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319章

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标签: 种田文 穿越重生

  教会学校的教学水平高,汉娜这种高材生去学护理,其实是大材小用了。珍卿嗫嚅半晌还是没开声。

  汉娜红着眼笑着说:“其实,我家人和我未婚夫,他们对我都很好,我的生活很幸福。可是珍卿,你却过这么轰轰烈烈,把我的人生衬得庸碌。我读到你写的文章,看到你的事迹,突然觉得好害怕。婚期越来越近,我越来越觉得,结婚像是我人生的终点,我的余生都将在终点上,没有别的奇迹了。”

  珍卿凝视这个温柔姑娘,她摩挲着汉娜的手指笑道:“汉娜,你是独一无二的你,你知道你一点不平庸。你受过充分的教育,你的人生除家庭、宗教,还有很多很多的可能性。要学护士就去学吧,不学就永远不会用,学了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珍卿问她去哪里学护理,若是家人找的不如意,她可以请吴二姐帮帮忙。吴二姐也办产护学校,现在培养出不少人材了,在社会上也颇有声誉。

  有些忧虑珍卿无法说出来,在疾病和战乱肆虐的乱世,做护士比和平年代更危险得多。珍卿也没撺掇汉娜做大胆的事。她知道在教家庭管理很严。

  就像明知宝荪她娘可怜,珍卿出于种种考虑,没有干涉宝荪的家事。汉娜没有勇气对抗家庭,她绝不会撺掇人家追求自由理想。一个不好就会害人害己。

  聊了有一个多小时,珍卿叫曹汉娜先离开,她还想再坐一会。

  就在五六分钟之前,珍卿看到聂梅先走进来,他悠闲地踱着步坐到她侧后方,外面还有他的属下。

  珍卿心里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直面聂梅先。上回在东方图书馆,聂梅先突然出现帮助了她,她莫名欠下他一个人情。她觉得这件事太奇怪,有时想起来还觉得悬心。

  聂梅先看珍卿坐着没动,他就移动尊臀自己过来坐。唐小娥他们守在珍卿左右,警惕地看着聂梅先和属下。

  珍卿看着聂梅先不动,聂梅先老神在在地,神情奇异地打量珍卿一会,他忽然挑眉笑笑,看向练家子的唐小娥等,莫名其妙地问一句:“杜小姐,这侍从谁给你找来的?你的未婚夫陆三少,还是你父亲杜先生?”

  珍卿狐疑地审视着他,礼貌地微笑着说:“我想,这跟聂先生没有关系。”

  聂梅先笑笑摇摇头,并不纠缠这个话题。他拿菜单翻了一会,点了黑咖啡和慕斯可可蛋糕,又给珍卿点了杯橘汁,笑得像个邻家大哥哥:“你们朋友又说话又掉泪,喝点橘汁补补水吧。杜小姐,对了,我囊中羞涩,账单你会付的吧?”

  珍卿暗暗揣测他的来意,顿一下说了句“当然”。

  聂梅先并不主动说话,珍卿也无意跟他搭话。点的东西都送上来,聂梅先吃起慕斯可可蛋糕。

  珍卿才不会喝什么橘汁。她打量此人的形貌,想个“道貌岸然”这个词。若不想聂梅先做的事,他倒像个俊朗魁梧的将军。但此人手段阴鸷毒辣,却跟他的形貌大相径庭。

  聂梅先把勺子抛在盘上,拿着餐巾擦拭嘴唇,似乎并不满意地说:“洋人的蛋糕,也不比江平的定胜糕好吃,杜小姐,你觉得呢?”

  珍卿中肯地回答:“确实。”

  聂梅先又开始打量珍卿,忽然间把眼睛别开,他摸摸自己鼻子,重新看向珍卿说:“杜小姐头回正眼看我,救命之恩份量不轻啊。你想怎么报答恩情?”

  珍卿略戒备地看他,垂下眼帘思索片刻,抬起头挑眉问他:“你想要钱吗?”

  聂梅先轻佻地吹声口哨,煞有介事地睨着她笑:“海宁第一名门的千金小姐,有个腰缠万贯的未婚夫,你愿意给我多少呢?”

  珍卿从袋子里拿出纸笔,写几个字推给聂梅先。聂梅先捡起来仔细看,高高地挑起眉毛:“年轻的小姐,你比我想象得慷慨很多。不过,这就是你最大的诚意?五百块钱!”

  唐小娥与同伴惊诧,五百块钱还算少吗?这个姓聂的也太贪心了!

