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说午后
那药着实厉害,顾希文中的只会比他的王妃更多,他的王妃平素那般娇羞的女子,昨晚都宛如换了个人,遑论顾希文,恐怕会更难受,但他自己长手,就没必要再去给他找个人了吧。
张立听罢,神色间闪过一丝难色,皱眉看了看身后的屋子,对谢尧臣道:“王爷,借一步说话。”
谢尧臣面露不解,跟着张立来到院外空地,张立这才行礼道:“回禀王爷,昨晚宇文太医来看过,本来他说追欢无妨,不用开什么药,但看过顾希文后,他忽地一言不发,默默给他开了帖泄火药才走。”
谢尧臣闻言眉微挑,是挺奇怪,他昨晚给王妃要药,宇文太医都没开,居然给顾希文开了药,为何?
想着,谢尧臣向张立投以询问的目光。
张立面露难色,接着道:“宇文太医出来后,私底下跟我说,顾希文不太行……”
谢尧臣愣住,愣了片刻后,伸手,指尖按住张立小臂,再问:“怎么不太行?”
张立舔了舔唇,只好低语直言道:“硬不起来。”
谢尧臣讶然,诧异的看向张立。愣了半晌后,谢尧臣唇边忽地出现完全压制不住的笑意,跟着问道:“多久了,知道吗?”
张立看着谢尧臣的笑意,委实一头雾水,顾希文不行,他们王爷这么高兴做什么?他们王爷也没有幸灾乐祸的毛病啊!
张立狐疑的觑着谢尧臣,回道:“宇文太医诊脉,说是有十来年了。宇文太医还说,追欢中的依兰香和蛇床子,本就有壮阳之效,饶是如此强药之下,他还是没反应,这就不是寻常的不行,是很不行……”
“哈哈……”张立话未说完,谢尧臣全没忍住笑出了声。
张立诧异的看向谢尧臣,眉心皱着,真的很想告诉他们王爷,幸灾乐祸,真的不好。
谢尧臣自是看到了张立为难的神色,但他真的忍不住,他伸手拍拍张立的肩头,说道:“你先进去看着,我平复下心情就进去。”
张立神色愈发狐疑,真就这么高兴?高兴到需要平复心情?
张立缓缓行了个礼,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张立走后,谢尧臣脸上的笑意竟是愈发灿烂,浑身上下都在泛光,高兴的走到一旁盛开的桃树前,在树干上锤了一下,散落一片桃花雨在他周身,随后他又将手锤进掌心里,满面皆是喜色。
顾希文不行!顾希文居然不行!且还是十来年前的是,那这就意味着,前世,他的王妃根本没和顾希文有过夫妻之实!所以他的王妃,和他一样,前世根本没碰过别人,他们只有彼此!
想他之前居然还吃过顾希文的醋,真是可笑!
谢尧臣自嘲一阵,忽地蹙眉,努力咬住下唇,将自己的笑意控制下来。他莫名想起贺家,不知顾希文的隐疾,是否是因贺家之故?若当真因此而来,那确实是不该笑。
嗯……谢尧臣紧咬着下唇,神色间满是沉重,不能笑,若当真是因贺家,确实不能笑!
谢尧臣转身往院里走去,他双手负于身后,目视前方,眉峰蹙着,神色看起来很是凝重,只下唇还得先咬着。
进了屋,谢尧臣正见顾希文站在窗前发呆,暗自深吸一口气,摆正神色,关怀问道:“今日感觉如何?”
