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兰桂
殷治大为震惊,立即询问发生了何事。
李御医也不清楚,这种毒如果不是他研究过前朝秘药, 根本就诊断不出, 宫中其他几位御医和那么多太医就从来没发现过,所以他才被钦点负责永秀宫的事, 时不时查探容萱体内的毒素情况。
如今这件事出了问题, 他的责任最大,李御医禀报的时候冷汗都要下来了!
殷治确实恼怒, “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一直给她诊脉,居然一点都没发现?你是怎么做御医的?朕要你有何用!”
李御医急忙跪地请罪,解释道:“娘娘这几日脉象混乱,实在难以分辨,今日娘娘的脉象平稳了许多,微臣才察觉毒素消失之事,是微臣失察,请皇上降罪。”
“你确实有罪, ”殷治眼神凌厉地盯着他, “朕记你一罪,当务之急是找出毒素消失的原因,再将秘药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服下,明白吗?”
“明白, 明白, 微臣一定办好。”李御医松了口气, 又斟酌道,“依微臣之见, 应是娘娘吐那口血将毒素吐出来了,这样的情况堪称奇迹,却是最合理的解释。当时娘娘受秘药影响,身体虚弱,是以呈现出将死之状,之后驱除毒素,健康的身体会自我调节,再加上用了许多救命的好药,娘娘才能顺利醒来,恢复如此之快。
微臣方才为娘娘诊脉,……”
李御医顿了顿才硬着头皮说,“若无意外,娘娘只需调养数日,身体便可同常人无异。”
一句“同常人无异”让殷治眼前一黑。他花费多大的心思了,才让聂容萱病弱变得合情合理?十年了,每次给容萱下药,他都要紧张很长一段时间,生怕被聂家发现。他不能让容萱生下他的儿子,否则聂家扶持容萱之子,他皇位不保!他还要为诗诗铺路,无法承宠抬举身边人是最好的挡箭牌,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
可如今,就因为太后一个惩罚,容萱体内的毒素就吐出来了,全都没了!若没有及时发现,不能及时下药,容萱岂不是要恢复健康了?难怪最近容萱总说把药倒了身体反而好了,原来是真的健康了。
他决不能让此事发生,否则突然痊愈,日后再病弱,换谁都会无法理解,发现其中的蹊跷。
殷治给李御医下了死令,“立刻给她下药,她不喝药你就用熏香,她不点熏香你就下在水里,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朕要她同从前一样!”
“是,微臣遵旨!”李御医急忙应下,不过他没有太担心,御医想要不知不觉地下个药还是很简单的,就像殷治说的那样,有太多方法能避开众人眼线了。他反而松了口气,皇上还肯用他,且还需要他日后探查容萱的情况,就不会治他的罪,他这一关过了。
下头的人回宫禀报封秦氏诰命的圣旨已下,聂家人十分欢喜,激动地叩谢隆恩,立马就安排聂贤和聂峰带人护送珍宝入秦氏陵墓了。宫人小德子特意说得详细些,想着皇上一高兴就会赏赐他了,谁想到殷治正为容萱的事闹心,闻言只觉得自己是个傻瓜,为哄容萱做了那么多事,结果容萱毒没了,差点坏了他的事,当即训斥小德子一顿将人赶了出去。
小德子委屈坏了,可对外又不敢表现出来,旁人还在羡慕他得了个好差事,纷纷恭喜他呢。他撑着笑脸,把苦往肚子里咽,在大家起哄让他晚上请客的时候,他的心都在滴血。莫名惹了皇上厌恶,可不是秦家送他那点红封抵得了的啊。
他们在皇上跟前当差,风光的时候整个皇宫都羡慕,要落魄那也是眨眼间的事。这次皇上训了他,外人不清楚,太监总管和皇上那几个贴身宫女可是一清二楚,他们的权力最大了。就算皇上过后把这件事忘了,他们也会直接因为他惹了皇上,把他分调到其他地方去。
除非再有好时机,否则他只能放弃皇上身边的差事,花大价钱钻营去别的娘娘宫里了,那能和皇上这比吗?他还以为这次抢到个好差事,结果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正当小德子心烦的时候,永秀宫的小太监一脸笑地跑来,先说一番羡慕他去主子家送荣耀,又恭喜他这次要入主子的眼了,说容萱要亲自见他听他说说当时的情景,叫他赶快换身干净衣裳去永秀宫。
小德子这才惊喜起来,忙穿了新衣服来到永秀宫,将那些话又添了些喜庆话高兴地说了一遍。
容萱立即笑道:“赏!大大地赏!这可是本宫第一次送母亲礼物,母亲一定会喜欢,你、你叫……”
“回娘娘,奴才叫小德子。娘娘放心,娘娘如此用心,聂夫人在天之灵一定倍感欣慰,再说谁会不喜欢娘娘呢?奴才保证,聂夫人欢喜得很。”小德子急忙叩了个头,看容萱高兴,凑趣说好话逗容萱开心。
容萱还真被他逗笑了,对绿萝、紫苏说:“这个小德子还真会说话。”
绿萝笑道:“娘娘,奴婢记得他,之前有一次奴婢和他都在外头当差,下了雪,他还叫人拿了暖炉子给奴婢,细心得很,怪不得能把几位主子接圣旨时的神情记这么清楚呢。”
容萱看了她一眼,绿萝立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进了宫,就只有容萱和皇上才算她主子,聂家那些人都是聂国公、聂老爷了。她忙低下头反省。
容萱则笑看着小德子打量一番,点头道:“是个机灵的,你可愿到本宫身边当差?”
