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181章

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标签: 种田文 穿越重生

  之前,杜教授特意找她说话,就她将来的职业理想,进行了深入浅出的探讨。

  珍卿说她还没有想好。

  杜教授委婉地吹风,说觉得她适合做学问,将来谋个教师的职位,有充裕时间和良师益友,校园环境最适合做学问了。

  珍卿之前没太在意,此刻忽然省悟,杜教授大约在担心他——正如二姐、三哥担心她,在有些激进事业中卷入太深。

  珍卿审视自己的生活理想,她并不想做革/命的先锋,或是做哪种运/动的旗手。

  她两辈子成长环境注定了,她就算有leadership,做起leader来也觉得不自在。

  她最近参与的进步事业,虽然是自己主动参加,还是有身边人推动她的因素。

  所以她连朗诵自己的文章,也在站在严密的帘幕后面,就是这种隐身心态在作祟。

  珍卿是溜溜站了一小时,才终于坐到电车的尽头。

  然后,他们又坐半小时黄包车,到了一处草木丛莽的境地,这地方看起来人迹罕至,天然给人一种不安全感。

  慕先生带头走在前头,穿过疯长的丛莽草木,拨开密腾腾的攀缘植物。

  珍卿的一位唐师兄,拿着一包药粉一直洒。

  珍卿心里直犯嘀咕,抱着二姐问:“那药粉管用吗?”

  二姐动了一下鼻翼,说:“就是雄黄驱蛇粉,还是有用的。这里地势高,气候干热,没那么多毒虫毒蛇。”

  就这样走了大约半小时,他们来到一片废墟前面——像是古代宫廷建筑的废墟。

  ……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与其说是卡文,不如说需要休息,最近可能要少更一点感谢在2021-06-20 23:58:39~2021-06-21 23:5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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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慕先生成功秘法

  慕先生带着他的学生们, 来到一片疑似古代宫殿的废墟前。

  唐师兄在附近石窠草丛中,满洒了一包雄黄驱蛇粉。

  大家抱着水壶补水时,慕先生讲这起废墟的来历:

  “这是一位梁代贵族的陵墓, 究竟是何年何人的墓,从外面的残垣碎石考不出。

  “但这石像生的青石碎块, 证明他是王公贵族的墓……

  “八九十年以前, 此处也曾游人如织, 先后中外炮火的毁损, 才慢慢变成如今光景……

  “今天, 你们在洒过药粉的地方,以‘废墟’为对象写生,现在各自先找好位置和角度……”

  珍卿觉得这处陵墓遗址, 真是废墟中的废墟。

  殿堂早被夷为平地,碎砖瓦砾堆成座座小山;那些石头做的各种动物,也被毁得稀巴烂。

  慕先生亲自动手, 把熏蚊虫的艾草点起来了。

  看过太多盗墓片儿, 那些险象环生的桥段, 不少还在珍卿的脑海里,她现在战战兢兢不敢乱走。

  她绕着小圈子走了几圈, 发现从一个角度看过去, 能构成一幅很有深意的画面:

  近处褐色崎岖的土地上,是一块青苔斑驳的石马头;

  石马头的上方, 是湛蓝的天空和悠闲的白云;

  上下两方景物中间, 是杂乱蓊郁的灌木丛;

  从灌木丛向西北方向眺望, 能看到地中海式建筑的红房顶……

  从这个角度看到的风景, 不但构图非常精妙, 色彩层次也漂亮得很。

  珍卿又搬点石像碎块, 完善了一下构图要素。

  她支好画架调整好角度,准备作画前逡巡一周,见二姐真给叶小哥做起model,她开始做自己的准备工作。

  珍卿虽然不擅长风景画,但最近挖空心思画明信片,对画风景也有不少心得了。

  眼见大家都选好角度,跃跃欲试地准备动手,慕先生拍手叫大家听他讲:

  “同学们,你们已经找到作画的对象,记住我再三强调的六法:视野、比例、明暗、和谐、本象、传神。

  “注意把画面的中心、点缀、留白,上下左右都预先设计好。小刘,视野方面,你要注意。

  “比例和明暗是基本功,你画物要与物对比,画人也要与物对比。颜之徐,你要按部就班,宁愿慢一点,也别再犯低级错误。

  “……事物的本质本象,皆以形状色彩体现。珍卿,你其他功夫尚可,唯独一样不好。

  “你受国画用色影响太深,西画用色就不够丰足:红者不够红,白者不够白,青者不够青,就失了人、物的本性。珍卿,你要改一改,明白吗?”

