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笙落落
他目光一凝, 决心等解决了晏回,再好好和鬼火了解一番他身上的蹊跷。
“哐!”“哐!”两道强悍的力量,在空中相遇,短短几次眨眼的时间,就交手了上百招,快到哪怕是用元神都难以分辨清楚。
秦夜很快就对晏回有了判断, 这魔修的修为在合体期,而他的威压目前只能压制化神期的修士,一时半会儿还难以结束战斗。
晏回同样在分析他。明明是生死关头, 嘴角却挂着笑,兴致盎然地道:“看来传回的情报不假, 你这小子有两分本事。”
他纵横了魔界几百载,还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离奇的情况。
试图看穿他的元神,奈何被一团浓郁的黑雾笼罩, 看不真切, 只是隐隐有点熟悉。
“砰!砰!”晏回和他都没出武器, 就这么赤手空拳地搏斗着。
他是个战斗疯子,越是强悍的对手,越能刺激他,因此神色更加兴奋。
“此刻看不穿没关系,待我将你撕了,就能搞清楚你的元神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狂笑。
这种级别的战斗,哪怕是怀灵,都无法插手。
她站在地上,漂亮剔透的眼珠盯着林非潼,防止她逃走。
而晏回带来的侍从们,在门外和秦夜的人对峙着。
在如此强悍的对阵下,整个斗兽场都岌岌可危。管事们东奔西跑,到处给他们所侍奉的主子传信,希望他们能施以援手。
至于这里的比试,是完全进行不下去了,观众们生怕被殃及,都从另外几个门跑了出去。
林非潼无心理会秦夜和晏回之间的争端,她只是想离开魔界而已。
可只要她稍微一动,怀灵就扯出一抹冷笑。
“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你有一柄能克制魔修的剑,我不是司荇那个蠢货,不会让你得手。”
怀灵张开了一半的威压,他们四个中除了满月,都差点没跪在地上,脸色变得很难看。
有了防备的化神期魔修,他们就算加起来也不可能是对手。
衡楚楚望着林非潼,眼里满是担忧:怎么办?
林非潼微微摇头,示意她静观其变。
凤陵越死死捏着手里的灵剑,仰头望着天空。
哪怕他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也强迫自己不收回目光。
他会永永远远记住这一刻,因为他的弱小,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受人摆布。
不知不觉,他的掌心都被攥出了血来。
他决绝地想,今天就算是燃尽体内的凤凰精血,他也绝对不会让林非潼跟其中任何一方走!
秦夜和晏回之间难分伯仲,管事们传递出的讯息,都石沉大海。
不管抱着怎样的目的,大家都选择了观望。
尤其是姬如昨父子,对于他们两个打起来,乐见其成。
姬宿笑眯眯地说:“要是能同归于尽就好了,不用本少主再废心思除掉他们。”
他手中把玩着一样法器,是袖箭的形状,散发着凛冽的寒光,寻常修士看一眼都胆战心惊。
身侧的侍从谄媚地道:“少主,就算他们真有一方胜出也没关系,您已经获得了这枚神器,轻而易举就能把他们杀掉。”
姬宿生了一张佛子一般的慈悲面孔,眉间还有一点朱砂痣。
可是此刻他笑起来,却像是一条渗人的毒蛇。
“司荇那个蠢货,倒是留下了样有用的东西,不算白死。唯一有点可惜的是,这祭了上百条生魂的法器只能用一次。”
她在魔界作威作福多年,怎么可能甘心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孤魂野鬼”操控?
所以她命人打造了这个足以杀掉秦夜的神器。而今,神器落入了姬宿的手中。
*
斗兽场犹如变成了一座孤岛,林非潼就在漩涡的正中心。
震天撼地的灵力与魔气,扰乱了众人的神识,甚至将大家的传讯玉简都暂时报废了。
因此林非潼她们并不知道,此刻在苍穹宗,她也是被议论的对象。
钟诚弘把手中的杂事都交给了几个放心的徒弟,一心冲击合体期。林清霁就像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他无时无刻不想超越他。
待他进阶成功,他便给许凝梦传讯,让她带着女儿重新回到苍穹宗来。
他从很小便倾心于许凝梦,又在许凝梦的影响下,觉得不够强的人配不上她,所以哪怕她后来先是“喜欢”林清霁,又在以为他渡劫失败时,嫁给了谢家的家主,钟诚弘都只有嫉妒,没有怨恨。
是他自己不够强,不能怪师妹不喜欢他。
几年前,她好不容易回宗门一次,自己却没完成她的托付,害她这几年都没怎么理过自己。
可惜事与愿违,他越是想进步,修为越是停滞不前,满腔焦躁心绪。
今天一早起来,他的眼皮更是蹦蹦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直到——一股冬日冷风吹拂进殿,将他为许凝梦点的魂灯吹得叮铃铃做响。
那声音越来越快,仿若催命符。
冷风几次打旋后,魂灯熄灭了。
钟诚弘的脑子“嗡”的一声,表情一瞬间变得空白。
片刻后,他才恐惧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魂灯走来。
“不可能……魂灯坏了?”他口中喃喃,心里不好的猜测,却越来越重。
只要人活着,魂灯是哪怕水浇火烧,都不会熄灭的。
如今魂灯熄灭,只有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可能。
他为许凝梦点的是最好的魂灯。犹记得当年只有筑基期的他,为了获取魂灯的材料,在龙池大森林里差点丧了命。
当他把炼制好的魂灯给师妹看,师妹那几天冲他笑得特别甜。
钟诚弘颤巍巍地捧着魂灯,两只眼睛红了个彻底。
一丝许凝梦曾经留下的元神,从魂灯里缓缓飘了出来,在他的面前展开了一副画卷。
那是许凝梦死之前的最后一幕。他见到“于天成”抓着一个清秀女修的手,一剑捅穿了她!