小德子都愣住了,“娘娘,这……”
“本宫高兴,今日所有人赏三个月俸禄,你作为传旨人,同样有赏,若你愿来本宫身边当差,本宫就同端康要了你。”容萱抬抬下巴,收了些笑意,“回去想想吧,若你愿意,同紫苏说,去吧。”
小德子又叩了一个头,谢恩领赏后退了出去。直到离开永秀宫,他还云里雾里,他前脚为差事担忧,后脚就得来个好差事?离开皇上身边去别人那是下坡路,还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不得新主子重用,被其他人排挤等等,想起来都烦,想要往上爬不是那么容易的,爬上去也不见得就能安稳,哪天新主子被罚了,他同样跟着受罪。
但德妃娘娘身边不一样啊,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的就是德妃?看那个绿萝,冒冒失失的,还不是平安到现在?那天绿萝闯到殿前都因德妃一句求情免了惩罚,他可太羡慕绿萝了!
至少绿萝几个在德妃身边好些年都没怎样,依然这么大胆也说明平日就不怎么受罚,给德妃办差不难,不像皇上心情不顺就发脾气,他差事办得好好的还要被训,平日里不知要多小心。
再有今日德妃和绿萝等人都记住他了,他只要打点打点,好好钻营,一定能成为德妃重用的大太监,那不比在皇上跟前被太监总管压着好多了?
小德子越想越兴奋,主要他知道太监总管最忌讳聪明人,生怕谁爬上去入了皇上的眼会取代他,在冒险留下和去容萱身边之间,小德子没多犹豫就选了容萱。
他回去立马做准备,请客也不心疼了,高高兴兴地同厨房那边订膳食,打算和大家吃个分别宴,顺带再联络联络感情,日后见面好办事。
容萱特意叫绿萝去御膳房订了几桌席面,不止她要吃好吃的,永秀宫上下人人有份,比过年的时候还要丰盛热闹。
圣旨的事再加上她这边动静这么大,其他人想不知道也难。
皇后气坏了,因为容萱让殷治给秦氏封的是秦氏能得到的最高诰命。但皇后当初入宫时因为家道中落,殷治给她母亲封的就只是按规章办事,非常随意地封了一个,如今秦氏的诰命都比她母亲高了,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她更气的是殷治从来都不掩饰对容萱的喜爱,最常做的事就是踩着她把容萱高高抬起。她曾恼羞成怒地等着容萱什么时候摔下来,可这些年过去了,容萱依旧风光无限,踩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甚至弄掉了她的皇儿害她从此再不能生育,殷治都不在乎,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趴在床上呜呜直哭,她的心腹嬷嬷气愤地道:“娘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一定要讨个公道回来。娘娘别气,那个病秧子就是个不下蛋的玩意儿,中看不中用,说不定皇上宠她就是因为她命不久矣,哪有人跪跪佛堂就吐血要死的?她就是个纸糊的,咱不为她生气。”
皇后哭道:“本宫还要忍她多久?何年何月才能出头?本以为当了皇后就能扬眉吐气,让那些看本宫笑话的人自打嘴巴,谁知聂容萱让本宫成了更大的笑话,聂容萱她该死!”
