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缠枝葡萄
知虞稍稍领会了他的意思,这时候心口一块大石才猛然落地。
外头有人催促,说是沈欲的两个同僚入府来与他议事,已经等了他一刻。
沈欲起身要离开,知虞急急道:“上回薄然说过我可以提出一个要求……”
沈欲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
他微微侧眸,“是啊,不过……你可别将这件事情同一个婢子给牵扯到了一起。”
言下之意暗含了几分隐晦地警告。
若真敢拿絮絮来换,她必然又会惹恼了他。
知虞见状只好将话收回,只默不作声地红了眼圈,站在门帘旁眼神幽怨又不敢言说。
沈欲扫了她一眼,却因仆人的叠声催促毫不犹豫地抬脚离开。
只待他人消失在屋子里,知虞才立马收敛了泪意,一门心思要想办法出去。
他既然要去见客,那么其他地方定然顾及不到。
待她将絮絮找到,想法子送出府去再说……
心里一番筹划,只是刚一打开窗户就犹如被当头泼了冷水般,与窗下的两个仆妇大眼瞪小眼。
仆妇疑惑,“夫人可是嫌屋子闷了?”
知虞僵了僵,问:“何故守在这里?”
仆妇道:“郎君说夫人最近伤了手,若要做出什么翻窗户的事情来,加重手上的伤,他就要追究我们的责任呢……”
知虞立马偃旗息鼓,再没了和她们说话的心情。
可意外的是,在天黑前,无需她再多费心神,絮絮竟就被人给送了回来。
絮絮见到自家夫人后,自有一箩筐的话要交代。
“因为在宫里闹的事情,虽说没闹出什么太大风浪,可我和芸苏还是被留下来问了些话,后来才送回府来。”
知晓夫人担忧自己,絮絮亦是有些动容道:“夫人放心吧,奴婢可是管事亲自送回来的,管事那人向来极好相处,他没有责罚奴婢。”
知虞细细检查她的身子情况,见她无碍才终于松了口气。
可絮絮虽然没有受伤,却害得夫人腕子上多了个口子。
“这也都怪奴婢不好,奴婢原本想着最后就算要追究奴婢,奴婢只管受着就是了,也不想叫他们那样说三道四。”
知虞轻声道:“罢了,只要人不打紧就好。”
“而且她们要说什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从原身还是知家千金的时候,就一直嚣张跋扈,招摇过市。
车马撞翻贫苦小贩的摊子,亦或是踩踏菜农摆在地上的新鲜菜瓜。
一些恶名昭彰的事情压根也没少做。
后来为了嫁给沈欲不折手段,在婚前便闹得名声更坏。
成亲后不曾洞房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在原身的身上因为她做过的一些恶事,永远都有人指指点点,风言风语不断。
在宫里时那些妇人出于自身的修养都算是收敛着了。
可这些都是原身身上一直都有的事情,从前都不觉有什么,现在反倒激动起来,岂不怪异?
絮絮甚至都说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无法容忍。
“夫人从前的确也都习惯这些,可……可现在就是不一样了。”
“夫人没做过这些事情,奴婢便不准任何人说。”
知虞见她维护自己,自然不好反驳什么。
担忧的事情得到了疏解,她便低声道:“我又饿了,你这几日也一定还没好好吃过饭吧,我们一起吃点东西……”
絮絮道了句“好”,“那奴婢去准备夫人最喜欢的卤肉片来。”
知虞微微颔首,便瞧她去了。
过会儿外面的管事又送来一剂药,知虞心情好转起来,自也不会故意冷落旁人。
她不由从屋里出来,上前去同对方道过了谢,缓缓道:“我也是听絮絮说,是管事将她送回来的……”
那管事却只是笑了笑,“是奴才送得不假,但夫人该谢的人却不是奴才了。”
说完人就退下。
知虞立在门畔处愣了愣,渐渐猜想到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他是在暗示她该谢沈欲不成?
……
芸苏一回来府里后,便立马跪在了沈蓁榻前与她声泪俱下的认错。
口中一句句都是“为了姑娘”。
沈蓁如何不知,她千错万错都是为了自己。
所以在芸苏被带走时,也曾试图求情。
可芸苏哭得那样惨,那些人都好似没有感情的木头般,将人直接带走。
一整日,芸苏的哭声仿佛都萦绕在沈蓁的耳畔。
阿冉从外面端药进来,口中却愈发不甘。
“郎君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将絮絮放回去……”
“若是那位夫人犯事,郎君也许会衡量对方身后的娘家也就罢了,可絮絮一个下人,害得姑娘吐血,就算不要了她的命,凭什么还能叫她全须全尾一根头发不少地待在府里……”
阿冉向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以往都是她们占理,她的声音自然也不无道理。
可如今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沈蓁听罢也只是让她暂时不必再提及这件事情,先紧着芸苏的事情再说。
只等着天晚下来,沈欲从宫里出来时,领着太医再度查看沈蓁身体无恙。
待要离开时,沈蓁却忽然将他单独叫住。
“郎君为何总对我如此周到,竟也不责怪我……”
落水的事情他必然已经知道了全貌。
可从始至终,沈欲仍是让人用好药好汤供养着,并无任何指责意思。
不止是这一次,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是这样。
甚至是沈蓁失踪那日,他也是心平气和地接受她失踪这个事实,然后心平气和地看着她回府。
看似是宽容善意,可却从来没有过寻常人之间该有的那种关心则乱亦或是迁怒。
如今,哪怕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看似关心她,给她各种补品药膳,甚至不惜请宫里的太医专程照顾。
可他却始终没有分毫的情绪波澜。
沈蓁回想种种,心思颇为酸涩,“说起来,我也到了该寻夫家的年岁,再不能耽搁了。”
沈欲闻言,只不徐不疾地对她道:“宫宴上若有看中的人家,你只管与我说……”
沈蓁攥紧手指,“话虽如此,可我觉得郎君最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也许是因为……”
“有件事情郎君怕还不知道吧?”
“我一直都很心悦郎君。”
即便说出了她准备已久的话,可男人也仍旧神色如常地望着她。
“我现在知道了……”
他忽而作出询问,“可是,这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沈蓁闻言,脸上的神情像是怔住,又像是不可置信。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的心意也许会遭到拒绝,可从未想过……
自己的心意在对方的心里竟无所谓到……好似一文不值的分量。
毕竟沈欲的温润如玉,性情良善,在所有人眼中几乎都有目共睹。
一旁的阿冉更为不可置信地喃喃相问:“郎君……这是什么意思?”
沈欲面色不变,仍是柔声回答:“意思就是,蓁蓁喜欢花,喜欢草,都跟我没有分毫关系……”
“明白吗?”
只要不拿到他眼皮底下来妨碍到他,她喜欢什么都是她的自由。
难不成她们是觉得他竟会是那种对每一个喜欢他的人都负责不成?
沈欲说完便要抬脚离开。
沈蓁猛地攥住阿冉阻止对方仍要说出口的话。
她阖了阖眼,耗费了极大的心神才强忍下那种难以言说的心情。
随即却强撑作无事模样,将沈欲再度叫住。
“是了……既然絮絮已经回了香殊苑,郎君不如将芸苏 也放回来吧。”
“芸苏毕竟是我的婢子,她做了什么到底也是无心之失。”
“芸苏?”
沈欲脚下微微一顿,似乎将这名字重复了一遍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蓁蓁实在想要见她的话,也许可以让白寂将她一截手指送来。”
“其余的地方,兴许都找不全了……”
他唇角挑起着,像是在笑,可面上几乎没有分毫喜怒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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