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娶了美强惨戏子 第14章

作者:有趣的灯灯 标签: 女强 穿越重生

  他原以为自己是病得糊涂了,才瞧见有人背他,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吴林听见他道谢,瞥了他一眼,随后便又是转头赶路,不再同他说一句话。

  这样的态度,同上午的诚恳温和不同,和往日的冷漠随意又不完全相似,魏亦明颇有些不解她的变化,可走路于他已是颇为不易,他便没再能找到开口问话的机会。

  家里冷锅冷灶,一片冷清,吴林自昨晚后就未曾回过家,老宅里还是她离开前的样子,吴林将魏亦明搀扶回他的床上,关上透风的门窗,点燃火烛放在他桌边,方才在他床对面坐下来,双手抱臂。

  “你今天早上叫我回去读书,只怕是有意支开我吧。”

  她开门见山,没有拐弯抹角,眉目肃然,语气竟然难得的有些严厉。

  魏亦明直到这会才明白过来,吴林一路上到底为何不同他讲话,态度那般冷淡。

  “郎中同我说,张令刚到前院等待救治,她一赶来便瞧见你已起身穿好衣服,虽是夸你懂事不叫她为难,可我却是知道的,没这么简单,你先是支开我,而后又起身穿衣,是想趁机逃跑,对吧。”

  明明已经和他定下了三个月的期限,可他却还是要再跑一次。

  魏亦明垂眸望着被褥,他也不反驳,只低声呢喃道:“我不打算带走卖身契,你对我有恩,我会按照约定还你银子,也会在有人查你是否成亲时前来帮你作证,我只是想换处地方生活,不会妨碍到任何人,你不妨放我离开,还彼此个清净。”

  吴林换了个姿势坐着,身子微微向前倾,眯着眼指着他的伤口:“你打算带着这一身伤,只身一人在外头生活?我若真是让你走了,只怕你人还没有到村口,便会又因扯到自己的伤口而晕过去!你这样如何生存,又怎么对得起我和郎中对你整整一宿的看护?”

  沉默半晌,魏亦明抬眸,深吸一口气道:“那若是等我伤好了之后呢,你可愿意放我去外头生活,在别处为你赚得那一两银子?”

  似乎,离开这里,去别处生活,已然成了他可以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没有争吵,没有冷言冷语,他那是几近于哀求的态度。

  吴林紧皱的眉心忽然松开。

  那番噩梦般的遭遇,给魏亦明的影响,远远不止她所能看见的这些。

  她已经连累到他,让他遭受了这些本不该受的罪,如果离开这里,他可以过得更好,那她便也没有留他的道理,

  “好,可以。”

  她揉了揉眉心,终于承诺道。

  ——

  夜里烛火摇曳,吴林趴在桌边,奋笔疾书,一字不落地将书上的内容整整齐齐地抄写在她准备好的纸上。

  因着担心魏亦明夜里还会烧起来,所以吴林今夜便守在了魏亦明床边,她不想打扰魏亦明歇息,就只在桌边点了一盏小烛灯。

  实在是无暇入睡,冯老先生借给她的书,她须尽快抄完,抄好后还要赶快背诵,时间不等人,若是她不在这不到十天的功夫里拼上一把,她就得再熬一年。

  挑灯夜读,她上辈子就干惯了的事。

  可到底是她高估了自己这副瘦弱的身体,也许是昨夜照料病人耗费太多精力,一天连两夜没有合过眼的吴林,平生第一次在学习时泛起困意,抄着抄着,就眼皮打架,下一刻,便似小鸡啄米般打盹。

  “啪嗒”一声,有东西轻轻掉落在地上。

  并未睡着的魏亦明闻声睁眼,侧过头往地上瞧去,却发觉那是吴林蘸满墨汁的毛笔。

  她实在太困,已渐入梦乡。

  魏亦明侧眸看了会一动不动的吴林,半晌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缓步走至吴林身边,轻轻为她披上一件外衣。

