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的科举拜官路 第97章

作者:西沉之月 标签: 宫廷侯爵 平步青云 女强 穿越重生

月亮高高挂上夜空,本应早已入睡的陶夫人却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外面还有一个上夜的丫鬟是张闻庭派来监视她的,但这个时候正是对方戒备最弱的时候,也是陶夫人难得可以喘息的机会。

她一手摸着肚子,脑中将这段时间的事情细细想了一遍。

今天跟许清元的相遇并不是意外,而是张闻庭指示她去试探迷惑许清元的。本来张闻庭让她透露的消息是京兆府的兵力不堪大用,但她却根据自己这段时间从张闻庭口中透露的只言片语将自己能肯定正确的信息告知了许清元。

以为她怀了孩子就会对他死心塌地?或许对于一个已嫁的妇人来说这几乎是必然的选择,可是她是死过一回的人,新婚之夜被夫家和娘家先后算计,她咽不下这口气。

当初成亲之夜后,张闻庭选择认下这门婚事,她当时以为这便是对自己的天大恩德,回门时哥哥传达的父亲的意思也是让她好好生活,相夫教子,做个贤妻。

但是随着张闻庭不知收敛地一次次向她娘家寻求帮助,自己念及他的好处几次去信恳求父亲,父亲忍无可忍便将成亲当晚的事情说了出来。陶夫人心都凉了大半,更令她委屈的是父亲还在信中嘱咐她不要将此事闹出来影响夫妻感情,更要好好规劝约束张闻庭做个贤内助。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自己在父亲和张闻庭眼中到底是个什么——一个可以被利用却不会反抗的联姻工具。

想通这一点后陶夫人才发现,原来成亲前父亲嘱咐她如果出事闹自尽为的不是自己,而是保陶家不受牵连。张闻庭愿意接纳她一个病人作为自己的妻子,是因为她有病在身,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得不妥协,绝不敢闹。

原本陶夫人因为癫痫病一直自卑,嫁人后更是谨小慎微,处处小意温柔,但是从看透自己的真实境况后,她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从前许多陶夫人习以为常或者忽视的事情现在却令她感到无比愤怒,她想争个鱼死网破,但不巧偏偏是这个时候她被诊出有孕。

为了孩子,她只能继续扮演一个贤惠的妻子,但她没有一刻不在想怎么报复伤害她的人。陶夫人从一个不问政事的人逐渐变得细心敏感,而张闻庭认为孩子已经套住了她,加上他真的没有几个心腹可用,竟然让妻子去向许清元散播假消息。

既然她被困在内宅不得自由,何不将计就计,借他人之手帮自己报仇?许清元的事迹陶夫人听家中下人聊过不少,加上自己的事情更是许清元透露给父亲的,此人品行端正,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她决意投靠许清元,等待着成功报仇的那一天。

——

因着皇帝的病情反复,朝堂动荡难安,但朝堂的局势似乎并没有太多影响到民间百姓的正常生活,他们对最近的变故浑然不觉自然也便过得安乐无忧。

倒是大商户们得知最近的几件大事后免不了聚在一起私底下议论议论,虽然不至于胆敢插手干预,但总要为他们自己以后的商业发展未雨绸缪。

其中佟三娘的产业越做越大,已经隐隐约约成为了京城商界首屈一指的人物,加上今年又被户部法人司吸纳入专家委员会,身份更添尊贵。

她看着酒席上聊的热火朝天的同行,没怎么开口说话。

但是她不说却偏有人故意问她:“佟老板发财后也不愿意跟咱们聊了,真拿咱们当朋友就别干看着,您给我们说说那上头闹得怎么回事,对咱们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我?”佟三娘低头一笑,“我一个做买卖的,怎么知道这种大事。”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发出“哎哟”的声音。

一个大腹便便穿了一身金色锦袍的商行老板故意挤兑:“佟老板不是认识那个许学士吗,那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怎么不去走走关系也让咱们沾光听点新鲜事儿。”

“嘭”的一声,酒杯被佟三娘用力砸在了桌上,里面的酒崩出来溅到挑事的商行老板脸上几滴,佟三娘眼神冷得能冻死人,“我就认识户部法人司那位许大人,您说的许学士一不管着咱们,二我又不像屠老板这么会攀关系,怎么会跟人家相熟呢?”

