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鞘
其实他心知肚明,沈相了解卓思衡不是一般人物,毕竟在中书省三年,也算看着成长起来的年轻官吏,再加上这两年在地方的大胆作为,沈相是何人?当然知道一切只是前奏,现在就用了权力,今后闹得更大需要中书省出来平衡各方争议的时候该如何分说?
于是,众人便看着国子监一日连出三道布公文书。
第一道,听说礼部尚书何敬辉看了当场懵圈,他问四下,到底国子监是礼部还是咱们是礼部?国子监怎么招人,咱们管不着,但他们凭什么管考试的事?这种面向全国上下所有士子的考试,难道不是只有咱们礼部能出题么?于是当天礼部的官员们就跑到天章殿去,在皇帝面前哭诉一番,据说引经据典,非常专业,连整部《周礼》都搬出来压在了皇帝的案头……
第二道,宗正寺寺丞刘牍看到倒是很平静,宗正寺历来是皇家宗室德高望重的皇亲任职,刘牍和皇帝的关系离得不近,可是辈分大,可以算是他叔爷爷,是见过世面的。他看此令全无反应,下属悄悄告诉他说,隔壁礼部已经炸了,他却道,又和咱们没有关系,不过就是点个命留个册……但姓卓这小子,确实有点手段。总之咱们就只是配合,什么也不要说,不要沾染和招惹,不表态不承诺,给我全体保持缄默……
第三道,官场无人问津,却搅动士林各处都是群情鹊起,大家见私学的鸿儒开始受重视,便纷纷赞叹皇上有德,不可不谓仁君圣主。
卓思衡端坐国子监,等消息听反馈,几日后,第一个报上来的果然是几处距离中京府较近的私学书院向州学推荐的入京讲学人选,第二个则是宗正寺的名册。
然后第三个,他等来了一个人。
靳嘉是额头冒着汗赶来的国子监。
卓思衡正在办公,见到老同榜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大家都知道,如今靳嘉是在礼部任职从五品员外郎,因在工部政务出色,他比卓思衡晋升得还要早一任。
“乐宁,你来了,坐下说话。”
卓思衡乐呵呵招呼朋友,在靳嘉眼里简直是没心没肺,但他赶过来实在太渴,连喝两杯茶嗓子里才说得出话:“是我上峰何尚书要我来的。”
“何尚书有何吩咐?”卓思衡没有半点意外。
靳嘉焦虑得根本坐不住,屋子里来回走了两三趟,站住后愁苦道:“你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何尚书这次是真的不打算让步,他知道我们曾是同榜,就想要我来问你最后一句,是不是真的非要如此?你应该知道礼部去找了官家,若真再闹下去,大家都不好看,不如你让一步,只选贤才,同入京讲学那些鸿儒一样,让私学书院推荐人选到国子监就读,你们既能充实生员,也不干扰礼部职权,难道不是一举两得么?”
“嗯,好的,就这么办。”
“哎你也不要太固执了,有些事……”靳嘉忽然愣住了,他呆若木鸡得看向一脸真诚的卓思衡,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方才说得是……可以?”
卓思衡乖巧点头:“是啊,让礼部这么为难,是我考虑不周,既然这样,大家各退一步嘛,我愿意。”
“不是……可是……但是……”靳嘉的手不受控制在空中来回比划,他准备的一肚子劝说的话全憋在喉咙里,像被捏住脖子的公鸡,本该打鸣的时候,却好似噎住只能瞪着眼睛。
“没有什么不是可是但是,我绝对不给老同榜添麻烦,既然乐宁你来说和,我是肯定要给面子的。”卓思衡眨眨眼,“再说,我也不好让官家夹在中间难做不是?”
