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薇妮
俞星臣摇了摇头:“不,现在反而是在他们手中更妥当些。以胥烈的脾气,在北境连番吃了大亏,他应该不会立刻返回,也许,是他……”
黎渊不知要如何接口。
俞星臣忽然道:“你说搜寻的人一直找到了小雁塔县还一无所获,那么去冻土重镇,有没有近路?”
黎渊因完全没想到胥烈,更想不到这点,却并不清楚。
只问:“难道他们会去冻土吗?有什么道理?”
俞星臣的回答极为肯定:“如果是胥烈捉住了薛十七,他一定会去冻土。冻土若没有薛督军坐镇,鄂极国必定惨败……这正是胥烈可以挽回颜面的好时机,他绝对不会错过。”
他把胥烈的性子分析拿捏的极准。
黎渊心神一振。
俞星臣吩咐:“速去找本地向导仔细询问,倘若有小路可去冻土,立即派一队人马沿路追踪。”
两人商议妥当,出门却见杨仪正在跟龚知县说话。
只听龚知县道:“永安侯恕罪,下官孤陋寡闻,并不知道有这种山……”
杨仪道:“无妨,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俞星臣走到跟前:“在说什么?”
杨仪尚未开口,龚知县道:“永安侯询问下官,县内或者周围可有那种林木稀疏、石块如铁遍地堆积的山……据我所知,从药王山到周围,除非是北原那边,但凡有山,自然是林木茂盛,却不曾见过满是石堆的。”
俞星臣点头,又问杨仪:“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呢?”
杨仪并不提自己做梦的事,只道:“好奇而已。”
龚知县跟春安县内父老相送,一直出了北城门,还驻足相望不去。
将到定北城的时候,官道上有一队人马飞驰而来。
俞星臣对于马蹄声格外警觉,忙探身看去。
来者却是定北城戚峰所派接应的队伍。
另一方面,黎渊派人去找了好几个向导,终于从一名老者口中打听到,确实有往冻土方向的小路。
只是那条路荒无人烟,路上野兽出没,很少有人走。
那老者道:“那条路只有冬日可通,因为那里有一条南丹溪河,极宽阔,水很急且深,平时无法通行,只有在冬天的时候才会结冰,有猎户常从河面上过。”
黎渊亲自带人,沿着那老者交代的路径追踪而去。
就在黎渊一行人风驰电掣地跑马而过后,旁边一条极小的岔路林子里,有辆马车慢慢驰了出来。
车外,一名摩天死士道:“少主,是跟着永安侯的那人。”
黎渊道:“他们必定是来找薛十七的,奇怪,他们怎么竟会想到往这条路上来呢。”
喃喃了一句,忽然间有所醒悟:“一定是那个姓俞的,真真……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
旁边金环道:“少主何必忧心,就算那俞星臣机关算尽,也是无用,他们若能发现薛十七的尸首正好。”
胥烈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轻松,脸色反而一沉,冷哼了声。
金环看出他的不悦,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胥烈沉思了会儿,对着窗外道:“你真的看见他跌了下去?”
外间一名摩天死士道:“回少主,确凿无疑,他跟那头豹子一起跌下山崖的,必死无疑。”
胥烈的蓝眼睛里阴晴不定,半晌,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薛放听见一声奇怪的鸣叫。
与此同时,耳畔是杨仪的声音:“十七!”
她的声音极为惊慌,好像在害怕躲避什么。
几乎是本能地,薛放猛然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只极其丑陋的奇怪的大鸟,自飘着雪花的天空,正向着自己俯冲而下。
薛放盯着那鸟充满了戾气的眼,甚至能感觉到它带着寒意的尖嘴即将啄到自己的脸上。
便是在这时,那鸟儿再也不能向前一寸。
“嘎巴”一声,细长的脖颈竟是被生生拗断了。
原来在方才间不容发的时候,薛放及时出手擒住了鸟颈。
这一击,却也耗尽了他身体最后一点力气。
手一松,大鸟砸落下来,几乎正砸在他的脸上。
薛放闷哼了声,转开头。
但目光所及,却更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因为在他眼前所见,近在咫尺的,竟是一头毛色斑斓微白的猛兽——那是一头豹子,在图兴山上称王称霸的雪豹。
先前胥烈看出薛放不肯退缩,便表明了不会跟他翻越图兴山之意。
薛放也没打算带他,毕竟胥烈所言非虚——他的伤势非同一般,如今不去静养反而乘车四处乱窜,已是危险,行动都要人扶着,又怎能去翻山越岭。
如果带着他,虽然可以要挟其他摩天死士,但自己的体力也不容乐观……被那些死士虎视眈眈,他们一定会有机可乘。
而且万一胥烈不幸真死了,自己当然也无法全身而退。
所以在极快的权衡之下,薛放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你送我到图兴山,然后咱们一拍两散,如何。”薛放道。
胥烈以为自己听错了,第一反应竟是质问:“什么?你……你想单枪匹马过山?你是不是疯了?”
