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咸鱼了 第101章

作者:希昀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眉目是清冷的,有几分淡淡的离人感,可偏偏在瞧郡主时,眼中的神采令人炫目,与其他男人不一样,带着珍视与郑重,难能可贵。

  再细细端详沈妆儿的神色,啧,郡主对他也不一样....

  有戏。

  “来,尝一尝山户家里自己酿的青梅酒,不伤身,口感极好。”沈妆儿亲自给他斟了一杯,抚着衣裙在他对面坐下。

  朱谦擒起酒杯一口饮尽,静静打量她,她今日穿了一件桃花红绣百蝶纹样的缎面薄袄,月白色的百褶裙,发髻高高挽起,露出一截柔美流畅的天鹅颈。

  眉眼里,是描不尽的怡然自乐。

  “你父亲很好,近来政绩卓越,朝野风评极佳。”

  沈妆儿每月皆会与家人通信,每得了好东西要先送一车子回京,家里的账房先生也常往来宜州与京城,她给沈家在这里开了一家邸店,供家里人吃穿。

  家里的情形她大抵是清楚的,言语间总是告诉她,朱谦对沈家极是关照。

  两个月前,弟弟沈藤与沈茴结伴去嵩山书院读书,绕道来了宜州,兄弟俩在邬堡住了半个月,离开时依依不舍,被沈妆儿两掌呼出了门,

  弟弟满脸懊恼,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姐,我好歹也是阁老家里的少爷,你不能这么揍我!”

  沈妆儿忍俊不禁。

  高高瘦瘦的少年,已出落得毓秀挺拔,一双眸子更是耀如星辰,私下悄悄告诉她,

  “爹爹怕旁人说他是借太子权势上位,克瑾勤勉,从不收受贿赂,今年的科考便是爹爹主持的,从出题到考场再到评阅,每一环节爹爹都亲自把关,没出一点差错,也没有任何质疑之声,朝野赞誉有加....”

  沈妆儿自然与有荣焉,想起这桩,起身与朱谦道谢,“殿下照顾良多,我无以为报。”

  朱谦想起一事,从胸口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

  “这是临行前,父皇让我转交给你的。”

  沈妆儿接了过来,摊在掌心细细的瞧,这是一支金累丝镶白玉的凤翎,是御用监的精工细作,层层金丝雕刻出一支栩栩如生的凤凰,凤尾嵌珠,华丽却不失婉约,应该是出自苏杭名家之手。

  这件首饰赐的有些蹊跷。

  朱谦没告诉她,这是原本镶嵌在太子妃翟冠上的凤翎,全天下仅此一件,独一无二,当年沈妆儿未曾接受册封,那件繁复的点翠凤冠一直搁在东宫,他这次回去,无意中瞧见,觉得这凤翎很美,便拿来给沈妆儿把玩,仅此而已。

  “父皇所赐,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随意把玩罢了....”

  这东西价值不菲,哪里能随意把玩,沈妆儿心中疑惑,既然是圣上的意思,推却是不成的,便吩咐听雨收入房中。

  一阵秋寒袭来,更深露重,院中的仆从越来越少,孩子们困倦了恹恹地趴在母亲怀里睡觉,年迈的老人家撑不住,打着哈欠先一步回房歇着,席上剩了些年轻人。

  朱谦不动声色饮着酒,余光注意到沈妆儿已吃完,正等着他,指尖默默触到大腿外侧一个穴位,用力一按,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伏在桌案上,俊脸咳得通红,险些背过气去。

  沈妆儿吃了一惊,猛地站起身,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齐齐围了过来。

  小六立即奔上前,扶住朱谦的胳膊,替他顺气,沈妆儿脸色焦急,吩咐听雨道,

  “将徐老先生请来。”

  徐老是常驻邬堡的老医师,在宜州素有妙手回春之名。

  老医师匆匆赶来,还未来得及把脉,却见朱谦双手撑在桌案,一口血咳了出来。

  沈妆儿脸色一变。

  徐老也神色凝重,急忙吩咐小五小六,

  “快,将人扶去塌上躺着。”

  一楼便有客歇室,靠窗的位置搁着一个大炕,众人七手八脚将人搀着躺了上去,朱谦咳嗽稍止,仰身躺在塌上,喘了几口气,脸色渐渐平复,只是依然惨白的很。

  沈妆儿跟了进来,眉目凝肃看着他,徐老已坐在塌前给他把脉。

  屋子里挤满了人,个个忧心,却无人吭声。

  片刻,徐老把完脉,忧心忡忡起身与沈妆儿道,

  “郡主,这位爷肺腑曾受过伤,一路奔波受了风寒,故而咳出了血,短时间内不能劳作,得细心调养....”

  沈妆儿听完,呼吸沉了下来,她双目定在朱谦身上,眼中情绪翻涌,脸色一阵难看,半晌方寻到嗓音,

  “烦请徐老给他开药,尽早让他痊愈....”

