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趣的灯灯
魏亦明是听了她的主意,今早上不声不响就备好了一切出来卖帕子的。
既是她出的建议,那此刻她也不能坐视不管。
朝那处走了几步,吴林拍了拍在最后排看热闹的一人,沉声问道:“请问这里头发生了什么?挨打的是谁?”
被问的人,是个邻村的村夫,他也不知道这是吴林,只是笑嘻嘻道:“是教训人呢,我听别人讲,是个唱曲的,长得还怪好看。”
听见这话,吴林沉声问道:“打人的是谁?为什么打人?”
这村夫看她表情有些严肃,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只得说道:“打人的。。。好像姓张,是个书生,还挺厉害的,至于为什么会打他,我也不晓得了。”
姓张的书生?
不是什么收绣品的老板?
吴林转身,拖拽开挤在她前面凑热闹的人,有些人被她一拽,刚想讲她两句,却被她面上阴沉到几乎要滴水的表情给吓得一声也不敢吭。
张令此刻打得自己都有些累了,长出一口气起身,却突然发现吴林从人群里走出来,此时正看向她。
张令心中突然起了个主意,立即笑着大声道:“呀,这不是吴林吗?怎么,书读完了,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真不巧,我刚刚失手打了你夫郎,不过是他出言不逊,我才打的,是个男人,那总是要挨几顿打的,我替你把他训的规规矩矩的了,你倒是不用谢我。”
魏亦明和张令没有半点过节,张令只同她有过节,因她回答了张令回答不了的问题,还让张令被训斥了一顿,这人便总想找机会报复回去。
这就是她的报复,她打了魏亦明。
换言之,她不是在打魏亦明,她是想打吴林的脸,让她丢人。
吴林却立即没有说话,只低下头赶紧查看魏亦明的情况。
可看到他的那瞬间,吴林瞳孔一震。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魏亦明。
他每日里是红润的面色,墨般的发,明亮有神的眼眸里是装出的温顺,或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恼怒。
但此刻他如一具木偶般,睁着无神的双眼,躺在地上。
他额前的伤口止不住般流血,双眸通红,眼角下是一片骇人的青紫,吴林不确定他的鼻子与嘴唇是否带着伤,因为他用手死死地捂住脸口鼻,他的头发披散开来,散在灰蒙蒙的地上,如散碎的墨玉,他干净整洁的衣物上一片尘土,吴林也并不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只闻到空气中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衣服之下,只怕还有伤口。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吴林没由来的想到这句话。
若是他人之事,她可坐视不管,若是因她而起。。。
她手一松,将自己紧捏一路的文章随风飘荡而去,快步走到魏亦明身前,蹲下身喊他。
“魏亦明!魏亦明!你还醒着吗?起来,我带你去看大夫!”
大声的呼喊也无法让魏亦明失神的双眼恢复一点神采。
魏亦明觉得,其实他身上一点也不痛。
毕竟也不是没有挨过打。
他只是不理解而已,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现在也会挨打。
明明他离开歌舞坊了,他也不唱戏不卑躬屈膝了,他的卖身契也只在吴林身上,为什么旁人还是可以,这样轻易的朝他伸出巴掌呢?就像上次的方夫郎一样,抬手便是一个巴掌。
他打不过这样身强力壮的女人,而且他是奴籍,不可以打民,他只能在地上默默承受如雨点落下的拳头。
唯一能做的,让他还觉得自己有点做人的尊严的事,便是不掉一滴泪,不痛呼求饶一声。
终于听见呼喊声,魏亦明缓缓地抬眼,迟钝半晌,才发现眼前的是吴林。
吴林在同他说些什么,可他没有听懂,吴林边说话还边朝他伸出手来,他眨眨眼,才明白吴林是想将他扶起来。
魏亦明有些艰难地伸出颤抖着的手,只是还未碰到吴林的手掌,他却忽然又停了下来,迅速将手往后一缩。
这一缩,叫吴林一怔,她望向魏亦明,刚想开口提醒他,却见魏亦明自己两手撑地,皱着眉吃力地坐了起来。
“你自己行动不便,我来扶你去大夫那。”吴林冷静地判断了下魏亦明身上的伤到底该有多严重,随后立刻伸出双手,想要扶住魏亦明的手臂,却不想魏亦明低着头,瞧也不瞧,就推开了她伸出来的手。
魏亦明抬头深吸了口气,转头望一眼在旁蹲着的吴林。
“我也不需要别人同情我。”
他声音轻轻的,有些沙哑,虽是拒绝,却并无半分平日里的讥讽之意。
吴林不觉得她自己是在同情魏亦明,可到底也没有再伸出手,而是由着他这般吃力地爬起,目送着他手掌捂着腰腹,垂着头一步一个踉跄,缓缓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吴林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逐渐变小,直到消失不见。
凑热闹的人见状,觉得没劲,倒也纷纷散去,张令看到吴林这副不言不语的模样,倒觉得颇爽,报复完吴林,她已然是浑身舒畅。
“张令。”
吴林忽然开口喊住她。
张令不以为意地笑笑,转过头来。
“嘭——!”一声闷响。
张令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的鼻子撞上什么硬物,痛得她眼睛直发酸,鼻腔里一股热流涌出。
她痛呼几声,伸出手一摸,却不想看见殷红几个点!
