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说午后
栀香是谢尧臣的人,等下就叫栀香全程跟着,无论她做什么,都让栀香看在眼里,这样她既能做到一个王妃该做的,也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左右她就是去准备几件衣服,别的什么也不碰!
栀香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好!”王妃素来不爱用她,今日却特意点名叫她去,怕是想打消王爷疑虑。
说来王爷不在的这阵子,她对王妃的感官委实好,王妃的言行举止,莫名叫她心生喜欢。
宋寻月起身,冲栀香笑笑,一同往谢尧臣院中而去。
张立一直守在谢尧臣院中,见宋寻月和栀香过来,上前行礼道:“见过王妃娘娘。”
宋寻月看了看张立身后的阁楼,问道:“王爷说明早回来,我怕他赶不及进宫,想整理几件衣服给王爷备着,能进去吗?”
张立看了栀香一眼,随后侧身礼让:“娘娘请。”
宋寻月走了两步,还是有些不放心,转头对张立道:“你也跟着吧。”
张立应下,随同宋寻月一同进了谢尧臣房间。
淡淡的冷梅香钻入鼻息,宋寻月在屋里扫了一圈,转头看向张立,问道:“王爷的衣物,寻常都放在哪里?”
张立上前带路:“娘娘随我来。”
张立一路将宋寻月带进谢尧臣卧室中,打开一旁靠墙那一排立柜中的一个,说道:“这里都是王爷的蟒袍,进宫都穿这些。”
待那些衣服上的金蟒纹样入眼,宋寻月复又真切的感受到来自天家的尊贵。
立柜里有玄底金蟒袍、红底金蟒袍、藏青金蟒袍、橘金金蟒袍、还有同朝廷大员朝服相同的紫色金蟒袍……
她脑海中莫名便出现谢尧臣的脸,他虽然名声不大好,人也不着调,但那副皮囊和矜贵的气质,当真无可挑剔,这些金蟒纹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定是会有不怒自威之感。
张立指着紫底的那套说道:“这套是朝服,乃上朝所穿。除了这件,其余随便王妃挑选。”
宋寻月点点头,其中颜色最鲜亮的,当属红底同橘色那两套。除了新婚那天,她好像还没见过谢尧臣穿这般鲜亮的颜色,不由问道:“这两套王爷穿得多吗?”
张立道:“红色那套倒是穿过几次,但橘金那身从未碰过,王爷说穿着像只五彩斑斓的锦鸡。”
“哈哈……”宋寻月不由失笑,随后选了玄底和藏青这两套,说道:“就这两套吧,都准备好放在马车里,若是王爷回来的匆忙,可以直接在马车里换。”
张立应下,同栀香一起上前,将那两套取下,好生包了起来。
给谢尧臣选好衣服,宋寻月片刻未停,直接就带着栀香离开了谢尧臣的院子。走在回嘉禾院的路上,宋寻月问道:“王爷是明早回来,对吗?”
栀香点点头:“正是。”
“哦……”宋寻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她能逍遥的日子,岂非就剩下今天一天了?
下次再想如这段时间这么自由痛快,怕是就得等到开春后,谢尧臣再次出去离府玩才行。
宋寻月缓缓走在王府花园的小道上,心间琢磨了半晌,决定在这最后一天的自由时光中,狠狠放纵一下自己!
宋寻月转头看向栀香,问道:“上次郑家姑娘带来的酒还剩多少?”
栀香回道:“那日只启了一坛,剩下两坛未动。”
两坛,以这段时间她的酒量来看,大半坛下去,顶多微醺,若是两坛,正好够她痛快。
念及此,宋寻月道:“等下回嘉禾院,把剩下两坛取来温了吧。小灯笼制作的如何了?”
栀香答道:“全府的人昨晚开始做,手快的做了三四盏,慢的也做了一两盏,约莫有两百多盏。”
宋寻月点点头道:“那酉时便可以命人挂灯了,嘉禾院挂满,若还有剩,再叫把嘉禾院外头路旁的树也挂上。”
栀香应下,宋寻月又道:“只我一个人喝酒也没意思,王府里应当还有存酒,再取一坛出来,今晚你们陪我一起喝。”
栀香一听这话,脑海中立时便出现他们王爷,以及郑家姑娘同阴家那两位醉酒后样子。她不由咽了口吐沫,忙道:“王妃娘娘,便是我们三个全部加起来,也喝不过您啊。”
宋寻月笑道:“欸,这次不同,今晚咱们喝个好心情,大家随意按量便是,自己控制着自己的量,别喝难受就是了。可以将张立也叫来,我瞧他每日守在王爷院里,也挺无趣的。”
栀香含笑应下,宋寻月又道:“只喝酒也没意思,今晚咱们想个新奇的玩,但凡输了的,不仅得喝一杯酒,还得表演个自己擅长的节目。”
栀香闻言笑道:“王妃娘娘若是想热闹,王府中花字辈的姐妹里,有好些人曾经都是风月场所救回来的苦命人,大多会些歌舞,大可叫来给娘娘表演些。”
宋寻月眼前一亮,转头道:“这个不错,我等下回去小睡片刻,你便将这些全部吩咐下去。”
“是。”栀香含笑应下,为什么感觉跟着王妃,比跟着王爷快乐多了?