第122章
左右不能用,索性别要了
顾希文眉眼微低, 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转身, 面朝谢尧臣, 抬手恭敬行礼:“拜见王爷。”
谢尧臣冲他抬抬手,示意免礼,走过去在正堂的椅子上坐下,两腿自然撑开, 靠坐在椅背上, 单手支头。
谢尧臣扫了眼顾希文沉寂的神色, 远无前世发迹后那般的泰然大方, 如今瞧着, 倒像是一潭死水。
谢尧臣忆及前世,他同宋寻月寥寥无几的几次碰面,都是在宋家家宴上。每次相见, 都见顾希文待她甚是亲厚, 她也回以相敬如宾的温婉, 那时不觉有什么,如今再看,他的王妃当真是个极好的姑娘,顾希文有不为人道的隐疾,但她在人前,却还是给足了他脸面, 丝毫看不出有不和的迹象。
反倒是宋瑶月, 经此一事, 将顾希文的隐疾暴露于人前, 实难想象, 前世一代名臣, 竟有这般不为人道的一面。已宋瑶月的性子,成亲后,想来也没少在此事上为难他,顾希文待宋瑶月如此狠绝,许是心中恨极。
谢尧臣抬眼看向顾希文,问道:“昨日怎会被宋瑶月得逞?”顾希文看起来是个谨慎的人。
顾希文侧身立在他身侧,回道:“回王爷的话,昨日我奉端顺王之命,在房中处理事务,有些疲惫,便想小憩片刻,宋瑶月便是趁我小憩之时点燃了香,香炉高悬,还掺了迷药,从外锁门,一时无力脱身。”
其实他有逃脱的机会,但是当他意识到宋瑶月在屋里点了什么香之时,心里存了些侥幸,想看看在香药之下,他的情况,是否会有好转。
但结果……顾希文喉结微动,蹙眉抿唇。
谢尧臣接着问道:“宋瑶月害你至此,你打算如何处置?”
顾希文抬眼看向谢尧臣,反问道:“想来王爷也不会放过她,是不是?”
谢尧臣眼底闪过一丝嫌恶,点头:“对,本王已安排人在端顺王府附近守着,只要宋瑶月离开王府,返回宋家,本王便会动手。”
顾希文行礼道:“若可以,王爷和王妃出气之后,还请留宋瑶月一条命,将其安置在我的旧居看管起来,待我解决所有事后,便会返家,同她清算。”
谢尧臣闻言,想起宋寻月在他临出门前,跟他说的那番话,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当真要交还宋瑶月给顾希文吗?
谢尧臣思量片刻,还是认为冤有头债有主,宋瑶月的账,他必定会算,思己及人,顾希文想来也想报自己的仇。
以顾希文前世的能耐,再看看前世贺家的结局,想来即便自己不同意,他日后也会自己想法子报仇,没得还会因为他的阻止,连他也迁怒。左右他只是找宋瑶月寻仇,又不是施暴于无辜之人。
思及至此,谢尧臣点头:“好,本王答应你。”
顾希文再复行礼:“多谢王爷。”
谢尧臣打量他两眼,将目光从他面上移开,这才道:“本王不会参与夺嫡之争,所做一切,皆为自保。帮你,只是可惜你的才情,不愿看你心血为他人所占。所以,本王只能指条路给你,其余得靠你自己。”
谢尧臣肯帮他这个忙,顾希文心间已是感激不尽。若无谢尧臣出手,他在端顺王处失去利用价值后,只有死路一条。
顾希文恭敬颔首:“王爷请讲。”
谢尧臣道:“你若想自保,最好的法子,便是叫父皇知道,《治国论》为你所作。但带你去父皇面前的人,不能是本王,若如此,无论本王想与不想,都会被迫卷入夺嫡之争。之前本王还在想,该怎么才能叫你合理的到父皇身边,如今倒是有个法子。”
顾希文带着询问的目光,凝眸看向谢尧臣。但谢尧臣却只瞧他一眼,随后将目光移开,神色看似无恙,很是平常,但听谢尧臣接着道:“若以太监身份进宫,本王的人能保你在宫中不被端顺王的人发现,想来他也不会想到你会入宫,但是父皇的勤政殿严丝合缝,本王插不上手,要如何爬到父皇身边,面见父皇,就得看你自己。”
顾希文闻言愣住,诧异看向谢尧臣,手不禁攥紧,眸光颤动,琰郡王他……
谢尧臣见他这般神色,舔了舔唇,眉宇间难能可贵的流出一丝歉意,看着他眨了几下眼睛,语气倒是亲切了不少,很是掏心道:“左右也不能用,索性别要了。”
