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月瑶歌
因为席上吵闹,除非靠吼,不然只有贴着耳朵讲话才能听清,燕离本来因为酒精而微微泛红的耳朵感受到女子说话时带来的热气,顿时觉得生出了些许痒意,一时间红得更厉害了。
不过他虽然喝酒上脸,但不为人知的却是酒量其实极好,只不过以前有人劝酒他便早早装醉,所以才没人知道这个小秘密。
毕竟有时候装醉能避免很多过失发生,比如说被人套话之类,燕离作为书中的乱世第一谋士,怎么会让自己犯这种错误。
有这种技能,若是被套话甚至能故意放出假消息误导对方。
不过对裴千雪,燕离不用装醉也不用说假话,印着烛光显得有几分迷离的眼睛微微弯起:“千雪放心,离自不会误了你的计划。”
……
听着营帐外的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声,韩骁独自被捆在这里又冷又饿,一时竟生出些许凄凉,还以为自己会被像这样一直撂在这里。
却不想突然来了个士兵就要带他出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韩骁见对方既不是来送食也不是来劝降的,顿时生出了警惕。
士兵既没有对韩骁作为阶下囚的轻视,也没有因为对方先前在战场上的勇猛表现出畏惧,不卑不亢道:“裴姑娘让我来叫你去吃饭,要是想继续饿着你也可以不去。”
裴姑娘,韩骁一下子想到了下午那个为他治伤的女子,好像她就是姓裴?
韩骁的警惕蓦地便放松了些,而且他也确实饿了,于是还是站了起来跟对方走了出去。
不过韩骁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直接带着他来到了卫琅的主帐,此刻营帐里的人都在喝酒吃肉,并没有人特意关注到他。
带他来的那个士兵也在这会儿才解开捆着他双手的绳子,然后对他说道:“你的位子就在那里,要是你不去的话我就接着把你捆上带回去。”
韩骁果然在营帐内靠近门口的地方发现了仍空着的一张桌案,上面已经摆满了没人动的酒菜,显然是为某个人刻意留着的。
韩骁还看见了与先前那两个谋士坐在一排的裴千雪,对方也注意到了他,朝他隔空举起了酒杯。
韩骁心中的抵触又少了一些,刚解放的双手也不想立刻再被捆上,于是还是坐在了席位上。
起先韩骁还十分拘谨,觉得说不定卫琅会对他做什么,连筷子都没动一下,可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是真的没什么人关注到他不是自己人,反而还有人拿着酒杯找他来喝酒时,韩骁没忍住还是拿起了桌上倒满了酒的杯子,与对方碰杯后一饮而尽。
辛辣和酒香同时在喉咙里蔓延开来,让韩骁顿时觉得满足,真是好酒。
来比喝酒的人见他二话不说一口闷,也是觉得他十分给面子,感情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夸道:“好酒量。”
韩骁心里也是痛快,收到这个氛围感染,也没有再刻意拘谨,也拿起桌上的酒喝了起来。
以往他能外出打仗的次数屈指可数,哪有过这么好的喝酒氛围。
一直在观察他的燕离似是发现了什么,与裴千雪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提着自己桌上的一壶酒便走了过去。
“韩将军,可否赏脸与我也喝一杯。”燕离直接拿着酒坛子与他对碰。
见到是他,韩骁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说道:“所以这又是你们招揽的手段?”
想用一顿好招待就收买他?
燕离见他不配合也不恼,而是自己先灌了一大口,喝完燕离直接用手背一抹嘴,豪放不羁的动作与他的文人身份不太相符,却莫名合着韩骁的眼缘。
他就不太喜欢那些做作不爽快的文人,酒喝不了几口,心眼子倒是一个比一个多,燕离这样心直口快(大误)又能大口喝酒的文人才让他欣赏。
除了对方的这张脸,其他地方可比那些家伙爷们儿多了。
燕离一大口酒下肚脸色又是红了不少,说话时好像也已经带着些许醉意:“将军这可就误会了,明明是将军才能出众让主公欣赏,才特意请将军一同入席。”
这次燕离把酒坛伸过来的时候,韩骁没再拒绝,也直接拿起酒坛与他碰了一下,随即仰头畅饮。
“将军好酒量!”燕离佯作不经意地提道,“好在这酒今晚不限坛数,将军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一听这样的好酒还有很多,韩骁果然眼睛一亮,更不客气地大口喝了起来。
燕离跟着他一起喝,只是没喝多少便像是醉了一般,漫无目的地说了起来,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听闻将军之前在孙府只是一个护卫?那可跟我真是太像了,我以前也不过就是一介寒门,投奔哪个主公都是不受重视的存在,因为他们有出身更好的谋士,哪看得上我一个小小的寒门士子。”
韩骁见他说起了自己的过去,竟有种遭遇相似的认同感,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出身不好就是被谁都瞧不起,不过你后来呢,到了卫琅这来就收到重用了?”