“啊!啊啊啊!”钟诚弘抱着头,跪在地上,目眦尽裂。
有人听到这里的动静,匆匆跑来,惊惧地问:“宗主,发生什么事了?”
那丝元神重新回到了魂灯里,却已经没有任何光亮。
它最后的作用,就是储存许凝梦死前的那一幕。
钟诚弘抱着出现裂痕的魂灯,仿佛那一剑洞穿的是他自己一样,把他从元神到身体,都切割成一片片,让他绝望不堪。
他缓缓转过头。为了维持宗主的形象,他从来都是道貌岸然的。
可现在,他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上,满是阴桀,那双血红的眼睛,惊得门口的弟子一个哆嗦。
“去查……”
弟子懵懵地问:“查,查什么?”
“查这里发生了什么!”他手一挥,许凝梦身死的场景,出现在半空。
斗兽场的风波,已经在缥缈风闻录上传开了,同样的,许凝梦她们死前叫了“林非潼”的名字,暴露了她们仙修的身份。
钟诚弘这才知道,那个面容平凡的女修士,是易了容的林非潼!她和魔修勾结,杀死了许凝梦和谢雨珊!
“林清霁在哪里?”他哑声冰冷地问身边的弟子。
弟子都顾不上疑惑他怎么直呼霁月长老的姓名,结结巴巴地答:“在,在凌元峰。”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身侧有风刮过。再看室内,抱着魂灯的钟诚弘已经不见了。
他直冲向了凌元峰,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破了林清霁的禁制,祭出他的本命剑,“轰隆”一声,重重朝着凌元峰斩下。
“哐。”空中出现了一道凛冽的剑气,足有千尺长,将钟诚弘那一剑拦住。
接着,凌元峰上的禁制打开,钟诚弘犹如得了失心疯一样,冲了进来。
“林清霁,薛白卉,你们教出的好女儿!”钟诚弘大喊,哪里还有半点苍穹宗宗主的风度?
这一声,不仅惊扰了凌元峰上那些还未开智的灵兽,也让林清霁和薛白卉同时现了身。
薛大饼同样踩着祥云,挡在薛白卉面前,警惕地看着钟诚弘。
唯一没出现的,是不在宗门内的林星晖。
林清霁一席白衣胜雪,清冷绝俊的五官似仙人,清幽的黑眸,落在钟诚弘身上,抿着的嘴角昭示了他的不悦。
薛白卉红衣似火,明媚无双,腰间缠着一根她新炼制的软鞭。
她不像是林清霁这么有风度,拧着眉问:“你什么意思?”
钟诚弘看似在笑,实则比哭还要难看。
他高高抛起许凝梦的魂灯,阴森森地看着他们两人:“你们的女儿,杀了我师妹!”
林清霁和薛白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解。
姑且不说许凝梦和谢雨珊早就离开了苍穹宗,就说她们已经得到了教训,林非潼不该主动找她们的麻烦才是。
而且,许凝梦的修为不是比潼潼高上许多吗?
待魂灯的画面结束,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那是潼潼?”林清霁沉声问。
钟诚弘暴怒道:“正是她!师妹不管何时都是我苍穹宗弟子,你们的女儿残杀同门,理应处死!本宗主这就向全缥缈界下追杀令,将林非潼抓回来惩处,若她敢抵抗,就地正法!”
薛白卉陡然怒了,美目好似两把匕首,直直扎了过去:“钟诚弘,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钟诚弘已经控制不住体内汹涌的仇恨,整个人都处在暴走的边缘,“她杀了我师妹,偿命是天经地义!”
薛大饼不满地说:“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你怎么知道不是那个于天成操控了潼潼,逼她这样做的?”
钟诚弘只相信他想要相信的,此刻的他,急需要一个宣泄口。
“你看她的样子,像是被胁迫吗?就算主要责任在于天成,她也逃不了干系!擅自和魔修勾结,她就是整个缥缈界的罪人!说不定当初于天成会逃脱,也有她的帮助!”
林清霁拧着眉,不怒自威:“本尊还肯叫你一声宗主,望你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