靳嘉即使被一时突变惊住,也到底是这么多年书没有白读,官没有白当,他马上嗅到诡异,当即道:“不对,不是这样,云山你……你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我一直都很好说话啊,当年邰江南下船上相遇,后来告别之时,你还夸我是你见过的君子中最可比玉的那个,我还受用了好些年,原来你才是口是心非的那个人。”卓思衡一副很是受伤的表情,单手抚住心口,仿佛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真相的打击。
靳嘉惶急得脸都变白了,赶紧替自己解释:“我自然是这样想你的!今天也未变!但是……你是那种温润如玉的正人君子里,心眼最多的!”他一着急,也不说那些高级词汇了,只记得最通俗的说法。
卓思衡这时才笑了说道:“哎我就说,乐宁你必然不会这样想我,既然我是正人君子,那又会有什么诈呢?毕竟吾日三省吾身,今日之省便是此节。你回去就告诉何尚书,说我迷途知返,深觉愧意,他日定然亲自上门,向礼部诸位同僚亲自去赔个不是。”
“你到底是什么打算?阳奉阴违只会给你填更多麻烦,以你今时今日的官职和权柄无异于饮鸩止渴。”靳嘉终于找回了书面语词汇,冷静道,“算了,你或许不打算告知我,这也无妨,但出于同榜之谊,我却是不能不提醒你的。”
卓思衡明白靳嘉即是出于平和本性不愿意看到动荡,也多少对自己有同榜的情谊在,不愿事端来自自己,于是也笑了笑,虽不作解释,却话中尽是柔和的安慰之意:“我一直感念能在贞元十年恩科结识像方则与乐宁你这样的朋友,我并非不告诉你实情,而是你们礼部的要求在我看来,也并非是无礼蛮横,我有自己的主张,却也不好在初期便树敌太多,更何况国子监和礼部好些事情都要相互斡旋,最好还是别生嫌隙为妙。”
这些话在情在理,即便靳嘉还是觉得另有隐情,那种诡异感怎么都无法消弭。再加上他实在觉得卓思衡此人深不可测,一时难以判断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只好听下好话记在心里,准备回去跟自己顶头上司复命。
然而告辞的时候,却被卓思衡叫住了:“乐宁,我其实也有一事想问你。”
“除了礼部的事,其他的都好说。”靳嘉仍然很警惕。
卓思衡笑了笑,又给他倒一杯茶递了过去:“外面冷,喝完再出门,别着凉,你边喝边听我说。我同宗室和有爵之家甚少往来,只是想问你一句,眼下公府侯门里知晓那条宗正寺名正继业之子入国子监的条则后,是不是都安安静静在准备?”
靳嘉看着卓思衡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怀疑之前的事有没有诈,那是一定有诈的!眼前这个老同榜如此狡猾,怎么会轻易允诺让出一步?必然是早就预计到了所有人的下一步行为,故而才有此法,只是不知他真正的、掩藏在表面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你觉得,王侯之家贵戚门庭就不会将此事闹到官家面前么?你为何如此笃定?”靳嘉无比冷静问道。
“乐宁,人是会为了切身利益趋向无垠膨胀而精打细算的。权力和财富越多,便越会倍加如此。”卓思衡低头一笑,复又抬头时眼中清光一片,“大多数有爵之家的继业之子自出生起便由宗法与身份决定,这是不可改变的,所以上报此项会非常的快,这些人来与不来,在条则里其实也没有规定不来便不能继承爵位,这我们国子监也管不了,看起来这只是像个逼迫公卿世家子弟走过场点卯读书的形式……是么?但是,你要知道,为什么公卿世家希望子嗣众多,并不是为了优中选优继承爵位,而是在真正的继承人发生预料之外的悲剧后,能够不至于香火断绝富贵权势旁落。但如若此,这个继任者是谁,本朝却有各种各样的先例……”
“你是说公卿之家会为了这些‘意外’的可能,让其他子嗣也来念书?”靳嘉顿时明白了卓思衡的用意,“或者这些人,都是自愿来的?”
