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说午后
如此想着,谢尧臣想回去的心比之前更浓烈的灼烧起来,转头冲辰安蹙眉道:“那些人接触到端顺王的人没有?若没有,就想法子掺和下,加快进程。”
辰安闻言应下,谢尧臣忽就不想在这儿呆了,干脆起身,转身往净室而去,准备沐浴休息。只要睡一觉,起来就又离回京更近一天。
郑黎云等人,在家中休息了整整四天,终于缓过些劲儿来。
这天清晨,郑黎云刚觉得自己好些,便即刻着人去给阴婉枫和吴氏送信,请他们过府一叙。
养病这段时日,她已经着人在府里到处打听着问了一遍。刚开始,真的是一点儿有用的东西问不出来,没人知道生辰宴当天,琰郡王妃去了哪儿。
她委实想不明白,一个大活人在自己家里,去更了一趟衣,人就找不到了。而且在府中几乎每个下人都问了一遍,除了有人看见她傍晚时分从水榭那条路经过回前厅之外,竟是别的什么踪迹都没有,仿佛她在更衣处凭空消失,又凭空回来了一样。
郑黎云当真想不通!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琰郡王妃觉察了他们的计划,故意找了个地方躲着。可琰郡王妃没道理会知道!
直到昨天,她再次命婢女去打听,终于问出点有用的,说是她娘又从她四妹屋里,搜出了叶子牌,本打算重罚一顿。
可她妹妹却说,那叶子牌,是她生辰宴当天,一位来府参加宴会的夫人留下的,那天下午他们一起玩了一下午,直到宴会散方才结束。那叶子牌不能丢,下次见面,她四妹还得还给那位夫人。
她妹妹的叶子牌是留下了,但郑黎云是整个人都有些不大好了。她派人去问她的妹妹,问那位夫人是谁,她妹妹也答不上来,只说全程唤人家夫人,并未问及身份。
郑黎云分析了好几圈,最后确定,和她妹妹打了一下午叶子戏的人,非琰郡王妃莫属!
郑黎云当真是越想越气,既气她妹妹年纪小贪玩,又气琰郡王妃这么大个人还和孩子玩,一点不稳重!
同那琰郡王一样,根本不着调,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害得他们三个躺了整整三天!
期间皇后娘娘还派人来问及,她只能说那天计划出了纰漏,琰郡王妃跑去和她妹妹打牌,人没遇上。还被训诫尽快再接触琰郡王妃,务必赶在琰郡王回来前将事情办好。
这不,今日刚能下床,就得叫阴婉枫和吴氏过来,抓紧找借口,再跑一趟琰郡王府。
为了避免递拜帖被拒,郑黎云这次决定鲁莽无礼一次,等阴婉枫和吴氏来了,商量好对策,他们就直接上门。
左右自己妹妹陪琰郡王妃玩了一下午,她登门拜访,多少能借妹妹攀点关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阴婉枫和吴氏都坐马车来了。
阴婉枫此次头风甚重,到现在还觉得脑袋沉沉的,头上戴了一个兔绒所制四指宽的抹额,将脑袋一圈牢牢包着,生怕再着了风。
进了郑黎云的闺房,二人坐下,脸上神色都不大好,阴婉枫玩儿着帕子,眼皮都没抬,问道:“说吧,这次又有什么法子?”
郑黎云便将那天琰郡王妃同自家妹妹打牌的事儿说了,随后道:“既然琰郡王妃喜欢打牌,又和我家妹妹相谈甚欢,不如就借着我家妹妹的人情,上门去给琰郡王妃送叶子牌,到时候再顺势留着打牌,指不定就能探出她的深浅来。”
阴婉枫冷哼一声:“那天下午,琰郡王妃到底是真的贪玩去打牌,还是觉察到了我们的计划,故意晾着我们,还不好说呢。”
郑黎云被怼了一句,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吴氏见此,接过话道:“是啊,若琰郡王妃是故意晾着咱们,那可着实是个聪明人,咱们这样上门,即便真的能哄着她一起打牌,也不见得能问着什么,怕是会白跑一趟。”
郑黎云闻言,心里头早已对这二位翻了好几个白眼,只好道:“可眼下咱们只能找到送叶子牌这个借口上门,也只能找打牌这个借口同她说话。我是想不到别的法子了,既然两位姐姐都瞧不上我的法子,倒不如说说自己的,咱们一起合计合计。”
阴婉枫想了片刻,转头看了看吴氏,随后道:“我嫂嫂说的在理,若是琰郡王妃是故意晾着咱们,咱们指定从她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要我说,酒后吐真言,咱们干脆带上几坛好酒,借着送叶子牌的借口上门,然后取了酒来饮。咱们三个人,一人一杯,几圈轮下来,还愁灌不晕她?”
吴氏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人若是喝了酒,即便对我们再有防备,那脑子也会迟钝很多,说不定会有可趁之机。”
郑黎云质疑道:“可若是琰郡王妃不喝呢?”