  珍卿说这就是最大的诚意。

  聂梅先没有回答,忽然把脸侧向窗外,脸上是叫人费解的思绪。他回过头看着珍卿,慢条斯理地喝起黑咖啡,放下杯子皱眉感叹:“真是苦啊,华服美食的千金小姐,体会不到劳碌大众的苦,对吧!人生最大的苦难,就是穷愁潦倒,活得不像个人!”

  珍卿叫侍应给他加方糖,聂梅先摆摆手说不用。珍卿非常诚恳地强调:“这就是我最大的诚意,聂先生,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聂梅先笑一笑,反倒没有再说什么,他皱眉又瞅一眼外头,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杜小姐,你主动给的,我反倒不能要,现在我们纪律很严,收你的钱怕有受贿嫌疑。杜小姐,钱我不要,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着他忽生促狭的恶意:“杜小姐,你夜里会做噩梦吗?闫某人出名的狂嫖烂贪,你这样冰清玉洁的小姐,看着他就害怕吧?”

  聂梅先就见她脸色一变,聂梅先恶作剧似的笑。唐小娥挡着珍卿前面,叫同伴拉珍卿先离开。聂梅先一把扯着珍卿,漫不经意地跟看她:“小丫头,你不用害怕,你的噩梦,摊上大麻烦了。”

  说着不等珍卿反应,他马上站起身走出咖啡馆。

  回家的路上,唐小娥还跟珍卿说:“小姐,这狗特务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理他做什么呢?”

  珍卿揉了一把脸说:“就想一下子了结,才理他这一回,毕竟做人还要懂是非、知恩仇。要不然何以自处呢?”

  当然没有这么冠冕堂皇。她被闫崇礼那淫、魔盯上,三哥说了他会想办法,不晓得三哥是怎么做的。但珍卿自己有个“以毒攻毒”的办法。

  自从在花山遇见闫崇礼,她就发现她的追求者——写情书堵校门的那些公子哥,或多或少都出过事故。想到闫崇礼看她的眼神,想到他没有理智的行为,想到他莫名对付曲迎香母女,珍卿觉闫崇礼五迷三道,嫉妒心和占有欲很惊人。那些写情书堵校门的人出事,她直觉就是闫崇礼干的。

  珍卿想用“以毒攻毒”之法。她是故意跟聂梅先接触的——在闫崇礼的角度看来,她一个公馆的娇小姐,没道理认识聂梅先这号人。闫崇礼和聂梅先本有争斗,珍卿显得跟聂梅先有私交,一定会引起闫崇礼的探究,最好能叫他们自相残害。

  ——————————————————————————

  珍卿回到谢公馆,听见琴房里“叮叮咚咚”,断断续续弹出的音符不成调子。

  珍卿刚想回楼上冲澡换衣服,胖妈端来一碗热汤叫她喝。

  三哥回来发现她瘦了不少,吩咐胖妈每天给她炖汤喝。这会儿胖妈送来的是猪肺汤,珍卿看着都难以下咽。在胖妈的唠叨催促下,珍卿抱着碗勉强喝一些,看着里面肉想到是猪肺,剩下的她死活不愿意再喝。

  听着琴房里零落的琴音,胖妈说是三少爷在里头。珍卿还是先上楼洗澡换衣裳,下来要直接开琴房的门。胖妈走过来瞎嘀咕,说五小姐怎么不敲门,不怕三少爷不方便吗?

  珍卿想她还用敲门吗?三哥在琴房里自然是弹琴,难不成他还能在里面上厕所?!嘁,有什么可不方便的!

  上回胖妈英勇救珍卿,珍卿送她些小礼物,这胖老妈子最近又有点飘了,有时对着珍卿嘴挺碎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1-16 17:47:33~2022-01-18 13:0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端 5瓶;杯子、柏林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2章 人们不知道的事

  在琴房外跟胖妈说完话, 珍卿放轻手脚开门进去,见三哥坐在钢琴前面,拿笔在写着什么, 走近发现纸上有五线谱,三哥像是在做什么曲子。

  三哥一边忙着记录, 一只手还在琴弦上试音, 珍卿一屁股坐到他身边, 抱着他的腰把脑袋搁在他肩上, 神经放松地看着他作的乐曲片段。

  三哥是寻常的家居打扮, 洋溢周身的温和取代了对外时的锐利。他放下笔也揽住珍卿,问她参加洗三宴高兴吗。

  珍卿看见三哥就觉安心,从灵魂释放出来的疲倦, 也在他怀里间慢慢飘散去。她闭着眼嗯嗯哼哼地说:“好些人认出我,乱轰轰的,我跟曹汉娜先走了。跟汉娜在咖啡馆交谈, 聂梅先跑来找我, 说话云山雾罩, 天下一阵地上一阵,不晓得他是何用心。不过, 他说闫崇礼要倒霉。”

  三哥拿出蓝格子手帕, 给她擦脸上细密的汗,微笑间眼中闪过狐疑, 聂梅先来找小妹?不过他并没追问什么, 看着她眼下有点阴影, 若无其事地说:“猪肺汤喝了没有?”

