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地瓜
去府城开店的回报比太低!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师雁行换了个姿势继续说,“如无意外,师父和几位师兄未来几年都要在京城度过,我去那边的话,大家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裴远山和宫夫人都出身名门,田顷和柴擒虎也不用说,家中要么不缺钱,要么不缺人,从政之路自有家人支持,暂时倒不用师雁行怎么出力。
但宋云鹭不同。
他家境贫寒,又有父母妻儿在老家,恐怕没有余力打点四方。
纵然裴远山和田顷、柴擒虎有心帮衬,可不怕说得直白一点,那些资源都不是他们本人直接掌握。如果是他们自己花费自然没有问题,可如果要花在同门身上,少不得要跟家里人商量。
但师雁行就不同了。
这些钱全都是她自己赚来,该怎么花想怎么花都是自己说了算,谁也不用问,谁也不用管。
“之前我打听过,新科进士们在翰林院熬资历的平均年限大约在六年,如今大师兄已过了三载,也该准备起来了。”
师雁行道。
郭张村的孩子们出人头地的概率太低,五公县学以孟晖为首的被资助人到底是外人,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
她要全力帮助宋云鹭出头。
如果师家好味先去府城,若想站稳脚跟,说不得也要三五载功夫,恐怕来不及帮衬宋云鹭那边。
这还是顺利,如果不顺利呢?
这个步子一下子迈得太大了,太多赌的成分,江茴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是那句话,每次她觉得差不多已经跟上师雁行的脚步时,对方就会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展现新的刺激。
大家都在走,可唯独师雁行,没日没夜的在跑。
“可你之前也说过,京城大不宜居,那地方便是龙潭虎穴,水深着呢,咱们能吃得开吗?”
那可是京城呀,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的。
“府城就没有这样的隐患了吗?”师雁行反问。
江茴被她问住。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还真未必。
师雁行说:“京城局势确实复杂,但地方府城也不容小觑,而且那些地方天高皇帝远,反而更容易一手遮天藏污纳垢。反观京城天子脚下,各处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等闲人物反而不敢闹得太开。”
当然,这是乐观的想法,走到哪儿都不乏坏种。可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也就不挑地方了。
当初在那小小的青山镇时,不是也曾有衙役,想要从她们的大碗菜摊子上白吃白喝吗?
况且她们现在有这样的担忧,未尝不是太过自我感觉良好:鸡头去到京城,或许连凤尾都算不上。
京城之繁华难以想象,区区一个师家好味而已,初期入京也不过中等之流,只要她不傻不愣登四处嚷嚷跟裴远山的关系,还不至于刚落地就因为某种光环而引起重量级人物的针对。
江茴跟着想了一回。
“你说的也有道理。”
师雁行抓过她手边的算盘拨弄着,“放心好了,师家好味有如今的局面殊为不易,我不是那种头脑一热便一时冲动做决定的性子,这只是计划,有退路的计划。
接下来的两三年内,我会继续巩固州城内的买卖,同时向周遭几个县城扩张……”
沥州美食城如今主打达官显贵们的高端买卖,算下来利润惊人,再加上后期的自助餐厅和五公县的两家铺面,以及各处卤料粉的加盟,一年利润近万两!
师雁行准备花两年的时间在本地扩张底盘,待利润翻番,也算在这里扎稳脚跟了。
待到那个时候,想必师父和两位小师兄也有了结果,朝廷基本动向也摸得清了,届时她再入京才有底气不做拖累。
若是可行,就相当于直接跨过了“府”这个行政级别,将扩张进程缩短至少五年。
京城之所以是京城,就因为它和下面的府州县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就好比从县到州,从州到府,可能只是一加一加二的增长。
但从下面到京城,只要经营得当,完全有可能实现一后面加零的跨越!
若不可行,也算去京城开了眼界,见了世面,更能明白日后该怎么走。届时再返回沥州,重新沿着原定的计划向府城扩张也不迟。
而期间沥州境内的买卖还会源源不断产生收益,只要不自己作死,就不会破产。
这样的风险师雁行承受得起。
第143章 酸汤水饺
开餐厅, 尤其是连锁餐厅,人才储备是基础。
资金也好,地皮店面也罢,都可以在短时间内筹措出来, 唯独人才需要相当漫长的培养周期。
在过去几年中, 师雁行一直在不断地培养女孩子们, 郭张村的姑娘们侧重于前台店铺经营和财务,后期买来签死契的小姑娘们则专注于烹饪。
因为需要的人数太多, 牙行里甚至单独拨出来周开服务她一人。
以老带新的培训模式开头难, 但只要熬过最初的尴尬期之后,老师和学生就会同时呈几何倍数增长。
现在搬了新家, 空间宽敞, 江茴和鱼阵照旧住着主院, 最大最好的一个跨院给师雁行单独留出来处理对内对外的公务。
另一个跨院做磨卤料粉的作坊,还有一个跨院则是小姑娘们的宿舍兼简易厨师培训学校。
所有的亲人和长线业务都放到眼皮子底下, 一目了然,简化动线, 提高效率,方便管理。
县城时期培养出来的头批女孩们大多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虽仍缺少经验和历练,但长年累月高压反复练习下已经熟练掌握基本功, 就轮流过来当老师。
偶尔师雁行这个校长也过来搞突击检查和培训。
院子里搭了几溜土灶, 上面都放着小型铁锅,每日女孩子们定点儿起来点卯,然后就疯狂练习基本功, 刀工、颠勺等一个不落。
学厨艺是很苦的。
尤其小姑娘们大多只在十岁上下, 皮肉娇嫩, 哪怕用的铁锅是专门做的小号,往往练不了几天,掌心和虎口处就会被磨出血泡,手腕手臂整个红肿,吃饭时拿筷子都手抖。
至于切菜时切到手,颠勺时热油溅出来烫出水泡也都是家常便饭。
晚上回去挑破了水泡,敷点药,第二天继续练。
疼,好些小姑娘晚上就偷偷哭。
虽说知道自己是被买来干活的,可这也太累了吧?
