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梓潼
岑淮安摸着自己光秃秃的指甲,还是不习惯。
下午,初夏问岑淮安:“我要去找你大舅舅,你要跟着一起吗?”
“去要钱吗?”
岑淮安也知道姥姥没把电视机、冰箱送过来,他一直等着看电视呢。
“对。”
岑淮安犹豫了下,又想去,又想起和邦哥约好的。
要过来钱妈妈只给他两分,捡破烂可能有一毛。
他立马说:“我不去了。”
初夏摸摸他毛茬茬的头发:“那你乖乖在家玩,不许出家属院。”
她还是有点不放心:“不然你跟着我一起吧。”
岑淮安摇头:“我在家写字。”
初夏:“那行,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不要碰煤火炉子。”
岑淮安点头。
初夏不知道,她离开没多久,岑淮安就打开房门,把钥匙挂脖子上,溜出了家属院。
邦哥刚看到岑淮安还没有认出来,把他往旁边推:“去去去,小孩一边儿玩去。”
岑淮安熟练地把衣服换成破衣服,在脸上用泥抹了两把说:“邦哥,我是小破烂。”
邦哥瞪大了眼睛,看着岑淮安的脸:“你是小破烂?啧,剪掉头发都不敢认你了,精神太多了,要是你以前这模样,咋说我都不收你,就不像拾破烂的。”
岑淮安摸摸自己的头发,皱了皱眉头:“那咋弄?”
“不咋弄,收了就是我兄弟。走,今儿兄弟们发现一个好地方。”
岑淮安跟在邦哥后面,还是那个话不多,抢破烂又快又狠的小破烂。
罗大哥今天也歇班,但初夏知道他休息的时候不爱待家里,经常出去和一些所谓的“兄弟”打牌,就在家属院前面的一个平房里。
这是原主以前就知道的事,因为他打牌,罗大嫂没少和他吵架。
初夏在家属院门口用一颗糖,就从一个小孩儿嘴里知道了罗大哥的去处,果然又去了平房里打牌。
第17章
家属院前面的平房是一个小寡妇的房子,她丈夫当年也是纺织一厂的人。
后来丈夫得病死了,她不喜欢干活,就买了些牌九、长牌、麻将,干起了供人打牌的营生。
她名声不太好,家属院的妇女最讨厌自家男人去那里打牌。
不过哪里管得住呢。
初夏一靠近平房,就闻到里面传出来的浓烈的烟味,还有里面各种男人兴奋说话的声音。
门没锁,初夏直接推开门进去。
她现在还没养好身体,脸色看着惨白又瘦,有点吓人,别人第一眼看过去最先注意的不是她的模样,而是觉得这人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打牌的人爱好就是打牌,沉迷进去根本不管进来的是谁,大家抬头一看不是自家媳妇,就低头继续痛快地玩儿。
院子里就那么五六桌的人,初夏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大哥,他完全没了在家里懦弱的模样,嘴里吸着烟,眼睛发红地盯着手里的牌,神色疯狂,就是一个赌徒模样。
如果这里是大赌场,他一定就是那个赌得没有理智,什么都赔光的那种。
初夏走了过去,拍拍罗大哥的肩膀:“大哥。”
罗大哥猛一听到罗初夏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惊恐地问:“初夏?你怎么来了?”
他赶紧往门口看,没看到自己妈和媳妇,松了口气。
随后就语气不耐烦地说:“你过来干啥?有事找咱妈去。”
“大哥,房子。”
初夏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罗大哥牌就打不下去了。
他烦躁地挠了下头:“二妹,你究竟想干嘛?”
“你确定让我在这里说?”
初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看看周围一桌准备看八卦的男人的表情,罗大哥一甩手站起来。
“今儿有事不打了,算钱算钱。你去外边儿等我。”
确定他会出来,初夏点点头往外走,不过她也没走远,就站在门口看着。
正看到杨寡妇提着一个暖壶瓶出来,走路袅袅娜娜的,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是最受男人喜欢的模样。
初夏心道:怪不得她的营生能做起来,也没人来找麻烦。杨寡妇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女人。
不过这也和她没关系。
但下一秒,初夏就收回了自己的想法。
只见杨寡妇走到罗大哥面前,笑着问了句:“罗大哥今儿怎么走这么早?”