燕离又喝了一口,然后感叹似的说道:“我兜兜转转了许久才投靠到了主公门下,本来也已经做好了不受重用的准备,哪知道主公并不介意我的出身直接重用了我,让我也有了发挥的机会,不然今天你见到的也就不是我了。”
韩骁好奇问道:“他卫家不也是世家豪族,怎么会不看重门第?”
燕离便跟他介绍起了卫琅的情况:“卫家虽是出过两朝阁老的世家豪族,可到了主公这一代一共有三个儿子,主公上面的两个哥哥都是读书的好手,偏偏到了主公画风就变了,不好读书就爱舞刀弄剑,于是是家族里唯一一个武将。”
“主公天性叛逆,又是从最底层的士兵爬上来的,自然能体会底层的艰辛,也并不在意门第出身。”
韩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同时他也忍不住想,如果他一开始就是卫琅手下的士兵,会不会也能早早被发现然后得到重用。
“来,继续喝。”燕离点到为止,没有再刻意提出让韩骁投诚一事,让他生出警戒心。
见他满面通红无法掩饰,韩骁嘲笑道:“你酒量不行啊,别待会就醉倒在这里。”
“谁说我醉了。”就像醉鬼从不承认自己喝醉一样,燕离举起酒坛就要继续喝。
“痛快!”韩骁对他更为欣赏,又开了新的一坛仰头畅饮。
只是沉迷在美酒之中的韩骁哪注意得到燕离酒坛里的清液不少是顺着坛口流在了地上,而不是真正进了他的嘴里,只是燕离表现出来的动作很猛,让人觉得这些好似只是他由于动作太猛而撒出来的一部分罢了,哪会想到这其实是他故意为之。
差不多了的时候,裴千雪便出现在了两人旁边,对韩骁说道:“抱歉打扰了你们的兴致,不过他显然已经喝醉了,再喝只会伤身,所以这人我就先带走了。”
接着她也不管韩骁会不会同意,直接对守在门口的士兵说道:“拜托你们将燕先生送回去休息。”
士兵十分乐意为她做事,在美人面前表现自己,连忙应下:“是,裴姑娘 ”
燕离似醉非醉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嘴上又说了几句“还要喝”,可被扶走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挣扎,很快就被士兵们带走了。
韩骁看着裴千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想用喝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手指触碰到酒坛的瞬间又忽然觉得那样喝太粗鲁,便又改成了将酒倒进还不如巴掌大的杯子里,然后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多谢你请我过来。”他别扭地道谢。
“我只是个出面传话的罢了,是主公看重你。”裴千雪也是点到为止,然后将挂在臂弯的一件衣服递给了他。
“这是……”
裴千雪看着他满是破洞的上衣挑眉:“赔你的衣服,拿去,晚上别冻死了。”
现在已经是秋天,白天和晚上的温差还是比较大。
韩骁看到衣服便顿时又想起了下午上药的时候,本来喝酒还没怎么上脸,这下反而蓦地又涨红了脸。
他没有拒绝这件衣服,接过来又是一句道谢。
随后他便看着裴千雪又转身离开,而且没有再回到席位上,不知怎的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失落。
裴千雪先一步离席来到了燕离的营帐,平时没打起来的时候他们都是住在太守府,不过一旦像今天要打起来了,一般提前一天晚上他们就会来营地住下,以防随时有意外发生。
在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喊道:“合之,我能进来吗?”
