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里里x
两年前,他从人界回来,为大小姐带了十几面大大小小的镜子,从巴掌大小到数字电视那么大,各种尺寸应有尽有。
“这是改良版的水镜。”
谢容景温和地向她介绍:“哪怕是在魔界里,也能和外界保持联系。”
……
至此,虞穗穗已经察觉到某些奇怪的征兆。
“这不像是你会送我的东西。”她说。
大魔王平日里连她和魔将多说几句话都要不高兴,怎么会主动让她到处打视频电话。
谢容景静静的注视着她,突然扬起唇角。
-“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
-“嗯,那就先留着。”
穗穗狐疑地收下了水镜,觉得心底的那股怪异感愈发强烈。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就好像半空中悬着一块大石头,看似岁月静好,却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掉下来,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砸得四分五裂。
而一年前,这种直觉达到了顶峰。
谢容景竟然趁她睡着,将万魔令炼化成了她的专属法宝。
万魔令能号令魔界所有衷心的魔族,用虞穗穗的话说便是——在魔主手上是玉玺,在属下手上则是尚方宝剑。
它从未认过主,也没有人能成功让它认主。
只有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直到它遇到了谢容景。
炼化神器谈何容易?可这人就是奇迹般做到了。
穗穗看着自己手腕上指甲盖大小的黑兔子纹身,心情复杂。
以后再也没有万魔令了。
魔族们只会听她调遣——仅仅需要她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念头。
“你有事瞒着我。”
她笃定道。
谢容景垂着眼,纤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地贴在眼脸上。
良久,他缓缓摇头:“大小姐多虑了。”
说这话时,他的脸上挂着一贯平易近人的微笑,这笑或许能骗别人,骗不到与他朝夕相处的虞穗穗。
她拉住谢容景宽大的衣袖,却发现——本该是手掌的地方空空荡荡,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容景,后者飞快地侧身躲开她。
“……到底什么情况啊?”
穗穗急了:“手给我看看!”
谢容景迟疑地将手背在身后。
若是他不想做什么事情,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劝动他,只是他从前一直在迁就大小姐。
而现在,他拒绝了。
“不可以呢。”
他安静地笑笑,用另一只手捏捏穗穗的脸。
穗穗把谢容景的爪子拍掉,不依不饶地拉他藏在身后的手。
不可以什么不可以,有什么地方是我这个老婆大人不能看的?
“……”
大魔王再次礼貌地谢绝她的要求。
不仅不让看,他还把自己关在了魔宫最顶层。
穗穗心很慌,她用力地拍打着房门。
她似乎是和谢容景之间有一道玄之又玄的感应,就像如今这样,哪怕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意识到谢容景这个狗男人绝对有什么事瞒着她。
还不是一般的大事。
她试着用法术轰门、用剑劈门,怎料都没有效果,谢容景在门上布了结界,哪怕是阵鬼来了也打不开。
可把他厉害坏了。
穗穗在门前呆了整整七天,她现在不喜欢睡觉了,也没有看剧和摸鱼的心情。
她就想知道,谢容景到底怎么了。
虽然凭她的修为根本不需要睡觉,但她依旧很累很累,脑子里有一根弦始终紧绷着,整个人都提心吊胆的,可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第八天清晨,紧闭已久的大门缓缓打开。
穗穗正抱膝坐在门前,听到响动,下意识地抬起头。
谢容景穿着一身黑衣,头发松松地散在脑后。
“怎么坐在这里?”
他俯身,轻轻地将地上的少女抱起,“大小姐饿不饿,想吃什么?”
态度自然到像是先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穗穗不吃他这一套,勾着他的脖子,先是细细检查了对方的上半身,而后又摸摸他的两条胳膊。
还好都是实心的。
“……你前段时间到底怎么啦。”
穗穗眼眶红了。
好奇怪,从发现谢容景的异状开始,她一直坚持着没有哭。
但看到这人好好站在自己面前,还一副无事发生过的样子,眼睛就控制不住地发酸。
她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水重新憋回去。
谢容景这个出事不告诉她的大猪蹄子。
她绝不要在他面前哭。
绝不!
大猪蹄子亲亲她的眼角:“没有。”
-“可是……”
-“没有可是,大小姐。”
他说得格外笃定。
完全看不出是一个骗子。
……
从那往后又过了三个月。
两人的生活重新回归正轨,除了她融合了万魔令、以及能偶尔通过水镜和小伙伴们聊天外,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宛如一条偏移的线再次被纠正回原来的路径。
窗外雪花大片大片落下,仿佛能掩埋所有的不安。
那么。
雪化了以后呢?
……
所有的祥和,终止在一个月光明媚的晴天。
穗穗起床时,照例会检查一下身旁人的身体——这是她几个月来养成的习惯,一般都是实心,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可今天,她摸了个空。
睡意瞬间烟消云散,穗穗猛地睁大眼睛。
谢容景好好地躺在她的身边,双眼微微阖着。
他左边的半只肩膀空空荡荡,虽能看见手臂,摸起来却是虚幻的投影。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落在大反派脸上。
“你到底怎么了……”穗穗哭了:“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你?……你告诉我好不好。”
大反派缓缓睁开眼睛。
一定不是错觉,他看起来很虚弱。
谢容景眨眨眼,伸手拭去她的眼泪。
“大小姐做噩梦了么?”
他温声哄她,像在安抚什么小动物:“别怕,接着睡吧。”
“谢容景!”
穗穗边哭边凶巴巴:“别来这套,你最好说清楚。”
谢容景好脾气地笑笑,将左边的手举起,还用它捏捏大小姐的脸:
“你看,这不是在吗?”
穗穗看着这只时隐时现的爪子,很想在上面狠狠咬上一口。
谢容景从小就是这样,受了再严重的伤都一声不吱,像是感觉不到疼。
三百多年过去仍旧是那个老样子,而且竟还变本加厉。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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