薛放道:“你只说,这个条件你答应不答应。对你而言有利无害的吧。”
对胥烈来说这确实有利无害,图兴山山势陡峭复杂,猛兽出没,最高明的猎人都不敢擅自上山。
何况薛放腿受伤,又曾服药,他这简直是自不量力。
本来胥烈以为他会挟持自己,让摩天死士帮助他过山。
但胥烈心知肚明,那种非人的颠簸跟苦寒,自己这幅“残破”的身体是绝对撑不过的,何苦搏命为他人做嫁衣裳。
所以倘若薛放执意要挟持,那胥烈宁肯跟他玉石俱焚。
他做梦也想不到,薛放会提这样的条件。
心头飞快地转动:“我当然愿意……答应。但是你……”
他虽然恨薛十七,但如果让薛放就这么死在图兴山,感觉总好像……但两人是敌对之态,他却也没资格说什么别的话。
薛放道:“我只要你许诺,到了山脚下我放了你,你不可出尔反尔,让人趁机动手。”
胥烈抿了抿唇:“我自然……”
薛放道:“你得起个誓,用你们北原人最厉害的誓,倘若你出尔反尔,违背跟我的约定,就……让你的姐姐胥皇后再经受一次丧子之痛。”
胥烈的脸色顿时扭曲了,大声叫道:“薛十七你简直丧心病狂!”
薛放笑道:“看样子管用,那就这个吧。”
胥烈灰着脸,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提议。
将人送到图兴山,胥烈最后道:“薛不约,我……看在海纳兴许还活着的份儿上提醒你,不要冲动,你不是神……就算你要去冻土,绕路走就是了!”
“等我绕路过去,战事只怕都结束了。”
胥烈忍无可忍:“你不要命了吗!”
薛放道:“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总要搏一搏。”
胥烈咬牙切齿:“我就不该对牛弹琴!”
他说完后,喝道:“让他走!”
薛放下了车,身形一晃。
胥烈拧眉盯着他,刚要叫他又死死忍住。
眼睁睁看着薛放向前走去,他在等薛放后悔回头。
但他失望了。
直到薛放的身影消失在那铁一样的山石之间,胥烈只觉着无法呼吸,他伸手拉了拉领口。
一个摩天死士低低道:“少主,要不要趁机把他……”
“闭嘴!”胥烈咬牙切齿地。
众人不敢出声。
过了会儿,胥烈沉声道:“我答应过他,以我姐姐为誓,绝不违背……都听清楚了?”
几名属下急忙领命。胥烈又指着一人:“你去悄悄跟上……别靠近了让他发现。”顿了顿,他道:“只看他是什么情形……有何异动立刻回报。”
大概一个时辰后,那摩天侍返回,禀告了一个在胥烈看在是理所应当、但仍是让他错愕不太信的消息。
当时薛放上了图兴山后,将身形隐匿于岩石之后。
他观察了一下山下胥烈众人,又把腿上的伤重新扎紧了些。
走了这一段,他的体力耗费有些大,当务之急,是快些恢复功力。
抓了把旁边岩石上的雪,塞进嘴里,冰凉的雪化成水,薛放大口大口吞咽入腹。
又抓了一把在脸上,手上各处用力擦拭,雪水让他清醒,也有助于尽快解开软筋散的药力。
短暂休整,他吁了口气,继续前行。
以南丹溪河做比量,只要他一直向西,翻过图兴山,便会很快到达冻土地界。
这个念头鼓舞着他,身体也好像在迅速恢复。
他越爬越高,期间先是遇到了几只出来觅食的羚羊,以及时不时窜过的鼠兔,甚至还看到了一头相貌清奇的狐狸。
看着那狐狸高深莫测的方脸,让他想起了胥烈那张惹人讨厌的脸。
似乎……连长相奇特的狐狸都比胥烈顺眼。
累了他便停下,吞两口雪,又用雪继续擦脸擦手。
而在这期间,他发现身后似乎有人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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