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央墨
当然,从律法上来说这并无问题。
事实上王国暂时也没有与工人相关的律法,也就是说只要布莱顿纺织厂不杀人放火,那么仅仅是扣押工人工作这一点,就完全只是工厂和工人之间的问题,与王国并不相干,但是……但是劳斯心中依然感到非常不妙。
他从街区外侧快步走过,唯恐被那群愤怒的工人们看到自己。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某个错眼的时刻,劳斯竟好像看到了乔斯的身影。
“……乔斯?”
是乔斯吗?真的是他?
但这时候的乔斯不该在教会的训练营里为了成为使徒而受训吗?!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劳斯忍不住停步,惊愕地向街区另一头的方向不断张望。
但奈何街区内人潮涌动,无数张愤怒的脸挤来挤去,那属于年轻乔斯的面容在这些脸中只是微微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大概真的是错觉吧。”
在越演越烈的愤怒与越来越大的口号声下,劳斯不敢多待,见没有再看到乔斯的身影,便后退两步,快速离开了这个街区。
他知道,接下来的硬仗还在市政厅,因为这些罢工的工人们在聚集完毕后,必定会来到市政厅前游行示威、静坐抗议,要求王国尽快出台关于工人工作时长的规定与律法。
他迅速来到市政厅,与自己其他收到消息的同事们正襟危坐,严阵以待,做好了安抚愤怒工人们的准备,甚至有些人还偷偷带来了第二套衣服,以免自己在工人们的推搡和愤怒中不小心被烂菜叶臭鸡蛋砸了满身都没衣服换。
但令这群市政厅公务员们诧异疑惑的是,快一个小时过去了,那群愤怒的工人们竟依然没有如往常那样冲到市政厅前抗议示威。
市政厅前静悄悄的,安静得就像是今天的王都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的,有通风报信的人跑来,向市政厅的大家惊恐大叫:“不好了!不好了!”
“那些工人……他们……他们直接冲击布莱顿工厂去了!!”
“现在王都的警备队和王国军们都被惊动了,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市政厅众人面色大变——
什么?游行抗议竟然变成了暴力冲击?
怎么会这样?!
这种小小的矛盾,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他们对视一眼,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拔腿向布莱顿纺织厂的方向跑去。
第150章 暗潮涌动
一群王国的公务员, 便这样慌慌张张地登上车,向着布莱顿纺织厂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他们看到路上行人稀少, 远处隐约能听到山呼海啸般的口号, 时不时还有警署的车呼啸而过……看到这一切, 他们就知道这件事已经越闹越大了, 接下来还不知该怎样收场!
市政厅的人们心急如焚,按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而劳斯自然也是如此。
他不敢相信, 这种时不时就会在王都上演一次的小矛盾,怎么就闹到了这个地步,同时也在心中懊悔,想着如果自己当时有插手就好了。
如果自己在看到那些愤怒的工人们时不是想着“这只是个小矛盾”,而是将它高度重视起来;如果自己在听到那些关于被扣押的女工们的问题时, 不是抱着“会有人管”的心态而是主动上前询问;如果自己不是从一开始就抱着置身事外的心情、抱着一切都会过去的念头,而是积极主动地为大家出自己的一份力的话, 如果……
如果世上有如果的话, 他其实是有机会挽回这一切的。
因为他本来就是王国市政厅的工作人员,哪怕力量微小, 哪怕依然无法改变这一切,但他的每一分努力和每一丝细微的帮助与改善, 或许都不会让事情演变到这样的一步。
但是世上没有如果, 他躲避了这样的一切,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于是事态急剧恶化, 游行抗议变成了暴力冲击!
如今警备队甚至王国军都被惊动了, 那么在这些人的暴力执法下, 这些他今天早上才见过的工人们,最后还有多少能够平安无事?
那些或陌生或眼熟的面容,日后还会再度出现在他的生活吗?
