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肥妈向善
普外二的人来了,普外一的人更是会来。应说整个国协没有一个科室的人会落下不来的,内科外科后勤科室人人皆到。
她的发小吴丽璇跟着殷医生及泌尿外科的人来了。
发现她在,吴丽璇走来与她说话。此时麻醉科的人到了以后,大师姐柳静云走来与她们两个站一起。如消化内科、神经外科、心胸外科等科室集体到达的,由各科主任亲自带队。
能见到,曹师兄自然是贯来的仪容整洁衣装得体,黄师兄面色紧张到成木板。最叫人惊讶的是,平常不爱穿西装打领带的宋医生规规矩矩地穿了套上好的黑色西服,瞬间懒猫变再正经不过的黑猫,是极为罕见的一幕。
足以可见鲁老师最大的魔力在于能让所有学生见到她即爱上她。好比随任师兄回国的姚医生左医生,与鲁老师打交道的日子并不长,但那天在机场初听见噩耗时一样被炸懵了。
左医生今天在角落里偷偷和姚医生抱怨着:“他们知道,没告诉我们。”
那是,早就有传闻说之前任师兄有提前回国一段时间,在某岛帮张大佬替鲁老师看病怎会不知鲁老师的病情有多严重。
据此吴丽璇的眼光偷偷望着她们两个女医生,有话要问但是不敢大声问。
其他国协人在院子里议论的声越来越大,俨然是全回过味来那天为何病人会骤然去世。
“老师本来就有心脏病。张华耀和国陟是故意的对不对,他们故意不给老师治心脏?”
“以张华耀作为心脏科权威的本事,他想彻底治好老师的心脏病能不容易吗?”
“他为什么不治?”
“因为老师骨转移全身扩散了吗?”
是这样吗?吴丽璇的目光里吞着口水望向当医生的发小。
谢婉莹先给不是学医的发小解释清楚,这绝不是故意让人死。
简单来说,张大佬选择了一种技术性的临终关怀。
对于那些已经毫无法子能治好病的绝症病人,有时候治疗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成为病人死前备受折磨的一种痛苦。于是医学开始更关注病人死亡前的人生末期生活质量而不是一昧只讲求治病,在病人的要求之下做舒缓治疗而不再采取积极疗法,叫做临终关怀。可以说,临终关怀是医学一种科学精神的体现。
骨转移全身扩散后的病人是很痛苦的,会来不及等到被癌症夺去性命会先痛到天天生不如死,到最终各种止痛药都无效。因此有的病人甚至不辞千里到国外寻求合法的安乐死。
鲁老师作为医学大佬早从一开始就想到自己可能有这样的一天,不想治,不想让自己变成和自己老公死之前那样被病魔折磨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个与病魔抗争抗争大半辈子的医学人,死在病魔手里死到如此毫无尊严,不如早点死去。
为此光第一次手术众人均劝了鲁老师许久。
所以与其说是张大佬的抉择,不如说更可能是鲁老师自己的意愿和对儿子的委托。
不彻底治疗病人的心脏病,尊重病人的心愿,不让病人再承受手术的风险和痛苦,采取姑息疗法,最终让病人在睡梦中安详自然去世,同时避免了生不如死的癌症末期人生。这是张大佬这个心脏科医学大佬儿子唯一能帮母亲做的事。
从这点而言,张大佬并没有对病人做错任何事情。
国协人没法接受的是:
“张华耀该早点告诉我们的,他为什么不说?!”
被国协投诉的张大佬是不说话的。
国陟的人理所当然为自己领导和自己抱一肚子的冤枉。
事实上肯定是,张大佬平日里都被国协厌恶上了,说出来于他而言无所谓的,是病人不让说。
很多国协人心里深藏着对张玉清老师治疗期间的那份遗憾,让他们再采取如当年对待张玉清老师那样对死神的投降策略,说实在话很难再做到。
鲁老师清楚这帮国协的学生是无法接受她的选择的,干脆不说最好。
不管怎样,现在这个结局让国协人更加难以忍受,毕竟个个早想着,想好了:
“我早就计划好了,如果哪天鲁老师入院治疗,在她最后的那段日子一定要在她病床前守着。”
只是鲁老师是多好的那个人,绝不会让自己的学生们为了她做这种事情,情愿突然逝去避免给学生带来麻烦。
想到此处,遍地静默,众人是心肺撕裂。如李晓冰愈加泣不成声。于父再一次哭晕过去了。
柳静云替二师妹愁死了。
个个分析出了张大佬是故意帮母亲隐瞒,协助张大佬隐瞒的人大概率是要被那些不愿意被隐瞒的人抱怨上了。
刚好何香瑜去了国陟后专门负责鲁老师的病理报告,相当于说她帮张大佬隐瞒部分真相是毋庸置疑的铁证如山。国协人全知道这事儿的。
拿起手机,背对着众人再给二师妹拨个电话过去,柳静云问声:“你来了没有,香瑜?”