谢尧臣说罢,抿唇止语,神色间有些为难,虽知是实话,但似乎有点伤人,但人生的际遇,有时候就得先承认自己的短处,坦然接受,然后在此基础上弥补或变废为宝。
念及此,谢尧臣找补道:“本王没有瞧不上你的意思,人生在世,各有短处,有人天生眼盲,有人半道残疾,便是健全之人,亦有其难念的经,你不必为此感到脸上无光。”
顾希文听着谢尧臣的话,唇微颤,眉心锁得愈深,谢尧臣轻叹一声,接着道:“诚然,这算不得一条好路,对外,本王只能报你已死,你无法再科举,也无法继续以原来的身份生活,你若想见到父皇,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途径。”
他确实是不能做这引荐之人,否则不仅仅是卷入夺嫡之争这么简单,在父皇眼里,即便错在端顺王,他恐怕也会成为个不念手足之情,揭发兄弟的不堪之人。
他出这个主意,绝无任何自私的念头,更无任何幸灾乐祸之心,他绝不会因为顾希文前世是宋寻月的夫君,就故意出这种主意,他不是这等不堪之人,而是顾希文的情况,这个法子确实很合适。
且以顾希文的能耐,即便做了太监又如何?这历朝历代,名留青史的太监还少吗?是金子,无论扔到哪里,都会有它现世发光的时候。
顾希文还是垂着头不说话,似是无法接受自己变成残缺之人,即便他现在也不健全,可一想到要真的净身,他委实是接受不了。
谢尧臣静静看了顾希文片刻,见他一直不说话,便知他或许还是难以接受自己的提议,想了想道:“本王也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你若有更好的法子,不妨说来听听。”
顾希文行礼道:“还请王爷,容我想想,一刻钟便好。”
谢尧臣应下,换了个坐姿,静候顾希文回话。
顾希文转身走向侧室,再次站去了窗边。太阳已至西方天尽之处,似火的霞光铺满整个苍穹,染红了眼前谢尧臣的整座庄园。
顾希文就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的眺望窗外,像一尊塑像,被天外霞光染满其身。
许久之后,谢尧臣终见顾希文垂眸,挪动脚步,朝他走来。
顾希文再次来到他的面前,行礼道:“多谢王爷好意,入宫这条路,我恐无法接受。”
谢尧臣点头,能理解,便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顾希文轻笑一声,道:“王爷若无夺嫡之心,我便入太子府。”他若有,便帮他,可惜他没有。
谢尧臣闻言一愣,看向顾希文的神色间,多了一分钦佩,道:“你要参与夺嫡?”
顾希文行礼道:“人生既已至此,何不孤注一掷?”
不亏是顾希文……谢尧臣放下支头的手,扶膝站起身,缓行两步,到顾希文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若要入太子府,本王的人可护不到你,甚至风险大到,你或许连太子府的门槛都没摸到,就已不知横尸何处荒野。且太子颇有些短视,不见得能识你才华。你若入太子府做幕僚,一旦夺嫡出事,亦或日后登基的不是太子,你便是彻底再无翻身之望,你当真要赌?”
他其实还是希望顾希文能听他的话进宫,反正也不能用,他现在和太监又有什么区别?以他的才华,好好活着,即便是太监身份,这一生也定会有极大的建树。好过顶着如此之大的风险去赌!一旦殒命,实乃大魏之殇……
顾希文却坚定点头,随后对谢尧臣道:“王爷只需护我一程,让我以小厮身份入太子府即可。”
谢尧臣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再规劝什么,只好点头道:“好,本王成全你。”
顾希文提襟,屈膝跪地,恭敬行大礼,道:“多谢王爷此番相助,希文必铭记于心。”
谢尧臣抬手制止,面上闪过一丝不耐烦,道:“那倒不必,日后善用你的才华,造福天下就好。”
说罢,谢尧臣没再多留,抬脚便走。于公,他是真心帮顾希文,于私,有多远滚多远!
