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央墨
真正符合这场可笑可悲的仪式的名字,或许只有一个——
魔鬼的艺术。
……
易文君深吸一口气,震惊从遥远的过去收回目光,看向了朔月。
此时此刻,易文君头颅隐隐抽痛,就像是有个凿子在她的脑子里翻江倒海——这是因为她看到了太多有关神的、不该被“人”所知晓的隐秘的后遗症。
然而易文君却根本无暇顾及这样的剧烈抽痛,脑中早已被震惊和不可思议完全占据!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在上一个副本中看到的死亡神国,为什么会是那种被自然“侵蚀”的古怪模样;并且她也终于明白了神国中负责审判的为什么不是告死女神,而是那样的一只有着可怕气息的邪恶巨眼——
来自深渊的巨眼,这不就是死亡之主的宿敌,邪神万物归一者的代表之物吗?
易文君迫不及待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邪神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在东奥雷王国时,易文君最真切地感受到邪神力量的地方,是高空和星空。
于是易文君便以为当年的邪神在被如今的正神们篡取神力后,就退到了星空。
可万物归一者却是在深渊之下?
那全知主宰呢?祂又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会有这样巨大的差异?
这群古神到底是什么来头?
“还有古老种,它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深渊吗?”
朔月没有回答,只是向着易文君的前方一指。
“如今你已经看到了过去。”她说,“那么,去看看这个世界的未来吧!”
易文君不由得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于是她再次踏入了时间与命运的洪流,站在河流的下游,遥望未来。
第077章 圣约所29
时间奔涌向前。
世易时移, 在许多许多年后……不,又或许并没有那么久,因为邪神留给祂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所以可能是三五十年后, 又可能仅仅是三五年后, 那些曾短暂离开过神位的真灵们, 又重新站在了神座之前。
易文君看到,那些真灵们登上神座,与那具在神座上小憩的神躯合为一体, 重新睁开了祂们的眼睛,用祂们焕然一新的视线注视这个世界;
易文君看到,祂们离开了自己的神国,在一座焕发着神圣辉光的巨大圣殿中齐聚,而在这座一半是自然一半是死亡的不可思议的圣殿之外, 有无穷的辉光贯穿了无尽深渊与无尽星空;
易文君还看到,这些或傲慢或沉默或狡诈的神灵们列于圣殿两旁, 等待的模样竟如同忠心耿耿的骑士, 而在这些人中,赫然有着许多熟悉的面孔, 如“娜拉”与“莉迪亚”,又比如“兰斯洛特”与“希波戈尔”, 还比如说“菲利克斯”与“安吉洛”!
时间骤转, 画面再度向前飞跃。
不知过了多久, 易文君看到,有一个面容模糊的背影手持权杖, 在这群真神的注视下走过巨大的圣殿, 登上最高圣座。
凡是祂所过之地, 鲜花与死亡同时绽开,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过轮回。
——等等?
死亡与自然?
同时?
难道这代表着——
不等易文君想更多,时间继续向前。
易文君看到,当那位同时攫取了自然与死亡之权柄的背影在最高的圣座前站定,亲手将那凝结了两位真神权柄的王冠戴在头上时,在祂身后,那些傲慢不羁的神灵们纷纷低下头颅,单膝跪于殿前,向祂宣誓臣服。
易文君还看到,在这位新生的至高神的见证下,众神纷纷来到一盏浮于虚空的金杯前,割开手掌,将金色的血液滴落杯中,做下约定与誓言——
“以真神之名起誓,我们必将守护我们的世界、阻止世界的侵袭……”
“以众神之名约定,我们必将站在每一个抵御敌人的战场上、斩杀每一个侵犯世界的敌人……”
“以名为约,以血为誓。”
“至此,誓约成立!”
巨大的圣殿骤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神光,仿佛要与窗外那道贯穿深渊和星空的辉光共振、融为一体!
这一刻,这座融合了自然与死亡之权柄的圣殿、众神约定之所,终于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圣约所!
画面于此定格。
在这一座有着无穷伟力的圣殿之中,在这一幕见证了诸神誓约的神圣之下,无尽的崇敬与向往之情在此刻油然而生,几乎能够摄取任何一个人的心神。
但易文君却蓦地从这一幕中抽离,目光如电射向朔月。
“那就是你吗?”易文君指向了那头戴自然与死亡之王冠的虚影,“那就是你的目的吗?!”
朔月曾推动过无数个成神仪式。
朔月曾有过无数次成神机会。
但她对此不屑一顾。
她没有选择最容易达成的音乐与戏剧之神,也没有兴趣成为那痛苦与灾厄之神,因为如果她要成神,她必然要成为最强的那一个——哪怕不是最强,也必须足够强,至少强到足以被人类尊为正神!
因此,她在东奥雷王国兴风作浪,掀起无数阴谋与灾难,试图将曾经的生命圣主踩下,成为新神;
而在[神圣陷落]的某个世界结局中,她也曾与全知主宰合作,窃取了“战争”的一半神格后扬长而去。
所以如果真的有什么利益能够令高傲的朔月垂下目光,主动插手众神归位的事,甚至不惜与她的旧敌也就是当年抢走了朔月的神位的自然之主合作,那么答案必然只会是这样——
两个主神的神格。
这样的筹码,绝对能够令任何阴谋家心动!
“而如果那个位置就是你的目的,那么——我呢?”易文君咄咄逼人,“在这样的一场戏中,你将我摆在什么样的位置?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入局?你想要通过我达成什么?!”