嬷嬷心疼她,叹道:“早知如此,当初……当初不该进宫的。”
“是了,皇上怨本宫,怨本宫逼他履行婚约,可本宫能怎么样?祖父和父亲都不在了,家族落魄受人耻笑,本宫怎能甘心不入宫?”皇后发泄一通坐直了身子,深吸口气道,“去盯着贤妃,皇上还没因为她给她家什么荣耀呢,她母亲的诰命都是因为她父亲得的,去,本宫不信她会服气,叫人挑拨她去对付德妃。”
“是,老奴这就去,娘娘宽心,到底娘娘才是正宫皇后,她们蹦跶不了多久。”嬷嬷安慰皇后一句,领命去安排了。
贤妃还真是打砸了一通,皇上给皇后家里加封、给德妃家里加封,唯独漏下了她,平日对她和儿子也是平平,不甚冷淡也不甚宠爱,本来她不在意的,可有容萱和太子比着,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叫她怎么能接受?
这会儿太后才罚了容萱,皇上就巴巴地哄上了,难道她们后宫这么多人,都只是聂容萱的陪衬吗?她这正气着,突然宫人禀报说容萱派人送来几道菜,说是感谢上次贤妃的暖炉之情。
贤妃一口气堵在胸口,只觉得容萱是故意炫耀,直接命人将菜肴喂狗!但这种事当然不能让外人知道,除了她的心腹,外人都以为她尝了那些菜呢。
皇后的人这一打探就觉得奇怪,贤妃和德妃不是一向不和吗?两个人是宫中唯二有皇子的妃子,又都有家世背景,理应两虎相争才是,皇后一直就挑拨她们两个相争,想坐收渔翁之利呢,如今她们怎么搅合到一起去了?
要说最气的就是太后了,这是狠狠打她的脸,她直接头疼得躺下来,太医来给她看过,她满心以为殷治会来关心她,向她解释封诰命的事。结果殷治根本没来,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太后当即心中一凉,知道殷治这是怪她了。
她简直不能理解,不就是让他的宠妃跪一跪小佛堂?他莫不是连亲娘都要怪上了?俗语道“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儿子归位皇帝坐拥三宫六院居然也会如此,这次她是真的病倒了,被气得!
宫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各方都不平静。众宫人是最会看风向的,如今更加肯定了德妃在后宫一家独大,就连太后都要退避三分,是最最不能惹的人物,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永秀宫去哪里办事都是最优先,大开方便之门。
所有人都在感叹,皇上真是个痴情人,真的把德妃放在心尖上宠了。殊不知殷治以批奏折为借口,见都不想见容萱,生怕见到人会控制不住表情,若早知容萱是因祸得福,占尽好处,他何必送出那么多珍宝又封秦氏诰命?
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容萱一个人是受益者,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嫉妒容萱从小到大的好福气,生来什么都不用操心,就有祖父把一切安排好,还有他逼不得已的宠爱护航,什么福气都享尽了,不知比他幸福多少。所以说,他永远都喜欢不起来这样幸福的聂容萱。
因着殷治在气头上,就忘了安抚诗诗。在他心里也没想过需要去安抚诗诗,他为诗诗做的可太多了,挡风遮雨什么都安排好了,在他看来诗诗就该无忧无虑好好保胎就行了,听说诗诗病了的时候他还诧异呢,最后猜测就是在宁安宫外面站那半个时辰冻坏了,为此对太后更不满。
可他没发现诗诗这几日的情绪很有问题,自从容萱有意无意地说了些话之后,诗诗总忍不住想真正得益的是谁。虽然她时常因聂贤爱她母亲不爱秦氏感到得意,但那是一种虚荣的得意,在她这些年过得不好的时候,她好多次都在想,爱有什么用?像秦氏那样被八抬大轿迎进门,儿女都名正言顺是聂家人,才是真的好啊,她娘连死了都不能进聂家祖坟。
聂贤是个太不好的例子,所以她没有殷治以为的那么信任他,她的母亲和聂容萱的母亲一直是她心中的对照。而现在她心爱的男人,明明知道所有内情,居然给秦氏封了那么高的诰命!
那她娘呢?她娘还是那个见不得人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无名氏啊,和她一样!
病中的人难免脆弱,诗诗又怀着身孕,受到这样大的刺激让她病情更严重了,鼻涕一直流、咳嗽不断,她这副样子就算殷治来了,她也不想让殷治看见。可殷治没来,她又控制不住地想,容萱快病死的时候更严重,殷治还不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去了?轮到她,就只言片语都没有了。
她和容萱,到底谁才是既得利益者?
