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珍卿百无聊赖地一叹,扭头见身边的陆三哥,笑意隐隐地看着她,很温柔地跟她说:“吃慢点,别又噎着了。”
珍卿嗯了一声。
要是她是陆三哥的女儿多好,陆三哥这么多金又细心,这样风格的大佬,才会是女儿的好爸爸呀。
陆浩云真觉得好笑,刚才她看对面的表情、眼神,真的让人忍不住发谑——虽然他并不晓得,她心里在想什么。
饭吃得快接近尾声,珍卿她们这一边的人,忽被一阵强光晃得睁不开眼。
大家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陆惜音腕上的镯子,明晃晃从各个方向,反射出强烈的太阳光。
陆惜音忙要用袖子遮起,吴二姐拿过她的手腕,把那镯子取下来,背着光看了一下,皱眉问:
“你这是哪儿弄来的,从前没见你戴过。”
陆惜音就支支吾吾的,说:“是我爸爸送给我的。”
她话是这样说的,却有意无意地,看了吴二姐旁边的吴大嫂。
在座的聪明人,比不聪明的人多,立刻猜出多半是吴大嫂送的。
谢董事长更是弗颜作色,对着吴大嫂沉声说:
“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昨天分明讲过,这个月谁也不能给惜音花钱,你倒好,转头就跟我玩起阳奉阴违的把戏?”
说着,谢董事长不咸不淡地,看了大儿媳身边的大儿子。
吴祖兴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婆,眼睛里也滋滋地冒火星子。但他紧紧地抿着嘴,忍着没有吭声。
吴大嫂面色难堪,微垂着脑袋,嘴唇抿得紧紧的。过了一会儿开口,她也没顺着陆惜音的话说谎,而是说:
“妈妈,是之前惜音要参加她同学的生日宴会,说没有新首饰戴,我才把客商给的金刚石手镯送她。这是您老人家发话以前的事。”
吴二姐却是隐隐怒色,这时特别想对吴大嫂出言相讥,碍于大庭广众之下,又当着大哥和孩子们,她忍了半天才忍下。
谢董事长把筷子,霍然摔在碗里,瞅一眼大儿子。吴祖兴一时也没有吭声,谢董事长轻轻冷笑一声:
“看来我谢如松还没有死,就有人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秦管家你告诉我,惜音参加同学生日宴,是什么时候?”
秦管家走近来小心地说:“具体日子记不大清,约摸是上个月的下旬,二小姐生日过后没几天。”
吴二姐负气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
“谢公馆是个人都晓得,好东西到了惜音手里,不让她满世界向人卖弄,就跟杀了她一样难受。”
说着,吴二姐又杵了杵四妹脑袋,冷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如今倒长进了,不但学会撒谎,还晓得把好东西,藏着掖着,十天半月都不给人看了……你真是越发长进了!”
谢董事长看四女一眼,也恨铁不成钢地说: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吴大嫂顿时脸色一僵,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当面被揭穿谎言,还听了这一句指桑骂槐的话,她几乎是下不来台。
吴大嫂的三个孩子,一时也噤若寒蝉,慎慎地看着明显生怒的谢董事长。
陆惜音哭丧着脸大嚷:“妈妈,你怎么这么说我!什么狗改不了吃屎!”
吴二姐扯了一把四妹,按住她教训:
“怎么说你?!难道还说错了你!就你这见利忘义的德性,如今乱世之下,我看你早晚要做个女汉奸,妈妈,我看还是把惜音送走的。
“免得她将来行事不端,白白玷污了我们家的清名。”
珍卿差点没笑出来,陆惜音哭着求救陆三哥:“三哥,你看她们,你也不帮帮我?”
陆三哥看她一眼,淡淡地说:
“你是成年人了,该有自我负责的觉悟,我爱莫能助。”
陆惜音捂着脸哇哇哭起来,她本还想扑在吴二姐怀里哭,吴二姐嫌恶地给她扒拉开了。
一边的钱姑妈动动嘴,又想出口说点什么,被她两个女儿死死拦住了。
谢董事长的注意力,并不在钱家母女身上,她看了一眼大儿子、大儿媳,眼神有点黑沉沉的。
但她嘴唇紧紧抿着,显然在克制着强烈的情绪。
这一场差一点爆燃的战火,因为谢董事长的隐忍,暂时熄灭了。
但珍卿看得很明白,吴大嫂不顾谢董事长禁令,阳奉阴违地送□□姐贵礼,误了谢董事长管教女儿的一番苦心,此为明面上的错处。
吴大嫂用贵礼笼络小姑子,这背后究竟有什么用心,也是很耐人寻味的。
至少谢董事长这个人,明显不那么好糊弄的。——呃,好像在杜教授面前,她不怎么精明的样子。
总之,这世界上的聪明人,多半是有疑心病的人。连珍卿都察觉出一点端倪,更别提是谢董事长,还有她的儿女们。
等到吃完午饭以后,大家还是照例自由活动,计划是等到四点钟的时候,大家再出发回城。
珍卿靠在树荫下的藤椅上睡着了,睡着睡着却猛然惊醒,她捂着胸口急急地喘气。
刚才她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的她跟杜教授,成了跑江湖卖艺的下九流父女。
他们在街头上卖艺挣钱,对着一群人表演胸口碎大石。
比较让人费解的是,珍卿是躺在木板上,身上压着石板的那个,杜教授是负责抡大捶的那个,梦里杜教授对她抡一锤子,直接给她吓醒了……
珍卿按着自己的胸口,看着不远处的杜教授——他正跟谢董事长说话,笑得像个糟心的恋爱脑一样。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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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珍卿暴打吴元礼
野餐之后, 珍卿午间小憩,做了一个胸口碎大石的梦,多少有一点不大痛快。
她就拿起画板站起身, 还是跑到南边那棵大树下,继续她上午未完成的写生。
珍卿画了一会儿, 慢慢地进入状态, 渐渐就隔除了一切纷扰。
大房的吴元礼、吴仲礼和吴娇娇, 嘻哈疯跑着往这边来了。
吴元礼领头跑在前面, 他的一对弟妹在后面追, 三个人莫名绕着珍卿乱转欢叫。
那个为首的吴元礼,疯跑之间,腿猛然踢到珍卿的胳膊上。
他踢到人速度慢了下来, 看见珍卿抱着画板,他撇着嘴嫌弃地说一句:“我看画的什么烂东西!”
