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梓潼
只有安安和章麓对面的男生,一个做题,一个看自己的书,没有参与这些讨论。
除了有些拥挤,晚上睡得不好之外,火车一路的旅程,初夏、安安和章麓三人过得还是挺愉快的。
等到终于抵达东城时,饶是觉得这一路不算难忍的初夏,也松了口气。
坐火车这么久,大家都很累。
刚开始的时候,所有学生都是精神奕奕,对周围充满探索精神。到了现在,一个个脸上都没了神采,眼睛里全是疲惫。
金老师和邢老师一个在最前面,一个在最后面,让学生们手拉手跟着,不能掉队一个。
初夏在队伍中间,她也帮忙照顾学生。
走出车站,正对面就是拉着的一条横幅:热烈欢迎各省市老师及参赛选手的到来。
横幅前是一张桌子,还有两个人坐在那里。这是东城省数学会安排的接待,他们是今年联赛的主办方。
坐上主办方安排的大巴车,初夏带着安安和章麓在最后面补觉,这会儿不用担心大家的安全了。
其他的学生也都和她们一样,靠在椅背上睡觉。
东城这会儿的天还是冷的,京城现在已经可以穿毛衣外套了,但在东城,还需要穿袄。
初夏知道这边冷,所以提前和蒋知观说了,因此她们三下火车时就穿上了袄,睡着的时候身上也披着衣服。
但学生里还真有家长没想到的,没给孩子准备厚衣服,坐在车里穿着个薄外套,冻得嘴唇都变青了。
邢老师比较细心,发现后问他:“你没带厚衣服吗?”
男生摇头:“没有。”
邢老师皱眉,看看四周,看到了初夏三人身上披着的军大衣,而她们身上也是穿得最厚的。
她走过去,轻轻推醒初夏,指了指那个被冻得脸发白的男生,不好意思地问她:“安安妈妈,你有多余的厚衣服吗?有的话能不能借给那男生一件。”
初夏把手中的军大衣递了过去:“让他穿这个吧。安安的衣服太小了,他穿不上。”
章麓此时也醒了,立马举手说:“舅妈,老师,我的衣服他可以穿!”
军大衣小孩穿着确实有点大,章麓快速在包里翻出来一件藏青色的棉袄:“老师,我送去给他!”
说着,她抱着衣服跑向男生。
“唐颂,给你穿!”
唐颂就是和章麓一个学校的男生,他被冻得牙齿紧紧咬着,但都没有说一句冷,问人借一句衣服。
“谢谢。”
唐颂接过来章麓的衣服,脱掉外套穿上,整个人身上开始回暖。
章麓个子长得高,男孩子在初中没有女孩子发育早,唐颂只比章麓高一点,而章麓的袄做得有点大,他穿着她的衣服正合适。
“不用客气!”章麓拍拍他的肩膀,又问他:“你冷怎么不早点说啊,傻不傻?对了,你带着毛裤没?”
这个唐颂带了,他点头。
章麓放心了,朝他挥挥手回座位:“我的衣服你先穿着吧,我还有。”
唐颂转头看着章麓的背影,她就要转身坐好的时候,他又收回了视线,眼眸半垂下,看着衣服的袖子,小心地摸了摸。
等到了宾馆下车时,章麓发现唐颂在棉袄外面套了个外套,继续沉默寡言地一个人站在后面的队伍里。
章麓跑过去把他拽到了自己旁边:“你和我一个学校的,咱们在一起。”
初夏笑着回头说:“你和麓麓一个学校,不要客气,有事可以和我们说,也可以和老师说。你是来比赛的,万一冻感冒了身体也受罪,而且好不容易过来了,不能因为感冒留下遗憾。”
唐颂点头“嗯”了一声,没再说离开。
主办方给京城学生安排的房间在二楼,是标间,四个人一个房间。
初夏、安安和章麓的情况特殊,她们三一个房间,初夏多出了钱。
考试时间在两天后,她们提前过来就是为了能好好休息两天,到考试时可以用最饱满的精神去参加联赛。
初夏让两个孩子待在房间里,她把随身备的防感冒的药拿给邢老师,又和她说:“唐颂出车站时冻了一会儿,容易感冒,这个药可以预防感冒。老师你如果有红糖姜茶的话,也可以给他喝一杯驱寒。”
邢老师一拍脑袋说:“哎!我刚刚就担心这个事呢,你这包药真是及时雨!我替唐颂谢谢你。”
初夏:“没事,都是和安安一起来参赛的孩子,我也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的。”
东城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初夏都没有来这里玩过。但这里冷她是知道的,四月份的天,还像京城二月份那样冷,初夏宾馆门都不想出。
不过这两天也不适合出门,毕竟马上要考试了,安安和章麓都需要在宾馆里好好休息养精神。
除了每天宾馆给学生们准备的饭菜,其他的初夏也不敢带安安和章麓去吃,怕吃坏了肚子。
“阿姨,谢谢你。”
晚上,初夏带着安安和章麓出来吃晚饭,她刚吃了一口,唐颂走到她面前说话,语气十分认真。
初夏抬头,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容:“不用在意,你没事就好。”
唐颂朝她点点头,又和章麓点点头,离开这里。
章麓和岑淮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疑惑地看向初夏。
“妈妈,唐颂为什么谢你?”