靳嘉的母亲是郡主,他当然知道其中情况,虽然嫡子继承家业是祖宗之法,皇位亦是如此,但当这个位置空悬,一切都失去了定数,会有竞争和觊觎出现,继承人留下过幼子,却被弟弟继承位置的也有过先例;爵位持有者在继承人离世后,也未必就选择下一个顺位,而找理由废弛去选择自己最宠爱看好子嗣上报宗正寺的,也大有人在……
“因为国子监没有资格认可继业者,但别忘了,宗正寺有。”卓思衡笑着说道,“而他们不管愿不愿意,将簿册交给我的时候,就已经上了这条船。”
他总要说一些自己的打算给旁人,若是事事隐瞒,只会让亲近的同榜和朋友都觉时刻猜忌自己,尤其是善意提醒过他的人,说一些别人早晚会想出来的关键,也是一种节省别人思考成本的关怀。
“这样一来,太学岂不人人趋之若鹜?”靳嘉想得通透后,也是摇头无奈得笑了,他不是在笑卓思衡,而是笑自己竟然现在才明白为何自己这位同榜会这样询问,“最近有爵之家的走动都是多了,还有好些打听对方家里送了哪些孩子去国子监再来议亲的……听说好些家里虽然门户紧闭,可里面却热闹得很,有争执也有商量……总之,别的哪条是妙计我不清楚,但这一条,你死死握住人性的弱点,赢得真是漂亮。”
第111章
靳嘉听了卓思衡在一个方略上的兜底,心情已是舒展很多,看到老同榜如此靠谱,他也不再纠结,便告辞准备回去复命,总算没有白跑一趟,就是不知道何尚书听完是何反应……
但是走之前,靳嘉却突然在门站住,神秘兮兮地回头压低声音道:“云山,虽然还在公时,但眼下咱俩的身份私下来往不方便,我还是趁着机会和你说一句私事吧……我表弟要回来了。”
“军务人事的安排倒也算公事,只是和我关系不大。”卓思衡知道他说得是虞雍,但这小子死不死和自己关系都不大,更何况是一纸调令。而且军务布防,七到九年是一个周期,算算差不多他也该回来了,想必也是高升。
“他这次回来进了枢密院,任禁军兵马司副都指挥使。”靳嘉知道卓思衡和虞雍两个人脾气不对付,以自己的个性,也不会主动在对方面前提及另一个姓名,可是他觉得必须嘱咐一句,“哎你们还是除了朝会,其他地方不要见面的好……当我多心了。”
“乐宁,你话说一半,更让人焦心。”卓思衡看靳嘉吞吞吐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这五年发生了很多事……你还记得邵家吗?”
卓思衡心中一惊,顿时全然明白,他问道:“你是说青州邵家当年遭遇的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你表弟所为?”
这是什么违反法制的私刑行为?
“我若不说,你早晚也会知道,到那个时候闹开来怎么都是麻烦……我也不是担心你知道后拿这件事攻讦他,只是觉得,你该知道这个,有些准备在心底,也是好的。”靳嘉此时完全是一副操心的家长神情,“我表弟……是有些心狠手辣,他做事偏激有时不计后果,我怕他在朝中树敌太多,你本就和他因性情有所不和,至少我希望你这样同侪里出色的人物,即便不是他的朋友,也不会是他的敌人。”
说完他和卓思衡行了别礼,匆匆离去。
这件事信息量也挺大的,卓思衡始料未及。
他正打算细细想过,却见又一人入内礼道:“卓大人,各州学事司推举的春季讲学儒士名单我们已整理完毕,姜大人说请您来看看。”
五年前的事只能暂且先放放,该进行下一步方案了。
见到姜文瑞,卓思衡将与靳嘉关于礼部的沟通告知,姜文瑞忍不住笑道:“你故意让他们闹起来,好不阻拦咱们其他的安排,这主意是好,可朝堂人人都盯着你和礼部的矛盾,偏偏你这时候主动服软,人家会不会觉得你好言好语没有魄力?若是以后效法此计为难你怎么办?”