顾希文将谢尧臣恭送出门,看着他夕阳下挺拔的身影,眼露疑惑,唇边笑意玩味,这世上真有这般丝毫不贪权力之人吗?且他还是个王爷。
顾希文从不信这世上有如此之人,但此番谢尧臣的举动,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世上确有不贪权力之人。抓到端顺王这么大的把柄,琰郡王全无利用之心,自己受他大恩,眼看要入太子府,他更无任何借此机会,利用他探听太子,亦或叫他扳倒太子之举,是真的如他所言,全无夺嫡之心。
这份赤子之心,着实难得。顾希文轻叹,如斯君子,宋寻月予他一番倾心,实属寻常。
谢尧臣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间琢磨着顾希文的事,以顾希文的能耐,若他当真能博太子信任,那么接下来的日子,这京城怕是要风卷云起了……
谢尧臣深深蹙眉,看来他得抓紧带着宋寻月离京,在外头躲个几年,等京里夺嫡风波过去,他再带着宋寻月回来,骑马她还没完全学会,路上慢慢教吧。
既如此,等下回去后,便开始和宋寻月规划路线,等路线规划好,便叫各地祝东风的人着手准备着吧,每到一地,他们二人的一应所需,须得提前备好,以免衣食住行上不顺心,玩儿的不痛快。
想着,谢尧臣脑海中浮现和他的王妃一道商量路线的画面,脚下不觉加快步子,紧着往回赶去。
第123章
夫妻二人的游历大计!(二更)
栀香昨晚在端顺王府便处理过伤口, 回来后,宇文太医又仔细给她瞧了瞧, 昨晚情况就已基本稳定下来, 就是伤口在腰上,身子动弹不得,在榻上躺着。
栀香见宋寻月亲自来,心间委实感动, 在端顺王府, 王妃宁愿跟着宋瑶月走, 也不想她出事, 便已叫她心间动容万分, 昨夜王妃肯定很不好过,但下午起来就来看她,足可见王妃和王爷, 心里是有他们这些下人的。
栀香想行礼, 却被宋寻月按住:“别乱动。”
栀香眼露感激, 笑而点头,依言躺了回去,宋寻月不敢叫栀香多说话,怕扯着伤口,便看向一旁的寄春,问道:“太医怎么说?”
寄春抬眼看了宋寻月一眼, 眼露愧疚, 诺诺道:“太医说栀香妹妹伤口不大, 也不算深, 未伤及脏器, 开了药给栀香妹妹, 叫她按时用着,每日换药,养一阵子便无妨了。”
宋寻月闻言松了口气,看向栀香道:“那便好,放宽心好好养着,等你身子好起来,咱们可是要外出游历的。”
栀香重重点头,应下宋寻月的叮嘱。而就在这时,一旁的寄春再次看向宋寻月,抿抿唇,忽地单膝落地,道:“王妃娘娘,是奴婢照顾不周,害娘娘被贼人算计。”
星儿亦落泪,随寄春跪下:“小姐,是我没照顾好你……我……”
话未说完,却被宋寻月制止,对他们二人笑着道:“无妨,事情都过去了。当时那种情况下,栀香在宋瑶月手里,你们也受掣肘,怕宋瑶月伤害栀香,无法离开或叫喊,实在是不怪你们。”
而且之前谢尧臣就跟她说过,寄春是他特意放在明面上的人,傻乎乎的单纯,能知道什么?还有她家星儿,打小跟着她在宋府,满心里盘算的都是怎么过好日子,何曾见过这种阵仗,被吓着着实寻常。
人各有所长,各司其职,倒也不必面面俱到。而且谢尧臣不是说了,日后会安排会武的婢女跟着她,如此这般,还担心什么?况且昨晚,荒唐是荒唐了些,却也当真享受、满足,今日上妆,气色都比往日好。
寄春和星儿还是愧疚不已,各自给宋寻月磕头行礼,谢娘娘宽宥。宋寻月叫她们起来,同他们闲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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