碗碟放在他面前时,他道:“朕同爱妃便吃这些?”
本想装傻充愣蒙混过关的云莺:“……”
揭人不揭短。
倾尽身家的人哪有银子加菜?一起吃豆腐白菜不好吗?
捕捉心声却发现自己被嫌弃,赵崇:“……”
他以手握拳掩唇轻咳一声,改口道,“吃这些便很好,爱妃坐吧。”
见皇帝不强求加菜,省下银钱的云莺乖巧入座,并且一贯恪守妃嫔本分,体贴提筷帮皇帝夹一筷子白菜:“这清炒白菜味道不错,清甜爽口,陛下尝尝。”
偶尔吃些清淡的食物确也有滋有味。
赵崇同云莺吃罢一顿从未有过的朴实饭菜,又忙里偷闲喝得一盏茶。
本想着倘若云莺开口撒娇诉苦,他便帮她一把,却直到喝完茶也没有等来云莺对他提这些。
不止不提,她心里也根本未盘算过这事。
连同顾美人那事,半个字没有。
赵崇略略沉吟,最终单单说起顾蓁蓁落水那一桩:“顾美人遇害落水那事,朕已经听说是个小宫女作祟,如今也算还你清白,只此事难免令你受了委屈。”
方才饮下一口茶水的云莺微笑搁下茶盏。
她嘴角微弯:“陛下相信臣妾,又赐嫔妾云锦,嫔妾不委屈。”
赵崇一笑:“爱妃心性豁达,心胸宽广,朕心甚慰。”
复道自己仍有奏折要批,不多时便在云莺与清竹阁宫人的恭送下离开了。
少倾,御辇出得清竹阁的地界。
赵崇思忖中吩咐夏江:“命人暗中留心着云婕妤近来用的什么饭菜,小心谨慎些,别惊扰她。”
“是。”
夏江躬身应下皇帝的话,心下已然明白,云氏在一众妃嫔里,果真不同。
清竹阁廊下。
送走赵崇的云莺轻轻打了个哈欠,碧柳和碧梧跟在她身后进去里间,让其他小宫人都退下。
“陛下百忙之中仍惦记着来清竹阁看娘子,可见是一直将娘子放在心上的。”碧柳一面帮坐到梳妆台前的云莺取下身上的零星首饰一面笑道。
已是一贯午后小憩的时辰,困意翻涌,云莺人也转瞬懒怠下来。
听着碧柳的话,只扯了下嘴角。
碧柳接过碧梧递来的桃木梳子又帮云莺梳起头,迟疑中问起:“娘子方才……为何不对陛下提起小库房空虚之事?若娘子愿意提,想来陛下会怜惜娘子。”
“让陛下只怜惜我一个么?”云莺淡淡一笑。
碧梧在这件事上比碧柳想得明白,便说:“娘子为灾民捐献金银,岂会是为着邀功请赏?”
碧柳一怔,又听碧梧含笑道:“前些时日宫中的娘娘和娘子们无不捐献出许多金银,只怕这些时日和咱们娘子一样饭食清淡的有不少。”
至此碧柳恍然,歉疚低头:“是奴婢又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云莺只笑:“不必往心里去。”说罢她起身走向床榻,安然睡午觉去了。
之后一连数日,赵崇忙碌之余便会听一听夏江禀报云莺的起居饮食。
却无不是如那天他在清竹阁所见的清淡饭菜。
赵崇兀自思量过,在得闲去永寿宫向周太后请安时,与周太后提起此事。
周太后堪破赵崇心思但不戳穿。
“云婕妤入宫时日不长,礼矩上有些许不足也是能够理解的。”周太后眉目和蔼,“但她一片善心,牵挂蜀中与江南西道受灾的百姓,理应嘉奖。前些时日不得闲,明日哀家便命人去将她请来。”
“累得母后操心了。”
赵崇话音才落,周太后的心声在他耳边响起。
【不喜欢的冷着也罢了,这般上心云婕妤怎得不多去看看她?】
【如此下去哀家几时才能抱上小皇孙?】
赵崇:“……”
“哀家是操心。”周太后斜睨一眼皇帝,又轻叹,“但哀家最操心的是什么,陛下难道不清楚吗?先帝在陛下这个年纪,膝下已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
赵崇说:“母后也知近来朝中诸事繁杂,朕是不得闲入后宫。”
“也罢。”这些话不是第一次说,说来说去全无效用,周太后收敛起话匣,“只要陛下心中有数便好。”
“母后牵挂,儿子明白。”
赵崇安抚周太后,“朕得闲会多去后宫的。”
得他此话,周太后点点头,又道自己乏了想去歇一歇。
赵崇便没有在永寿宫多留。
“娘子,御辇往朝晖殿去了。”傍晚时分,碧梧从外面进来禀报云莺道。
云莺淡淡“嗯”一声,懒怠评断,问碧柳:“热水备下了吗?”
碧柳上前说:“备下了,娘子要去沐浴吗?”
云莺搁下手中话本,从罗汉床上下来,幽幽叹气:“这几日越发寻不见有趣的话本传奇。”
碧柳笑道:“娘子看的这些大多是搜罗来的旧时话本。若是时兴的话本想来故事会新奇些。只在宫里不便托人去买,且近来小库房空虚,娘子唯有忍耐忍耐。”
云莺也明白碧柳说的这些。
但没有话本可看,总归仍有其他事可做,画画、写字,照料照料廊下的那些盆栽,无不是消遣。
“也许久不曾提笔了……”
云莺暗自念叨一句,暂去浴间沐浴梳洗。
待她从浴间回来便从碧梧口中得知皇帝离开贤妃的朝晖殿后又去了德妃的琼华殿。不多时离开琼华殿去了顾蓁蓁的听雨楼,而此时已经离开听雨楼回勤政殿了。
云莺失笑,不由感慨皇帝对前朝后宫均是一般雷厉风行的做派一如前世。
她对皇帝翻不翻妃嫔牌子、宠不宠幸谁没有兴趣,当个闲篇听罢,只让碧柳帮她擦干头发。
云莺却未想翌日周太后会派人请她去永寿宫。
纵然前世得过周太后那么一句评价,但说起来她与周太后之间谈不上恩怨,重来一世,她对周太后亦无怨怼。
从轿辇上下来,云莺随小宫女入得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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