“如果我不好说话,为难我的人就会少么?牵扯多方利益的事,不是软弱与否就能免除麻烦的。”卓思衡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处境,只见他眉头微动笑了笑,说道,“更何况在咱们这一朝,最不值得当一回事的就是面子。”
卓思衡意味深长的话点醒了姜文瑞,毕竟皇帝……
“礼部下了台阶,我们再招人的事他们也不好置喙,更何况说不定有人还拿他们做文章,我们担心什么?趁这个机会先将过了年后的讲学与经筵办起来,至于这些原本想吸纳来的学生,我有办法补齐。”卓思衡看了眼名单,各个州学已将自己和本地私学书院最有名望的儒士学者上报,这是弘扬他们本地学风和学政官员政绩的好事,自然效率极高,还附带有每人的履历与治学成果,卓思衡一眼扫过去,果真各个都是当世大儒,多少有些他也有所耳闻。
“大人,就让这些士林清流名望学者从自己取入的书院选择两到三人,在他们在帝京讲学期间从听旁览,一道进学,咱们国子监一直封着的院落就拿来讲学开坛,以及各师开课。待到众人都抵达后,在别苑为他们安顿食宿,以免奔波,这期间,国子监可以对天下士子开放,以旬为准,张贴讲学名单与学者名号。”卓思衡的每条思路都是环环相扣,节奏紧凑。
“那宫中的经筵呢?”姜文瑞觉得此举甚妙,他心细,想起之前的安排还有一项没有落实。
“总得让皇上自己选吧。”卓思衡笑笑。
皇帝是什么人?把权力看得比什么都重,虽然将整顿学政的大权完全交给自己,但要是一丁点事都不找他确认,他一定会有所猜忌,卓思衡早就考虑到这点,就等着名单出来,也不拖延至第二天,当天下午便拿着数百余各州推举的讲学鸿儒名单进了宫。
总得调动一下皇帝的积极性,给他点参与感。
皇帝没有表现出多开心,但从他感兴趣逐一询问卓思衡各人的情况来看,心情和兴致都是极佳的。
“这位是前两年重校过《三班文集》的陇州士林领袖,樊引,他所校注十分详尽,是我朝史撰考论的一大家。”卓思衡知道皇帝爱读《汉书》和《后汉书》,选出此人来专门介绍,“陛下若愿意,便请他来宫中经筵。”
“我也读过其书,樊先生亲自去到古战场参看考证,校准了许多古人叙述不详的地名与错漏,可谓治史精微,朕愿与之秉烛夜谈!”
有那么一瞬间,卓思衡觉得皇帝眼睛都亮了。
“这位是梁壁书院的陶茂之,他之文辞章句习成汉韵,与其弟子和拥簇一道,被称为晋陵文派,他去年刚成一集,结成数十年钻研,将汉赋四大家之作集成一部,收录古今校义和他自己的评注,刊印之初,便是用当年左太冲的洛阳纸贵来形容都不为过。”
……
除此之外,还有好些研究四书或是五经、阴阳周易、纵横家学说等等全方位多角度人才,卓思衡仿佛是在推销一般,每个都说出些门道来,皇帝难得如此松弛听大臣的汇报,又见自己治下之世有如此多博学鸿儒,颇感骄傲,连叹道:“虽不及太宗之朝文治远仁,总算朕也没有辱没祖宗……”
皇帝崇拜太宗也不是什么新闻,他历来爱看太宗一朝的实录,这事儿卓思衡最清楚,他还怕皇帝不提太宗,既然提了,便立即接道:“本次国子监正是开了太宗朝所营造的讲厅文堂来举办讲学。”
“这是应该的,朕记得太宗曾钦此匾额?”
“太宗所赐怎敢不敬?与太祖御赐匾额一道悬于国子监正堂,才可垂范后世。”卓思衡看了看皇帝,“可是,太宗下令建造的主厅并未悬有匾额,不知臣可否请陛下御笔?”