  蜡烛尚且还有一截,他随意一瞥,却发现案上摆着本旧书,以及吴林那刚抄到一半的纸。

  魏亦明扫过那书上的每一个字,眼神逐渐变得幽深,他仔细瞧一眼吴林,随即拿起那书本与她写到一半的东西,走到了旁边去。

  ——

  吴林被一声公鸡的啼叫声猛然惊醒。

  天竟然亮了。

  她立即便想起自己夜里未完成的事情,可低头一瞧,书本却不翼而飞,只剩支毛笔摆放在一边。

  她再一转头。

  屋里也没有魏亦明。

  床上的被褥随意地被撂在一边,该躺床上的人早已无影无踪。

第十七章

  房门嘎吱一下被吴林匆匆推开,只是她刚快步走出来,便瞧见魏亦明坐在院里的桌边,埋头绣着块新帕子。

  只是晨起坐在院子里罢了。

  听见有声响,魏亦明手上的动作轻轻一顿,随即用余光瞥一眼刚睡醒的吴林,见她睡得还算好,便又垂眸只盯着眼前的帕子,嘴里却嘱咐道:“我煮了些粥,就在庖屋里搁着,你记得趁热喝。”

  吴林刚准备转身回柴房,听见他的话,眉心一跳,带着询问似的目光向他看去。

  帕子上的墨竹已是有五分逼真,魏亦明抬起头来松口气,瞧见吴林向他看来的目光,轻声解释道:“这两日你照顾我,费了不少神,我也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帮帮你罢了。”

  平日里他们各过各的,可如今不同,他自觉欠吴林一点恩情,只是与她同住的时日不多,思来想去,就只能从这些小事上做起,让她在县试之前最紧要的关头,能毫无后顾之忧的温书学习。

  也算是勉勉强强做几日她的夫郎,代行此职,照顾她一下。

  见他说完话后,便一直沉默着绣帕子,吴林抬眼看着他眼下还没有消下去的淡紫,皱着眉回他道:“这些小事,我自己就能做,你如今还是养伤要紧,能少干活,就尽量少做些。”

  她虽是好意,可魏亦明却也有自己做事的道理,半晌过去,他也没正面回答些什么,只简单道一句:“快去吧,别耽误了早上的时辰。”,不一会儿,他又想起些什么,转眸看吴林,提一句:“如今还需我再喝一口,证明一下那粥没问题么?”

  自然是不用,吴林垂眸道一句:“多谢。”便转身进来庖屋。

  灶台边的小锅盖得严严实实,吴林先是拿廊下缸里的水洗漱了一番,随即打开那小锅,热气扑面而来。

  是咸口的菜粥,那粥熬得很浓,让吴林一下子有些拿不准,魏亦明到底是何时起床煮的粥。

  吴林盛了两碗,端到院里,一碗放在自己桌前,一碗递到魏亦明面前。

  “先吃了早饭再绣也不迟。”

  吴林低头喝粥时,不忘低声提醒一句。

  魏亦明倒不觉得饿,却还是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回过身瞧见吴林开始用饭,略一思索,就抬手将摆在桌上装针线的竹篮拿起,将篮下被压得平平整整的书与纸移到吴林面前。

  吴林瞥见魏亦明伸出手到她面前来,便抬头一瞧,却见他递来的不是旁的东西,正是她今早没找到的书卷。

  “昨夜你睡着了,我见你抄的东西还有一半没写完,便擅自作主,替你抄好了。”

  魏亦明双手轻捧起那碗,倒也不急着喝,只是先暖暖手。

  吴林放下手里的碗,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径直打开了稿纸。

  吴林在现代时,因着学校的要求曾跟着练过几年的字,再加上穿来后原主留的些许记忆,她才能在这古国用毛笔写字,她写的不算顶好看的,却是端正规整,叫人看得舒服。

  在她规规矩矩的一字一句下,赫然接着数行刚柔相济,秀丽灵动的字迹。

  古人惯用毛笔,却也不是都能写得一手好字,也不是都认字,魏亦明的字如此好看工整,属实是难得。

  不过,这书后半段的内容颇多,若是要抄完,只怕要熬个小半宿。

  吴林叹口气,刚抬头想要说话,魏亦明见这表情便猜到她要说些什么,深深地望了眼那书本道:“这本书,我母亲让我读过,如今抄起来,速度也极快,不需要很久。”

  这是他第一次和吴林谈到他母亲,吴林忽而想起魏亦明当日烧到糊涂时说的话,眉心微动。

  读过这样的书,还写得一手好字,精于男红,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差,并不是个简简单单的戏子。