  沈妆儿发了话,也不能将他扔在待客室,小六吩咐人取来简单的竹轿,将人抬去二楼的客房,朱谦也不知沈妆儿住在何处,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任由众人将他送至二楼面南的房间,房间极是宽敞,原先沈藤在这里住过,一应用具皆是现成的,外是书房,摆着一张紫檀长案,靠东的墙壁罗列一架子书册,往内便是寝室,众人先将人送至外室的坐塌。

  徐老又细细问过朱谦伤势,沈妆儿方得知,他上回肩胛处曾中过箭矢,伤了肺腑,来回奔波,落下了病疾。

  徐老开了方子,带着药童去抓药,仆人鱼贯而出,屋内只剩下沈妆儿二人。

  桌上点了一盏银釭,夜风轻拂,烛火摇曳,她抚裙坐在塌侧的圈椅,双手拽着帕子,静默无言。

  朱谦着实有伤病在身,只是不曾严重到这个地步,他见沈妆儿脸色不好看,心中生出愧意,哑声道,“没你想的那般严重,我在京中着马渔看过,他给我配了些药丸,我日日都用着,今日....是我骑马呛了几口寒风所致,待修养两日便好。”

  朱谦心虚地移开目光,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用这种手段来引得她的关注。

  沈妆儿几番要开口,红艳艳的唇黏住似的,终是叹了一声。

  战场上刀枪不长眼,他堂堂太子,也不知疼惜些自己。

  沈妆儿又不糊涂,他有伤是真,怕想留下来也是真。

  一个矿产而已,至于让他堂堂太子亲自督查,想起他在武威说的那番话,这厮定是死皮赖脸来了。

  沈妆儿心中五味陈杂,也没说旁的,扔下一句,“好好歇着。”便踱步而出。

  朱谦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唇角微微勾了勾,枕着双手躺了下去,竟是觉着,身心前所未有的畅快,原来留在她身边,竟是如此美好,他已经开始贪恋与她朝夕相处。

  朱谦又不用女婢伺候,只能小五小六亲力亲为。

  兄弟二人琢磨着,朱谦此行连曲风都未带,怕是真的要赖下来。

  当夜用了一碗药,心口淤堵之处便顺畅不少,次日起来,神清气爽,他回想沈妆儿曾提过,她朝早醒来,便有人问她喜欢吃什么,一旬不带重样,他便下了楼来,打仆人嘴里问到厨房所在处,原来邬堡后面还有一个硕大的庭院,院中左右有厢房数间,北侧一排厨房,里头大约有十来个厨子热火朝天地准备吃食。

  庭院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笼子,装满了各色野味,几个穿着粗布衫的汉子交相出入,有的将打好的猎物扔入笼子里,有人开笼拧起一只野鸭往井边去,大家伙都专注着手中的活计,这副场面,真不比御膳房差,不同的是,御膳房的宫人捧高踩低,处处透着眼色劲,这里,人人就跟在自家后院似的,自在快活。

  朱谦来到厨房,管灶房的婆子笑眯眯迎了过来,

  “爷,您想用些什么?”

  朱谦颔首道,“帮我备一碗银耳莲子水,并一叠春丝卷。”记得沈妆儿每到秋日,最爱用这两样。

  婆子以为朱谦要吃这些,迅速吩咐第四间膳房的厨子去做,入了秋,肺腑发燥,吃银耳莲子的人多,早有现成的,春丝卷也不难做,大约一刻钟便备好,装入食盒里交给朱谦。

  朱谦拧着回了邬堡,站在院中抬眸往上方望去,见三楼东南面一房间外站满了人,那里该是沈妆儿的住处,快步拧着食盒上了楼,绕过环形的廊道来到东南角,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唱名,

  “河东裴家三公子送来一道水晶脍,色泽透明,入口滑嫩,口味丰富有层次...”

  “南阳知府六公子送来一道煿金煮玉....”

  “襄阳守备家的二公子送来一道玉蝉羹....”

  每一道菜不仅名儿取得雅致,更是用稀罕食材所制,哪怕朱谦从不在吃食上费心,远远闻着那股香味,也甚有食欲。

  再看手中拧着这道普通的银耳莲子粥....朱谦忽然觉得站不住脚,脸色千变万化,心中也不知是啥滋味,愣站了一会儿,打算转身。

  高大的身影杵在最后,十分显眼,听雨发现他立即拨开人群,笑盈盈过来请安,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食盒,问道,

  “爷,您这是?”

  朱谦喉结翻滚,面不改色道,“我打算与你家郡主一道用膳,故而提来...”

