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妙鱼
小豆子小大人一样抚额，“钟怀宇，你也回家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吧，我立辉舅舅那么笨，就是靠吃核桃考上大学的。后面的话现在说已经没意义了，好话不说二遍，懂了？”
懂不懂的，也没耽误钟怀宇狠命点头。只短短这么一上午，他已成了小豆子迷弟，觉着有什么事儿问小豆子就对了。
——
七八年二月六日，除夕日，钟家大房老屋张结彩辞旧迎新岁，大早上就开始热闹起来。
除去钟秉川这一房，大房二房人丁兴旺，两家都是各有五个子女。
大房是四子一女，二房是三子二女，个个都结了婚，每家都是两三个孩子，光孙辈就人数庞大了。
这次，大房的二儿子钟渐和小儿子钟泯两家没能来，二房只有大女儿钟好一家没来。这次三房到场的人数，可说是历年之最了。
媳妇女婿加上孙辈，每房都是二十几口人，属实壮观了。衬得三房三代五口人确实单薄了些。
大房子女都随钟秉原李静娟，是大方宽厚的。就是嫁娶的对象也都是大致不差的。所以大房的人都很好相处，更不会挑事儿。
二房这里，子女受钟秉岳影响多一些，除了小女儿有些娇纵外，都很重情重义。钟家的家风没有丢。
可到了媳妇和女婿这里，除了丛敏丽，都是米玉茹拍板定下的婚事。大儿媳外，老二媳妇和大女婿二女婿就有那么点一言难尽。
这样一家团聚的大喜日子，本该阖家欢乐，可就有人喜欢这会儿找找存在感。
贴了对子，院子廊下都挂了红灯笼，多少年缺失了的年味儿又回来了。
孩子们好多都没过过这样的年，所以钟池钟湛又数着人头买回来灯笼，大小孩子一人发了一个。
前后院子也大，孩子们提灯笼满院子跑着，兴奋极了。
钟池家的两个九岁和七岁的小子进进出出，一直带着钟湛家不到四岁的儿子玩儿，走哪儿都形影不离的。
后面被甩下的钟怀宇哭唧唧地要找小豆子，可人家就不乐意带他玩儿，最后只有他的亲兄姐嫌弃也得领着他。
都当是钟池和钟湛好，特意交代了自家儿子多关照钟湛家的小子的。兄弟友爱，这本是好事儿，长辈们最乐见。
三房兄弟八人，两房的大儿子因为年纪在那里，职级目前是最高的。
大房的老二钟渐和二房的老二钟沐在同龄人中一直是佼佼者，可家族里却被钟池和钟湛两个小的给超越了。
钟池还罢了，八兄弟里排行第五，三个人年纪也相仿，接受起来还好。可钟湛是家里兄弟最小，却一路晋级。看势头，追平两个最大的也指日可待。
自家小弟本事在那里，哥哥们虽也会有些小涩然，可转头还是会替他高兴，也为家族有这样个能力强的心喜。也都接受良好，没觉着怎样。
可钟沐的媳妇儿赵素琴心里却不是滋味儿。几房媳妇里，她和大房的钟池媳妇梅芬娘家最显，之前她总好跟梅芬别个苗头。
这两年钟池超了自己丈夫，赵素琴自觉被梅芬压了一头，更是逮谁都要挑剔她一番。
有讨厌梅芬在前，三房钟湛和苏禾禾这对更亮眼的，她反没什么想法了。
看到和米玉茹一起透过窗子往外瞧得笑不拢嘴的安华，关心说道，“三婶儿，你还笑，就数你们家两代还是独苗苗，你还不赶紧让小苏多生几个。我瞧她身子怪单薄的，别是不好生养吧？刚好中医都平反了，我妈认识会看这个的好中医，让她帮你问问呗？这可是大事儿。”
这样的事儿，米玉茹往前是最爱操心的。可今天从来到这里后，她一直有些神思不属的。只是应付地点点头，对安华说道，“是该这样，不行等两天我带你们婆媳走一趟。”
大过年的，年宴在即，安华不想破坏气氛。只淡淡地对婆媳俩，“不用了，我们禾禾好着呢。她之前一直忙工作，小两口自己不想多生。”
米玉茹竟再没多问。反是赵素琴激动起来，“呀，三婶儿，这可不行。要我说小苏之前工作上放的精力太多了。女人有个工作干着就好，孩子才是根本，要不我帮你去劝劝？”
她又怕冷落婆婆，“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米玉茹自顾往窗外外望着，根本没搭理她这茬。
赵素琴只好讪笑着，“三婶儿，你看钟池家孩子一直带着你家小豆子，你可别说是人乐意带着你孙子玩儿。看到钟澈家三个没？也就是怕爹妈说，不然自己亲弟弟也不爱领着的。
我看钟湛和钟池早上一直躲着人在聊，他肯定是求人照应孩子呢。
钟池是个好的。梅芬那人我最知道，过于清高了，教得她俩儿子只好读书，跟别家的玩不到一起。
