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鞋女
电话开的免提。
对方先问章大爷侄子目前有?什么?症状,让他?暂时哪儿都别去,会安排人接他?打疫苗。
章大爷侄子走的时候连连说谢谢。
顾建国握着拖把,悄悄退到装消毒水的桶边,待24楼响起关门?声?,低声?道,“还是陆老?师会做人。”
换成他?做同样的事儿,章大虫恐怕会记恨他?办事不尽心,打电话有?什么?用?进医院检查接受治疗才行。
生活工作环境都不同,处理事情的能力?自?然不同,顾建国心直,不会拐弯,好比这事,章大爷侄子去不去得了医院不好说,他?的情况要打破伤风和狂犬疫苗,现在鼠疫严重?,医药用品肯定要留给前线人员。
看结果,陆老?师并没帮到忙,人对他?感恩戴德,而顾建国给了人辣椒,负评比好评还多。
与人打相处是门?学问,顾明月说,“爸,你多学学陆老?师啊。”
“人家是文化人,你爸我小学都没毕业…”
“那你少说话,多思考。”顾建国这性格在和平年代是耿直,在末世就是蠢了。
顾建国回想?自?己做的这几桩事儿确实?不尽人意,“爸尽力?啊。”
他?说,“爸做得不好你别说我。”
能学能改是好事,顾明月怎么?可能说他?,她把桶里的消毒水倒地上,用扫把先把脏水扫了,刚刚扫过了,扫了好几粒老?鼠屎,现在扫一?遍,再用拖把拖一?遍就行了。
脏水扫到垃圾袋收着的,半袋子左右,收垃圾的明天才来了,她说,“爸,这几天咱不下楼倒垃圾了。”
“啊?”顾建国抬头看向?黑色塑料袋,“会不会被老?鼠咬破?”
脏水流到楼下,楼下肯定会骂人的。
顾明月指了指对面,收起扫把,上前敲门?。
见是她,胡阿姨有?些惊讶,“啥事?”
丈夫出轨,她成了整栋楼的笑话,不敢面对大家嘲笑的目光,她几天没出过门?了。
“阿姨家倒垃圾吗?”
她家住着其?他?人,厕所垃圾不少,肯定要倒啊,看着顾明月,她没有?说倒还是不倒,“咋了?”
“想?让阿姨帮我家倒几天垃圾。”她说,“章大爷侄子被老?鼠咬了,我害怕…”
胡阿姨不高兴,“我就不怕了?”
住在她家的二楼老?太太走出来,精明的眼眸在明月脸上停了几秒,说,“我帮你倒垃圾你给我什么?好处?”
“我没钱。”顾明月故意露出纠结的表情,“要不分你们点米面?”
“好。”老?太太回答得干脆果断。
胡阿姨没想?到有?好处拿,更不高兴了,斜眼睨老?太太,“明月先问我的。”
她和顾明月讲条件,“我不要你的米面,你把小梦喝的奶粉给我点就行。”
儿媳妇肚子大了,需要补充营养。
奶粉比米面贵多了,这算盘还真的敲得啪啪响呢。
顾明月说,“我家奶粉快没了,匀不出给你,我只有?米面,还是政府发的,我还在想?给你了我们咋办呢。”
她要干不干的,老?太太怕她转身走了,和颜悦色道,“你们跟消防队关系好,请他?们帮忙买不就行了?”
“现在恐怕是有?钱也买不到。”顾明月叹息不止,和老?太太说,“我先问的胡阿姨,你要是想?倒垃圾的话和胡阿姨商量吧。”
家里有?体重?秤,她称了两斤米,要她们帮忙倒一?个月垃圾。
有?个竞争对手,胡阿姨没有?和她讨价还价,以防日后扯皮,顾明月和她说好两斤米分批给。
唯一?出门?的机会没了,写完暑假作业的顾小轩缠着她要学魔术。
为了兑现承诺,她自?认教得认真,可能起点太高,导致她正儿八经学的魔术毫无亮点,顾小轩看后面无表情。
“姑姑,你是不是江郎才尽了啊?”
她捡起桌上的纸牌,诚实?道,“翻车了。”
她明明按照视频魔术师的步骤来的,结果竟是这样,可惜各社交平台登录不了,现学现卖的机会都没有?。
顾小轩表示理解,“姑姑,你别把自?己逼太紧了,我还小,有?的是机会学。”
魔术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顾明月过意不去,“想?不想?吃炸鸡,咱让爷爷炸?”