其实她不清楚,殷治没给她传话,是因为容萱在调动永秀宫的人,这时候传话有很大的风险,容易泄露,所以殷治想着晚些再来也一样,正好让她安生休息,别因为他去探望再折腾。毕竟诗诗又不是宠妃,就算做给外人看,到时候也要起来接驾,太折腾了。
李御医奉命来给诗诗开药方,病情加重只能喝药了,然后他就顺势来给容萱诊脉,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看诊过程中也没有任何小动作,只是神色一直紧张,欲言又止。
容萱不禁一笑,知道祖父已经有动作了,开口道:“绿萝和紫苏都是本宫心腹,李御医有话可以直说。绿萝、紫苏,守好门窗,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绿萝和紫苏对视一眼,虽不明其意,但立刻警觉地留意着门窗。
李御医急忙跪地磕头,恐惧道:“德妃娘娘饶命,微臣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孙,全家十八口,都是无辜的啊,求德妃娘娘放了他们,所有事微臣一人承担。”
容萱托腮看着他,慢悠悠地道:“这么说,你知道我抓他们是为了什么?呵,李御医这是怎么了?怎么吓得发抖?本宫记得李御医胆子大得很,敢将中毒说成多思多虑,叫本宫心宽,敢给本宫用虎狼之药,可真是不把本宫的身体当回事啊。”
“娘娘!娘娘饶命!”李御医用力叩头,“微臣自知罪该万死,只求娘娘能放过微臣的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情,娘娘饶命啊——”
“快停下,别在磕坏了头,叫外人看出什么。”容萱一说话,李御医立马停下动作,却更加彷徨,因为他听出容萱没想弄死他的意思,这别让外人看出来,不就是想要用他吗?用他干什么?难道去给诗诗下药?那可是皇上真正的心尖尖,那不也是个死吗?说不定要诛九族的!
容萱见他一脸惊恐,微笑道:“你不肯做,自有旁的人肯做。到时你同你那老母幼孙,就只能到阴间团聚了,可别怪本宫没给你机会。”
李御医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微臣相信娘娘决不会如此残忍的。”
容萱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了起来,“你真的是宫廷中人吗?本宫被人下毒十年之久,莫非还要有菩萨心肠?”她忽然收了笑,冷声道,“今日你不动手,本宫就将你老母的尸体送回你家,明日是你孙子、后日是你儿子,一日一具尸体,直到他们死光本宫再送你上路!”
绿萝和紫苏心惊肉跳,全都白了脸,李御医更是面如死灰。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他其实一开始就该知道这是跳不能回头的路,可到底心存侥幸,想要获得更高的荣耀,名留青史,没想到这么快就翻船了。后悔如海啸般袭来,他想他此生最最后悔的事便是没有辞官还乡。
不为德妃办事死全家,可为德妃办事被皇上知道会诛九族,他没办法,他不能让家族覆灭,不能拿九族来赌。就在他绝望之际,容萱再次开口,“其实本宫也不想做得太明显,本宫这有另一种前朝秘药,谁都不知道,你将此药用到诗诗和端康身上,本宫保管没有任何人会发现,包括他们自己。等本宫用不到你了,自会放你与家人团聚,告老还乡,若你做得好,本宫还能让你载入史册,供后人瞻仰。如何?你可愿为本宫所用?”
李御医这种人,但凡有一点希望他就敢赌,如今容萱说有另一种秘药,既然别人不会知道,那他下药又何妨?家人性命都在聂家手上,他家里还有一众聂家人扮演的“家人”在监视着他,他只能为容萱所用。
李御医犹豫着答应下来,容萱微笑着说:“既如此,李御医就给本宫记清楚,以后你的主子只有本宫,若让本宫知道你有二心……下油锅、凌迟、鞭尸等等许多酷刑都可以在你家人身上展示一遍。”
李御医听得一个激灵,立刻赌咒发誓一定好好为容萱办事。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他只要一想到至亲的家人受到那些酷刑,就心痛得无法呼吸。他决不能让那些事发生,所有的犹豫都消失了,当他听到容萱能用温柔的语气说出“诗诗”和“端康”的名字时,他就知道他们所有人都看错了德妃,德妃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人!