“进。”
裴千雪走了进去,只见刚才还眼神迷离的男人这会儿比谁还精神的模样,端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她,像极了一只优雅坐立的猫,连身后的尾巴都乖乖地搭在了前面的两只山竹上。
裴千雪克制着想摸上他那一头松散披着的黑色长发的冲动,忍不禁笑道:“合之还是有些醉了。”
不然怎么会把想要求夸奖的表情直白地写在脸上。
她说他醉了,燕离也不反驳,甚至还歪了歪脑袋乖巧得不可思议,与平常精明的模样截然不同。
裴千雪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褐色药丸,然后递给了燕离道:“这颗药可以解酒,你吃了就去好好睡一觉,不然明天早上醒来头疼。”
燕离却是直接用唇去接那颗药的,薄唇触碰到女子柔软的指腹的那一瞬间,燕离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和脸颊更是烫的厉害,好在此刻有酒的作用掩饰,看不出他内心到底有多羞涩和紧张。
吃下那颗药后他又恢复到刚才端坐着的模样,只是低敛下了那双狐狸眼,又时不时偷偷抬一下眼皮悄悄看她。
狡猾的公狐狸,裴千雪哪看不出他是借醉装傻,但也不点破,而是礼尚往来地摸上了他柔软的发顶,然后故意揉搓了一下弄乱了他绸缎似的头发。
燕离性情不羁,不像其他文人士子那样会好好用发冠束起头发,而是整天大大咧咧地披散在脑后,搭配着那张俊俏的脸蛋更是招蜂引蝶,走在祈州城的大街上总是能吸引姑娘们的目光。
裴千雪又何尝不是其中一只被吸引的蝴蝶?
满意地摸到了这只公狐狸主动展示给她的柔软漂亮的皮毛后,她扬了扬唇角,叮嘱道:“去睡吧,接下来我来处理。”
“要注意安全。”燕离这个时候也不忘提醒。
“好。”
等裴千雪离开后,燕离躺在床上反而迟迟睡意,心脏更是砰砰跳得飞快。
接着他也摸上了自己的发顶,触碰到裴千雪刚刚摸过的地方时越是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而裴千雪离开燕离的营帐后,又去了专门关押间/谍叛徒的地方。
门口的士兵看到她立马行了一礼:“裴姑娘可是要进去?”
这种关押重地本来是不允许其他人随便靠近,而整个军营里也只有卫琅、燕离和裴千雪有权力进入和下达命令。
裴千雪点了点头,微笑道:“辛苦你们了。”
两个士兵连忙摇头:“卑职们的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裴姑娘请进。”说着他们便已经打开了门锁。
裴千雪进去后,里面是个很小的空间,光线昏暗,地上铺着一层稻草,环境堪称脏乱差,还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难闻气味。
而就在这样差的条件里关着一个人,此人手脚全被绑了起来,嘴也被破布堵上,见到裴千雪,本来躺在地上没动弹一下的人立马浑身扭动了起来,嘴里也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有话要说。
而他的脸也顺势露了出来,正是之前因为给孙军传递情报被抓住的叛徒。
据他当时交代,他只是一个守城小卒,因为见了不少跟他一样的守城兵死在了孙军手下,所以害怕孙军打进来后自己也难逃一死,便主动向孙军传递信息试图投诚。
话是不假,只不过卫琅容不下这样的叛徒,如果他是被孙军俘虏了去,为了活命向孙军投诚他可以谅解,可是像现在这种情况的绝对无法原谅。
不过他目前还是计划中的关键一环,所以暂时留下了一条命直到现在。
裴千雪拿出他嘴里塞着的破布,小卒立马求饶了起来:“裴姑娘饶命,小人家里还有老母亲要照顾,我、我也可以将功补过,只要裴姑娘饶我一命,小人什么都可以替裴姑娘做。”
裴千雪讽笑:“有母亲要照顾还做出这种事来,你又怎么知道你母亲会不会因为有你这么个儿子感到丢脸呢。”
小卒脸色微变,心里也清楚自己的母亲有多崇敬爱戴卫琅,若是知道自己做出这种差点害死全城人的事来,肯定不会再愿意认他这个儿子。
可、可他只是想活下来啊。
不过裴千雪很快话锋一转:“但是嘛建功补过的机会也不是没有,如果你连我接下来要交给你的事都办砸了的话,你就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一听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小卒立马大喜过望,恨不得给裴千雪跪下来磕头:“多谢裴姑娘,多谢裴姑娘,要办什么事您说,小人保证完成。”
裴千雪挑眉:“认识韩骁吗?对,就是孙营的那个韩骁,待会我会告诉你他的帐篷在哪儿,你需要……”
将他要做的事情说了一遍后,裴千雪问道:“记清楚了吗?”
小卒听完他要做的事便不禁担心起了自己的安全,可瞥见裴千雪凝视的目光,他不敢犹豫,连忙答应了下来:“小人记住了,小人一定完成任务。”
裴千雪不给他有耍小聪明的机会:“不要想着逃跑,军营四处都有人巡逻,若是再次被抓到,巡逻兵只会把你当做奸/细就地解决。”
比起他要做的事,这个显然更加可怕,小卒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保证:“不会逃,小人绝对不逃。”
裴千雪让人解开了捆着他的绳子,随即一把匕首便丢在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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