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里里x
“只要娘娘您不到处乱走,不惊扰魏王陛下便行。”
这些太监宫女们如是道。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穗穗发现宫里的人都很怕魏王,这倒是和传言有几分相符。
这种惧意似乎已经渗进了骨子里,他们个个犹如惊弓之鸟,生怕这个新来的娘娘不懂规矩冲撞了对方,连累他们也一起掉脑袋。
穗穗了然,比了个ok的手势。
见不到魏王就见不到,世上没见过他的人多了,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抱着这种轻松愉快的咸鱼心态,她高高兴兴命人在院中生起火,准备搞一顿露天午餐,除了火锅,还在火里煨了几个烤红薯。
白茫茫的雪地被清扫出了一块干净整洁的地面,因为怕红油溅到衣服上,穗穗还特地穿了件黑色的锦缎棉衣。
一阵凉风吹过,香气混合着辣味飘得老远。
“停停停,什么味儿这么冲。”
雪虽停了,天色却仍是阴翳,宫道两旁的宫人原本正低着头扫雪,听到这句话,纷纷吓得跪了一地。
说话之人姓马,此人极能察言观色,是魏王身边的总管公公。
在大部分情况下,他的意思,那就是魏王的意思。
黑色龙辇浩浩荡荡,前后跟了百来个宫人,此时马公公一喊停,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没人说一句话,场面壮观又诡异。
从龙辇中伸出一只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
手的主人是一位青年男子,乌黑的长发束起,一身黑衣用金线细细压了暗纹,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没有多余的表情。
就是这样一个平和的神态,却令一众宫人抖得更厉害了。
贴身服侍过魏王的人都知道:这位主子鼻子敏感,最不喜辛辣等一系列刺激性味道,而当他面带微笑时,就说明——他此时的心情非常不好。
马公公立刻明白过来,经一番调查,他狗腿地凑上前:
“陛下,是夏国的那位……”
在未确切揣摩到陛下的意思前,他没敢说是公主还是娘娘。
谢容景微微蹙眉,依稀想起有这么一件事。
几月前,夏军大败,夏国于是将十七公主送入魏国,只求换得一个安稳。
在属下看来,战败国不得不献上公主求和这种事情,很是能扬魏的国威。
他们按捺不住兴奋地汇报给魏王,后者淡淡地瞥了一眼。
谢容景只对战争和杀人本身感兴趣,至于后续的一系列收尾工作,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他懒得管,也没什么兴致,便随属下们去了。
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原来魏国还住着这么一个人。
谢容景倚在龙辇上,一只手撑着下颌,视线慢吞吞地落在马公公身上。
马公公福至心灵:“起!去碎月宫!”
来到魏国的第三个月,穗穗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魏王。
他应该是早就来了,却没让外面的宫人进来通传,只静静地伫立在宫门前。
银色大氅逶迤拖至地面,与皑皑白雪相融。
那群小太监小宫女们正忙着收拾吃完的锅和碗,一抬头望见这位主子,吓得腿一软,一个接着一个地跪了下去,额头紧紧贴在冷冰冰的地面上。
这种阵势,穗穗立刻明白了来者是谁。
她的第一反应:传言果然不能全信。
魏王生的高大清瘦,却没有两米那么夸张,至于青面獠牙就更离谱了——对方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眸光潋滟,像个漂亮的小白脸。
更重要的是,他还在很温柔地对她微笑,看上去很是和善。
于是,虞穗穗心中最后一丝淡淡的焦虑也消失不见了。
她找对象的标准就是好看和好相处,而魏王的长相和气质都恰好贴在她的审美点上,从凑合过的联姻对象,一跃升级成了还不错的联姻对象。
还不错的对象双眼一眨不眨,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目光柔和而疏离。
穗穗跟着身边的人唤了一声陛下。
那个冷血凶残的魏王踩着雪,一步步向她走来,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在这里可过的习惯?”