吴元礼说着话,劈手就想用蛮力抢珍卿的画板来看。
珍卿虽说没有太过提防, 可是下意识地警觉间, 她及时用力按住画板, 才没被吴元礼抢走画板。
这吴元礼性格很是霸道,十二三岁的小少年, 遇事稍有不如意, 戾气立刻就上来了。
他一看画板没抢到,他瞧不起的乡巴佬, 不但敢不给他看画, 还敢拿眼睛瞪他。
这吴元礼一时下不来台, 一犯少爷脾气, 上脚就往珍卿肚子上踢。
珍卿顿时吃了一惊, 连忙向后仰着身子, 险险地躲了一下。
然后,她赶紧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
这吴元礼,一边还要近前来踢她,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你这吃白食的乡巴佬,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我还不稀得看你的烂东西!”
珍卿从地上爬起来站稳,面对面跟吴元礼对峙着。
她按着有点泛疼的胳膊,黑沉沉的眼睛里,渐渐泛上戾气。
她把画板随手丢在地上,冲着吴元礼冷笑一声。
在谁也没有意料到的时候,她像个小豹子一样,飞起一只脚猛踢向吴元礼的左腿。
这地带是一片缓坡,吴元礼受了冲力,猛向后栽倒之后,身不由己地滚了几个轱辘。
那吴元礼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手脚并用想挣爬起来,珍卿一脸煞气地赶上前,不由分说,一脚又给他蹬倒在地。
她一下子骑到吴元礼身上,揪着他衣领子,劈头盖脸一连猛打了他七八个嘴巴子,恶狠狠地问他:“还踢不踢人,还骂不骂人?!……”
吴元礼脸都打肿,还嘴硬地叫嚷:“就要打你,就要打死你,这个吃白食的野种,你等着,我妈会打死你的,打不死——。”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珍卿死死地把他摁住了,嘴巴子跟不要钱一样,脆生生地往吴元礼脸上送——一连又打二三十个嘴巴子。
珍卿猛然被人箍着后腰,使劲地拖抱起来时,她已经打得眼红脑热,弹着腿儿,还指着吴元礼叫嚣:
“再敢骂人踢人,姑奶奶打到你上西天!打死了姑奶奶给你赔命!”
吴大嫂搂着吴元礼,又生气又心疼,摸着儿子红肿的脸泪如雨下。
蛮横霸道的吴元礼,无论家里家外,一向被母亲和外婆,像小太子一样维护着,从来一点重话都没受过。
这一回算遇到硬茬子,他的脸被打得又红又肿,经过这一番激动惊吓,他是又恐惧又难受,就缩在他妈怀里呜呜地哭。
吴大嫂抱着儿子哭了一阵,看着犹然张狂的珍卿,简直恨得咬牙。
她把吴元礼交给钱明月,然后就像一匹母狼一样,赤红着双眼想冲上来撕打珍卿。
抱着珍卿的陆浩云,连忙退两步躲开了她。
吴大嫂还要继续冲过来,吴二姐夹在中间,死死地把她给拖住了。
吴大嫂身子被拦住,但她的嘴可没停下,她哭叫着骂珍卿:
“你个小贱人,不过是寄人篱下乞白食的,不晓得缩着王八脖子装鳖,你敢打我儿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珍卿被陆三哥死死抱着,她是一点不哭,镇定的小脸上,还微微有一点讽意:
“我说他怎么满嘴喷粪,先是抢我的画板,抢不到就拿脚踢人,原来是上梁不正——”
陆浩云捂着她的嘴,贴着她耳边轻声说:“言多必失,不要再说。”
吴大嫂林玉馨,被珍卿的话气到完全失控,叫嚣着:
“你个破落户讨吃的小贱人,数三代都是牲口一样的贱命,你敢打我儿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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