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娶了美强惨戏子 第25章

作者:有趣的灯灯 标签: 女强 穿越重生

  吴林晃神片刻,等她再缓过来时,便已是陷入一个温暖的拥抱。

  魏亦明睫毛轻颤,温柔地笑着,垂眸望向怀里表情凝固的吴林,轻声呢喃道:“这些事都过去了,我在你身边,我会照顾你,陪着你,不让你受那些闲话的影响的。”

  吴林抬头看他一眼,几次想要推开他的手,最终却是迟疑地放下。

  他真的把昨晚上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特别迟,因为我晚上吃错东西了,很久之后才又回到电脑前继续码字(擦汗)除夕我要被家里人拎出门去,所以可能。。。

第二十九章

  入夏, 伴随着雷雨而来的,还有今年的乡试。

  各个县的秀才们即将坐上牛车,亦或是马车, 一路向北,直奔省城, 为的便是这一场考试。

  乡试须得考上整整两日,考中者便为举人,入了秋便可进京参加会试, 若是届时不愿再往上走, 凭着举人的身份,也可回县城里当个小官,一生受人尊敬,吃喝不愁。

  为着这场考试, 一个月前京内便从翰林院调了数位正三品学政至各个省内督管乡试等事宜,学宫之内,众人每日皆是忙碌不已。

  闻梅便是此次负责贡院事宜的考官之一, 在学宫当差许久, 每年最头等重要的差事,便是准备好乡试。

  乡试,既是她的差事,也是她的摇钱树。

  白日里她同众位考官们一道做好分内之事,入夜一回家, 便将家宅的正门紧闭, 从偏门迎进来位客人。

  这位客人一进书房便朝闻梅作揖,随即神秘兮兮地一笑, 打开提在身侧的竹篮, 拿出一个木质的匣子, 在桌面上挪至闻梅面前,手指在匣子前轻轻一拧,啪嗒一声当着她的面将其打开。

  闻梅本是靠在椅子上,边把玩着手中的扇子,边眯着眼睛透露出一股为官者的傲气来,待看清了那匣子里的东西后,狭小的双眼迅速睁大,将扇子一丢边将手伸向匣子内,颤抖着拿出了里边厚厚一沓的地契。

  那客人见闻梅这般样子,才笑道:“大人,这乃是我家主子一点小小的心意,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闻梅每年到乡试的时候,便要收不少钱,她知道对方的来意,倒也不急着问,乐呵呵地数过地契后,方才悠悠开口道:“要来考试的,是您家女君对吧,放宽心吧,她保准是过的。”

  这位客人的主子是当地富甲一方的名门望族楚家,此次乡试,楚家的独女也要参加,自然少不得一翻打点。

  这楚家独女学习尚佳,但为人争强好胜,出了名的高傲自大,闻梅也略曾听过一二。

  听见闻梅的话,客人先是不屑一笑,随即道:“没这么简单,大人,我们家女君不止要考上举人,还要夺得会元,敢问,您能不能帮我们家主子做成这事?”

  听见这话,闻梅先是一愣,随即紧皱眉头道:“这怎么行,会元是第一,阅卷的也不是我,如何能做到?”

  这样一番回答自然不能叫人满意,那客人略有些遗憾地叹口气,一只手做出要收回匣子的模样,回答道:“我家女君什么都得要最好的,既然您给不了这个第一,那咱们也只好拿着这份礼,去寻能做到的人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钱给的够多,那什么事就都能做出来。

  楚家给的钱,当真是足够多,闻梅一辈子也没见这么多地契,她瞧见那人要将地契收回去,慌得连忙俯身护住那匣子,随即道:“这事我接,我接,不需要再找旁人,会元么,只要我想想法子,这事便也不难。”

  ——

  乡试前一天,吴林便坐上了前往省城的马车,自村里出发,朝省城的方向去。

  若是她自己,那必然是租不起马车的,但因着上次布庄的事,李县令缺她一份奖赏,故而在查清账本后,就帮她还清了她曾在酒楼欠下的那笔赊账,还将官府里的马车与车夫借与吴林,好叫她节省不少赶路的时间。

  那马车宽敞,略一思索后,她便邀请了王鹤与执意要去送考的冯老先生与她同行,几人天不亮便出发,直到晌午时,也才赶了一半的路。

  路上无事可做,吴林依旧是要温书,她倒是安静得很,可冯老先生却是最紧张的一个,一路上坐立不安,望着吴林似是有话却又不知怎么说出口,待她放下一本书抬头放松的片刻,才赶忙嘱咐一句道:“进了贡院之后,千万要仔细着些,卷题目,多读几遍,落笔可千万要慎重,万万不要粗心大意。”