前朝秘药容萱当然没有,但说起对药物的研究,她相信什么前朝今朝都比不上她。她手中没有药,直接将药方告知了李御医,让李御医回去自己配。
这药无名,能影响人体内的修复机制,让人得了什么病都很难痊愈,导致一连串的问题出现。比如着凉咳嗽会渐渐发展成肺炎,胃口不佳又会渐渐发展成胃病,五脏六腑本是相辅相成,牵一发则动全身,病总是不好自然就让身体渐渐变差,这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也因此不会被任何人看出端倪,医学上解释不了的现象太多了,用更多药去医治只会加重药性,让身体变得更差,最后与他们给聂容萱下的药结果相同,他们也终将体验和聂容萱一样的痛苦。
李御医想通之后,神情反而镇定了,像为家人努力的感觉,装得比谁都像,一点异常都没有。
在他走后,绿萝和紫苏都慌了,扑通跪到容萱面前,白着脸颤抖着声音说:“娘娘、奴婢、奴婢该死,没发现娘娘中毒……”
容萱不在意地拿了绣花绷子来看,随口道:“若能被你们发现,那下毒人也太蠢了。今日本宫让你们知道,不是为了看你们这副样子,是想让你们好好为本宫做事,以后都机灵点。”
绿萝猛地打自己一巴掌,“都怪奴婢太蠢,仗着娘娘宽容一直莽撞冲动,总是给娘娘惹祸,娘娘,奴婢发誓,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也不张狂了!”
容萱笑了一声,“不必,本宫就是喜欢你张狂,宠妃身边怎么能没有张狂的心腹?但你要知道自己在张狂,不可忘乎所以,可记得了?”
绿萝懂了,娘娘是让她懂事精明但装作和从前一样,该冲动的时候就冲动,她立刻应声,保证一定做到。
紫苏则心惊地问:“娘娘这个时候叫香檀出去做事,难道是……”
容萱点了下头,“没错,本宫不信任她。”
容萱拿绣花针在布料上比了比,扎下一针,歪了,有些苦恼道:“手生了,连绣花都不会了,回头寻个手艺好的绣娘来叫我绣花吧。再寻几个容貌好的到跟前伺候,本宫看了也舒心。紫苏你安排。”
紫苏想起之前容萱让她留意谁在敏感的时候出去过,如今要了小德子,让绿萝寻摸合适的厨子,又让她找绣娘找模样好的宫人,这是要给永秀宫大换血了!
容萱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就是看重她细心稳重,她当然不能辜负容萱,立即磕了个头保证一定会做好。
她们两个还有一肚子疑问,她们都是和诗诗一起长大的,也是知道容萱和殷治感情深厚的,属实无法接受那两人会如此恶毒,可容萱看着越来越深不可测,尤其是死过一次之后就像是浴火重生,私底下和过去完全不同了,让她们没敢多问,只她们心里恨透了那两人,无论如何,她们都要护好容萱。
容萱扔开绣花绷子,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说道:“又该用膳了,绿萝带人去御膳房吧。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掂量。”
绿萝瞬间领悟了,最开始让她去御膳房提膳,不就是因为小厨房对诗诗示好吗?她一个和诗诗有旧怨的又冲动莽撞的人,最适合在背后给诗诗穿小鞋了,无意间传出一二对诗诗不利的消息不是最正常不过了吗?那个贱人,她看她以后还怎么得意!
第163章 宠妃是个挡箭牌9
绿萝敷了敷脸, 临出门前特意照了下镜子,如今她们是要复仇的人,自然一丝半点都不能叫人抓出错来。她仔细整理了发丝之后,突然把刘海拨开了一些, 在额头上涂了薄薄的一层药。
前几日她闯到御前, 为了求见殷治把额头都磕破了,她爱美特意弄了厚厚的刘海将伤处挡住, 这会儿她让伤处若隐若现, 旁人不会一下子看出来,但多看两眼总能看出来。
这是她的资本, 一个大宫女能闯到殿前还不受罚的,后宫独她一份,所以她才有张扬的资本!
绿萝昂首挺胸带着两个小太监出发,路上遇到一些小宫女、小太监,他们全都主动避让,小心行礼,等到了御膳房,里头的太监一看见她立马一脸笑, 麻溜地小跑出来道:“绿萝姐姐, 您怎么亲自来了?要什么派人说一声就行,回头我给您送去。来快里头请,坐着歇歇,我给您盛碗汤暖身子。”
绿萝微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我才刚来, 排后面等好了。”
“哎呦绿萝姐姐, 叫谁等也不能叫您等啊,让德妃娘娘饿着了可就是我们的不是了!”太监忙又请她进去。
各宫妃嫔的宫人都在排队等待, 有想巴结的立即出声让绿萝进去,其他人就连贤妃的宫人也避其锋芒,不想给主子惹麻烦。绿萝就笑着跟了进去,说主子想吃些开胃的,不用很复杂,简简单单的家常菜就好,但别占了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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