回到嘉禾院后,宋寻月便回屋去午睡。
而栀香则按照宋寻月的吩咐,叫人取酒、温酒,又去通知了张立以及花字辈中会才艺的姐妹,准备各自擅长的节目。
花字辈的姑娘们,自从到了王府,好些已将从前学会的技能都荒废了,今日骤然听王妃要赏,委实有些紧张,怕自己手生惹了王妃不快,即刻便取自己乐器紧张熟悉起来。
但栀香却告诉他们,王妃娘娘人很好,不会因此责罚,叫他们不必太担心。众人闻言松了口气,本紧张的排练,忽地就变成了欢笑热闹的预热。
待宋寻月一觉起来,厨房正好送来晚饭,她便唤了星儿,一同在椅子上坐下吃晚饭。
窗外热闹的很,远比寻常吵闹。宋寻月一把推开窗户,正见王府中的婢女小厮们,正扶了梯子,在每个树上挂小灯笼。
日暮西沉,黄昏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宋寻月看着那一张张笑脸,心情莫名更好。
这样的日子真是叫人贪恋啊。
哎……谢尧臣要是永远不回来就好了。
那这王府就永远是她的天下,可惜不可能。不过以她现在和谢尧臣的关系,她离开王府是迟早的事,等离开后,在自己的宅子里,她就可以像现在这样,做府里真正的女主人。
待吃完饭,天色差不多彻底暗了下来,只余一点光亮,还倔强的悬在西方天际,东方的天空上,已是星辰点点,月亮刚从远方的山后冒出小半个头,偷摸的望着足下这一片天地。
今夜无风,宋寻月回屋去加衣,今晚要在外头赏灯,她可得穿得厚厚的。
而此时院外,栀香等人,已经按照宋寻月的吩咐,搬了一张方桌和一把椅子出去。宋寻月的椅子旁,摆了好些个小马扎,还有一些直到膝盖高的小圆桌,供下人们休息小坐。栀香和寄春还在院子四处靠墙的角落里,多放了几个吉祥缸,生怕这么多灯,一旦出现意外,也可及时灭火。
院里还有好几个红泥小火炉,炉上温着好些酒。而花字辈的那些姑娘们,也随张立,一同来到嘉禾院。
一进嘉禾院,包括张立在内的所有人,齐齐愣住,随后每个人眼里,都绽放出惊讶,不住的打量着悬挂在枯树枝丫上的一盏盏小灯笼。
远远看去,宛若繁星点点,整个嘉禾院,竟是陷入一片如梦如幻般的光景里。
一声声低低的惊叹在院里此起彼伏,花字辈的姑娘“哗”一下散开,三两结伴跑到那些树下去看小灯笼,一时这小小嘉禾院,竟是堪比元宵灯会上的热闹。
张立面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将这嘉禾院,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来回看了好几遍。
王妃当真是奇思妙想,昨晚开始做灯,他虽已幻象过挂上这些小灯后的场景,但未成想,真正见到的这一刻,竟还是止不住心间的震撼。
院中锦鲤池已经结冰,许是池水清澈的缘故,结下的冰也透亮,太湖石旁树上挂满的灯笼,倒影亦垂在冰面上,虚晃出一个个模糊不清的光团,愈发如梦似幻。
张立惊叹后,心间不禁可惜!王爷为何得明早才回来?但凡早一晚,今晚回来,就能见到王妃准备的这一切,两个人一起在这样的环境玩耍,得多美好啊。
张立为他们王爷的没福气摇头叹叹,随后走到栀香身边,问道:“娘娘给我们也准备了酒?”
栀香笑着点点头:“是呢,娘娘这么爱热闹,她自己肯定无趣,咱们就陪她喝些。左右过年了,托娘娘的福,咱们也跟着一起松快松快。”
张立应下,叹道:“哎……正是呢,我这几日听闻,各国使臣已于这两日陆续进城,接下来的一个月,有的忙呢,就趁今天,舒展舒展心神吧。”
栀香闻言笑,就在这时,宋寻月从屋里走了出来。
张立抬眼看去,见到宋寻月的刹那,不由失笑。他们王妃怎么今晚穿得这么厚?看着像个小圆球一样。
厚厚的毛领堆在宋寻月脖子上,像花萼一样托着她白皙又貌美的脸,许是底下穿得太多的缘故,斗篷罩在身上圆鼓鼓,几乎看不见肩形,再加上脸上藏不住的笑意,望之分外可爱,仿佛往日里的窈窕大美人不是她一样。
“哎……”宋寻月在椅子上坐下,松快的长长吁出一口气,朗声道:“大家伙也坐吧。”
谢尧臣不在的最后一晚,她可得玩尽兴喽!在座的诸位,才艺表演,一个也别想逃!
第57章
他承认,他见色起意了!