  她说完这话,吴林还没什么反应,王鹤却是先抬头嘻嘻笑了两下,随即道:“先生一路上叮嘱了不下十遍,您便放心吧,吴姐姐可是咱们县试的第一!这乡试,怎么说她也是稳过的。”

  听见这话,冯老先生啧了一声,随即径直抬手去拍王鹤的嘴道:“这种话考前说不得,再者,你们可千万别小瞧了县试!我教了这么些年的书,自认见识过的可造之材不下百个,可这百号人里,能考中举人的,却是十个手指都数得过来。”

  说着这话,冯老先生难得叹一口气,靠在车厢内回想着那些她的得意门生。

  她在村口教书,学生们大多都出自乡野,这其中不乏有天赋的,可大多都折在了乡试这一关,尤其是近几年,她几乎再没教出过举人来。

  这是寒门难出贵子么,就再也爬不上去了么?

  从前的吴林自是不提,如今开了窍的吴林,是她所见识过最有悟性却也最勤奋的学生,若是这样的学生也要在乡试上摔跟头的话...

  她实在是担心得紧,可为着不叫吴林考试前太过紧张,便也没有再提,只叹了口气,随即缓和下语气,左顾右盼一番,随即道:“你们的考篮呢,可都准备妥当了?这两日里的吃食,最要紧的笔墨纸砚,可都带齐了?”

  乡试要考两日,白日里的干粮,夜里的被褥,什么都要自己带着,贡院里一概不发。

  听见冯老先生的问话,二人便转过身去,将抵在背后的考篮拿到挪到车厢的正中间,冯老先生严肃地盯着那两个篮子,先是打开王鹤的,一丝不苟地搜查了一番,见没有缺少的东西,便道了句:“确实都带齐了,但是干粮过硬难咀嚼,怕是要浪费时间。”

  查过王鹤的考篮,冯老先生继而打开吴林的,只是一打开,便叫她眼睛一瞪,扫一眼后道:“吴林,这可都是你自己收拾妥当的?”

  砚台买的是最轻巧最方便易带的砚台,干粮里既有柔软易咀嚼的面食,也有晒好后色泽金黄的红薯干,甚至还有当个零嘴吃的松子,就算不是去考试,当作日常用饭来看,这都算是佳肴。

  准备得如此周全妥帖,也不知要花多少心思。

  吴林没想到老先生会是这个表情,她略微一愣,便摇头道:“这是我夫郎帮我准备好的。”

  冯老先生听着话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你夫郎做事很仔细,准备考篮也是有讲究的,一瞧便知,他为你的考试下了不少功夫。”

  吴林原本正自己收拾考篮,只是魏亦明看到她径直将包好的半块馕饼放入考篮里时便制止了她,说什么都不再让她一个人准备。

  自村里传起她的流言后,魏亦明便总是会把她当成一个需要小心呵护的易碎瓷器般对待。

  对于他的照顾,吴林自是感谢,可是对于他的喜欢,吴林却仍是以置身事外般的视角去观望与审视。

  她不伸手触碰这一份感情,也对这份感情持有她自己的疑惑。

  他的喜欢,当真如他自己所说的一般清醒么,虚无缥缈的情爱,是注定会消散的东西,像他这般热烈的情感,又能持续多久?

  吴林不知道,现下也并不愿意去思考太多,只是翻过一页已经背熟的诗词,继续再背下一篇做好注解的文章。

  ——

  考试那日,自清晨便在贡院前排起长长一条队伍来。

  吴林与王鹤二人昨日夜里才到的省城,歇了一宿,今日起了个大早,用过早饭后便规规矩矩地站到了队伍后头,排了半个时辰的队伍,终是一脚踏入了乡试的门内。

  乡试要比县试更为严格些,在进那每人一间的号棚前,必得先搜身,脱掉外套与鞋子,拿出考篮,经由号棚前的小卒们对着簿子上的姓名与籍贯检查过了,才可进去准备考试。

  吴林一路走过去,待到负责搜身的小卒面前,刚报过姓名,便见那小卒微一个挑眉,低头翻阅着簿子,确认了她的身份后,方用手指了指,示意她开始脱衣脱鞋,嘴里还笑着道一句。

  “呦,还是个县试第一呢,当真了不得。”

  另一边,有小卒走上前来,低着头默默拉过了吴林那只考篮,正是转身让人搜查后背的空当,吴林听见旁人的一句夸,便轻声回应道:“多谢夸奖。”

  听见她的回应,小卒嗤笑一声,边一只手随意地拍拍吴林的衣物,确定她并未带书卷进来,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当真是客气。”

