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笙落落
和衡楚楚相比,凤陵越和林非潼的易容就要寡淡许多,周身值钱的法宝要么被收起来,要么被隐去了光芒。
饶是这样,当他们一路走向渡口时,还是有不少修士在打量他们。
北地魔界常年战乱,又因为一年有十个月都是冬天般的寒冷,这里的修士衣着打扮和其他地方很不相同。
大家穿着黑、灰为主的深色厚衣裳,脚踩厚厚的靴子,头发利落地扎起来。
几乎人人都有一双犀利、充满了防备的目光。
她们向船夫打听去对岸的价格。
“渡河的话,一个人十块上品灵石。”船夫是个清瘦的小老头,看不出具体的年纪,穿着粗布短打,露出两条瘦骨嶙峋的胳膊,手中掐着一根烟枪,靠在空空的船舱边,只瞥了他们一眼,便说道。
林非潼还好,凤陵越和衡楚楚出来行走的机会不多,并不知这个价格有什么不对,正准备掏钱,被衡月瑶给拦下了。
她虽是衡家大小姐,在外游历的时间却不短。
“十块上品灵石,那可是十万的下品灵石了,我们四个人,就是四十万,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她淡漠地说。
老叟吸了一口烟,之后把烟斗在船上磕了磕,木板那里已经有不少磕出来的痕迹。
他的小眼睛看过来,一张脸,布满了褶子,开口牙都是黄的。
“就我这一艘船,你们爱坐就坐,不爱坐就让开点,别挡着我做生意。”
话音刚落,身后的沧溟河上,就漂浮起浓浓的白雾。
虽说是“河”,却像汪洋,一眼望不到头。
天空一直是铅灰色的,云层厚重,随时都能下雨的样子。
此时无风,沧溟河一片寂静。过于深的水,让河面呈纯粹的黑色,散发着诡谲的气息,连飞鸟都不从上方过。
衡月瑶就算是知道他开价不合理,对上他无赖的说辞,面色一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你,你真是……”
“算了。”林非潼冲她摇摇头。
衡月瑶不甘心地放下手,冷眼看着那船夫。
船夫看出了她是几个人的主心骨,懒懒散散地问:“坐不坐?”
林非潼淡淡道:“再等等。”
船夫:“呵。”像是笃定她们肯定会交钱一样,他靠在船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有一队魔修走了过来。
之所以一眼就看出他们是魔修,是因为他们没做任何的伪装,面容粗狂,拎着刀、锤等武器,身上有魔物的气息。
“老叟,我们要上船!”他们远远地喊。
“好!一人五十中品灵石!”
衡月瑶更气愤了,这个老东西还是随心所欲开价的!
“接着!”来人掏出了一个袋子,朝着老叟丢来。
结果,那袋子从空中转了一个圈儿,又回到他手上了!
几个魔修:“……”
老叟:“你们耍我?”
魔修们:“自然不是!可能是刚刚起风了。”
说完,又把袋子丢了过去,还是没用!
“嘿,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打头的魔修抓着袋子往前走,撞进了一团雾气中。
等他看清面前的场景,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不是往前走的吗,怎么跑你们后面来了?”
他的同伴连忙往后看,对上他的眼,也震惊得不行。
“呼……”沧溟河上起了风,雾气像是鬼怪的触手,向外延展着。
这诡异的一幕,让大家谁都没说话,心上一阵阵发冷。
那个魔修也毛毛的,嘴上骂骂咧咧:“靠,谁在装神弄鬼?老子重新走一次!”
这次,他甚至动用了灵力,还放出了神识。
结果走了半天,又出现在几个同伴身后了。
“是不是你们联手搞我?!”
他的同伴们连连摇头:“怎么会!我们根本动都没动!”
老叟在船边看了半天,目光扎向林非潼,阴森地问:“是你们吧?”