“我等人走的差不多再来。”何香瑜说道。
“你是不是哭了,我听你的声音很哑。”
说到伤心程度,谢婉莹相信二师姐绝对不亚于其他人,而且二师姐自己曾经说过去国陟工作也是为了能在鲁老师的事上尽一份力。
后面吴院长、梁院长等大领导们来到,大家才不再当众议论下去。
夜幕降临,快进到即将深夜,夜晚十点半钟。
何香瑜驾车来到殡仪馆。
这个时间点,如她所料,大门口处及附近停车场的车所剩无几,大部分来宾人已经走了。
应该碰不到人了,果断下车,拎着包一路小跑进入馆内生怕赶不上。
到了礼堂门口接到大师姐打来的电话,何香瑜用脖子下巴夹着手机说电话。
“香瑜,你去了没有?今天是和老师告别的最后一天日子,你总得去一趟。”柳静云催促她,担心她不去要后悔一辈子的。
“我来了的,大师姐。”何香瑜说,另一只手从包里取出包好的白事红包放到门口的桌面上,准备登记后进入礼堂瞻仰。
“我和你说,我听他们说,陶师兄他还没走的——”知道她最不想见到谁,柳静云补充道。
啊?何香瑜惊一下,飞速转身,双目视线朝屋内偷射过去的刹那,不用一点儿误差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站立在老师的遗照面前,好似变成了尊石像似的,他这样的姿态不知是保持多久时间了。
何香瑜感受到自己的心头,一寸寸地被割着了。
“何医生来了。”有人看见她,和她打起招呼。
这个声音,让站在那儿的陶智杰微眯下双眼。
硬着头皮,何香瑜走进礼堂,来到老师的遗照面前三鞠躬。第三个鞠躬后,她久久抬不起身来,见他站在她旁边没挪半步。
她的心尖处猛然加速抖动,一种直觉似在告诉她:他站在这里没走,或许只是为了等她到来。
“香瑜,我们出去聊两句。”
他开口说话了,第一次直接称呼她的名字。
何香瑜慢慢直起身,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深呼吸两口。”
他像上次那样,以医生的口吻对她说。
何香瑜想抬起手猛打自己的脸两下:太丢人了。
转身,跟在他身后走到外面的院子。
两人一路走到院子里角落的那棵百年大树底下。
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灯光照射进来,加上今晚的月儿是藏到乌云里去了。这样最好,何香瑜心想,没人能看到她的狼狈样。
足以看出他真心是个体贴温柔的人,如鲁老师说的是一个心细如发的男人。
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她的视线努力地依稀辨认着不远处他的模样。
他对着她露出的侧脸轮廓是仰望着,在抬头望着大树和夜空,默然的姿态和刚在礼堂内一致,俨然是在与天上的老师说话。
他和老师在心里头说了什么吗?她猜,但猜不出来。他英俊的面容在夜中如此模糊不清,让她看不清摸不着。
回顾起来她始终和大多数人一样从来别想摸到他的想法,否则不会个个说他是一尊高深莫测的佛。
寂静中听到他温润的嗓音开启:“听说李医生向你求婚了。”
完全想不到他要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何香瑜的面色白了下。
“李医生是个很好的人,很了解你。”陶智杰说。
“我,和他——”何香瑜的嘴唇张着,是脑袋里不清楚自己该说什么在说什么,谁让他说的话把她全打蒙了。
“我并不了解你。”
终于当他吐出这句时,如道雷劈了下来,当场要把她劈成两半。
是的,他无法明白,为什么之前在他一再地要求探索之下,她继续选择对他隐瞒,自始自终站在张华耀的阵营里头。
他想象中的人生伴侣不是这样的,至少会选择信赖他,私下告诉他,相信他有能力处理好一切事宜。爱一个人,喜欢一个人,连对他的一点信任都没有怎么行呢。
哪怕是小师妹谢婉莹都会在与他人的接触中透露出点信息给人安抚,而不是如她这般完全三缄其口只知道躲着避着,整个做贼心虚态。
哪怕躲着避着,麻烦也学学谢小师妹聪明到变笨了会主动露个马脚,这样能显示出你的感情是一直在意我们的。参考当年谢小师妹的表哥求医事件。
莫怪所有人认定她是国协的叛徒,一心忠心耿耿于张大佬了,所以她能同张大佬一块做到了无隙可乘。
(谢婉莹:我到底是重生过吃过些亏懂得处世之道的,陶师兄你拿我标准去要求实则灵魂比我年轻多了去的二师姐,这——)
“陶师兄,我,我——”何香瑜一口气快吸不上来了。她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的,她可以发誓她一直很在意他和国协的老师们对她的想法,他的脑子只要想一想都知道,她怎能不在意他的想法。
说来说去两个人脑子的思路缺少了能沟通无阻的那条路径。
如他所言,他不了解她也没法了解她。
今天找她谈话,也是为了给老师一个交代。他这个陶学生是努力地去尝试过了,但很可惜,以他金牌带教的能力都没法搞明白对方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目光从夜空中收回来后,陶智杰转身,走回礼堂。
何香瑜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她想过的任何版本都不是如今晚上的这样。
曾想过他可能会铁面无私地拒绝她的情意,怎都没想到原来他曾经愿意主动接近她的心的。结果是她的错吗?全是她自己的错了吗?
咚咚咚,一个人影急速地冲进殡仪馆内。
不一刻只听李孝深医生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香瑜——”
他真的好体贴,把向她求婚了解她的男人都给叫来了。何香瑜的脸掉到没任何一点血色。
“香瑜,你的手好冷。”李孝深抓住她的手用力地呵着热气,担心地握紧着。
“走,走。”何香瑜只能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了。
爱情最残酷的地方在于,你爱的那个人永远说爱不了你。
天下多的是成不了情侣的男女,彼此有点儿感情都是弥足珍贵要好好珍惜。
据说那晚上二师姐坐着李医生的车离开,之后李医生前往国陟应聘决定留在国内。这是谢婉莹回到学校同其他要提前毕业的同学一块准备论文答辩时,听赵兆伟他们提供的消息。
当晚具体发生什么事儿,包括她谢婉莹在内,一般人是无人敢探究的。
上一篇:我的金手指是召唤前男友
下一篇:相府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