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檀
她想起那日阙渡委委屈屈的表情,微微抿起唇。
“既然是没证据的事情,就先不要说了。”
但扶窈得承认,她与白雾一样,便是没有任何东西佐证,也仍然隐约觉得跟阙渡脱不了干系。
都差点要闹出人命了,还是赤宵上君亲儿子的命,又有上君亲奏,这件事已经非同小可。
就算是走个过场,也得先去找阙渡一趟。
或许是定罪。
又或许是给他排除嫌疑。
想着,扶窈推门而出。
此处是她这几日专门用来入定的侧室,设了重重结界,将内外相隔。
除了经过允许的心腹为了急事可以入内,别人无法知晓里面的异动。
同样的,她身处其中,也不知外边发生了什么。
这样才能做到最大程度上的保密。
也正是因此,直到扶窈走出来,才晚一步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她蹙眉,屏息,心神全然集中。
神识瞬间扩散开搜寻天阙内外,很快便找到原因——
有人靠近了秘境。
这一桩变故出来,赤宵境的琐事,瞬间无足轻重。
完全打乱了扶窈刚才的所有计划。
怔然之后,她突然感觉到有些发冷。
这普天之下……
能把这一切做得几乎悄无声息的,只有那一个人。
…………
天阙后山的草木长势一向极好,郁郁葱葱,苍翠欲滴。漫步在其中,都能感受到流淌的纯净神力,不亚于洗髓了一回。
阙渡一袭黑,站在鲜绿色中,很是扎眼。
他本来就并没有避着她的打算。
见扶窈来了,仍是一动不动。
四目相对,那双眸子久违地覆上一重重阴霾。
冷硬的对峙之下,是阙渡先开了口。
“我都看到了。”
看到了剑。
也看到了剑身上刻下的,曾经用来镇压过他一回的符咒。
那些东西跟他相伴过千年之久,不可能忘。
阙渡一向足够聪明,也足够敏锐。
便是不知道来龙去脉,只消一眼,也能大概猜出九重天这群人的盘算。
天阙四季如春,此时却像是入了秋一样,风吹来时,带着一丝丝入骨的寒意。
过往也如同云烟一样,一并被风吹散。
只剩面前这一副残局。
“这么明显的杀意,就算用秘境藏得再好,我也能用直觉感受到危险降临。”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是想过很多想要我死的人,唯独没有想过你。”
扶窈深吸一口气,声线一点点冷下来:“你知道,九重天的机要是我的底线。”
阙渡闻言,垂下眼眸,语调不咸不淡:“你的机要,就是指,打算用那个玩意,彻底杀了我?”
他一步一步走下来。
走到神女殿下面前。
脸色平静无波,嗓音更是冷峭:
“扶窈,你实话告诉我,如今留着我的元神,到底是真的哪怕有一丝丝心软,哪怕有一个瞬间,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还是——”
“只不过在等待一个良辰吉日,好一击必中,让我魂飞魄散?”
扶窈不答,望向他,十分平静地陈述道:“就是像你看到的那样。”
她如何想并不重要。
反正她就是这么做的。
两手准备,未曾落下。
此时正好适合坦白。
反正一切已成定局,他不可能冲破秘境,更不可能拿到乃至销毁那把神剑。
告诉他也无妨。
“就算被你知晓,我也不会把你的元神还给你的。”
扶窈坦荡地交代。
“若是你未曾闯入,我们还有机会多粉饰一些时日的太|平。”
阙渡扯了扯唇角:“听你的意思,此剑早已铸成。”
“苏醒后的第二日开始谋划,第七日动工,历时三个半月,十一天前完成。”
神女殿下对每个时间点都是如数家珍。
她或许连这些时日里与他做了什么都印象模糊,却将这把剑的每个流程都记得如此清楚。
阙渡脸上全是冷意,像极了冬日极寒的雪。
唇也毫无血色。
他之前还要同她发疯来发疯去的。
好像随时都在失控与走火入魔的边缘。
是一座任何时候都可能会爆发崩裂的火山。
现在却出奇的毫无波澜。
如同一汪死水。
更令人琢磨不透。
只有出声时,尾音才无法抑制地泄露出一缕颤抖的酸楚:“……你告诉我,难道我要的,真的很多吗?”
他只想要留着这条命,能够陪在她身边,等待着她的垂青。
甚至愿意为此抛弃自己的肉身。
就算这个主意没被扶窈允许,也能毫不犹豫地给出半边元神。
他已经拱手相让给她,除了这条命之外,所有自己拥有的东西。
只为了换那么一点点。
难道真的很多吗,?
真的……很过分吗?
“不多,”扶窈的手轻轻捏住衣袖,声音跟着放轻,“是我能给你的太少了。”
所以,哪怕阙渡做到了这一步。
她能给的,不要说真心。
甚至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永远会戒备,永远会警惕。
永远会提防未来可能会出现的卷土重来。
永远会想着要不要,能不能杀了他。
甚至,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如今他擅闯进了不该闯的地方,触及她的底线。
便连这样的结局,都不可能再得到。
阙渡想要做出一副与她一样冷静的样子。
可最终,还是有最后一丝努力挣扎着的不死心。
“我拿出来的这些东西,”他定定地看着扶窈,“难道还不够换你任何一丝确切的心意吗?”
甚至都没有敢说是情意。
他其实很容易满足。
也会为了她给出来的一点甜头,就步步退让。
就算是一直像前些日子那样,与她平淡地生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他还可以感受到,在那一刻,她的的确确,愿意和他永远待在一起。
哪怕以后不会是如此。
至少那一瞬间的“永远”,都是真的。
可现在,连这点少得可怜的东西都全部倾塌。
她或许并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
或许容忍和接受他,只是逢场作戏,虚与委蛇。
她看到那份他亲手写的婚书,或许也没有半分的触动。
只是在脑海里冷静地思考着,这把剑什么时候能铸好,又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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