除了宋寻月有桌子椅子, 其余人都围圈坐在院中的小马扎上。待宋寻月坐下,寄春等人便将一旁红泥小炉上暖好的酒端上来一壶。
因着宋寻月酒量惊人, 寄春干脆在属于她的红泥小炉上盖了个网子, 一次性温了七八壶。其余人则由离小炉最近的那个人,给身边人倒酒。
所有人都是酒杯,唯有宋寻月是碗。她若用酒杯,怕是喝到明晚都没什么感觉, 特意换的。
天气虽冷, 但在座的人, 没有一个脸上不是挂着松快的笑意, 大部分人的目光, 总是留恋在嘉禾院宛如结出星灯的树上,时不时捧着热茶或热酒抿一口,在这如斯两夜中, 惬意非常。
宋寻月自倒了一碗酒, 众人见状, 由张立带头,起身全先敬了宋寻月一杯。宋寻月含笑饮下,随后道:“来来来,击鼓传花,落谁头上,谁就先自罚一杯, 然后表演个节目。”
话音落, 栀香将缠好的绸缎花递到宋寻月手里, 随后背过身去, 开始击鼓。
待急促的鼓声一起,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那绸缎花似会飞的球一般从众人手里弹过, 落到每个人手里,都好似烫手的山芋迅速被扔了出去。
鼓声忽停,绸缎花在一名花字辈的姑娘手里停下,姑娘愣住。宋寻月含笑看向今日这第一位被选中的姑娘,院中众人也跟着起哄。她手边有一把琵琶,应当是会演乐,宋寻月瞧着甚是期待。
那姑娘将手中绸缎花嫁给身旁的姐妹,起身举杯:“奴婢敬王妃娘娘。”说着,抬袖一饮而尽,随后她复又坐下,拿起琵琶道:“娘娘,奴婢为您唱一段小曲。”
宋寻月点头应下,那姑娘信手在琵琶上一拨,一段旋律便在院中漫散开,曲调舒缓而有情致,院中随之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脸上,静静欣赏。
她缓缓开口,悠远的歌声从她口中飘出,在嘉禾院顶空盘旋:“江岸吟风春捎寒,忽闻小雁正北还。看取云深觅无处,原是天色向昏晚……”
这姑娘唱歌时的声音当真好听,是宋寻月打小便向往的那种美妙,她不由闭目细听,指尖也下意识跟着在桌面上点起拍子,那歌声恍如林籁泉韵,千回百转……
谁知她正欣赏着,那姑娘琵琶声明显一顿,虽然很快续上,但却没了歌声……
宋寻月不解,睁眼看去,见那姑娘面上神色慌乱,似是有些焦急,她旁边几个小姐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每个人眼里神色都有些担忧。
宋寻月有些奇怪,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那姑娘闻言琵琶声停,忙单膝落地行礼道:“娘娘赎罪,奴婢这些年疏于琵琶技艺,忘、忘词了,还请娘娘责罚!”
宋寻月不由挑眉,眼里隐有惊异,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听到她这一声笑,那姑娘面上惊慌之色褪去,抬头看向她,眼里隐有诧异。
宋寻月全不在意,打趣道:“你唱曲那般好听,宛若天籁,本宫一直以为,你这般技艺高超的人,肯定不会出错,没成想竟忘了词!哈哈,这肯定得罚,罚你再饮一杯,再唱一曲!”
那姑娘愣了好半晌,直到她确定,王妃娘娘当真没有责罚的意思,这才忽地笑了,语气间满是庆幸之意,她站起身,笑道:“奴婢便依娘娘所言。”
说着,她抬起酒杯,自斟一杯,敬宋寻月后饮下。一时方才为她担忧的那些姐妹们,彻底放下了心!
这位王妃,当真同从前他们伺候过的那些达官显贵不一样,她丝毫不在意他们出的错,甚至还觉得真实……反而还逗笑了她。
有了这出,众人再无担忧,各个神色彻底轻松起来。
玩儿到尽兴之处,也敢放开了大声笑,喝酒也不再拘泥,甚至有人酒量浅的,喝上头之后,还要上赶着给宋寻月表演个节目瞧瞧。
宋寻月开心极了,酒一碗碗的喝着,节目看了许多种。有人会唱曲,有人会唱戏,有人会打快板,还有人会舞剑,甚至还有人说笑话……当真是五花八门,各显神通。
众人一边玩一边喝酒,不知不觉间,天色愈晚,还是都过了大半。
宋寻月早已忘了时辰,在这如梦似幻的嘉禾院中,听着无数的欢声笑语,心情全然飞上了天。
栀香给温好的十里香,她已经喝下去一坛半,脸颊泛着酒醉的潮红,脑袋有些眩晕,但尚未影响她的心智,这种微醺而飘飘然的感觉,当真美妙。
而院中的同来作陪的下人们,好些也都喝多了,但大家都控制着量,尽兴而不失态!
到此时,所有人几句都表演了一遍节目,只剩下一名叫拂冬的婢女,尚未表演。她同寄春同辈,是之前管理王府“四季”中的一个。拂冬本以为,只要自己够低调,就一定不会被拉出去表演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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