罗大哥居然瞬间收起了脾气,笑得憨厚地说:“二妹找我有点事。”
“那也喝杯茶再走,刚刚冷好的,里面还泡了茶叶呢。”
罗大哥接杨寡妇手里的茶时,手握住了她的手摸了摸,获得了杨寡妇媚眼横生地一瞪。
罗大哥一口喝了茶,脸上的笑就没有掉下去过。
初夏:这罗大哥,还是个两面人。在家懦懦弱弱,一副什么主意都没有的样子。出来了居然还会和小寡妇打情骂俏。
不过也正常,越老实的男人,或许越不老实,闷着坏。
不过这事对她有利,又是一个把柄。
初夏没等多久,罗大哥出来了,一出牌场他脸上就重新挂上那副老实懦弱的面相。
“二妹,你找我真没用,我一分钱没有。”
“那你有钱来打牌?大哥,你拿这话哄三岁小孩呢。我要的电视呢?”
罗大哥身体僵硬了下:“是爸不让送。”
初夏脸上无所谓:“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我就去你们厂长那里走一趟,东西我照样能要回来,还能让你的房子没了!”
罗大哥肯定想分房子的,就家里那七十平小房子,住一堆人,晚上连个翻身的地儿都没有。
要是再不分房子,他媳妇能天天在家里吵架,而且他也想痛痛快快和媳妇睡觉。
他妈说了,关系都找好了,这次肯定有他的。
但要是初夏一闹,名声一差,就是找好了关系也不行,人家不给分,不然别人就会闹到工会说不公平。
分房这事谁不想啊,抓住一点把柄就能把你名额硬生生闹下去。
初夏一说到这个,罗大哥就怂了:“好,我这就回家问问爸。”
“等等。”初夏叫住他:“大哥,杨寡妇的茶好喝吧?”
罗大哥一脸懵:“你说的什么?”
“是不是比我的血好喝。要是大嫂知道你给杨寡妇钱了。”
“你别胡说,我没给!”
“我看见了,你觉得大嫂信你还是信我?”
罗大哥是真想哭了,别管他媳妇信不信,初夏一说他媳妇就得闹翻天,因为他媳妇最讨厌他来这里,最讨厌杨寡妇。
“二妹!你还想要什么?”
“钱。我不管你怎么整,问咱妈要也成,今天我要看到电视,冰箱还有你的一百块钱。”
说完初夏走了,留下一脸痛苦的罗大哥。
他兜里是有几个私房钱,但哪里能有一百,二妹这不是要难死他嘛!
不过如果他回家问他妈要,他妈应该会给。
初夏笃定罗大哥兜里有钱,他一个月工资不少,有时候还有补贴,就算每个月上交他也会留下点私房钱。
而王玉兰也疼俩儿子,手里时不时给点,所以罗大哥才能经常来打牌。
他有没有给杨寡妇钱初夏不知道,不过这不影响她用这当把柄问他要钱。
一百块钱,听着挺多,但这对罗大哥来说,他肯定能凑够,顶多就是让他心疼一会儿。
初夏目的达到,也没在外面多停留,直接回家了。
外面太热,家里的菜也刚刚买得足够,不如回家去看书。
谁知道一回家,她居然看到自家门锁着,而岑淮安不在家里!
初夏被吓得心脏都要骤停了,第一次感受到心慌。
她连去问王玉兰要钱都不害怕,现在她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腿软。
初夏自己都没想到,不过十来天的相处,岑淮安在她心里这么重要了。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了好几下去一个个问邻居,有没有见到岑淮安。
幸好,得到一个好消息,他是自己跑出去的,不是别人带走他的。
也是初夏慌了,谁家拐小孩还会把门锁上。
虽然知道岑淮安自己跑出去玩儿,初夏也不放心,在家属院里找他。
找了一遍还没找到岑淮安,初夏更慌了。
他一个五岁小孩儿,能跑哪里去,况且他还答应了自己不出家属院。
初夏也顾不得许多了,拜托邻居们帮她一起找。
有人觉得初夏小题大做。
“初夏,小孩子乱跑正常的,附近都是纺织厂的地盘,还都是家属院,小孩儿跑不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