特别是乔斯……
乔斯……
他当时看到的乔斯,真的只是他的错觉吗?
劳斯感到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脑袋里也是一片的浑浑噩噩。
但市政厅与布莱顿纺织厂的距离并不遥远,没等劳斯想太久、跟没等劳斯理清这混乱惶恐自责愧疚的一切,他们就已经靠近了纺织厂的外围。
此刻,原本因历史悠久几乎快要被淘汰的纺织厂外,是一反常态的热闹与人声沸腾。
无数工人自发地离开了工厂和岗位,来到布莱顿纺织厂外,要求纺织厂释放被他们扣押了三天的工人,以及给工人相应的补偿。
而与此同时,无数的警备队们也来到了工厂外,竭力想要控制现场,但他们却发现自己竟挤不进人群!
当然,他们作为使徒,同时手上持枪,当然可以对这些工人进行暴力镇压,但偏偏此刻的游戏众人只是围在工厂外讨个说法,一时间并没有过激举动,于是警备队们也变得两难起来,心中暗骂布莱顿纺织厂不做人——纺织女工们的工作时长比男工的工作时长要长,薪水却比男工更为低廉,也就是纺织厂只靠吃老本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就这样了,纺织厂负责人竟然还不满足,还要扣着女工不让离开?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吧?
而且现在事衤糀态都闹得这么大了,你们这些负责人竟然都没一个出来解释一下吗?是怕死怕到这种地步了,还是一直在讨论推谁出来当替罪羊?
满满的无语中,警备队们对游行者的控制就无形中低了几分。
他们派人一部分挤去工厂前门,一部分则去了工厂后门,准备看看有没有潜入工厂跟工厂负责人沟通商量的机会,同时,他们还在不断拨打布莱顿工厂负责人的号码,甚至是工厂背后老板的号码,想要让他们出来解释一下。
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工厂的销售号码还是反馈号码,无论是工厂负责人的号码甚至是工厂老板布莱顿家族的号码,这些竟然没有一个能够拨通。
所有的号码打过去时都是占线状态,这让王都警署长不由得暗生嘀咕,想着莫非布莱顿工厂的人早就收到了风声,打定主意要装死、把这一切的烂摊子和日后可能的烂名声丢给他们警署和王国军?
这就过分了啊!
警署长心中暗自憋气。
但就在这时,警署长错眼间看到自己手下的一位得力干将,警长伯利走了过来,面色稍显异常。
“怎么了?”警署长立即发问。
别是手下的人出了什么岔子吧?!
但还好,警长伯利并没有如警署长所想的那样,给他带来什么坏消息。
可这也同样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是这样的,刘易斯先生。”警长伯利凑到警署长的耳畔,低声说,“《今日新报》的记者加布里想要跟你见一面,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谈谈。”
“记者??”警署长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不耐烦挥手,“让记者都走远点!现在事情一团乱,可不能让那些搅屎棍再进来掺和!让他们走,全都走!伯利,我不管你平时都跟这些记者勾搭些什么,但这种重要时候,你最好不要让那些狡猾无耻的东西过来碍眼!”
警长伯利尴尬笑了一声:“不是采访,刘易斯先生,加布里说他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他一顿,加重语气,“非常重要的事,是关于布莱顿工厂和那些被扣押女工的事!”
“……是吗?”警署长刚要准备拒绝的手放了下来,若有所思,“那行,让他过来吧。但伯利,如果这个叫加布里的家伙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那接下来你跟他都一起给我滚蛋,明白了吗?!”
警长伯利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快步从警署长面前离开,挤出人群,来到焦急不安的加布里面前。
这时,加布里一手抱着相机,一手抱着厚厚的档案袋。以警长伯利的丰富经验来看,这档案袋里装着的不是照片就是资料!
远远看到警长伯利,加布里就凑了过来,急切道:“怎么样?刘易斯先生怎么说?”