三婶，你家小豆子肯定要走他爷他爸的路吧，可别被拐带着只知道读书就好了。咱军人家庭的孩子，还得有军人气概才好。”
赵素琴针对梅芬的事儿，家里谁不知道？安华那个膈应，故意不想让她趁心地，“那你可说错了，我们家禾禾也爱读书，我们小豆子才多大，她都给教得能自己看书了，比上小学的孩子认字都多呢。我看禾禾倒是可以和梅芬多交流心得。
我们禾禾不作准的事儿从不说。前头和我说要上燕城来上大学，跟着就考上燕城大学了。知道吗？这回汝城高考第一名就是她。这个媳妇儿，我可太服了。
有这样的妈，我孙子学啥都快，懂得才多呢。不信你等会儿跟着瞧，钟池家孩子准是因为跟我们小豆子能说到一起，才总拽着他的。我们小豆子在汝城就只肯跟大孩子玩儿的呢，他嫌年纪小的听不懂他说话。
你三叔早劝过我了，让我惜福。有这么一个样样都好的孙子，我们可不敢再贪了。所以我家生不生孩子的事儿，都随钟湛和禾禾，你也别跟着操心了啊。”
头两年苏禾禾工作上已经够高调了，算是把家族里所有媳妇儿都比下去了。所以这次考大学的事儿，钟秉川和安华都没跟两房的人露过口风。
这次苏禾禾考上燕大了，不好再瞒了，才准备过年时顺便提一嘴就好了。
可现在，赵素琴和大房梅芬较劲儿，拿她儿媳和孙子作筏子，安华不愿意了。
“哎呀，禾禾出息大了，考上燕城大学了，老辈子说法，这样的都是文曲星下凡呢。”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李静娟格外大声地说道。
赵素琴的脸色就带出来了紧张。她和梅芬不对付，却是不敢当大伯母面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6章 事发！
苏禾禾考上燕城大学的事, 立刻把家里人的注意力给吸足了。就连在书房喝茶的家族三巨头，都转而聊起了这个话题。
老大钟秉原对钟秉川说道，“钟湛媳妇儿我在南边都听说了, 很优秀难得了。女同志这样在事业上不断突破很不容易，这次又考上了燕大给家里争了光。家里也别拖她后腿，要多多鼓励支持。生孩子的事儿可以放一放。”
“钟湛这个媳妇儿很好, 有文化知识的人教出来的孩子站得就高。我刚看了，三弟家的孙子将来非池中之物啊，怕是要比钟湛还强。
要我说，如钟湛这样的儿子一个就够了。生多了教不好，或是嫁娶上再出点纰漏，家里不安宁啊。”钟秉岳说得深有感触。
“我记得三弟家的小孙子不是才四岁？现在就能看出来了？”钟秉原来了兴趣？
“还没满四生日呢。不过他妈会教, 字认了几千个了, 浅显些的书都看得懂。要不怎么总跟钟池家的孩子玩儿，岁数小的他嫌说不上话。”钟秉川这才插话说道。
四岁不到的孩子会读书了，这就太早慧了。多少孩子里见不到一个的神童, 却出在了钟家。
这真不能等闲视之，钟秉原和钟秉岳哪还坐得住，赶紧叫钟秉川把孩子抱来瞧瞧, 顺便让孩子爹妈一起陪着。
这边苏禾禾正和五嫂梅芬聊天，赵素琴突然挤过来对苏禾禾说，“小苏呀, 来，四嫂想跟你这个燕大才女商量个事儿。”
苏禾禾对赵素琴的第一印象不大好，现在她又这样的语气说话, 直觉就不是什么好话。她仍坐着没动, “四嫂, 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里说呗，一家人不用避。”
“妈妈，伯爷爷喊我们去呢，走呀。”钟湛肩上扛着小豆子过来，小豆子扬着小奶音喊人。
“是大伯和我爸让你们去的？一家三口都要去？”李素琴怀疑问道。
“是的，四嫂，大伯二伯我爸都在，喊我们一家三口说话。”钟湛回着话，这边苏禾禾已经站起来，一家三口往书房去了。
赵素琴盯着三人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
家里大伯除了子侄们，第三代的，就是亲孙子他都没多少时间过问，更别说侄孙了。和侄媳妇们话都没说过几句的。而这种要单独见侄子一家的情况是没有先例的。
被赵素琴针对了这么久，梅芬还能不知道她这会儿的心思？
她故意道，“哎，四嫂你是没注意，禾禾家小豆子书读得比我家老大都溜，啥都说得通，这不我家两个就抓着不放了。
大学生教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般，瞧见没，我猜我爸和二伯见禾禾这个大学生还是其次，最主要是想见识下小豆子这个小神童。”