  珍卿恭敬地表示受教,慕先生说得再对没有。

  她随李师父学国画,也学了一套国画的欣赏品味,总结出来就是四个标准:淡雅、清新、空灵、传神。

  她调弄颜色的时候,下意识会用淡一些,就是画《葫芦七子》时,也没有摆脱这个习性。

  所以惊华书局的柳编辑,一下子看出她学过国画。

  练基本功是个体力活,走这条路就不必叫苦。——但不得不吐槽一下,慕先生选的时间地点,真是太太太鬼畜了。

  到中午的时候,这么密匝匝的古木深林,也抵挡不住火烈烈的太阳,大家汗水流得像瀑布一样。

  中午吃饭也很简单,慕先生让人带了俄式面包,大家一边啃着干巴巴的面包,一边听慕先生讲故事。

  他说他小时候学作画,先生给他看“四王”的画,他睁大眼睛看了四五天,美处妙处没看出来,到最后把自己给看吐了。

  慕先生说“四王”的山水画,简直不如小摊上的劣质小人书。

  明末以后很多所谓大家,都把人当成鼠一样糊弄,觉得你像鼠类一样视力不好,也不在乎你看不看得懂……

  慕先生借对“四王”的评价,再次跟大家强调,作画须有现实主义的态度,一定要向眼睛能看见的实景师法……

  吃完饭大家也不歇,又撸起袖子接着干。

  珍卿一直专注画底稿——上色不是这一会儿的事。她特别希望画完底稿,她就能到密荫底下,吹上比较凉爽的风。

  慕先生满场巡视学生作画。

  珍卿经常专心画着时,忽听慕先生在耳边说,你这黑白可以这样处理,或者说,你画这地方可这样用笔……

  慕先生点拨两句看片刻,当珍卿专心画起来时,他又不知不觉走开了……

  到了后半晌的时候,参天古木遮不住强光,珍卿左边胳膊身子,被斜晒了两三个小时。

  珍卿那汗珠子滚滚而落,不停喝水还是口干舌燥,身上好像还焐出痱子了,整个人难受得不行。

  身娇体弱的叶知秋小哥,最后撑不住中暑晕倒了。

  吴二姐连忙指挥人,把叶小哥抬到树密风凉处,帮他松开衣服散热,又拿清凉油给他抹太阳穴。

  唐师兄把叶小哥带走了,但慕先生没发话叫大家也走。

  苦苦捱到下午五点钟,慕先生吩咐收拾东西。

  大家被毒日头□□得不行了,麻利地把东西收拾好,那叫一个归心似箭。

  慕先生脸被炙得明红,他两个呆滞的大眼袋,却都带着板正的严厉态度,对大家发表回城前的讲话:

  “今天,你们身心上受了罪,对我带你们来此写生,必有人不以为然,认为无必要受这等摧残。

  “或许,还有人以为我故弄玄虚,故意拿这种路数来糊弄人。

  “岂不知,古今中外的画坛圣手,何人不吃苦何人不耐劳?

  “欧洲有一种战地画家,忠实地展现战争残酷,战场上的情形比今日又如何?!……”

  珍卿晕乎乎地站着听,额上的汗像小溪一样淌,蜇得脸上皮肤刺辣辣的,吴二姐也没比她好多少。

  又听慕先生呵呵冷笑:

  “……却有人鄙夷光明大道,迫切向我讨教,讨教什么门径秘法。

  “我三十年所得一切‘秘法’,无非关于构图、比例、用色、传神等,教学中无不与你们分享过,还分享过很多次……

  “我今天把最大的秘法,再一次教给你们:你们手要勤,心要静,苦能吃,庸能忍……持之以恒地去努力,这就是最大的秘法……我走的也非终南捷径,如何能教给你们?……”

  珍卿扫一眼同伴们,慕先生显然意有所指,大家也都是面面相觑,不晓得他点的谁的相。

  但可以肯定的是,慕先生这一堆学生里头,有人跟他探讨终南捷径,而且嘴脸还很不好看,引起慕先生的厌恶反感。

  今天在陵墓废墟上写生,像是一节别开生面的思教课。

  吴二姐无不感慨,这堂课她都会终身难忘,更别提珍卿他们这些弟子了。

  慕先生的良苦用心,对潜心求学者自然有用,但对于满心功利者,就未必有用了。

  他们安然无恙地回了城,其他人陆续在半道下车,最后只有珍卿她们姐儿俩,一起先到慕先生的住处。

  吴二姐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派汽车来接。——谢公馆还要再往北走呢。

  二姐找慕先生的女佣,给她打水先简单洗一洗。

  一向不苟言笑的慕先生,此时对着珍卿,笑得质朴而纯真:“我看你很有进步,私下里很用功吗?”

  珍卿有点讪讪地说:“是听了老师的教诲……是没事就在写生,学生自觉……素描是有些进步。”

  慕先生连连颔首称许,嘱咐她务必保持这种势气心气。

  实际上,珍卿能有这么大进步,是近来疯狂画明信片,把铅笔素描的手感练出来了。

  而且,她不但铅笔素描有进益,去年苦练许久没用上的月份牌画法,现在也有了用武之地。

  因为明信片上也可画香艳美女啊。

  但她画明信片的事,打死也不能跟慕先生说。

  慕先生说画人物肖像,一定要展现人物的精神,而那些月份牌画法的美女,展现的不是人的精神,而是一层层庸俗的□□。

  珍卿早觉得不舒服。

  等回到谢公馆,勉强撑着洗完了澡,她就开始拉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