她流鼻血了!
第十四章
何止是流鼻血?张令眼前一黑,好半会恢复视线,也只能看到白花花一片星星。
吴林是很瘦弱,可她到底是个女人。
一个女尊国的女人。
这一拳下去,没把张令鼻梁骨打断,也能让她鼻子痛上几天几夜。
她没想到吴林会打人,毕竟吴林此前可对她都是从未理睬,张令愣了好一会,才愤怒起来,眨眨眼瞪向吴林:“你敢打我?我是你同窗,你打我,不怕冯老先生将你逐出去?”
吴林面无表情,松一松手腕道:“你都想通过我夫郎来打我的脸了,我给你几拳也不过分。”
今日之后,冯老先生该收回她的评价了,收回那句人淡如菊。
她从来都并不是人淡如菊,不过是觉得这人只是嘴上谩骂,未曾伤及她的利益,不会让她少一块肉少一文钱,所以不甚在意。
是她纵容了这样的小人,今日就由她来教训。
听到“几拳”这两个字,张令一惊,往后退两步,还不忘伸出拳头。
“你方才是偷袭,若是正面对打,你以为你能打过我?吴林,你自己不看看你这小身板,你还。。。”
“我劝你还是乖乖挨打得好,我打你,那是为自家夫郎出气,师出有名,你要是打回来,我们俩就是聚众斗殴,我朝规定,百姓不可在街上打架,若是打了,遭人检举,就要在牢里蹲上几日,蹲大牢,县衙是要记录的,有记录者皆不能科举,你若还想考县试,就给我老老实实挨着。”
说着话,吴林趁其愣神,便又是一拳,直接往她的腹部撞去。
张令一个吃痛,脸色顿时煞白,吴林那一拳松下来,她便跪在地上,痛得打滚叫唤。
她那鼻血还没有止住,滚了一会便满脸是血,方才凑热闹的人瞧见又是一场打架,便又凑上来围观,有人认识吴林,瞧见她将张令打成这副模样,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置信。
这还是那个见人就绕道走的吴林吗?
这丫头,怎么竟一下子变得这么可怕,这么陌生?
张令缓了好一会,才抬起头骂道:“吴林,你不要命了!你若是把我打死了,你也别想考试,你就等着。。。”
“放心。”
吴林打断她,一笑了之。
“我不像你,我下手是知道轻重的,保准你死不了。”
张令呼吸一滞。
吴林想到魏亦明眼底的一片青紫,便将目光投至张令的眼下。
张令瞧见她看向自己的脸,也不敢还手,只吓得连忙用手捂住眼睛,不过吴林那一掌还未落下来,便有人哭喊着跑过来。
“不要打!别打我女儿!你要打,就打我罢!”
那是个村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一个男人家,不敢上前去和身为女人的吴林作对,故而只敢在一旁哭喊。
见这村夫哭成这样,旁边凑热闹的也忍不住上来劝两句。
“打都打过了,丫头,便算了吧,张令这丫头是她爹一件件卖绣品,辛苦拉扯大的,好不容易读书这么优秀,要是给打死了,岂不是。。。”
猛然抓住重点,吴林神色变得颇为奇怪,冷笑一声道:“她爹是卖绣品的?”
她来时,只看见张令,因而还以为,是张令碰巧在街上遇到的魏亦明,与昨日说到的,那个不喜欢他的绣品老板毫无关系。
原来如此,他昨日碰到的,就该是张令的爹。
这老板不喜欢他,也不是他讲的嫉妒,而是因为她。
可他为什么不和她讲真话呢?如果讲了真话,她万万不会叫他再冒险,来这里卖绣品。
吴林转过头来,当着张令她爹的面,又朝着张令的门面挥出一拳。
张令她爹给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瘫坐在地上,哇哇直哭。
一拳又一拳,吴林打到累了,低头看着已然被打得泣不成声,嗷嗷叫唤的张令,方才停手。
“你挨打了竟然还要哭成这样,当真是连一个男人都不如。”
吴林丢下这句话,便转而朝那绣品老板走去,张令一瞧,怕得瞳孔直缩,可她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阻止,只能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吴林!你都打过我了,难道还想打我爹不成!”
吴林不搭理她,只一步步走到那绣品老板面前,看着这全身颤抖的男人,只简单吐出几个字:“我夫郎需要钱去看大夫。”
她的意思已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绣品老板咽了咽口水,随即打着哆嗦,抖着手从袖子里掏出个荷包来,递到吴林面前。
吴林二话不说,接过那荷包,打开一看,里边只有十文钱不到。
恐怕不够,魏亦明身上那么重的伤,没个二十文钱,大夫都不好开药。
见吴林皱着眉没有走,这绣品老板赶忙道:“我就这么点钱了!生意又不好做,也就赚到这些。。。”
吴林瞥他一眼,随即转头又朝张令走去。
“我都给你钱了!你怎么还要打我女儿!你回来!你快回来!”
绣品老板吓得直颤,站起身来想要拦她,可谁知吴林只是回到张令身侧,在她的衣裤两侧摩挲一阵,摸出个钱袋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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