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薇妮
杨仪微怔:“怎么了?”
他明白过来:“谁说那是我的孩子跟什么……”
杨仪吃惊:“他们不是?”
黎渊冒着得罪乌山公跟受伤的危险把自己抢出来,只为叫她去救人,她便认定那是黎渊的家里人。
如今才知道原来是想错了?
黎渊有点闷闷:“不是。”
杨仪咽了口唾液:“抱歉,是我冒昧了。可你为什么……会为他们那样不顾一切?”
黎渊沉默片刻:“当初我受伤不支倒在路边,是她们救了我。”
杨仪“啊”了声:原来这家伙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黎渊瞥她一眼,忽道:“先前你明明……”
还没出口,外间有个声音道:“小黎,还以为你要一直跑,怎么了,终于跑不动了么?”
正是乌山公。
杨仪一惊:他来的好快。
外间乌山公又道:“你先前用毒镖来声东击西,想不到老夫会给你一个真正的毒镖吧?还是说你中了镖,想跑也跑不了了?”
乌山公从在官道上失手后,一直追踪不舍。
杨仪没醒之前,黎渊已经跟他两度交手,且战且走,第二次终于负了伤。
乌山公从毒镖上留下的血迹判断他必定中毒,所以不紧不慢跟了过来。
他叫了两声,屋内并无声响。
乌山公正在忖度,便听到里间杨仪低低的唤道:“黎大侠,黎大侠快醒醒,我听见那坏人的声音,是他追过来了!”
黎渊无声无息。
乌山公一怔,忙凑近了些,只听杨仪焦急地:“你这时侯可不能晕,醒醒,快醒醒!要是那坏老头闯进来就全完了!”
乌山公心中大喜,在破烂的门外向内一看,见黎渊低垂着头栽在地上,杨仪正在他旁边不住推搡。
见推不醒,杨仪跺脚道:“早知道你半路扔下我我也能自己逃……也不知这里有没有后门……”
乌山公听了这句,心想给她逃了,虽容易捉回来,可到底多费一番事,如今黎渊已经中毒昏迷,算算时间,也确实该昏死过去了,又何必忌惮。
于是当机立断,把那掩起的门一掌拍开。
杨仪吓得倒退。
乌山公呵呵冷笑:“这会儿看你们还能逃到哪里去,把我的小乌打成重伤,我必然也把你们的腿一寸寸敲断,叫你们生不如死。”
那条乌梢蛇被黎渊打断了尾巴,这时侯给乌山公包扎起来,只露出了上半截,它在袖子里爬行很不方便,就给乌山公装进帕子中,此刻从乌山公胸前探头,仿佛看见仇敌一样瞪着杨仪。
杨仪道:“我跟你无冤无仇,到底是谁指使你,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乌山公道:“钱还是其次,我有个大人情要还。”
“谁的人情?”
“这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了。”他说话间,指着杨仪:“别想逃,不然下场只能更惨。”
杨仪左顾右盼,忽然拔出一根银针指着自己的脖颈:“你想折磨我,做梦!我想你应该知道,只要我在这里扎一下,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
乌山公虽跟她说话,一直留意地上的黎渊,见他始终僵卧,总算放心,又见杨仪以死相逼,便大步向她走近:“臭丫头……”
就在想去生擒杨仪的时候,原本仿佛僵死的黎渊突然动了,他人还没起,一道雪亮的刀光从他弓起的腰间向着乌山公斩落!
乌山公的注意力都在杨仪身上,猝不及防,仓皇扭身,大腿上却疼不可挡,顿时跌倒在地。
那条乌梢蛇从他胸口一晃落地,竟恶狠狠地向着杨仪窜过来。
杨仪眼疾手快,飞起一脚把它踹的远远的。
黎渊一击得手,纵身跃起,但却并不靠前,反而后退到了杨仪身旁。
原来乌山公最擅长用毒,他虽受伤,身上的毒物防不胜防。贸然靠近,只怕反受其害。
黎渊掩护杨仪后退:“乌先生,你我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射我毒暗器,我砍你一刀,也算扯平,你若再纠缠不放,我就不客气了。”
乌山公咬牙道:“好……好个女娃娃,竟然算计我!”
杨仪还想问他方才他口中所说的“大人情”是谁,黎渊却在她手臂上一握,拉着她退了出去。
原来先前听见乌山公追来,黎渊咬牙起身,便要迎出去,杨仪却突然想到一个法子,忙对黎渊做了个手势。
她怕乌山公耳朵灵会听见,就悄悄地靠近黎渊耳畔低语了几句。
两个人才一唱一和,假装黎渊已经中毒不支,引的乌山公毫无防备的现身。
出了破庙,上了马车,杨仪问道:“你觉着如何?”