警长伯利微微点头,刚想警告加布里两句,告诉他小心点别乱来,更不要在警署长面前胡说八道,搬出狗仔的那一套夸大其词,还想顺便邀功,说说自己是顶着多大的压力给他说了多少的好话才争取到这样一个见面的机会。
可没等警长伯利开口,加布里见他点头,便瞬间露出喜色,从警长伯利身旁一溜烟跑过去了。
警长伯利:“……”
行吧!
也不知道加布里这老小子搞到了什么重要资料,竟然急成了这个样子。
心中嘀咕着,警长伯利掉头追上,来到警署长面前,刚好听到加布里张口就是一句。
“刘易斯先生,现在工厂内极为危险,所有人都死了,请你作为警署长一定要控制好大家,不要让大家冲进去!”
警长伯利:“…………”
刚刚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吧?!
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工厂里的人都死了?这可是国王脚下,也是神与教会的视线垂落之处,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死一工厂的人外部都无知无觉?
你以为刘易斯先生是那种被人随便唬两句就能被牵着鼻子走的蠢货吗?!
加布里啊加布里,这次可真是被你害死了!!
警长伯利见警署长刘易斯的眼角一抽,顿时大惊失色,刚要开口说两句挽尊,或者至少把自己摘出去,但下一秒,他就见加布里急切地扯开档案袋,将档案袋的照片近乎塞到了警署长的眼皮底下。
“请看,请看这些照片,刘易斯先生!”加布里急促道,“这可怕的一切,正在工厂内发生,我保证这些照片绝无半分虚假!所以请你千万要控制住大家的情绪,千万不能让这些工人踏入工厂,与这些怪物遭遇!”
警署长看着塞到自己眼皮下的照片,瞳孔一缩,蓦地抓过加布里手上的照片,急促地翻了过去,并且因为动作太过迅速而落下不少照片。
警长伯利好奇上前,以向警署长刘易斯献殷勤为掩饰,低头去看那些令刘易斯如此震惊的照片。
而就是这样一看,警长伯利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这些照片极为可怕,不是堆积着焦黑如炭的残肢断骸,就是在一个看似茂盛植株的上端顶着一颗人头。
如果这是艺术创作,那么世上绝对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创作”;如果这是真实发生的,那么这世上也绝对再没有比这更为可怕的地狱!
警长伯利头皮发紧,哪怕是隔着这张照片,都似乎能感受到当时的可怖一幕。
他连忙移开目光,捡起这些照片就凑到警署长的身旁,但接下来,他却又看到了更为可怕的东西!
只见警署长手上的照片,是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怪物。
它们似乎是由两个、甚至更多的人拼合而成,中间隐约能够看到人类的躯干,但上下却有着各种多余的脑袋、多余的手臂、多余的腿、多余的器官……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人类如橡皮泥一般捏在了一块儿,只睁着一双死灰色的眼睛看向镜头,不知道是死是活,可怕至极。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与人“融合”的怪物还好,一些“人”甚至与植物融合,茂密的藤条从他的肚子里钻了出来,旺盛地开着,而他本人竟也没有死亡,而是被植物挂在墙上,日日夜夜地发出无声哀嚎。
甚至还有被融入水泥柱后依然活着的人,甚至有头颅长在玻璃上却又被路过的鸟儿啄瞎双眼的人,甚至有……
这一幕幕的可怕场景,一张张的可怕照片,远超伯利警长的想象。
他完全想不通,这样的“人”是否还能算作人;想不通这样的“人”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更想不通这样的一切到底是如何成型!
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警署长一把抓过加布里,满头冷汗,咬牙切齿地问着。
而这也是伯利警长想要知道的事——那工厂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才造就了这样的一切?!
加布里苦笑着,声音虚弱:“刘易斯先生,如果可以,我也很想知道这个工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开始,我只是听说布莱顿工厂扣押了女工,所以想要潜入调查,拿到一个新闻而已,但没想我进去后却拍到了这样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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