  要搜查的考生人数过多,院子里一时吵闹起来,到处都是窸窣的脱衣声与小卒翻找东西时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人穿错了鞋,又有人套错了衣裳,一来二去难免发生几句口角,吴林皱着眉挤在人群中,赶忙拉过自己的衣服往身上一披,俯身迅速地提起搜查过后关得严严实实的考篮,在小卒的指路下绕过数道长廊,方走到属于自己的那间号棚内。

  狭小又闷热的一间屋子,她须得在这里,度过整整两日。

  吴林刚一放下考篮,便有服侍考生的小卒依照着号棚的顺序,一间间的踱步过去,将一沓卷子“啪!”地扔进去,待她伸手锁好号棚的门后,方才安心走至下一间。

  贡院内的鼓声终于响起。

  方才还有些吵闹的贡院霎时安静下来。

  今年的乡试,正式开始。

  吴林将考篮放至墙角,深吸一口气后,便挪一步捞起那掉落在地上的试卷,伸出手指轻翻开一页又一页,去看今年的乡试,题目到底是些什么。

  今年乡试的答卷,总共要作两篇文章,回答数十道与朝政相关的题目,题题都较为普通,并没有什么新意,只是题量颇大。

  都是些吴林曾背到或是学到的东西,只要完完整整地答完这些题目,想来考中是不成问题的。

  发觉题目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难,吴林倒也放心下来,将那卷子放在桌上,转身便打开自己身边的考篮,将准备好的东西一件件地拿了出来。

  干粮,盛饭盛水用的碟碗,吴林平日用惯的毛笔,自己备好的纸与夜里盖的被褥,再有便是放着贡院里人多味道大而备下的香片,吴林一样样摆放好后,对着空空的考篮,却突然一愣。

  考篮已经没有东西了。

  但是不应该的,不应该就这样没有东西了。

  她的砚台呢?她磨墨写字用的砚台呢?

  吴林转身扫视一圈自己拿出的所有东西,又回过身来扒开那考篮疑惑地又看了几遍。

  没有,哪里都没有,她的砚台不见了。

  笔墨纸砚,最重要的东西,她弄丢了。

第三十章

  吴林很少慌张, 不论是上辈子考试的时候,面试的时候,发现自己重生的时候。

  但现在她低头, 却会发觉自己的双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没有砚台,没有墨汁, 她就只能交白卷。

  交白卷的后果便是再等一年,她今年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冯老先生的期望,村内的流言蜚语, 她自己的期待。

  这三样东西, 她便一个都没有办法回应,她将看见冯老先生失望又无奈的双眼,听见更多更难听的闲言碎语,日复一日地感受到自己对自己深深的愧疚与不满。

  吴林有一瞬觉得自己再也顶不住这些压力, 吐出一口气抱臂坐在了地下,半晌却又忽然想到一件事。

  她的考篮,自昨日在冯老先生面前打开又合上过后, 自己便再也没有将其打开往里拿又或是放什么物件。

  这个考篮无人动过, 砚台又是怎么丢的?

  吴林正思索间,却突然听到对面的号棚里传来阵惊呼声,随即有人扒着栏杆喊道:“外头有人吗?我砚台不见了!能不能帮我找找,或者我出钱,给我重买一个。”

  吴林听见对面的话, 顿时想到什么, 皱眉起身,扒在栏杆前仔细观察外面的情形。

  每一排号棚, 都有一到两个小卒帮忙服侍着, 若是她们需要生火做饭, 这些小卒们便会帮考生们搭好炉子,其余的事一概不管,听见问话,便也只是懒懒散散地回答道:“不懂规矩么,东西都得自己带好,咱们不提供,你要是没砚台,就呼呼大睡两天,等着明年再来吧。”

  这样的回答足以叫对面的考生崩溃,吴林扒在栏杆前,看着她颤抖着蹲下来,抱头痛哭,边哭边道:“怎么会这样...我进来前也检查过的,到底去哪里了...”

  不远处也有间号棚虚虚地传来句:“我的笔也找不到了...能不能...”

  “能什么能,什么都不能!都给我听好了!自己粗心大意,没带全东西,那是你们活该,你们应得的,要是再闹,我便全算你们闹考场,让学宫来抓你们,叫你们一辈子都再不能考科举,听没听见,给我安静考试!”

  小卒大约是嫌烦了,直接叉腰起身,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叫整排号棚安静下来。

  一辈子没法考试和再等一年比起来,显然前者这个惩罚更严重些。

  丢东西的考生只得抽泣着转过身去,坐在屋内的角落里痛哭。

  达到了叫考场安静下来的目的,小卒这才心满意足,一边坐下一边嘟囔句:“他爹的,这帮书生读书读傻了,敢在这瞎叫唤。”

  微弱的哭声借着风一阵阵传到吴林耳边,她面上的一点慌张尽数消失,眸子如幽深的河水,冰冷又变化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