自始至终,易文君不明白的就是这一件事。
为什么在这样一出众神归位的仪式中会有“卡洛琳”的存在?
明明卡洛琳并不是什么真神转世,无论是死亡神系也好自然神系也好,全都没有她这个旁观者的位置与传奇;
明明一切的归灵仪式都已经在朔月的安排下有条不紊、走向一个个既定结局,没有人能够改变,也没有人想要改变……所以为什么会出现“卡洛琳”?
“卡洛琳”这个人物,在这场仪式中究竟象征着什么?
虚幻的影子下,朔月似乎笑了笑。
“你又错了。”朔月说,“站在那座神殿里的没有我,而能够承载两个神格的脑袋可是很罕有的,就连生命之主也只能承载起一半。”
“……什么?!”
从朔月口中轻描淡写说出的消息,无疑与易文君脑中的“知识”甚至是“常识”相悖。
易文君呆了呆,一时间竟没有明白过来。
“什么‘能够承载两个神格的脑袋是很罕有的’?什么生命之主也只能承载起一半……你在说什么?!”
所谓的神格,就是承载某种属性力量的资格。只要承载的人足够强大,那么无论他想要将自己的神格内融入多少属性都没有问题。
比如说易文君最熟悉的生命之主。在生命之主的神格里,其掌控的包含了血肉、爱情、欲望、繁衍,等。换而言之,所有与血肉之躯有关的生命本能的一切,其实都与生命之主相关。
而自然之主和死亡之主也不例外。
比如说自然之主。
自然之主虽然是被称为大地母神,但祂的神格内其实还包含了许多别的职权,而现在出现在西奥雷王国的四灵,山灵、水灵、火灵、木灵,其实都是自然之主从自己的神格中分割出去的,算是职权下放。
之后,当自然之主凭一己之力折服了太阳神、月神、曙光、季风、黑夜五位女神后,这些女神的神格也开始与自然之主的神格产生联系,能够相互之间调用对方的一部分力量——光是从这一点上来看,自然之主的神格属性就已经不仅一个了,而称得上是大杂烩。
更何况,在自然神系之外的神灵中,神格内含有两种属性的力量与职权的才是常态。
比如说智慧与知识女神的神格属性就是“智慧”和“知识”,商业与财富女神的神格属性是“商业”和财富,这些神格属性都是有一定关联性的。
而弱关联却还偏偏同时存在于同一个神格内的神也不是没有,比如说“狩猎”与“瘟疫”并不是强关联,但偏偏希波戈尔以此成神;又比如说“衰老”与“恶德”几乎毫无关系,可亚龙阿琉也能以此成为阿琉亚斯。
以此为证,生命之主的神格的确是完整的,该有的都有,甚至不该有的也有;并且与此同时,一个人的脑袋上就是可以顶很多个神格属性,哪怕这两个属性毫无关联都可以。
朔月的话是完全不成立的,甚至是有悖直觉有悖常识的!
既然如此,朔月为什么要说这种一戳就破的拙劣谎言?
易文君想不明白。
而朔月也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只见朔月再度笑了笑,望向那座圣殿,说道:“是的,那里不会有我,并且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有朔月……”
朔月看向了易文君,道:“你不是问你是‘谁’吗?你不是疑惑于你的‘位置’吗?事到如今,当你看完了这一切后,我终于可以告诉你答案——”
“卡洛琳,你是区别于所谓‘五大正神’的存在,也是区别于‘二十四从神’的人。从今以后,所有人都将见到你,但所有人都不会记得你;世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你的注视之下,但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无关……就像你一路走来的那样。
“你见证了所有的伟大和渺小、卑劣与崇高;你洞悉了所有的隐秘与真相、未来和过去。无论是神还是人,亦或者是来自深渊和星空的注视,你都看在眼里……但你从未插手。
“你是世界的旁观者而非参与者,你是永远沉默也永远清醒的观察者——你是独立于世界之外的新神,洞悉与记录之神!”
朔月向前一指,于是此刻,世界扭曲,在盈盈的辉光和漩涡中中化作一只代表着洞悉真相的眼睛,而与此同时,那原本被易文君藏在衣服里的三本书籍也飞了出来,合而为一,化作了代表着承载时间与记录的书籍。
洞悉之眼落在了易文君的右手前,时间之书则落入了她的左手前,等待着她的拾取。
这一刻,似梦似幻的雾气散开,朔月终于在易文君面前展露真身。
是的,真身。
只见此刻,出现在易文君面前的,并非是易文君在赫伯特记忆中见过的神秘“先知”,也不是她在神圣陷落中见过的傲慢邪神,甚至不是那始终笼罩着神秘轻雾如同遥远的神秘之月的面庞,而是一个唇部由鸟喙构成,脸上纹着一道道瑰丽又诡异的纹路的脸!
那些纹路,细细密密,曾经闪烁着令人头晕目眩的神光,但如今它们已经黯淡下去,如同走到尽头的老人;而与此同时,朔月那头羽毛般质地的光滑长发,也变得干枯,好像只要伸手轻轻一触就会化作一片片灰脱落。
甚至易文君曾经见过的头顶尖角,也不知什么时候被生生折断,而气息则残留在易文君手中的时间之书上,想来是成为了制成这本神器的材料。
如果说[神圣陷落]中的朔月女士,是正直壮年展翅高飞的妖鸟,那么此刻的她无疑是垂垂老矣等待死亡的老者。而唯一不变的,或许只有她唇边自若而从容的微笑。
……为什么会这样?
发生了什么?
曾经活了无数年的“伪神”朔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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