作为过来人的茴香等人便都现身说法,“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世道做什么不苦呢?掌柜的已是难得的菩萨,给咱们好吃好穿好睡,又不曾戳咱们一根手指头,只要大家好好练,以后就不用干那低三下四伺候人的营生,咱们都是大厨掌勺!月钱且高着呢!”
三妹却觉得这些人是在这里吃了几天好饭,穿了几天好衣之后养娇气了。
“不过些皮外伤罢了,做什么哭哭啼啼的?掌柜的还花钱替你们买药呢!难不成你们在家里日常不要洗衣做饭的吗?
还是以为你们去到别家就是享福的?哪里不要学规矩?哪里不要学着干活?做不好的几天不给饭吃,鞭子抽都是轻的!
可别觉得东家好性儿,你们就轻狂起来。”
尤其家里有哥哥弟弟,谁不是大冬天就着冰冷的河水洗衣裳?没几回就皮开肉绽,不比这点血泡更疼?
众女孩们闻言便瑟瑟发抖起来。
三妹整日在美食城跟着师雁行出出进进,着实见世面,身上不自觉多了几分威势,也晓得打一棍子,给个甜枣了。
见大家收敛了些,便又笑道:“不过你们也别怕,咱们掌柜的从不打骂,只要你们学得好,月钱给的也痛快极了!”
都是被买来的,年岁也相仿,有几个女孩儿就止住哭,大着胆子问她们能挣多少钱。
茴香一说,好些女孩儿连呼吸都忘了。
“一两?!”
天呐,一个月就整整一两银子,这么多钱可怎么花得完?
“如今我资历尚浅,所以只是一两,掌柜的说日后若能独当一面,还有的涨呢!”茴香羞涩一笑,又难掩骄傲地扬起下巴鼓励大家说:“掌柜的说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外人谁都靠不住。人活着就要有一技之长,走到哪都饿不死。我们也是打你们这时候过来的,好好学,过个一年半载的,说不定也就能来店里实习了。”
三妹又在旁边添了一把火。
“掌柜的说了,外面好厨子难得的很,等你们日后闯出名头,多的是有钱人家请了去做席面,少说也有三五两的赏银。掌柜的早就放了话,外头私活的赏银咱们都能得八成!”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便满面激动嗡嗡的议论起来。
三五两的八成是多少来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前辈和钱辈的现身说法,小姑娘们的干劲明显高涨不少。
江茴知道了,又是笑又是叹,特意打发人给三妹和茴香送了一回东西,又吩咐秋分告诉厨房里不要吝惜食材。
“都还是些孩子呢,背井离乡的,给做点好吃的。”
她是个当娘的,又是一路苦过来的,看见这些小孩儿就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孩子,难免心软。
秋分就笑道:“再没有太太和掌柜的这样心善的了,人家买来是做活,饿不死也就罢了,偏咱家倒好,一文钱没挣呢,倒先搭进去这许多。”
奈何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有那些小姑娘知恩图报,见东家这般和气,给吃给穿的,便卯足了劲儿学本事。
却也有些女孩见东家和软慈善,便渐渐的起了歪心思,一味偷奸耍滑起来。
尤其有几个年岁略大些的自恃有三分姿色,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什么做姨娘攀高枝的浑话,便暗自期待起来。
当初听说买她的是个富商,还十分激动兴奋,可谁成想来了这里,别说男主子,便是只公苍蝇都少有,又被按头学厨艺,弄得手都破了,胳膊也肿了,终日灰头土脸,便有十分怨气。
背地里又暗自抱怨,“做什么厨子!嘴上说的好听,一辈子在后厨那油腻腻不见天日的地方,烟熏火燎的,连件正经好衣裳都穿不得……”
有同屋的姑娘听见了十分惊恐,忍不住劝道:“你怎能这样说呢?掌柜的待我们不薄……”
“就是!听说好些地方被卖过去之后,连顿饱饭都没得吃呢,我们这里还有新衣裳穿。”
那女孩子便竖着眼睛道:“偏你们这些眼皮子浅的,一碗饭一件衣裳,才几个大子儿?她家既这样有钱,便是舍出几个来又能怎么样呢?何况又不是我自己要的,她非要给!”
说完又对着水梳头,“没见识的小蹄子们,我是一定要做姨娘的……”
这话被来教学的茴香听见了,气得浑身发抖,马上跑去告诉了江茴。
江茴听罢,顿时愣在当场。
秋芬和姚芳等人都已迫不及待的骂开了。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可怜太太一番慈悲心肠,早知如此,当初把那饭泼了、给乞丐,也不给她吃!”
江茴也有些心灰意冷,摆摆手道:“罢了,等你们掌柜的回来,让她看着办吧,我是再也不管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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