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九四夕
“当年多亏你们照看,不然他们怎么熬得过来。”梁宝珍接着将话头往国棉厂引,“当时厂里也算是挺好,一直照拂着盛杰家里。”
“是啊。”张蓉一直是看在眼里的,“那国棉厂确实算有良心,给了抚恤金不说,还给许家留了个工作岗位,后头就是换了厂长还上门来看过。”
梁宝珍迅速抓到张婶儿这番话里的重点,“国棉厂换了厂长之后还上门过?是现在的厂长陈勇?”
“对呀,应该就是你公婆出事后的第三年,国棉厂换了厂长,那新厂长长得挺凶的,没想到心肠挺好,不过他没进你婆家家门,就在外头看了看,正好我碰见他,他还问我许家过得怎么样呢,当时小许都去参军入伍了,家里就你奶奶带着两个小的在过。”
“他说了什么呀?”
“没说什么,就听说许家现在过得还行,笑了笑走了呢。”张蓉不禁感慨,“这国棉厂确实念情分的,厂长都换了还惦记着这事儿,亲自跑一趟,多好啊。”
这倒确实符合陈勇的性格,梁宝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放心呢,得回去再看看,见着许家是彻底接受了这个结果才放心。
不然他干嘛眼巴巴再上门去?如果说许明远和吴华翠的死和他没关系,梁宝珍一百个不信。
和张蓉、李正霞说了会儿话,梁宝珍准备叫上许盛雅回家去,结果刚走到院子中间就被程彩丽神秘兮兮地拉到一边。
“你要上陈寡妇家去啊?”
“对呀,小雅在她家呢,和宋心荷她们一块儿玩儿。”
“过会儿再去,我跟你说件事儿,刚刚差点忘了!”程彩丽是憋不住事情的人,得了些消息便迫不及待跟人分享。
“什么事儿啊?”梁宝珍被她勾起好奇心。
“我知道陈寡妇背后的男人是谁了。”
“啊?”说到陈玉莲背后的男人,梁宝珍脑海中闪过一罐茶叶罐,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出现,“谁?”
“应该是国棉厂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
“上回我去国棉厂后门那条街找裁缝,结果你猜怎么着,陈寡妇居然从我面前匆匆走过,关键是还半遮着脸,像是怕被人瞧见似的,后来我还在她闺女手里见到一个牙粉,上面印着国棉厂的字样。你想想啊,陈玉莲日子过得挺宽裕,肯定是有人给她钱,十有八九就是国棉厂里的哪个男人。”
想起陈勇办公室的茶叶罐,梁宝珍顺口问,“哪个男人?”
“那我哪儿知道啊。”程彩丽两手一摊,有些无奈,“我能发现是国棉厂的已经不错了。”
“这事儿你跟其他人说过没有?”梁宝珍知道陈勇这人心狠手辣,要是真被程彩丽发现自己的婚外情,兴许程彩丽都讨不着好。
“没有,咱们院里你看看,还有谁是我能说得上话的?我又不爱跟几个大妈聊天,你也是知道的,你一走倒好,我说话都不舒坦了。”程彩丽有些憋屈,知道了大瓜却无人分享,多难受啊,就连陆元她都没说。
“那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了。”
“你放心,我肯定只跟你说,咱们谁跟谁!”