“哎呀，一点没夸张，那孩子真是小神童，问点什么都说得头头是道的，可把我惊着了。”是二房长媳陈胜男接着话。
大房的姑嫂钟娴和蒋书英也凑过来，大家一齐热烈讨论着家里的小神童。一致认为，也就钟湛和苏禾禾这样双双出色的夫妻，才能生出教出这样的神童儿子来……
赵素琴不想再听，看了一圈，就想找小姑子钟娇排解下。这些事儿，姑嫂两个平时能说到一处。
转了半天都没见人，最后她去了小姑子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有说话声传出来，“小媛，可不好离婚呐，你还带王玥呢。王秀峰那里，我让你大哥给他去个电话。”
“不了，妈，我这次出来就不打算回去了，你再说就是想逼我死。”
“怎么会这样呢，王秀峰每次来咱家都多会来事儿。小媛，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
赵素琴捂嘴咽下惊呼，才明白刚才婆婆为什么一直心不在焉了。
婆婆和小姑子都不是好脾气的，她可不想掺和进去，赶紧悄悄离开了。
——
下午三点钟正式开年宴，开了四桌。
六位长辈，钟沉，钟潮，还有钟湛家三口在主桌。剩下的两房的长媳蒋书英和陈胜男带着弟弟妹妹们坐了一桌。然后是孩子们两桌。
往次家族里齐聚过年时，在长辈主桌上相陪的也都是钟沉钟潮和钟湛三人。钟沉钟澈分别是两房的长子，钟湛是三房独苗，这样安排没毛病，兄弟们也没人攀这个。
可今年苏禾禾和小豆子也赫然高坐在那一桌，这就太突出了。
从没有媳妇和孙辈上过那一桌的，这在钟家是绝无仅有的。
不过想到苏禾禾如今可是考上燕大的人，大家也就释然了。至于小豆子，那可是小神童啊，长辈们喜欢是当然的啊。
所以惊异过后，都找位置入座，吃新年大餐才是正事儿。
钟家三位大佬依次祝辞讲话，大家举杯共饮，人人喜笑颜开。然后是男人女人分头说着自己的话题，各自都相得。
看着主桌上已和平日没大差的婆婆，赵素琴还以为她会摆二伯母的款跟苏禾禾说教大道理的。
可席吃到中半，主桌上都是气氛融恰的。
看着自家婆婆始终和言悦色地和苏禾禾说着话，和大伯母一起对苏禾禾母子俩关心备至的样子，赵素琴都快不认识她了。
眼一转，看到正和小姑子说话的丛敏丽。赵素琴眉眼张扬地笑着，举杯站起来，“来来，其实我们今天最应该给敏丽敬一杯。要没有她不辞辛苦地打扫我们两边的屋子，我们可是连干净屋子都没得住啊。劳动最辛苦，兄弟姐妹们，我们都跟她道声辛苦吧。”
一直没等来婆婆发难的丛敏丽，煎熬等待的滋味儿太难受，她早想求个痛快了。
这会儿见赵素琴提了话头，她只慌乱了一下，就迎着赵素琴的目光说，“四嫂可别笑话我了，我顾着工作，只抽空把咱们二房的屋子打扫了，大伯家，是大姐自己收拾的，可不是我干的。”
李素琴愣了一下，再看主桌的大伯母，还有自己桌的蒋书英，梅芬，陈胜男都是一副了然知情的样子，显然就她自己没弄清楚。
她本意是想抬出丛敏丽，让大伯大伯母和大房的人品品，三房，特别是苏禾禾，有需要出力的时候是指不上的。
要论实在，还是他们二房的人。你看同在燕城，就两妯娌，帮忙的只有丛敏丽。苏禾禾这种只躲清闲的，真不该被她蒙蔽了。
可现在却被她弄巧成拙了，都是各房打扫自己的房子，她这里出来替二房邀功就成了笑话。
而且还得罪了丛敏丽。虽然她一惯瞧不起丛敏丽，可她娘家在燕城，很多事儿要用到丛敏丽，面上她和丛敏丽要比和陈胜男好得多。
“嗐，也不能这么说，咱们这些兄弟姐妹在燕程有事不都是敏丽你张罗吗，这个可抹不掉。别人我不管，我可是要好好谢你的。”赵素琴描补着。
“本来就该四嫂谢，一年到头我六嫂忙得都是你们赵家的事儿，可不好带上我们。”钟媛揭穿道。
要离婚的小姑子惹不起，赵素琴只当没听见。
虽然是米玉茹要求的，可在座的或多或少都得过丛敏丽的便利，这是不能否认的。蒋书英带着在座的弟妹们都举杯给丛敏丽道了谢，想把这事儿在米玉茹那里转过去。
小女儿离婚的事儿已不可逆，米玉茹只能认了。精神虽不恍惚了，可心气儿肯定是不好的。
她这会儿发现一向顺从的小儿媳妇竟敢阳奉阴违的，这就等于让自己在大嫂面前失信跌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