  提到这个, 珍卿不免一副苦瓜脸。她揽上三哥的脖子, 娇气地噘着嘴说:“三哥, 我不想喝这些稀奇古怪的,吃些别的不行吗?”

  三哥小心搂着她的腰,让她坐得稳当些,顺便低头亲了她一下,笑得斯文又倜傥:“果然是猪肺汤的味道,没有太怪嘛!你前年刚来就总流鼻血,现在还是流鼻血,改天叫中医给你看看!”

  珍卿听得小脸微红。前天她去看三哥游泳来着,也许是三哥肌肉线条太优美,身姿动作太矫健,她看到兴奋处忽觉鼻子痒,一摸发现自己流鼻血了。

  现在想起来还很不好意思,她真想为自己辩白一下,她是打小就爱流鼻血,如今也并不是见色起义啊!可这事儿真是越描越黑,想辩白也说不出口啊。

  珍卿扭股糖似的抱着三哥乱晃,不提啥流鼻血那一茬儿,就说喝着那怪汤想到材料是猪肺,分分钟就想反胃。

  三哥被她扭得心都乱,无奈地笑着妥协了,说喝点“鸭心汤”功效也差不多,叫她以后喝鸭心汤。

  珍卿揉着脸哀哀呻yín,为啥她非要把“下水”杠上。三哥摸摸她汗津津的脖子,在她发旋上亲一下。

  他说不出为何觉得这么满足。他与小妹在一起,除了享受她作为女子的动人,还易生出养女儿的怜爱之心。

  珍卿暗戳戳地决定,以后在楼上多摆花盆,喝不进去的下水汤,都往花盆里边倒吧。想着这个话题点到为止,她拿起三哥的谱子看,讶异地看向三哥:“这个词……,我……不是我写的吗?”

  三哥耸耸肩笑得惬意:“二姐抄下来给我的,说你长相思、短相思,豪放派都变成婉约派。我觉得歌词缠绵动人,特别想谱成曲子。”

  三哥没法跟珍卿明说的是,男人若真爱一个女人,不一定指望对方把“我爱你”挂在嘴边。但他也时常会患得患失,也会期待对方给予“爱”的信号,以让自己在遇到情敌,有充分信任对方的笃定。三哥看到珍卿写的词句,无疑感到熨帖和甜蜜,还有信任和安全感。

  珍卿两辈子头一回谈恋爱,她不是多了解恋爱中的男子。

  三哥提到她写的“相思词”,她微微有点窘然,那是她想三哥的时候写的,完全不是她往日的风格,像个思念情郎的幽怨闺秀。

  三哥看她有点讪讪然,更起兴致想逗逗她,捏捏她垂得那么低的红脸嘟,看着她就是不说话。珍卿鸵鸟似的把头埋在他胸口,他好笑地捏捏她耳朵,把她的手在唇边亲亲,温柔缱绻地低语:“为什么不好意思,三哥很受用,心里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特别想谱成曲子,大声唱出来给谁听。”

  三哥这样说,很奇异地,珍卿忽然不觉得尴尬了。她从“沙子”里拔出“鸵鸟头”,重新拿起五线谱,看着谱子上抄写的曲子词:

  春花落,夏花稀,闲看双燕梁上栖。

  窗前柳,庭间月,晴风撩乱魂似雪。

  沈子腰,潘郎鬓,消磨自此尝因恨?

  夜折纸,朝凭栏,江潮此去何日还?

  长相思,短相思,东海沧浪寄相思。

  窃垂泪,心藏结,相逢请勿再相别。

  良人归,执子手,心头眉头莫衔愁!