阴婉枫冷嗤一笑:“只要能见着人,姐妹们就把各自打交道的本事拿出来,大多数人,都没法拒绝盛情邀请的热烈,咱们仨一人一句,连推带搡,琰郡王妃怎么拒绝?”
郑黎云点点头道:“那成吧,等下出去买一副叶子牌,再从松鹤楼买几坛上好的十里香,咱们便直奔琰郡王府吧。”
商量妥当,三人起身,一同出门。
琰郡王妃内,宋寻月刚用完午膳,依旧坐在桌边,正在闭眼回味。谢尧臣搜罗来的厨子,当真是太厉害了!等以后她自己的宅子里,也得请个好厨子,即便够不上郡王府的水平,也得比大多数人家的强!
宋寻月正闭眼回味着,忽听外头传来敲门声。
宋寻月睁眼,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道:“进。”
栀香推门进来,神色间有些严肃,上前行礼道:“回王妃娘娘话,英勇伯府三小姐郑黎云、阴太傅府上小姐阴婉枫、孙媳吴氏求见王妃娘娘。”
宋寻月闻言蹙眉,不解道:“除了郑黎云,剩下的都是谁?为什么要见我?”
她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人,居然登门拜访?
宋寻月:“?”
栀香看着他们王妃这一脸的茫然,莫名又想起之前生辰宴那天,自己在水榭里看到的画面,唇边勾起一个笑意。
栀香道:“郑小姐说,宴会结束后,得知您同她小妹玩叶子戏很开心,今日路过集市,见到一副叶子牌,便买了给您送来。”
宋寻月眼前复又出现郑黎鸢那张真诚可爱的小脸,唇边有了笑意,不免爱屋及乌,对栀香道:“那请她们进来。”
栀香那日没有提醒,委实是他们王妃歪打正着。但是今日不提醒不成,这三个人找上门来,能有什么好事?
念及此,栀香对宋寻月道:“王妃娘娘,那日生辰宴,您前去更衣后,这三个人便一直在回前厅必经之路的水榭上等候,奴婢出去看了好几次,足足两个时辰,这三个人都在等。直到后来太阳落山,实在受不住,方才回去。”
说罢,栀香看向宋寻月,问道:“娘娘,您说这三人,在水榭处等您做什么?”
宋寻月闻言蹙眉,神色也认真了起来,忽地想起什么,问道:“那个叫阴什么的,来自阴太傅府上,这阴太傅,是不是太子的老师?”
栀香点点头,唇边含笑:“对!娘娘英明。”
宋寻月了然,哦……原来皇后还没放过谢尧臣呢?她转头对栀香道:“那这三个人不能见!他们除了送叶子牌,还带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吗?”
上次皇后就是送了个林穗穗来,这三个人来找她,肯定不是单纯的送个叶子牌那么简单。他们带的人、物,能问清楚就问清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能帮上谢尧臣。
第54章
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人?
栀香道:“只有他们三个, 以及各府随行的婢女小厮。带的东西的话……”
栀香回忆了一下,随后回道:“除了郑小姐的叶子牌, 每人手里还提了一坛十里香。”
宋寻月闻言看向栀香, 不解道:“十里香?酒?”
栀香点点头:“是松鹤楼的酒,没有招牌松鹤酒贵,但也是楼中好酒。”
宋寻月寻摸半晌,随后问道:“你说他们带酒做什么?不会下毒了吧?”
栀香闻言失笑, 回道:“大魏律法严明, 他们这般招摇的过来, 岂敢下毒?带酒……私心估摸着, 是想灌醉您套话?”
想灌醉她?宋寻月再次陷入沉思。
她本想着不见, 但这几个人,既然上次已经在郑家试图堵过她,今日又过来, 显然是执着的很, 若是今日不见, 下次指不定还会在别的地方等着她。
最要紧的是……她们带了酒!
宋寻月唇边出现笑意,怕是不知道她的酒量吧。既如此,那她可就不客气了啊!今日必得叫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酒!
念及此,宋寻月对栀香道:“你先去找张立,叫他安排府里护卫,看好这三人带来的人, 哪怕去小解, 也得叫人作陪, 绝不能离开视线。”
栀香听罢这话问道:“娘娘的意思是请?”
“嗯。”宋寻月冲她笑道:“不是带酒了吗?正好我也馋了, 何不喝个痛快?”
栀香莫名便想起当初他们王爷被灌醉的那晚, 唇边也挂上笑意。他们王爷在男人堆里, 算酒量大的,没成想,那晚居然被王妃灌成那样,如今这三个娇小姐遇上他们王妃,那能落下好吗?