初夏喝一口粥说:“也没什么,就是刚来宾馆时,我让邢老师帮忙给他送了包预防感冒的药。”
章麓和岑淮安那会儿确实看到初夏拿着东西出去了,不过两人一个躺在床上翻滚,一个整理行李箱,没看清楚初夏拿的什么。
“这就是件小事,赶紧吃饭。”
晚上,初夏和章麓一张床,安安自己一张床。
章麓不认床,又累,躺床上没一分钟就睡得跟小猪一样熟。初夏也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只有岑淮安,一闭上眼就是之前火车上看的那篇吓人的故事,总感觉床下有人。
他躺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睡着,岑淮安看向对面的初夏和章麓,她们两个都睡着了。
岑淮安闭上眼睛,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都是假的。但越不想想,脑子里那些情节就越清楚。
最后岑淮安实在忍不了心里的害怕,从床上下来,走到初夏的面前,趴在她床边上,终于安心了。
他也没有打扰初夏睡觉,就在那里趴着,逐渐有了睡意。
不过因为身体没有支撑,他意识一不清醒,人就摔在了地上,手正好打住床头柜上的水壶,发出“嘭”的一声,在晚上非常响。
初夏睡得不实,听到动静瞬间睁开眼睛,借着窗帘缝透进来的一点微弱的月光,看到了地上的岑淮安。
“安安?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睡觉?”
岑淮安默默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妈妈,我现在去睡。”
初夏狐疑地看着他:“和我说实话,你为什么在这边?”她也坐起来。
岑淮安沉默着,没有说话。他是个男生,姐姐都不害怕那些故事,他只看了一篇就吓得睡不着,他不好意思和初夏说。
平时岑淮安在家里睡觉是很快的,现在这个时间而且她们坐火车这么累,安安不该睡不着。
初夏和从床上下来,抬手在他额上摸了摸,不烫。她又拉起他的手,给他把脉。
心神不宁,受到惊吓的脉象。
初夏挑眉意外地看了眼岑淮安,她以为距离看的那篇故事都过去两天了,安安已经忘了。没想到他现在还害怕着。
“既然害怕,怎么不叫醒我?”
岑淮安摇头:“妈妈你睡着了,我不想打扰你。”
初夏摸摸他的头,有些心疼。岑淮安太懂事了。
她拉着他的胳膊走到他床边,让他躺下睡觉:“我看着你,等你睡着了再睡。以后有事可以直接叫我,我是你妈妈。”
岑淮安没有说话,他想让妈妈去睡,可是又真的害怕。
“妈妈,我……”
“好了,睡吧。”初夏强制地给他盖上被子:“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是岑淮安已经听过许多次的拇指姑娘的故事,在妈妈轻柔的声音下,原本脑海里那些可怕的景象都消失了,他好像来到了真的童话世界里,跟着拇指姑娘一起经历各种事情。
等岑淮安的呼吸慢慢平稳,初夏停止讲故事,给他掖了掖被子,捂嘴打了个呵欠,也赶紧躺床上去睡觉。
接下来那一夜,也是初夏看着安安睡着再去睡的。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全国初中生数学联赛也要开始考试了。
初夏以前没有参加过全国数学竞赛,她也不懂流程。
她和金老师、邢老师坐在考场外的房间里,和他们一样担心安安和章麓考试的情况。
“邢老师,一共考几次试啊?”
邢老师压低声音:“就考这一次,成绩很快就能出来。”
初夏看着时间,等得心急,而场上的岑淮安,做题却很快。
联赛题一共三类题,选择题、填空题、大题,一共一百分再加个附加题。
别人都在冥思苦想,毕竟全国联赛,难度肯定是要比市里的比赛大的,岑淮安也感觉到了难。
不过这个难还不到他做不出来的程度,就是一些弯更多,思考的时间多点,做题花费的时间更多。
现在出题有个规律,一般前面的简单些,后面的题会越来越难。
不过竞赛题和平时考试不一样,可能这一道题简单,下一道题就非常难了。
岑淮安尽管做题的时间变慢了,但和其他学生比,他的做题速度仍然比较快。
许多同学做着做着,遇到一道难题就打住了,想了一会儿没思路,隔过去继续做,章麓就是如此。
她空了好几道题了。不过她心态好,本来就抱着打酱油的心态来的,因此整个人非常放松。
考场是一间非常大的房间,可以容纳所有参加联赛的学生,考场上有好几个老师监考巡逻。
他们都是数学会的老师,路过岑淮安时,看到他答的题,全都会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一会儿。
特别是看他做得又快,又没有发现错误时,就更想看得时间久点了。
岑淮安自己没发现这些老师,倒是他旁边的学生因为老师在很紧张,额头上都急出汗了。
有个学生直接举手:“老师,你可不可以不要站在这里,影响我做题了。”
老师也怕自己影响到学生,虽然很想继续看岑淮安写的题,也只能忍着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