黎渊咳嗽了几声:“无大碍。”
他先前中毒之后来不及处理,先带了杨仪奔逃,虽然杨仪方才给他服了药,但那毒性何其厉害,竟导致他此刻无法提气运功。
刚才一击本想要乌山公的命,谁知准头有差,只削中他的大腿,但却因此耗尽内力。
幸亏乌山公以为中了他们的计,心惊胆战,如果乌山公反应过来,只怕他们再逃不了。
虽然他说无碍,杨仪已经听出他气息不稳,当下爬了出来:“你去歇息我来赶车。”
黎渊一愣,但他心知肚明,假如不尽快恢复,等乌山公追上就全完了,于是毫不犹豫回了车内。
此刻夜色正浓,杨仪想起黎渊先前叮嘱自己,往东二里就有镇子,她看看头上星斗,选了个方向打马而行。
荒郊野外,毫无灯火,只靠天上星月之光,杨仪心惊胆战,只能祈祷千万别掉进沟谷里去。
幸亏那马儿极是可靠,带着他们一路向东,不多时,杨仪总算看见了有几星灯火闪烁。
夜马狂奔,夜风扑面,远处幽微的灯火光,一切都如幻梦,却又如此真切。
这确实是一处镇子,只是不知更靠近郦阳,津口,云阳,或者泸江,又或许到了另一处州县。
镇口处有几道人影立着,看到有马车到,都抬头看来,其中两人便上前拦住:“什么人?”
杨仪慌忙勒住马儿:“过路之人,错过了宿头,请问镇上有没有客栈?”
那为首的人仔细打量她的脸,突然问道:“你……你可是姓杨?”
杨仪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
这些人长相各异,平平无奇,身上都只是本地百姓的衣着服饰,竟拿不准是什么来历,更不知他们为何知道自己姓杨,难不成也是来追杀自己的?
这一整天犹如惊弓之鸟,她已经吓惯了。
这会儿另外几人围上来,七八双眼睛齐齐盯着杨仪,看的她浑身发毛。
忽然其中一个叫道:“没错的!脸白,瘦矮,长得好看,像是个风吹吹就倒的病书生,就是他,杨易!”
杨仪正被他们看的心虚,想着要不要趁机抖动缰绳冲过去,突然听见这个描述,顿时呆住道:“你们是……”
为首一人笑道:“杨先生?杨易先生对吗?这太好了!不亏我们等了这大半天,”回头吩咐:“快去发信号!”
这些看似是本地百姓的人,确定了杨仪的身份后,兴高采烈地引着她进了镇子。
杨仪摸不着头绪,连连问:“各位……不知各位是?”
为首一人看出她的担心,便道:“杨先生放心,我们都是马帮的人,我们大龙头有命,叫我们看着南来北往的客人,若是遇到了杨易先生,便要好生招待,千万不可叫你受了委屈,请请,往这边。”
杨仪摸不着头脑,她可不认得什么马帮,什么龙头,可对方仿佛并无恶意,又很知道她是谁。
她回头看向车厢内:“黎大侠……”
里间黎渊当然也都听见了,他沉声道:“那就去吧。”
就在此时,“啪”地一声响,一道五彩斑斓的烟花直冲上天,发出了尖锐的啸声。
杨仪不由抬头看去,见那彩色的烟花升的极高,就仿佛能够攀到月亮之上似的,光芒把整个黑夜都照的宛如白昼。
马帮的人并没有让杨仪住客栈,而是请她到了一处颇大的宅院中。
进门的时候杨仪就看到了,门口矗立着一面十分气派的汉白玉大牌坊,恐怕这也不是寻常所在。
内宅,丫鬟们川流不息,送茶送饭,无微不至。杨仪小声问黎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渊道:“反正跟我无关。”
跟他无关,那就是跟杨仪有关了。
杨仪目瞪口呆:“我……”一顿:“你的身子如何?”
黎渊道:“恢复六七分了。”
杨仪松了口气:“万一他们有什么歹意,我们至少可以一拼。”
黎渊惊奇地看了她一眼,过了会儿才说:“你要提防的不是他们,而是乌山公。”
“他还能追上?”杨仪想到乌山公血溅当场的模样,“这得欠了多大人情啊。”
杨仪偷偷地用银针试过那茶水有没有下毒,喝了半盏,开始打量屋子的陈设布置。
羁縻州不是个富庶之地,何况此处只是一个镇子,但这宅邸的气派,却简直不输给云阳的巡检司。
杨仪打量了半晌,想起一事:“你先前在破庙里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黎渊欲言又止。
原来他本想问,杨仪明明已经保住那母子平安,为什么还会失魂落魄地走在大道上,那一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的样子,任是谁看了都要误会。
但黎渊心中却隐隐觉着,自己不该问她这个问题。
杨仪看他不说,便道:“你既然不说,那我可有话要问了。”
黎渊道:“你是不是想知道,叫我追杀你的是谁?”
杨仪赶忙点头。
黎渊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接生意,是有中间人的,我并不知雇主身份。”
杨仪果真露出失望之色。黎渊却又道:“不过,据我猜测,那雇主应是京城方面的人。你有什么死敌,自己难道一点不知?”
杨仪道:“我虽有猜测,却无法佐证。那乌山公说他欠了一个大人情,他会欠谁你可知道?”
黎渊沉默片刻,终于说道:“此人生性阴狠狡诈,以他的性子,是绝不会欠人情分的。不过……我听闻当初乌山公游历四地,据说有一次病倒他乡……却被一人所救。”
杨仪一惊:“救他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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