“不了,楼下闻到味道又要骂。”
顾建国炒菜味道放得重?,楼下每天都有?骂人的,他?不喜欢。
“没事。”顾明月出去找顾建国。
眼下楼里还有?人有?物?资,现在不尽情吃,以后真的只能偷偷摸摸吃了。
冰箱里的鸡是肖大舅和顾建军给她补身体吃的,总共六只鸡,还剩四只。
顾建国说,“鸡留着,我给他?炸薯条。”
政府发了土豆,绿色部分切掉,其?他?部分还能食用。
顾明月看了眼只剩半个的土豆,担忧,“小孩子肠胃不好,吃出问题来怎么?办?这土豆还是咱们吃吧。”
这是粮储中心囤在山里的土豆,据说被雨水冲走了些,暂时只能发下来这么?多。
顾建国想?了想?,将剩下半个丢进垃圾桶,“咱也不吃,医院不接普通门?诊,吃出个好歹,多的事儿都折腾出来了。”
他?开冰箱拿鸡肉,顾明月迅速捡起垃圾桶里的半个土豆。
不吃也不能丢,被别人看到,就该举报他?们浪费粮食了。
疫情起,国家就禁止公?民浪费粮食,这种时候被举报浪费,政府肯定会严惩。
顾建国看她蹲着,说,“你去客厅看看你妈的布鞋做得怎么?样了?”
肖金花的鞋底已经粘出来了,晾干后就能裁尺码,她现在在缝鞋面。
灯芯绒的鞋面,一?看就是九十?年代的款式。
“妈,哪儿来的布?”
“我和你爸结婚那年买的。”老?人特别能收藏,她和顾建国结婚时穿的衣服,盖的被子全?部留着的。
顾明月怕她走针扎着手,不敢大聊特聊,视线挪到窗边的儿童桌上。
桌上铺了张快绣完的花,周慧埋着头,熟练的穿针走线。
本以为待在家两人会无聊,没想?到都有?自?己的爱好。
“慧慧姐,啥时候能绣完啊?”
“速度快几周,速度慢几个月。”她没有?抬头,手边好几种红色的线,每条线都牵着针,她来回换。
刺绣是生儿子之前买的,那两年很流行,身边的人没事就聚在一?起绣花,不吃饭不睡觉绣通宵都没问题。
有?了孩子后每天围着孩子打转,分不出心做其?他?事,生了小梦就更没时间了。
这两天才重?新拾起来。
婆媳两废寝忘食,顾建国煮好饭好要催好几回,经常回答是马上,五分钟过去了,等一?下,然后十?分钟过去了。
顾建国用炸鸡的油做了次炸串,馋得楼下破口大骂,纷纷在窗边问哪家不道德。
他?直接装死。
他?的任务明确,除了煮饭就是拖地,从一?天拖一?次地到一?天拖两次,顾明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长线虫越来越密集,渐渐有?爬山虎的趋势,九楼先是用杀虫剂喷,然后用消毒液冲,两样用完了,只能烧开水泼。
然而实?在太多,不得不打防疫部门?的电话。
防疫部门?说会派人统一?消杀,但迟迟不见人影,九楼是封窗,清早起床,整面窗全?是密密麻麻的虫子,阳光都透不进来。
光是清理窗户就要大半天,九楼索性放弃了。
家里黑就黑,只要门?窗封死它们爬不进来。
十?楼就惨了,她们没有?封窗,错乱无章的长线虫铺开,家里孩子哇哇大哭。
她骂九楼,九楼回怼,“没见你借我杀虫剂消毒液啊。”
刘嬢嬢没有?和楼上吵,她跟陆老?师借了喷□□,睡觉前喷一?遍,睡醒喷一?遍,除了有?烧焦的糊味,没有?耸动的活的玩意。
九楼楼道每天都喷,可增长迅速,丢垃圾时还是会踩到。
因为这个,胡阿姨要求顾明月加半斤粮食。
人都是贪婪的,这次答应她无理的要求,下次她只会变本加厉,顾明月摆出一?副没有?商量的余地道的表情,“你要是嫌少,我找别人也是一?样的。”
楼里比她们缺俩的不是没有?。
“你家吃得起炸鸡,还缺我半斤米啊?”谈判不成,她露出嫉妒的面目来。
顾明月被这熟悉的感觉晃了下神。
她不知?几天没洗头了,头发油成了条,双眼凹陷,以往内敛温和的目光被戾气代替,全?身充斥着生活的不如意。
“胡阿姨…”她缓缓开口,“你有?勇气凶我,为什么?没勇气怼小三小四呢?”
竟还试图遮掩。
楼上来了人,步伐在拐角停下,顾明月没注意,一?字一?字道,“照镜子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邋遢,刻薄,像个怨妇似的。
胡阿姨身形颤抖,嘴不停哆嗦着。
顾明月说,“生活是你自?己的,萎靡不振是你,委曲求全?是你,光彩照人是你,坚韧顽强也是你。”
没不要因为感情不顺就放弃自?己。
不值得。
论?资历,她没有?说这些的资格,但她有?过同样的遭遇和情绪,等她清醒过来想?好好生活时,人生已经到了绝望不能逆转的程度。
现在的胡阿姨,和梦里的她太像了。
心有?不甘,怨天尤人,自?暴自?弃……
“靠嘴说话的就是不一?样。”楼梯拐角现出抹鹅黄色的裙摆,一?个棕色大波浪卷发的女人慢慢走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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