屠老板咧嘴哼笑一声,用一只手的拇指将脸上的酒滴抿去,目光不善地看着佟三娘,眼看就要发作起来。

和事佬们见情况不对,纷纷站出来打哈哈。

虽说如此,到底屠老板忍不住气中途甩脸走了,宴席便不欢而散。

回家后,佟三娘将管家叫来:“把最近去附近几个外国做生意淘换来的稀罕东西都捡上一份给许学士送过去。你跟她说有缺银钱的地方尽管开口。”

管家领命而去,但当晚就来向主家回道:“东西许大人是一样没收,钱财上更没张口。”

佟三娘脸上没有出现意外之色,她道:“既然如此那些东西就别放回去了,你拿去给下人们分了吧。最近得把其他店都开起来,到时候你得帮着我管管,到时候可千万别给我出什么差错。”

“是是是。”管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小的一定不辜负您的看重。”

皇帝最近又病倒过两回,他多次催促公主加紧修缮皇陵,公主忙的把部分小事交由女官和自己府中邑司令官等人负责,从来在历史上隐身的公主属官们好像第一次看到大有可为前景,各个牟足了劲为公主效力。

其中令官大人发现最近公主府上的人少了许多,尤其是男性下人,让他有事都找不到人手去办。他拿这件事去问公主的时候,公主说是修缮皇陵需要的人手太多,为了尽量不劳民伤财,所以就叫公主府里的下人去打打下手,他这才明白缘由没再追问。

虽然几次病后皇帝都有恢复上朝,但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只能坚持到一半便会因体力不支早早退下去,如今所有政事基本上都交给了公主全权负责。

许清元猜测皇帝的胸痹应该非常严重。

朝中紧张的气氛到了顶点的时候,宫中传来消息说皇帝吃完柳方士炼制的长生不老丹后昏了过去,太医连夜会诊,皇帝性命保住了,但身体状况已十分凶险。

陪都嘉怡温泉行宫中。

一名宫女将信鸽抓在手中取下绑在它腿上的一封书信,她看过后面色一凝。

将信销毁,这宫女寻到其他几名同伙,彼此通完信后,目前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机会的来临。

皇后刚来行宫时经常泡温泉,但是最近却泡的少了。她们这些伺候沐浴的宫女连日都看不见皇后的身影,正苦恼不知何时才能迎来机会时,却突然接到内官传令让她们今晚做好侍奉的准备。

宫女们彼此对视会意,在将凶器藏好后,捧着洗浴一应物什进入凤鸣汤泉中。

为首者等待最后一人将门关上,众宫女轻轻放下托盘,拿出匕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行动至屏风后,一个昏黑的人影正映在屏风上。

她们眼神确认过后,一人深呼一口气推开屏风,在池中人发出第一声惊叫前,武力最高的一人率先跳入池中控制住皇后。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惊动其他人。

与此同时,公主正与兵部尚书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公爹面对面坐着,两人都知道此次见面的目的,但却没有人轻易开口。

作者有话说:

第166章

驸马派人来求见, 说是想今晚来府中看看女儿,公主点头应准, 但自己仍留在原地没动弹。

兵部秦尚书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公主叫老臣来所为何事?”

“爹, 咱们都是一家人,私底下就不用守这些礼数了。”清珑笑着说。

“哈哈哈,这却不敢当, 公主千金之躯,是君,我等皆为臣子, 先君臣再父子,老臣不敢忘。”秦大人表情认真, 并没有因为两人的关系失了礼数。

公主顿了顿,站起身来, 拱手朝秦大人下拜, 秦大人忙起身将她搀扶起来,口中道:“公主万万不可。”

“爹, 媳妇有难, 请您看在咱们一家子的份上帮我一把。”被扶起来后, 公主看向秦大人的眼中泛起泪光。

秦大人担忧地问:“公主有话尽管吩咐,老臣能帮的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公主坦然将如今的储君人选之争说与秦大人听,最后挑明希望秦大人能说动南衙府兵助她一臂之力。

作为朝廷重臣,秦大人又怎么会看不明白现在的形式。当初他家小儿子尚公主,那时的公主根本没有夺位之意, 然而世易时移,随着女官力量的壮大, 公主已经成为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当了那么多年一家之主, 秦大人知道自己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是放手一搏还是划清界限,决定着他们家族的未来。

秦大人当年是从沙场一步步拼搏上来的。不过不同于那些泥腿子出身的武将,他无论文韬武略都拿得出手,所以才能被提拔坐到兵部尚书的位子上。

这么多年在朝堂上尔虞我诈、虚与委蛇他从未落于人下,但是他知道自己血脉中还是有武将的那股子血性在,如今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即便公主不说,他也早就蠢蠢欲动了。

只要公主成为皇帝,她的大女儿身上又流淌着秦家的血,将来秦家便可凭借此获得强硬的靠山,说不定还能看到自家血脉登上皇位的一天,秦大人无法拒绝这种可能性。

况且以他们和公主的关系再想要在皇位争夺中完全撇干净自身,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见秦大人表情变化却迟迟没有表态,公主再次开口:“宁中书行事张狂,竟敢动南衙府兵,他们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