将皇上和太宗相提并论,绝对不是单纯为了哄皇帝开心,这是一种政治需要。皇上自从主政以来,处处拿太宗的政事做榜样,屡屡引政处置事宜,均出自太宗实录,并非他真的是太宗的忠实拥簇,而是他需要给自己树立接近太宗的形象来营造权威感与帝王形象。
所以卓思衡的做法简直就是让皇帝的心坎里涌出难以估量的喜出望外。
皇帝当即提笔钦书“经纶范世”四个大字,叫来匠作监的内侍,吩咐尽快营造成匾额送至国子监,又命光禄寺筹备筵席,准备在崇政殿大宴天下选进学士。
安排完全部,皇帝看着卓思衡道:“云山,朕选你来执学政牛耳,果然没错,虽前几日略有波澜,然你也算劳心抚平,臣下一心为国治学,是你为公识得大体,自己却受了委屈,朕都明白。”
听到皇帝说自己受了委屈,卓思衡很努力才忍住笑,忧思满目深情道:“臣自幼支离,为求学奔波劳苦,一直以来便想大庇天下寒士,心怀读书人再无臣之哀碌享沐学风之志。是陛下给臣这样的机遇,臣如何不倾尽全力以报此知遇之恩?”
回到皇帝身边,自己的演技不但回到了巅峰水平,甚至还更有精进,真是妙不可言。
“朕原本还担忧你因年轻,太过激进惹来旁人的非议,使得自身困顿,但你游刃有余,朕也放心了。”
九五之尊的演技果然不输自己。要知道皇帝担心的可不是他卓思衡是不是被人非议攻讦,而是目的是否达到预期,又是否添了麻烦引发朝野震动给他的统治带来隐患。
虽然知道表象背后的真实,但卓思衡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一安慰,并且再度表态自己绝对在所不惜一定完成任务。
然后,他又向皇帝提了个小小的建议:
“陛下,宫中经筵不比国子监内讲学,于诸位鸿儒来说皆是得仰天恩的德化,对于宗室诸位亲贵,也都是不世遇的千载良机。陛下忧心宗室子弟不思进取,不若借此机遇,令诸位仰止学问大家,也好瞻仰陛下虽享尽天下,却仍是虚心若渴求学不竭,若经此一役仍是不能感化,臣实在不敢相信竟有如此冥顽不灵之人了。”
皇帝是个演技派,又多少有点表演型人格,能让他在更多人面前表演礼贤下士的古帝王之风和太宗的文治决心,他必然会答允。
那些宗室的子弟连课都听不下去,经筵上鸿儒们毕生总结的高深学问也定然入不了耳。
可是没有办法,皇帝要他们来,皇帝还在认真听,他们就得陪着听完,否则便是不忠。
“还可命宗室子弟听完后,再书感怀之论心得之要,陈于陛下亲自品评,这样宗室子弟若有贤才,陛下也可用之。若皆言有所出,辑录成册彰显文治也未尝不是美谈。”
我真是太坏了。
卓思衡忍不住想。
皇帝当然同意,他并不喜欢这些不学无术的宗室子弟,希望他们吃点没文化的教训,君臣二人一拍即合,就照这么办。
皇帝喜欢陪他演戏的人,卓思衡就更进一步,给他当导演当编剧,甚至还兼任制作人,满足皇帝担纲绝对主角的需求。
双方在友好的氛围中结束了此次会谈。
而被害者们仍然不知道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飙戏很累,但确实很过瘾。
走出天章殿年仅二十八岁的卓直学士望着十二月灰幽幽的天空感慨。
第112章
隆冬深寒,雪絮如绒。临近年节,酒肆茶舍都在雅间内添置了盆养的水仙,朵朵莹润玉瓣高洁皎辉,浓郁的香气也被橙红火亮的烧炭小炉烘烤得弥漫暖甜。
只是如今酒肆雅间再清净雅致,也被四下隔壁无休止的吵闹破坏,那些尖锐的、亢奋的、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不断冲破墙壁,闯入卓思衡这边厢的耳朵。
“松善先生学贯五经,之中又以《书》最为精达,将他作为开坛第一讲,实至名归。”
上一篇:年代文女主的娇气继妹
下一篇:我不想搞科技只想当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