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地瓜
田顷却瞪大了眼睛,“你学问如何暂且不得而知,怎发如此谬论?方才,你们说有教而无类,如今却又口口声声要与旁人泾渭分明,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方文才语塞。
“这!”
众人也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这岂不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嘛!
有教无类是他们亲口承认的,要与他人保持距离,也是他们亲口说的,这……确实有些自相矛盾了。
既然拒绝与他人接触,又怎么可能有教无类?
田顷摇头晃脑道:“尔等又说士农工商,又说与商贾在一处辱没了你们,好了不得!既如此,还出门做什么?满大街都是商贾吐出来的气。
还穿着衣服上做什么?这岂不都是商贾亲手摸过的。
哎呦呦,几个人与你们共处一室便熏着了,如今,这商贾碰过的衣料穿在身上,碰过的食材吃到肚里,岂不要浸透了?如此说来,你们的皮肉骨也都不干净了,还留着做甚!”
经商怎么啦?我们不偷不抢,靠自己本事挣银子!
还耻于与商贾共处一室,干脆从楼上跳下去好啦!
也不行,死了之后的棺材,岂不也是商贾卖的?
方文才等人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想反驳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觉眼前这死胖子满嘴歪理,根本就不像正经读书人!
有人就跳起来喊:“你说自己是举人,有证据吗?”
“对,冒充举人可是杀头的大罪!”
“住口!”
方文才连忙喝止。
对方是不是正经人,他不知道,看这个样子估计也不正经。
但举人身份应该没有问题,不然也不敢如此猖狂,如此有恃无恐。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田顷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正是朝廷颁发的举人腰牌,正面写着姓名籍贯,背面刻着哪年哪一科。
这下众人没话说了,可还是觉着这胖子像是来找茬的。
又不作诗,又不说学问,根本就不是正经文会啊!
虽然没有证据,但方文才本能地觉得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多少有点个人恩怨在里面。
可在这之前,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对方。
方文才努力克制住破口大骂的意图,再一次上前询问,并试图为本县学子挽回颜面。
“吾等学子本不必精于诡辩,兄台实在不必如此言辞尖刻,敢问我们以前是否见过?”
“不诡辩还叫读书人吗?”田顷回答的理直气壮,说着就要挽袖子,“既然不文斗,那就武斗?”
方文才:“……”
这他娘的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一朵奇葩?
最终到底是没有武斗成。
但整座酒楼的人都看了大热闹,一天还没过完呢,消息就传开了。
最后连县衙里的苏北海都听到风声,不禁皱眉,“不成器的东西!”
被外省的举子堵上门砸场子,甭管是否诡辩,你们一群人竟然说不过他一个,还嫌不够丢人的吗?
“大人息怒,”来报的小官说,“实在是那胖,咳,那田姓举子是个混不吝……本县学子老实惯了,哪里做的出市井那套!”
苏北海不听。
输了就是输了,丢人就是丢人,谁还管你到底怎么输的?
殊不知官场中下三滥的阴谋阳谋多着呢,这点儿招数都承受不住,来日还想做官?
做梦去吧!
那小官见苏北海面色不虞,又小声道:“其实也不全然是坏事,以方文才为首那几人素来倨傲,如今吃吃亏也好。”
有功名者见官不跪,本来是朝廷对读书人的体恤,可如今市井中颇多不知好歹的,渐渐的竟不大把他们这些官员放在眼里。
他们虽不好把那些读书人怎么样,可天长日久的,难免有点怨言,如今……
苏北海本不想管,可思来想去,到底是自己治下,传出去实在丢人。
他当即站起身来,“那田姓举子究竟是何身份?现居何处?”
那官面露难色,“这个……”
苏北海不悦道:“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还不快讲!”
“确实不大好说,”小官尴尬道,“此人正是县学中裴先生的弟子,如今就借住他家……大人前儿还吩咐下官对裴先生多多关照……”
苏北海:“……”
苏北海又坐了回去,正色道:“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让他们吃吃教训也好。”
第92章 增员
师雁行去找田顷对峙, 对方非常痛快地承认了。
是我干的!