林非潼笑得无害:“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要乱说。”
“肯定是你们!”老叟急得团团转,却犹如被困在船上,不能走到岸上来。
“把我的客人放过来!”他发怒时,两个眼球都要从眼眶里翻出来,可怖极了。
衡楚楚摇了摇折扇:“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们什么时候拦着他们了?”
老叟捏着拳头,气得鼻孔发粗。
林非潼优哉游哉地和同伴说:“咱们找个地方休整一番吧。”
凤陵越:“好,你想吃东西吗?我带了不少。”
“可以啊。”
说着,他们就要往远处走去。另一旁的那些魔修,全都行动起来,结果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走不到船边。
“咱们是遇上鬼打墙了吧!”
“屁!是撞邪了!”
“该死的,吃我一锤!”
“靠,你差点砸到老子!”
老叟无语地道:“什么鬼啊邪的,这是迷幻阵,你们得破阵!”
可惜他们陷入阵法太深,根本听不到老叟的话,就算能听到,以他们偏体修的路子,也破不开阵法。
老叟看林非潼他们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终于慌了。
为什么这沧溟河上只有他一艘船?自然不是他多厉害,而是他在许多许多年前,就与这条诡异的河做了交换。
如今撑船的,其实是他的元神,他的真身被“抵押”在河对面。
只有载了客人,回到河对面,他的元神才能重新回到真身。
眼看时间要过了,再不回去,他会死的!
“几位道友等下!刚刚是我说错了,一个人是五十中品灵石!”
林非潼他们继续谈笑着,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他咬咬牙,改口:“十块!一人十块中品灵石!”
她们还是没回头。
“十块下品灵石行了吧!求求你们,回来吧!”
林非潼终于顿住了脚步,嘴角牵起一个弧度。
她在剑冢秘境时,曾经来过沧溟河。当时的船夫,还是个美艳的女魔修。
渡河之后,若是有看得上眼的男人,她就会带他去春风一度。
她看上过阿夜,被阿夜拒绝后,跟上来纠缠,林非潼将她教训了一顿。
不打不相识,熟悉后,她知道了这沧溟河渡口的规矩。
老叟敢狮子大开口,她就敢让他有去无回。
终于,在老叟恐惧绝望的目光中,林非潼转过身,走到船边,将四十块下品灵石丢进了他准备的陶瓮里面,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
“劳烦了。”看着老叟心有余悸的脸,她笑笑,云淡风轻地说。
几人登船不久,另外几个魔修也上了船,一个个满头大汗。
这艘船看着小,实则内有乾坤,两伙人分开坐,老叟在前面撑船。
“呼,总算是跑出来了,热死老子了。”一个魔修用他的大掌扇着风,还把自己胸口的衣襟给扯开,露出了一片古铜色的壮硕胸膛。
衡楚楚微微瞪大眼睛,不赞同地道:“大庭广众之下,坦胸露腹,成何体统。”
魔修停下扇风的动作,眼睛扫过来,嫌弃地吐出一句:“小白脸,闭嘴。”
衡楚楚“哗啦”一下站起来,差点就要拔剑了!
“好心提醒一句,船上打架,会惊动河神,被沧溟河水吞没,再无生还机会。”老叟撑着船,阴测测地说。
衡楚楚瞪了那魔修片刻,冷哼一声,坐下了。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她声音不高不低,嫌弃地评价着。
“道貌岸然臭修仙的,还敢说老子。”
衡楚楚抱着胳膊,忘了反驳,怔然的脸上写着:怎么看出来的?
她们都做了伪装,也隐匿了身上的气息啊!一眼就看出他们是修仙的了?
那魔修本来挺生气,被她的表情给逗笑了。
“一看你们就是涉世不深的仙门小弟子吧?脸上都有一种清澈的愚蠢。”
衡楚楚脸颊微红:“你们才愚蠢,连个小小的幻阵都走不出。”
“好哇,”那魔修指着她,挑眉,“原来是你们搞的鬼?”
衡楚楚:“……”
林非潼无奈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