他温声问道。
穗穗点点头。
岂止是习惯,简直是太习惯了。
魏王似笑非笑地抬起手,凉凉的指尖碰到她的脸颊,像雪一样轻,也像雪一样冰。
他的手一点点向下移,从脸颊滑至她的脖颈。
穗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人的手也太凉了,也不知道他袍子下面有没有穿秋裤。
她想找个手炉之类的递给他,但她刚刚吃火锅吃得浑身都热,干脆让丫鬟收了起来,这会儿她们跪了一地,也不知被谁收到了哪里。
于是,她从火堆里拾起一只烤红薯,把上面的灰掸掉递给魏王。
谢容景:。
穗穗:“你要不要先用这个暖手?暖完还可以吃。”
不知是不是错觉,魏王的微笑停滞了一瞬。
他没有接红薯,而是神色奇怪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五根指头还虚虚停在人家的脖子上。
不吃就不吃,穗穗自然地回过头,问那群小丫鬟:“刚刚的手炉放在哪里了?”
小丫鬟们当着谢容景的面完全不敢说话,连磕头都磕得很小声。
穗穗:……
你们魏王也没那么吓人啊。
既然青面獠牙是假的,那凶残暴戾指不定也是假的,她想得很乐观,主要是悲观也没什么用,还是那句老话——来都来了。
这些日子以来,穗穗对魏国皇宫也有一定的了解,比如知道魏王身边跟着一个太监头子,好像是姓牛。
“牛公公。”
她礼貌地朝对方打了招呼:“你那里有手炉吗?魏王的手有点凉。”
马公公连忙去看谢容景的反应。
见陛下并未发作,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马公公心下有了底,恭敬道:
“启禀娘娘,自然是有的……对了,咱家姓马。”
打那天起,碎月宫便一天比一天热闹。
先是内务府隔三差五送来最华丽的绫罗绸缎,而后又是御膳房变着花的打听娘娘的口味,就连门前扫雪的小太监也多了不少,脸上带着殷勤的笑。
总而言之:古言里那些受宠妃子的待遇,碎月宫里的娘娘都得到了。
穗穗本人对此一头雾水。
她现在知道了魏王的名字,叫谢容景。
半个月前虽送了对方一只手炉,可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交集。
魏王既没有召她侍寝,也没有再来过她住的宫殿,只有一群前赴后继想要讨好她的下人。
正当穗穗以为:谢容景是个稀有boss,几个月才会刷新一次时……他又毫无征兆的来了。
这次一个人来的。
……
那日是个飘着雪花的大晴天,雪刚下没多久,地上只积了薄薄的一层,像甜品上的糖霜。
谢容景没带多余的侍卫,也没乘坐轿辇,他独自走在喧闹的宫道上,两旁说笑着的宫女太监们纷纷噤了声,宛如一个人形自走。
这次来找虞穗穗,纯属心血来潮。
他十七岁继位,以雷霆手段铲除虎视眈眈的外戚一族,将他们连根拔起。据说当日风云色变,连护城河的水也被鲜血染红。
如今该杀的人都杀完了,该打的仗也打赢了,谢容景便觉得日子过得挺没趣,心中充斥着杀意无法被满足的空虚感。
在这种状态下,他想起了那个有点新奇的夏国公主。
来到碎月宫时,穗穗正在睡午觉。
她习惯在吃完午饭后睡一会儿,每当这个时候,丫鬟和小太监本都是不说话的,所以走进屋内,她依然毫无所觉睡得香甜。
谢容景静静在她的床前站了一会,见人始终没有要醒的迹象,便把凉冰冰的爪子放进她脖子里。
现在是冬天,这招杀伤力太大,穗穗一个激灵坐起来。
看在这是个长得不错的联姻对象上,她裹着被子打了声招呼。
“你好像不怕我。”
谢容景神色淡淡,瞳孔墨一般的黑。
穗穗不知道他这是在搞哪一出,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像别人那么怕他。
她困到不行,眯着眼睛摇了摇头,试图继续睡过去。
谢容景不依不饶:“为什么。”
穗穗迷迷糊糊地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怕一下。”
谢容景:“……”
他觉得有趣,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奇诡的笑,仿佛缠着雾气的黑色藤蔓。
他将人从被子里拉起来,顺手将大氅解下丢给她:“披上,带你去一个地方。”
小公主扯着他的衣袖不愿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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