  听雨看破不说破,笑着往里一引,“您随奴婢来。”

  沈妆儿将将梳洗完毕,简简单单盘起秀发,两缕青丝顺着鬓角垂下,形态慵懒又妩媚,往桌案后一坐,面前摆着十来样早膳,皆是山珍海味,人间罕见。

  她初修运河时,也惹来远近大族艳羡,任何一个山头,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宜州也不例外,运河还没建成,便有人明里暗里使绊子,她晓得树大招风的道理,预先邀请这些世家来做生意,给与了莫大的便利,原先众人也不甚将这位平章郡主当回事,后来有一回,爆发山洪,河道阻塞,商户怂恿河工罢工,还闹出了人命,大家伙都等着看沈妆儿笑话,不成想锦衣卫与东厂雷厉风行地摆平了争端,众世家方晓得,这位平章郡主背后势力雄厚,招惹不得。

  三年来,这些世家都靠着她赚了一笔,平日若遇到难处,也爱来寻她求助,一来二去,便有了交情,公子们隔山差五来献殷勤,沈妆儿自是拒绝,后来诸人也学聪明了,人不露面,着管家以各府的名义前来敬献美食,已经拒了人,再拒吃食,有些说不过去,抬头不见低头见,沈妆儿还要在这地头上过日子,总得留几分面子,盛情难却,便笑纳了。

  听雨悄悄与沈妆儿禀了,她便起身迎了朱谦进来。

  朱谦看着那桌子琳琅满目的珍馐,默默地将食盒搁在桌案,脸不红心不跳,

  “独坐无趣,与郡主同食可否?”

  “殿下客气,一道用膳吧。”

  听雨给朱谦多备了一份碗筷,

  下人轻车熟路伺候沈妆儿用膳,一碟一碟往她跟前送,尝了这个又吃那个,沈妆儿吃得满嘴是油,十分惬意,婢子们嘴里也没个把门,竟是论起谁送的好吃,哪一样又费了多少心思。

  朱谦看不下去,忽然将筷子搁了下来,发出一声脆响,冷声道,“你们都出去...”

  女婢们还不晓得朱谦的来头,瞠目结舌看着他,隐隐带着怒气。

  朱谦慢条斯理挽起袖子,语气放缓,眼神直勾勾盯着沈妆儿,

  “我来伺候郡主用膳...”

  婢子闻言脸色一收,只当二人郎情妾意,遂鱼贯而出,顷刻屋内再无旁人,迎着沈妆儿吃惊的神色,朱谦打开自己的食盒,将那碗银耳莲子水递至她眼前,

  “吃多了山珍海味于郡主身子不利,在下这有一碗银耳莲子水,清心润肺,郡主可饮。”

  见沈妆儿俏眼睁圆,朱谦也不含糊,径直将勺子捏在手里,坐了过来,银勺插入碗中轻轻搅动,眸眼深邃凝望她,眼神仿佛藕丝,一点点渗出来,缱绻拉扯,

  “我来喂你...”

  旋即含了一口莲子水在嘴中,摁住她纤细柔软的身子,渡了过去。

  沈妆儿眼睫扇了扇,身子往圈椅后背撞去,磕到了他掌心,他强势地撬开她的舌关,苦涩夹杂着清甜渡入唇齿间,她被迫咽了下去,他的气息伴随着唇尖的水渍一点点搅乱她的心神,时而重重击了一下心房,时而令她生出陌生的缥缈感,呼吸越来越窘迫,沈妆儿俏脸红扑扑的,眼底也漫上一抹潮湿。

  渐渐的,一口渡完,他缓缓抽离,轻轻含了含她的唇瓣,总算给她一个喘息之机,紧接着,一道响亮的“啪”声,突兀地打破了这一片旖旎。

  *

  朱谦摸了摸面颊,火辣辣的疼,打他倒是挺用力的。

  啧了一声,坐在客房的炕上,眺望远方风景。

  远处渡口,游船如织,比他初次来时要更加稠密,那是前年三月初三,他坐在不显眼的角落里,远远地看她一眼,朱献在酒馆给她举办盛大的宴席,她言笑晏晏坐在人群中,被英红柳绿簇拥,被人争相讨好,她游刃有余的应付。待回了宜州县衙,她又不苟言笑坐在衙内,轻车熟路处置公务,一路路人马进来求她主持公道,一个个喜笑颜开出门。

  那时的他便想,放手是对的,他的姑娘越来越出色,过得越来越好。

  去年的三月初三,他去川蜀剿叛,特地来宜州一趟,停留不到一个时辰,就是那个时辰,他看着各路男子跟花孔雀似的,朝她献花,她腼腆地站在邬堡前,含羞地摇头,眉目间的炽艳令漫山春花失色。

  他生生地抑住扑过去的冲动,深吸着气掉转马头转向长安,午时初刻,路过一条野径,看着姹紫嫣红开遍,忍不住翻身下马,亲自摘了满手,又用牛皮纸给裹着,用拙劣的手法给剪裁好,着人送去邬堡。

  哪里事事需要他这个太子出面,他底下又不是没有能干的人手,无非就是给自己寻个借口,来瞧一瞧她而已。

  住下来是第一步,朱谦暗自谋算着。

  听雨忐忑地送来冰敷,朱谦接过覆在面颊,寒气直往肌肤里冒,疼得他牙呲目裂的,到最后竟是低低笑出了声。

  朱谦并不气馁,寻小六问了沈妆儿的起居习惯,了解到她每日外出回来都会泡泡脚,喊来平日里伺候沈妆儿那位婶婶,学了几手按摩的功夫,悄悄等着晚上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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