本以为那姓方的是个什么人物,没想到草包一个,还没使出真本事呢就溃败了!
师雁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田顷叉着不太明显的腰,说:“你好歹叫我一声师兄, 出了事怎能坐视不理?”
又非常语重心长地说教, “做人不能太过和软, 不然人家见你好欺负……”
师雁行啼笑皆非,心道我这还算和软啊?都直接打上门去找人家老娘对线了!
当时方母的脸简直跟菠菜一个色儿。
“谢谢师兄。”她歉意道, “其实我应付得来, 只是怕师兄因我招惹是非。”
“怕什么!”田顷浑不在意道,“天塌下来有师父顶着!”
师雁行:“……”
你可真是师父的好大儿!
正好出门晒书的裴远山:“……”
“孽徒!去面壁思过!”
师雁行赶紧溜号, 一出院门就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她笑得畅快极了, 两世为人, 好像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轻松。
这种“不管我家孩子对不对,你让她不痛快了, 我就得从你身上找补回来”的护短与她而言,新奇又有趣。
以前总是她护着旁人, 如今,竟也有人护着她了。
好像直到现在这一刻, 师雁行才终于意识到,不管之前怎么样, 现在的她, 确实是个孩子,也确实是个全然不同的人了。
有人护着我了!
回到师家好味时,师雁行就发现胡三娘子正在前面同两个陌生女人说话, 见她进来, 当即面露喜色道:“掌柜的, 来了!”
那两人也顺势起身,朝师雁行抱拳行礼,“掌柜的!”
师雁行一看那两人身板如青松,声音若洪钟,便知是之前胡三娘子写信力邀的伴当,不由欢喜异常。
“两位不必多礼,大热天一路奔波真是辛苦了,来人,上茶!”
其中一人便笑道:“实不相瞒,茶已吃过两盏,倒不急了。”
她不算多么高大,身材精瘦,皮肤黝黑,挽着的衣袖下露出两截油亮而结实的胳膊,肌肉线条流畅而分明。
用后世专业词汇来形容就是体脂率极低,一看就是练家子。
胡三娘子指着她介绍,“这是我的好友姚芳,那是李金梅,都是好手。”
她与姚芳早年不打不相识,两人身材和路数算两个极端,一个大开大合,一个灵活诡变,对上就是一场好戏,各有胜负,也算不打不相识。
之前胡三娘子写信与她,本是想邀请姚芳和另一位好友。奈何不凑巧,另一人接到信时已定下主家,便顺势举荐了李金梅。
女子相扑手的圈子统共就那么大,各州府中有名的好手大多相互认识,即便不熟,也曾听过名号。
姚芳之前也曾听闻有李金梅这么一号人物,只是路途遥远,不得相见,不曾想竟阴差阳错这么遇到了,一路结伴同行有说有笑,闲时切磋一回,倒也快意。
方才胡三娘子与金梅聊了一阵,虽未曾蒙面,但神交已久,且又都是爽朗的女子,竟十分投缘。
师雁行与姚芳说了几句,又看李金梅。
单看面相,李金梅像极了平平无奇的乡间妇女,见她望过来,就憨憨一笑,“嘿嘿。”
师雁行失笑。
能被人跨州连府的引荐,李金梅绝不会真憨。
这是个扮猪吃虎的角儿!
姚芳就低声道:“亮一亮你的臂膀。”
李金梅倒很听她的话,果然撩起衣袖,屈起手臂,一大片硬邦邦的肌肉便隆起在师雁行眼前,好似山峦起伏。
哇!
师雁行看得两眼冒光,忍不住伸手摸了吧。
好硬!
姚芳与有荣焉道:“金梅天生巨力,能耍得三百斤石锁,便是男子也少有这般能为的!”
师雁行十分艳羡,“真好。”
常言道,一力降十会,可见力量在武斗之中的地位,而天生巨力者,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了。
“也不是那么好,”李金梅挠头道,“吃得太多,家里养活不起,当年差点被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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