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梓潼
岑父这会儿是真的在看报纸,他翻报纸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头说:“我没有不欢迎。”
他心里是真的忐忑起来,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在地上走来走去,眉心舒展不开了。
“初夏应该不会误会吧?”
吃饭的时候他觉得初夏和安安挺高兴的,而且也没有客气,说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蒋胜男还不知道自己丈夫什么心思,两人都过了大半辈子了,她哼一声,掀开被子上床说:“那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初夏和安安。”
岑父继续走来走去,走到了门口,心里很煎熬:“明天我再她们一个红包,应该就不会误会吧。”
蒋胜男瞪他一眼:“现在心里不好受了,那你刚刚装什么呢。”
“我没有装。”岑父皱着眉说,他就是不知道怎么对待初夏和安安,所以就用平时最常用的态度。
蒋胜男故意看着岑父自己难受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我看初夏是个大方的,没有在意你的态度。你明天不要老是板着个脸,多笑笑。别走了,走得我头晕,赶紧上床睡觉!”
她不可能让丈夫今晚上真的睡不好,她可比岑父细心多了,自然看出来了初夏和安安都没有在意丈夫的态度。
蒋胜男就是生气之前在楼下丈夫的样子,故意吓唬吓唬他,免得他在家里还这样装。
岑父也头疼,他真的不会笑,也不知道怎么和人表现亲近。
他两个儿子,大儿子小儿子都和他不亲近,说话时也是公事公办。
他叹口气上床,老妻真会给他出难题。
翌日,初夏是在嘹亮的起床号叫醒的,她意识一清醒,便听到外面军人们跑早操喊口号的声音,真的震耳欲聋。
这样的声音下根本睡不着了,她睁开眼睛,扭头发现岑淮安也醒了,不过应该睡在她身旁的岑峥年已经不见了身影。
岑淮安揉揉眼睛坐起来,往四周看看问:“妈妈,爸爸走了吗?”
“应该是。”
岑峥年说是一早回基地,现在不见人影了,大概率是回去了。只是起这么早,她都没感觉到。
要不是昨晚上确定岑峥年是和她们睡一张床的,初夏真的以为他没有上床睡觉。
初夏打了个呵欠说:“起床吧,估计一会儿你奶奶该叫我们吃早饭了。”
部队军人起得都早,岑父和蒋胜男都是军人,也不会例外。
岑淮安穿衣服比初夏穿得快,他穿好就从床上溜下来,套上鞋往外走。
走到和门口一个方向的书桌前,他看到了桌子上的毛笔字:“妈妈,这里有一幅字,好像是爸爸写的。”
岑淮安现在练的就是岑峥年以前写的钢笔字帖,他对岑峥年字的风格很熟悉。
尽管桌子上的毛笔字和钢笔字的写法不一样,他也没有凭证,但他就是觉得这是爸爸写的。
初夏脸上露出惊讶,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用最快的速度穿上鞋,走到书桌前。
桌子上铺着一幅字,字体风格确实是岑峥年的,格外具有风骨,苍劲有力,带着一股严谨坚毅的味道。
他什么时候写的字,初夏回忆昨晚上,她上床之前,岑峥年确实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做什么。
不过那会儿她很困了,而且她睡着的时候他也没有在写字。应该是在她睡着的时候他写的。
初夏说不出来这会儿心里什么感受,看着那字,一时间心绪难以平复下来。
“是你爸爸写的。”
她伸手摸着岑淮安软软的头发说:“昨晚上我们都睡着了,你爸爸坐这里写的。”
她只是随口一说,他就把她说的话记在心里,还真的去做,初夏对岑峥年这样的人没办法不心生好感。
岑淮安看着那字说:“爸爸写得真好。”
他喜欢这样说到做到的爸爸。
“妈妈,这幅字给我吧?”岑淮安仰头看着初夏说。
初夏把字小心收起来说:“不行,这是你爸爸给我写的。”
岑峥年的字是写了一首诗,是诗经里的诗,里面带有委婉爱情的意思。
这摆明了不是给岑淮安的,趁着他看不懂,她当然要赶紧收起来了。
初夏都没想到,岑峥年居然会写这样的诗,她以为他这样正经的人,写《论语》才是正常的。
不过说实话,收到这样的诗,初夏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和岑淮安一起下楼时,脸上还挂着笑。
蒋胜男和岑父果然已经起了,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个拿着一个本子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听到声音,蒋胜男立马抬头,脸上露出笑容:“你们起来了,是不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
看到初夏的笑容,岑父松了口气,担心了一夜,看现在初夏的样子,应该没有误会他。
“没有。我和安安平时也这个点醒。”
其实是真的有点吵,不过平时她和安安确实起得不晚,除了休息的时候,两人一个上班一个上学,都不能迟到。
蒋胜男早上是从食堂打过来的饭,现在在火上温着,就等着初夏和安安起来吃。
拿过来时,还是烫的。
西北伙食也是以面食为主,早上蒋胜男打的包子和粥,还有咸菜鸡蛋。
“咱们食堂的饭菜还不错,你们尝尝。不喜欢家里也有火,咱们自己做。”
初夏和安安不挑食,吃着包子说:“妈,不用。食堂的包子挺好吃的。”
她也没说假话,确实好吃。
“妈,峥年什么时候回的基地?”