  可听他当日的呢喃梦语,再联想到他如今的那张卖身契,只怕,是突生变故,家道中落,他才会到这个境地。

  他的母亲,也该是早就不在了,否则,又怎么会有母亲忍心看自己的孩子在外做如此受苦而坐视不管。

  这是他心头的痛处,怎么回话都不合适。

  许是意识到自己突然提到了谁,魏亦明猛然一怔,抬头见吴林仍是默默喝粥,也没有再追问的意思,便暗自松口气,垂下头来,不再就这事多谈些什么。

  几日的时间,便是一闪而过。

  贡院坐落在县城东南角,高高的牌匾挂于门口,叫邻乡赶来的众多学子们不得不抬起平日里低垂的头颅仰视着它。

  贡院外是车水马龙,大大小小的马车牛车停了一长串,前来送考的母亲带着平日里甚少出门的父亲一起围聚起来,只温声告诉自家女儿进去不要慌张。

  长街上全是人,四周的楼阁之上也是坐满了前来围观凑热闹的人群,吴林挤在街角里,背抵着墙,最后再翻过一遍书页,随即将书本一合,往袋里一放。

  女尊国的科举,每一场考试的时间都有所不同,县试最是简单,只需要考上整整一天即可,往后的考试越难,要考的时间也就越久。

  太阳高挂时进去,月挂枝头时出来。

  不知路的前方为何发生了推攘,吴林身侧有人猛地朝后踉跄好几步,压到了不少人,她倒是警觉,立即就伸出手围成个圈,将身后的人护住。

  魏亦明正抱臂提着个篮子侧倚在墙边,听见身旁有动静,睁眼便瞧见一旁倒了不少人,低头见吴林护着他的手,低声道一句:“多谢了。”

  休息了这些时日,又按着郎中说的敷药,他已好了大半,只是鲜少出门,多是在家埋头绣东西,或是为挑灯苦读的吴林做一些简单的饭菜。

  今日吴林出门考试,魏亦明说要送她一趟,同她一道去县城,顺道也想把自己这几日来绣的帕子,拿到远一些的地方去卖给别人。

  上一回的绣品,因着那时突生事端,都悉数丢掉了,如今又是好不容易绣出来的东西,他自然也想多赚一些,平日里男人们在大街上走总会引人注目,可今日许多男人都出来为自家的妻主或女儿送考,因而不妨事。

  县城里卖东西能提个几文钱的价格,有多赚钱的机会,他便想试一试。

  他原是打算一进县城便开始找收绣品的铺子,可谁想到街上人山人海,挤得他连头上的帷帽都没法好好戴,只得同吴林站在角落里,等待着童生们进贡院。

  终于,贡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县试要开始了。

  吴林回过头看一眼魏亦明,提醒他一句:“身体要紧,如今能卖多少绣品就是多少,不用强求,若是累了,只管回家即可,今日特殊,租辆牛车的价格都格外便宜些。”

  魏亦明当然是打算把绣品全卖完再回家的,面上却还是点头答应了她。

  童生们如一阵潮水般灌入那贡院门内,不一会儿,街上便少了一大片人。

  直至吴林的身影消失不见,魏亦明方才转头往县城的集市方向走去,只是还没有走几步,便与一个身形肥胖的年轻女子擦肩而过。

  那女子身后跟着一群伺候她的家丁,瞥见魏亦明,突然停住,随即转身喊道。

  “魏亦明!你不是嫁给刘家的女君做小侍了么,怎么竟然在这里卖帕子?”

  听见这问话,原本正低头准备将帷帽从篮子里拿出来的魏亦明顿时一怔,随即似是想起些什么,整个人动作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眸子微颤。

  他没有回话,不一会儿想装出没听见的样子往前走,却听到身后的人却是不依不饶。

  “等等,你根本就没有嫁给旁人做小侍,你是在骗我!我刚刚就瞧见你了,我还瞧见你和个土包子在一道!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走近一看,压根就没看错!”

  身后是谁,魏亦明自然认得,此女叫陈露,母亲是个布庄老板,她平日里吃穿全靠母亲,整日游手好闲,爱逛歌舞访,瞧着魏亦明长得好看,便总想把他娶回家当不知道第几房的小侍。

  她在这里有钱有势,再加上那时是歌舞坊的客人,魏亦明不好得罪,只能整日里笑脸相迎,婉转地拒绝了她,可这人实在是不依不饶,魏亦明嫁给吴林的前几天,这人还来提过一嘴,似是不娶到魏亦明,便不肯罢休。

  魏亦明担心她一直纠缠,便撒了个谎,说自己被逼迫着嫁给了刘家的女郎做小侍,这刘家女郎也是歌舞坊的客人,更有势有钱些,且和陈露不和,她没法亲口去问证实这一事,又没法把人抢回来,因而只得退让一步。

  从来只出现在歌舞坊与酒楼的人,魏亦明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贡院门口碰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