“记住了啊,别说出去,最好陆哥也别说。”梁宝珍担心她还想猜出背后的男人是谁,又叮嘱,“也别去管了,和陈玉莲别太来往。”
“她?我才懒得和她来往,再说了,她更懒得和咱们院里的人来往呢。”
程彩丽这话没说错,陈玉莲一直对和邻居们来往没什么兴趣,在梁宝珍的记忆里,陈玉莲对什么事情都没兴趣,懒洋洋的,但是总穿着价格不菲,面料精贵的衣裳。
看来陈勇给了她不少钱。
“小雅,准备回家了。”梁宝珍衣兜里揣着公婆的照片,站在陈玉莲家门口。
“嫂子,马上!”许盛雅来得回来一趟,和三个好朋友有说不完的话,四个姑娘都慢慢长大,现在特别爱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此刻,四人就在宋心荷和宋心苗的屋里,关着门说话,寡妇陈玉莲则是坐在沙发上,见到梁宝珍进来,起身招呼一句,准备给人泡茶。
“进来坐吧。”
梁宝珍听到这句话想起在大杂院住的几年少有的和陈玉莲有交谈的那回,也是被她请到屋里坐坐,等着许盛雅出来。
现在时过境迁,两人倒是又坐在四方桌两侧,一块儿喝茶。
陈玉莲看着对面的女人,眉眼生得极佳,举手投足像是有股说不出的范儿,再联想到人是京大的学生,眼里不由划过一丝羡慕。
她一辈子大字不识几个,家里五个孩子,三女两儿,大姐和二姐都被父母嫁给年纪大些的男人换彩礼给三哥娶媳妇儿,陈玉莲唯独幸运在是最小的,找了个模样周正的男人,竟然过着不错的日子,比自己大姐二姐好上许多。
不过陈玉莲也不幸,好好一个家,说散就散了,男人一死,母女仨日子难过。
看着梁宝珍这幅模样,从乡下嫁到城里,还考上了大学,前几天她还听院里人说话,人已经进电视台了,还住着宽敞的四合院,瞧瞧这日子多有盼头。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个造化呢。”
陈玉莲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梁宝珍没太明白她怎么有此感悟,不过自己能确定一点,这话说得没有恶意。
“你们家都搬去那么大四合院了,还惦记着这里?”
梁宝珍笑笑,“毕竟住了这么些年,自然是有感情的,回来看看大家。而且过些日子是我公婆祭日,家里之前有些东西搬漏了,张婶儿帮我们收着呢,过来拿东西。”
“你公婆祭日?”陈玉莲想起来了,她是听说过的,许家当家的两口子因为意外去了,当时院子里人都很震惊。
“对呀,听奶奶说,我公婆人很好,真是可惜了。”梁宝珍从衣兜里掏出照片递给陈玉莲看,仿佛在和和邻居随意闲聊,“我也只看到过这一张照片,小雅跟她妈妈也挺像的,很漂亮。”
陈玉莲看着递过来的旧照片,总觉得有些熟悉,她凑近往前看,只见到照片上有个笑容灿烂的漂亮姑娘...她想起来了,自己在陈勇那里见过!
原来这人是许盛杰的母亲?
陈勇怎么会有许盛杰死去母亲的照片,还藏了这么多年?
陈玉莲脑海里闪过不少疑问,不过她不动声色,略微顿了一瞬便神色如常夸起人来,“确实漂亮。”
梁宝珍将陈玉莲一瞬间的反应记在心里,和她寒暄几句,便领着许盛雅回家去。
回家后,她把陈玉莲和陈勇的关系和许盛杰说了,尤其是陈玉莲见到吴华翠照片的反应,这对于对什么事情都淡淡地陈玉莲来说,十分不对劲。
“陈玉莲什么时候对别家的事情上心过,刚刚看到妈的照片,立马探过头来看,那眼神也不太对劲。”
“你觉得她知道陈勇追求过我妈?”
“不确定知不知道,但是估摸在陈勇那里听过或者看到过什么,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陈玉莲确实琢磨不透,唯一的解释便是陈勇对许盛杰母亲有意?
和两个闺女打了招呼,她行色匆匆往外走,要去见陈勇,两人保持这样的关系已经许多年,等到了秘密的屋子,推门进去,只见到陈勇已经坐在沙发上。
陈玉莲打量着陈勇,这人人到中年保养倒是得当,看着高高大大也威严,不过私下的时候还是会轻声细语说话。
“玉莲,今儿怎么来得晚些?”
陈玉莲没敢说是被梁宝珍耽误了,只推给两个孩子,“心荷和心苗闹着不要我出门呢。”
“孩子亲妈,倒是正常。”
陈勇难得在这里才能放松放松,任由陈玉莲给他按摩着肩颈,又揉揉太阳穴,两人轻声交谈,气氛倒是融洽。
见陈勇逐渐放松,陈玉莲好奇提起之前在陈勇本子里见过的照片,“你经常往这儿来,不怕你媳妇儿发现吗?”