栀香抿唇一笑,行礼道:“奴婢这便去前厅安排小宴。”
宋寻月笑着应下,待栀香走后,起身对一旁的寄春和星儿道:“为我更衣。”
说着,走进了卧室。
王府内,张立按照宋寻月的吩咐,在前厅到后院的每一个路口处都安排上了人手,又在府中除了前厅之外的所有院中,都重新安排人巡逻。宴客的前厅,更是各出入门都安排了人看守。
待宋寻月更衣出来,张立这些准备正好做完。
郑黎云和阴晚枫、吴氏三人,在王府门外已经等候片刻,阴晚枫神色间隐有些不耐烦,看向郑黎云道:“别是你的脸面,还没你妹妹大吧?”
郑黎云笑笑道:“确实没有我妹妹大,但二位姐姐,不得也靠着我妹妹的脸面来吗?”
吴氏见此,打圆场道:“好啦好啦,别闹了。只盼着这法子能有用,不然咱们三个这刚从病榻上下来就喝酒,委实伤身子。”
郑黎云转头看向阴婉枫,笑意莞尔道:“阴姐姐的法子,肯定要比我的管用。”
这次若是不成功,怎么也赖不到她的头上,她眼下心情可好的很。
倒是阴婉枫,横了郑黎云一眼,心里多少有点忐忑,复又看向王府那深不见底的大门。
就在三人忐忑间,栀香从里头走了出来,含笑行礼道:“郑小姐,阴小姐,阴夫人。三位拜访突然,府里什么也没准备,王妃娘娘更衣花了些时间,久等了,请。”
说着,栀香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阴婉枫笑笑道:“今日确实是我们造访突然,王妃娘娘没怪罪便好。”
说着,三人一同进了王府。
宋寻月已坐在厅中正堂的椅子上,唇角含笑,两手交叠平放于膝上,腰背自然挺直,整个人乍看之下,颇为大气,甚是压场。
郑黎云三人绕过影壁,来到厅中,上座的宋寻月闯入眼中,三人皆是微愣,不由多瞧了几眼。
实难想象,眼前看起来这般端庄大气的女子,居然会在郑家同十岁小孩玩叶子戏玩到不见人影。
不过想想也是,“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用在貌美的人身上同样适用。比如这府邸的主人琰郡王,可不就是印证这句话的典型吗?
论模样,当真是整个大魏都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但论性情,实在是一言难尽,否则以琰郡王的身份和样貌,这京里倾慕他的女子,怕是能排到大理去。
三人走到厅中,各自自报家门后,同时行礼下去:“见过王妃娘娘。”
“免礼吧。”宋寻月冲她们抿唇一笑,看向郑黎云道:“听闻你今日带了叶子牌给我?”
郑黎云笑笑,忙从婢女手里接过一个盒子,上前一步,看向宋寻月身边的婢女,寄春会意,上前接过,呈给宋寻月。
宋寻月一眼未看,只笑道:“三位难得来一趟,府里准备了一桌席面,只是时间仓促,有些简陋,莫要介怀。”
前世在顾希文身边的时候,听顾希文说过,在官场上混,要少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喜好。有些人许是会投其所好贿赂你,也可能会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故宋寻月表现出一副对叶子牌毫无兴趣的模样,起身道:“三位这边请。”
郑黎云等三人相视一眼,眼里多少都有些疑惑,尤其阴婉枫眼里,再次漫过一丝对郑黎云的鄙夷。
瞧着琰郡王妃对叶子牌也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幸好她想出一同喝酒的法子,若是按郑黎云的主意,说一起打牌,许是说不上几句话呢。
三人跟着宋寻月走过去,待宋寻月入座后,方才挨个在椅子上坐下。
宋寻月看了一眼,忽地就感受到了做郡王妃的快乐。纵然谢尧臣不受待见,但在身份摆着,大多数官眷都得敬着她。根本不必像前世一样,跟着顾希文出去,还得同那些官眷虚与委蛇。
三人坐下后,寄春等人挨个上茶,宋寻月这才慢悠悠的问道:“不知三位今日怎么忽地前来王府?仅仅只是送叶子牌吗?”
郑黎云故意没吱声,笑着看向阴婉枫,阴婉枫心间暗骂了一句,这才笑着回道:“那日在郑家妹妹的生辰宴上见着王妃娘娘,见娘娘气度雍容,容貌出众,心下立时便生亲近之意。本想着宴会上就找娘娘说说话,怎知没等到娘娘。今日同嫂嫂和郑家妹妹出来街上置办些年货,恰巧看见那叶子牌,就顺道买了给娘娘送来。”
“哦……”宋寻月笑笑道:“只是那日兴头上来,方才同郑家妹妹玩了几局罢了,难为几位记着,有心了。”
阴婉枫趁机从婢女手里取过一坛酒,放在桌上道:“我等本想着坐坐便走,未成想娘娘开席招待我们,正好我们买了几坛好酒,不如开了,咱们小酌几杯。”
吴氏见此附和道:“是啊,正好天寒,不如叫人将酒温了,咱们也喝来暖暖身子。松鹤楼的十里香,味道一向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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