  珍卿再看这一首词令,说它属于“婉约派”还真没错。她此时跟三哥依偎近坐,已不复作词时愁肠百结的心情,看着简直觉得不像自己写的。人间情爱,能够把人心性都变了。

  三哥扶着珍卿正坐好,他也正坐着手放琴键上,叫珍卿听听已写好的乐谱,看词作家觉得意境是否相合。

  三哥手指起落奏出轻缓的音符。

  珍卿听这流丽婉约的音调,让人想起“落花流水”的景象,倒不像词句伤感愁恻,类似伤春惜春的淡淡愁绪。弹到第二遍的时候,珍卿试着哼唱歌词,还真是有点怪怪的——词跟曲子不太搭配。珍卿现场改起歌词,想让它不要太忧愁哀婉。

  他们坐一起各忙各的。三哥不再弹下去,重新开始构思曲调,看珍卿咬着笔杆想词,就轻轻把笔杆扯下来,拍她脑袋叫她随便写,不用学唐代的诗人,要“吟安一个字,捻断数根须”。

  但是气氛渐渐太松弛,珍卿坐在三哥的身边,三哥心思渐渐不在谱曲,珍卿改词也心不在焉。三哥问给她的礼物分拣好没,珍卿说分拣好了,打算拿一些送人,一些搬到楚州路去;三哥问珍卿用什么洗头膏,有栀子花的浓香,还有荷花的清香,珍卿说就是花仙子的产品;三哥说礼物里有法国香水,问珍卿有没有试过香味,喜欢的话以后也用些,珍卿说试了一试,不太习惯用……

  他们在一起腻腻歪歪,作词谱曲的正事爱干不干的,时间就混到了晚饭时候。怪不得说谈恋爱费时间,在一块黏黏糊糊啥也不干,就比干多少事情都好受,那就真的什么也不愿做了。

  晚饭时在餐桌上,三哥自己没怎么吃,忙着给珍卿盛汤布菜的。谢董事长和吴二姐,看着他们俩都是姨母笑。说这个家里少了个男子汉,就少了很多快乐和甜蜜,这个男子汉一回来,快乐和甜蜜也回来了。仲礼说他马上就是男子汉了。

  珍卿睁大眼任由自己脸红,咬碎牙也要装出落落大方,要不然她们该经常逗弄她玩了。

  ————————————————————————————

  这一天聂梅先特意去找珍卿,在咖啡馆发现闫崇礼的人在盯他。聂梅先既恼火又鄙夷,姓闫的大祸临头还敢找她,真是个颠三倒四的蠢蛋。

  聂梅先回他常呆的地方,一进门就有人拿枪指他脑袋,闫崇礼像员外似的坐在里头,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闫崇礼凶戾看着聂梅先,神经质地呵呵冷笑,慢条斯理地说:“姓聂的,你想整死我,还想走出这个门!”

  说着闫那帮如狼似虎的属下,把聂梅先狠狠按在地上,拳脚乱打了一阵,把聂的腿划破口子,从聂的桌上拿起蜂蜜,就往聂腿上伤口上倒,不知哪弄来许多虫子,都倒在聂梅先的腿上。

  聂梅先被按住不能动弹,他反倒一点不慌,还艰难地别过头,望着高高站着的闫崇礼,笑嘻嘻地问:“闫处长如此,想跟在下同归于尽?”

  闫的属下狠踢聂两下,聂吃痛地“嘶”两声,聂的人就在外面喊,说闫崇礼他们被包围了,胆敢动聂长官一根毫毛,明年的今天就是他们的祭日。

  闫崇礼弯着腰桀桀笑,示意属下暂停动手,他上去揪着聂梅先问:“那天在东方图书馆,玉镇纸是你拿走的?韩夫人那也是你告的刁状?!”

  聂梅先耸耸肩膀,勉强坐起来发笑:“闫处长,这都什么年月了,你还盯着鸡零狗碎的事,什么狗屁倒灶的玉镇纸,跟我有他、妈什么相干的!”

  闫崇礼蹲下身问聂梅先:“你跟杜小姐认识?怎么认识的?”

  聂梅先以关爱智障的眼神,满含同情地看姓闫的:“干你他、妈哪门子的事?闫崇礼,你难不成脑子都是狗屎?整天就惦记着怎么泡女人!”

  闫崇礼阴恻恻看着他,示意属下把聂梅先打一顿。聂梅先不紧不慢地看他们:“你们跟这二杆子老板,就别想着得个好死吧!”

  但聂梅先还是被狠揍了。两方人爆发一场冲突,刚交火没有三个来回,警笛呜呜地往这边来,两拨人马上做鸟兽散了。

  聂梅先就算被痛揍一顿,也破坏不了他的好心情。

  特务处和调查处虽有争斗,原来还能保持微妙的平衡。可聂梅先从西北前线回来后,还未来得及叙功授奖,就被闫崇礼告了致命的一状。聂梅先一夜间名利两失,等于这大半年在西北前线,他跟兄弟们白忙活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