公主的话也是秦大人心中倾向于她的另一重原因,宁中书那个老狐狸手伸得太长,一旦张闻庭登基,秦家就会陷入万劫不复。因此支持公主几乎是秦家唯一的选择。但是公主要是借用府兵的话,还需要一个合理的名头,不然即便成功继位,他们也要背上千古骂名。

“公主,南衙虽然名义上是府兵,但实则是负责拱卫皇宫安全……哎,总得师出有名啊。”秦大人这话几乎是向公主表明了态度。

闻言,清珑公主脸上笑容更盛:“这您放心便是。”

——

从陪都嘉宜到郢都大概有八百里左右,马车大概需要一天半的时间还要不眠不休才能赶到,而信鸽只需要两个多时辰。

所以宁中书第二天醒来发现没有收到信鸽传回的书信,便隐约感觉到行宫那边可能出了什么问题,为了确认情况,宁中书又让麟石放飞了一只信鸽。

但经过一天一夜,鸽子还是没有任何音讯,宁中书叹道:“出事了。”

“麟石。”宁中书一贯和善带笑的脸上浮现出极其严肃的表情,“去跟张闻庭说,让他做好准备,早则明日,晚不过后日,必有大事。”

“是。”麟石面色一凛,关上笼门便朝外跑去。

怀杏坊中。

许清元急切地接过脱雪手中信封,她撕开信纸取出信件,上面只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可。又往信件中看了看,许清元果然发现里面有一块白色蚕丝棉布。

脱雪想凑过去看一眼上面写了什么,但许清元却将东西一概收进了木盒中,脱雪摸摸鼻子,自觉拉开几步距离。

“上次给郡主寄信是什么时候?”许清元垂眼思索着问道。

脱雪半仰着头想了好一会儿,道:“两个月以前送到礼亲王府上的,长史官说会派专人送达。”

“郢都跟西口相距多远?”许清元又问。

“五千里?只听曲子里这么唱,再具体奴婢就不清楚了。”脱雪摇头。

答完话,脱雪发现许清元脸上的表情变得特别奇怪。她似笑非笑,又带着几分思索地说:“知道了,你去市面上租一辆马车,越不起眼越好,把车夫换成咱们的人,停在巷口等我。”

“是。”

脱雪刚走,吴浵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修皇陵的工匠们不知道吃了什么,从今天早晨起就上吐下泻地起不来床,现在连城门都出不去。”

太阳穴隐隐发疼,许清元摸着额头闭上了眼睛:“公主知道吗?”

“已经有公主府派去的郎中在诊治了。”

“郎中怎么说?”

吴浵不太乐观:“说是至少要修养个两三天。”

“京郊那边有什么动静?”

“一切如常。”吴浵道。

许清元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气:“那就好,你们采购全食物守好家,这两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再出门一步。”

察觉到许清元话中深意,吴浵慎重地答应下来。

鸡鸣过三遍,汪医士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她洗漱好穿上衣服,数了数荷包里的钱,打算去街边吃一碗云吞顶作早饭。

天还没亮,就有小摊贩挑着扁担来到街上出摊,街边小摊从吃食到杂货一应俱全。

街角胡记云吞在这边干了十几年,价格合算味道上乘,生意一直非常好。今天汪医士坐到摊子上的时候,几张桌子居然只有寥寥三四位顾客。

她疑惑地抬头问:“胡老板,今天人这么少?”

把云吞捞到碗里,胡老板将碗放在汪医士面前,也是一脸不解:“是啊,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人特别少,这不年不节的,难道城外有庙会?”

以往这个时候百姓已经陆陆续续出来忙活了才对,但是现在街上分明比以往冷清许多。汪医士环顾一周,发觉自她坐下来这短短的半刻中内,视线内至少经过了两支官衙的巡逻队,队员比以往印象中也要更多一些。

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汪医士将铜板留在桌上,边起身离开边道:“胡老板,我不吃了,钱留桌上了,不好意思啊。”

“哎!”胡老板停下手中的动作,伸长脖子冲汪医士的背影喊了一声,见对方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只得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将钱收了起来。

她住的离皇宫比较远,家周围的异常已经十分明显,而往皇宫方向走了一段距离后,这边的街道上百姓却是一如往昔。汪医士觉得更加不对劲起来。

太医院中,这么早同僚们竟然已经到了大半,负责皇上的院判见她来了,把她叫过去说赶紧准备好医箱准备马上进宫去。

虽然还没有到以往规定的看诊时辰,但是皇帝病情严重,早点去也没什么坏处。

不过今天皇宫值守的人查验起来异常严格,不但要看腰牌还要认清脸才行。

作为医士还没有给皇帝诊脉的资格,因此汪医士只是跪守在旁边,按照院判的吩咐提供针灸等物品。在这个过程中她轻轻瞄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心中大骇,御医轻声训斥道:“做好你的事,别看不该看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