媳妇儿?陈勇想到郭明丽就觉得有些烦,自己媳妇儿其他都好,就是不够温柔不够体贴,这方面还是陈玉莲好。
“她心大得很,发现不了。”
“要是她发现了不得把你们家搅了?这外头一个,本子里还放着一个,她能受得了?”陈玉莲试探一句,
听到本子里放着一个,陈勇脸色突变,回身看着站在沙发后的陈玉莲,冷了脸色,之前他从厂里办事后直接过来,没注意把吴华翠照片夹在本子里,结果照片掉到地上被陈玉莲捡起来,陈勇当时就警告过她,让她当没见过,没想到,这人今天又旧事重提。
“这事儿让你忘了就给我忘干净,以后不准再提一句。”
陈勇肃着脸的时候神态威严,粗着声音让人心生恐惧,陈玉莲怯生生应下,见到男人生气离开,等陈勇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收起害怕的模样,蹙眉沉思,看来是真有事儿,还是大事儿。
不然陈勇这个年纪这个位置,不会如此失态。
心口揣着火的陈勇回到家,和媳妇儿郭明丽撞个正着,郭明丽这个点儿原本早就出去逛百货大楼了,两人都没成想对方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家里。
“你怎么还没走?”
“我东西忘拿了。”郭明丽看一眼男人就知道他心情不大好,“你怎么回家了?”
陈勇一个生气没注意还没到下班时间,只解释道,“我回来拿文件。”
说罢,自己先回屋了。
郭明丽也懒得管陈勇生意上的事情,刚准备外出买东西去,突然闻到门口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像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陈勇带回来的,女人的香味。
——
许明霞一家人待了一星期离开的京市,就这么点时间,珊珊已经被姑奶奶一家疼爱有加,临走时,姑奶奶还给珊珊塞了一个红包,里面装着一块六毛八。
珊珊站在祖奶奶和妈妈的旁边,挥手跟故奶奶一家道别,看着爸爸把他们一家人送去火车站。
等人走了,珊珊拆开红包,嚷着让妈妈把自己的小钱钱存起来。
是的,珊珊现在已经很有存钱意识了,因为爸爸给她淘来一个精致漂亮的小猪存钱罐。存钱罐是陶瓷做的,一头可可爱爱的小猪,嘴巴那里开口放钱进去,猪屁股处有个橡胶塞,打开能伸进去三根手指掏钱。
现在珊珊要自己存钱。
“好啦,一块六毛八,你自己放还是我放?”梁宝珍把小猪嘴对着它。
“我放我放!”珊珊捏着票子,一张一张放进去,最后的八分钱是三枚硬币,放进存钱罐的时候会发出铛铛铛的响声,珊珊可喜欢听这个声音,有时候还会打开猪屁股掏出硬币,重新从猪嘴扔进去...
周云看着曾孙女一遍遍放硬币掏出硬币,听着硬币的声音也发笑,对着孙媳妇儿道,“珊珊这丫头就爱听这些。”
“可不嘛,一天到晚喜欢的事情可多。”
珊珊听了好几遍硬币声音又准备去换衣服,今天晚上一家三口要上表姐家吃饭,许家今晚只有周云和许盛伟在家吃饭。
许盛杰送完大姑一家上火车,回到家里刚歇下一口气就要出发。
自己父母的事情查了一阵又没有了头绪,两口子准备再打听打听,不过今天是梦梦的生日,还是得先过去一趟。
原本梁宝英还想让周云一块儿过来热闹,不过周云年纪大,还是别折腾比较好。
他们拥挤的筒子楼里挤下了三家人,宋建国去隔壁借来一张八仙桌,大家坐得满满当当。
梦梦是今天的小寿星,二舅和三姨两家都送了她礼物,爸爸妈妈也给她做了一件漂亮的新衣裳,她可高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不过,比她还高兴的是珊珊。
珊珊知道是表姐生日,也学着爸爸和舅舅大姨夫敬酒的模样,非要举着装着橘子汽水的小碗和梦梦姐姐碰碗。
碰了碗,她就张大小嘴,舒坦地喝一口,好甜!
为了喝橘子汽水,珊珊一顿饭功夫就找梦梦碰了六七次碗。
原本要求珊珊只能喝小半碗橘子汽水的梁宝珍:“...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小心思。”
“一转眼梦梦都这么大了,我当初生她的时候才四斤多呢。”梁宝英想起闺女刚出生的模样,小小的皱巴巴一团,看得人心软。
“孩子长得快,梦梦真是一眨眼就长大了。”梁宝珍自从当妈后也颇为感慨。
徐舒萍没管正在喝酒的梁宝军,也加入两个母亲的话题,她一手抚摸着自己肚子,“就是不知道生孩子得多辛苦。”
“是辛苦,受老多罪。”
“等你和宝军以后要孩子了就知道,苦是真的苦,看着孩子的时候也是真欢喜,说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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