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笙落落
魔修不像是仙修那般“大义凛然”,他们的修行路,本就充满了杀伐和血腥。
杀戮会让他们修为精进,尤其越厉害的人,被杀掉时他们得到的力量越多。
司荇看那姬如昨不顺眼好多年了,明明是个魔修,非要做“善良仁义”的姿态,假惺惺的。
整个魔界,如今只有她知道阿成有着压制高阶魔修的力量。
她一想到杀了姬家父子后,整个黑渊城就会归她所有,便双眼发亮。
阿成已经起身向外走,司荇想到什么,匆匆叫住他:“尊上,等等!”
他停下脚步,淡淡地看过来。
司荇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她笑了下,恭敬地道:“尊上,属下并非要干涉您的决定……只是您带来的那位修仙者,您想怎么处置?”
这两天林非潼在她的府邸里走来走去,甚至还借着姬宿、阿成之手,摘走了她全部的玉莲花王的事,早就有人禀告给她了。
对她忠心耿耿的那些下属,甚至把怒火转移到了阿成身上,想让自己处置他,不过被她给压下了。
司荇觉得阿成对那女修士太在意了,比对许凝梦母女还要在意。
他们大计将成,这让司荇不得不提防起来。
阿成不言,她顶着巨大的压力,紧张地道:“尊上,不能让她影响了咱们的计划……”
“多话。”
仅仅两个字,就将司荇钉在了原地,差点没给他跪下。
“尊上恕罪!”
阿成冷冷地瞥着她:“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但你再多话,就自己把舌头割了。”
司荇袖子中的手,死死地攥在了一块,手心都掐出血来。
她纵横魔界几百年,什么时候被人用这种态度对待过?和其他几个长老都是平起平坐的!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龙池大森林里,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的疑问没人能解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成离开。
紧绷着脸,她唤来了手下的死士,低声问:“法器炼制得如何了?”
死士喑哑地回:“启禀长老,再有半月,就能大成了。”
“好!务必盯紧了,不能出丝毫差池!”
“是!”
司荇遥遥望着阿成离开的方向,眼里闪过得意嗜血的光芒。
他的力量过于诡异,她无法对他动手,可不代表她不能用其他的手段。
当了那么多年高高在上的长老,让她受一个元婴期驱使,做梦!
她只会效忠于魔界至高无上的存在——那位被封印在沧溟河底的溟夜魔尊!
*
第二天用过早膳,林非潼打开房门,对空空的庭院问:“成护法呢?”
一道树叶形状的影子,从斑驳的树影中移动过来,在她面前现身。
楼宇微微低着头,回道:“护法不在。”
“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的不知。”
“回来以后让他来见我。”
“砰”的一声,林非潼关上了门。
一个时辰之后,身披黑色大氅,面色略苍白的阿成,才回到了院落中。
楼宇马上上前,同他说了林非潼的话。
阿成拧眉看过来,吓得楼宇连忙低头,以为他是不满被林非潼呼来喝去。
谁知他竟冷声说:“怎么不立刻通知我?”
楼宇:“……属下知错。”
您不是去见给您师妹治伤了吗?您把师父看得那么重,以前都是不准人打扰的。谁知道和许凝梦相比,林非潼更重要?
阿成再没看他,抬腿向前,脚步匆匆。
今日“治疗”后,谢雨珊距离金丹期,只剩一步之遥。再服用些丹药,便能冲破筑基期的屏障,引来金丹期雷劫了。
他毕竟只有元婴期,随着她修为的增长,他的消耗也越来越大。
记挂着林非潼,他收手后就起身要回来,却被谢雨珊叫住,耽搁了些时间。
站在林非潼的房门前,他的心跳加快了几分,好似一个毛头小子似的。
抬手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她的声音:“进。”
进门前,他还下意识整理了下仪容。
“潼潼,你找我。”阿成望过去。
女子今日穿了件淡蓝色的法袍,好似雪后初霁的天空,她的瞳孔漆黑、明亮,皓月当空的星子一般。
她望着他,淡声说:“这里太无聊了。”
阿成面色一僵,“我陪你去转转?”
“那我还不如留在房间。”
她的排斥,让他心口一闷,眸光黯淡下来。
林非潼继续道:“我要去黑渊城。”
阿成想也不想,拒绝道:“不行。”
林非潼的脸上果然浮现了怒意,比之前生动许多。
生气,就代表她多少还是在意他的,所以他心口那股闷窒的感觉减缓了许多。
她起身朝着他走来,在他两步外站定,怒目而视。
“你是想要圈禁我一辈子吗?我才十三岁,往后只能看头顶这一片天空活着了?我到黑渊城后,甚至没有好好逛逛。这个院子里只有你、我,还有你那能化为影子的侍从,都不如凌元峰热闹。你这么关着我,总有一日我会疯掉!”
门外,楼宇边坐作了瓦片形状的影子,和房檐下投下的阴影完全融合。
他把自己往墙根缩了缩,本来就几乎没有的存在感,变得更少了。
这些时日,他已经习惯了林非潼用恶劣的语气同成护法讲话。
反正不管成护法在外怎么呼风唤雨,到她面前,都乖顺得跟小狗似的……这形容可千万不能让成护法知道,他还不想死呢。
被她一骂,阿成果然有些无措,茶色的眼睛注视着她,认真地道:“我不会让你落到这境地的。”
“说的好听。”林非潼冷笑。
阿成想了想,试探地问:“你嫌这里冷清,那我找些人服侍你?”
林非潼故意顺着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哦,那你给我找一群长相俊美、身材修长、修为又高的男修士吧。最好像昨天见到的那位少主一样。”
阿成的眉心重重一跳:“不准!”
姬宿有什么好的,小白脸一个,她怎么会喜欢他那样的!
他甚至没想过,他也挺白的。
他只知道,她一说要和别的男人亲近,他胸口就好似被蚂蚁啃咬着,又痛又痒。那种恨不得毁灭一切的感觉,又席卷了他的全身,以至于他呼吸沉重,眼尾发红。
林非潼继续刺激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才能行?”
阿成脑子乱糟糟的,一会儿想把她嘴捂住,别再说这些让他不喜欢的话了,一会儿想提剑,去把姬宿给杀了。
他甚至不需要张开威压,小小金丹期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说啊。”林非潼上前一步,逼迫道。
心乱如麻时,他终于想到什么,说:“过两日府上有宴会,会很热闹,我带你参加。”
林非潼抱着胳膊,不信任地看着他。
阿成手痒痒的,想把这样的她,狠狠地扣进怀里。
“你想去便去,不想去,就在这院子里呆着。”
林非潼抿抿唇,不情不愿道:“行吧。”
他终于松了口气,不知什么时候,后背都冒了汗。
应付她,远比应付其他人要费心费力。
“你走吧。”她转身,毫不留恋地朝他摆了摆手。
阿成本想离开,一股火气混着委屈又窜了上来。
凭什么她想自己走,自己就要走?他不走!
“楼宇。”
瓦片影子流过来,化为精壮的黑衣男子,他跪地:“主上。”
“把书桌上的玉简拿过来。”
“是。”
林非潼扭头看向他,脸上写着:你要做什么?
阿成恍若未闻,楼宇把那一叠要批阅的玉简,放在了她的桌子上,没敢多留,垂着脑袋退了出去,还贴心地为两人关上了门。
男人脱掉大氅,在桌边坐下,用神识翻阅着玉简。
林非潼站在床边,皱眉说:“回你自己的书房去看。”
“这里也是我的院子。”男人头也不抬地说。
她咬咬牙:“你别逼我和你动手。”
“随便你。”反正之前都任由她把肋骨揍断了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