下来之后,初夏才真的确定岑峥年回基地了。
问到这个,蒋胜男和岑父脸上都露出愧色,两人对视一眼,蒋胜男开口说:“早上四点就走了。初夏,你不要怪峥年,他工作上确实没办法。不过我和他说了,让他过年的时候能请假就请假。”
初夏没想到她只是随口问一句,蒋胜男和岑父的反应这么大。
她忙说:“我没有介意,嫁给他时我就知道他工作性质,不会怪他的。不过明天就是除夕了,他也不休息吗?”
蒋胜男叹口气,不用说初夏也明白了。
就算岑峥年不在,除夕夜和春节初夏、安安她们也要过。
岑父这会儿最忙了,因此家里的东西是初夏和蒋胜男进行准备。
正好今天蒋胜男还要去买点菜准备明天的年夜饭,她便带着初夏和安安出门了。
部队家属院此时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第52章
蒋胜男在家属院的人缘很不错, 住在她家附近的家属,基本上都是很多年的老邻居了。
看到蒋胜男旁边站着陌生的年轻女人还领着一个小孩子,有人忍不住好奇问:“胜男, 这是谁啊?模样这么俊。”
蒋胜男脸上立马带着自豪的笑容,拉着初夏说:“这是峥年媳妇初夏, 这是我孙子安安。特意过来陪我们过年的!”
那骄傲的模样,初夏简直像是最优秀的儿媳妇了,安安就是最优秀的孙子。
蒋胜男摸摸安安的头说:“我说过来这里太麻烦了,那么远, 带着安安不方便。但是初夏说过年一家人不在一起过算什么过年,直接带着安安过来了。还说以前安安小, 现在他大点了, 得让他见见爷爷奶奶。可把我和老岑感动坏了。有这样的儿媳妇,我和老岑真不知道修了多少年的福分。”
初夏站在旁边不说话,只微笑, 非常配合蒋胜男的炫耀。
问话的邻居也跟着笑:“那你们真的是有福,你看看我儿媳妇,过年别说来这里, 能打个电话就不错了。”
蒋胜男赶紧又夸她儿媳妇,两个人互夸了一阵,她才收敛笑容带着初夏往前继续走。
边走她边和初夏说:“刚刚那个人是后勤部方部长的媳妇吕琴, 在部队医院工作。你别听她刚刚那么说,其实是她不喜欢她儿媳妇, 不让人来的。她的话你一句都不要听,也不要和她多说什么。”
初夏在心里记住, 吕琴, 见面只用打个招呼就可以, 不可深入交流。
走出家属院的这一路,初夏和安安被蒋胜男带着认识了不少家属。那些家属打量初夏的目光有善意友好的,有好奇的,也有挑剔嫌弃的。
初夏觉得以后和她们也不会有太多的联系,她能记住名字以后打招呼不会叫错人就很好了,其他的并不在意。
安安对家属院的这些家属也没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时不时列队走过去的军人。
这是他从来没接触过的人群,军人们一个个走着正步,步伐一致,身姿板正,见到蒋胜男还会统一敬礼。
每看到一队,安安的眼睛就瞪得大大的看这些军人,他们都走远了,他还回头看着。
他心里很好奇,为什么他们见到奶奶都会敬礼。只不过他和蒋胜男不熟悉,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一向很少说话。
敬礼这个词还是他在课本上学的,当时老师教的时候讲他们要对国旗敬礼。
初夏倒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问他:“安安,喜欢这些军人叔叔吗?”
安安:“喜欢!”
蒋胜男闻言眼角都笑出了皱纹,摸着岑淮安的头说:“安安真有眼光!军人们保家卫国,是最可爱的人了。”
初夏点头,嘴角带着笑和岑淮安说:“奶奶和爷爷也都是军人,你想了解军人可以问问奶奶爷爷哦。”
她看出来了岑淮安对蒋胜男和岑父的逃避,既然都来了西北了,蒋胜男和岑父都是不错的人,也疼爱安安,安安可以和他们多接触接触培养下感情。
蒋胜男立马明白初夏的用意,赶紧接道:“是啊,安安有什么想问的吗?”
岑淮光仰起脑袋,看看初夏又看向蒋胜男,想了下还是开口问道:“奶奶,为什么他们见到你都要敬礼啊?”
蒋胜男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四个兜道:“因为奶奶有这个,在部队上,四个兜的是干部,没有特殊情况下,战士的见到干部都会敬礼。”
岑淮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还搞不清楚干部和战士是什么。
蒋胜男好似知道他的迷茫一样,给他科普了下部队战士干部的区别,还有一些部队职务。
三人边说话边走出了部队。
部队驻扎的地方是远离市区的,不过附近有村庄,走路半小时有大集。
最近过年,集市和以往按固定日子有不同,天天都有,一直到除夕那天结束,然后休集过年。
农村的大集非常热闹,人直接在路两边摆摊,而路中间挤满了赶集的人,都在忙着购置年货。
初夏和蒋胜男两人紧紧拉着岑淮安的手,生怕人把他挤丢了。
岑淮安小小的身子挤在人群里,感觉自己的脸都要变形了,而且他个子小,被大人挡着什么也看不到。
“初夏,你吃不吃羊肉!”蒋胜男大声喊着问,不这样听不到,人太多声音太嘈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