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檀
“容小姐要找的是这个吗?”
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插曲,便如此轻描淡写地被揭过去了。
然而,即便坐回了桌前,扶窈脑子里仍有那副残骨的模样。
挥之不去。
再进一步想那不是怎么锯下来,又剖干净……
简直称得上惊悚了。
贺敛却像是没发现她那细微的走神,自顾自地道:“这几日被冗务绊了步子,直到今日才得空邀容小姐出来。”
收回正事,扶窈的心神总算被拉了回来。
三皇子道歉的态度当然是没的说。
不过,这话,却实在只能听一听。
很难说贺敛这几日不是故意晾着她的。
对这种人来讲,玩弄心术,让天平偏向自己这边,已经不是一种手段,而是下意识的事情。
扶窈也不会傻到戳破:“没事,三皇子能者多劳,最近自是抽不出空。”
她急迫地想要离开这座宫殿喘一口气,也实在懒得同贺敛客套。
如此一来,话锋很快便切入了主题。
“那日容小姐便说过,世上很难再找第二个祭品,我虽能压上信誉担保,也无法保证宗主不会有所怀疑。”
所以,他需要一些半遮半掩的“证据”,好直白地告诉顾见尘,这并非天方夜谭。
关于这点,扶窈早已经想好。
贺敛一提,她便立刻接了话:“你这里有可以储存灵泉的容器吗?”
“有。”
扶窈丝毫不意外。
三皇子殿下都能驱使高阶修士杀人,随手拿出一个能装灵泉的碧玉葫芦又算什么。
“给我。”
这葫芦能保证灵泉的灵气不散,自然也能保证,她的血离体后,还能与神宫里的阵法发生感应。
扶窈将把比巴掌略大一些的葫芦攥着,贝齿轻轻咬起唇,想到那屏风后的玩意,她自然不可能再去看一眼了,只可能让贺敛动身。
少女轻轻呼出一口气,抬眸:“还请殿下回避一下。”
不过片刻,那盛了一半的玉葫芦便放在了桌上。
贺敛听见声响,也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他的视线从始至终没有在意此番专程讨要的那个玉葫芦,只望着她的侧脸。
扶窈完全没空管他了。
饶是她提前吃了些止疼生血的药,此时唇色依旧微微发白,隐有些虚弱,呼吸一长一短,不算平稳。
右腕的疤痕被一方丝帕遮住,她用左手摁着,也顺便止了血。
“我……”扶窈舌尖发抖,“我有一点冷……”
她之前在护城河底下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有这般奇怪的反应,这症状实在是比她想象中重一些,浑身一阵阵发寒,整只手都是冷冷的。
很快,几瓶高低不一的丹药放在面前,皇子殿下道:“这几种似乎都能驱寒。”
全都是灵丹。
皇子殿下的手笔也着实阔绰。
而且,作为一个凡人,很了解药性。
然而扶窈并没收下,她凝神感觉这自己这浑身的异样,终于渐渐察觉到了到底不对劲在哪儿。
发冷的地方,从小腹开始。
那个地方……
子蛊!
扶窈对上贺敛的视线,深呼吸,纠正道:“……好像也不是很冷,便可能是有点晕血吧,我出去透透气便好。”
……
走进山林几步,容大小姐尚未来得及找出能联络阙渡的玩意,便发觉眼前一阵阴影投来。
紧接着,没有伤的那边手腕被人用力攥住,一拉——
直接飞落到假山之后。
修士御剑飞行都是常事,但对扶窈来说,这突如其来的一阵颠簸,简直让她眼冒金星,更加想吐了一百倍。
眼前尚未恢复清明,熟悉的薄嗓音便在头顶上响起:
“你——”
就这一个字,好像卡壳了一样,戛然而止,便没了下文。
取而代之的,是那比往日清晰许多的呼吸声。
接着,阙渡拎起她的右腕,露出那道已经结成褐痂的伤痕。
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这道痕迹哪怕远看都尤为醒目。
何况,那未散的血腥味,浓郁得几乎溢出。
加之子蛊感应,再明显不过。
少年垂眸,隐下那点阴翳,语调听不出关心或者嘲笑,仿佛只是单纯地问她一句:“谁伤的?
扶窈打了他那握着她右腕的手一下,却不料这人不仅不放,反倒下意识攥得更紧了些。
她实在不习惯这样被人桎梏着。
仰起脸蛋,没好气地道:“我自己割的。”
少年怔了一下,接着便扯开唇,冷嗤:“不信。”
“……”
也没要你相信啊!
她已经准备跳过这件事,大魔头却不知道是吃错了哪颗药,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他眯起眸,上下打量过扶窈的神情,声音突然放低:“大小姐,看见人跟那个劳什子相府千金在一起,都闹到要自残了啊?”
离得这么近,少年凛冽又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全都顺势洒落在她身上,使得子蛊愈发蠢蠢欲动。
扶窈脑子本来就被子蛊弄得晕乎乎的,一听他这没头没尾、南辕北辙的话,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什么人?
什么千金?
什么自残?
子蛊的存在感愈发强烈,到了忽视不掉的地步。
扶窈推了他一把,催促声刚到唇边,便见那往日怎么都不动如山的身影,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接着,手臂被一扯,眼花缭乱之后——
砰!
扶窈直接被他拉着摔下了山溪。
所幸这溪水较浅,他在下,她在上。整个人砸到少年那比铁还硬的身上,虽然还是疼了点,却比直接落进溪中要好太多太多。
扶窈实在没空去管他怎么突然就这么弱不禁风了,手撑在他腰边,略微直起身,低低催促道:“你先告诉我,蛊为什么会——”
阙渡攥住她皓腕的那只手松了一点,随后又愈发用力:“你流血了。”
以血解毒的蛊,自然会对血相当敏感。
听到这个答案,刚准备借力坐直的扶窈手一滑,差点又栽了下去。
“那我不会还要喝你的血吧……”
先不说她有多讨厌那股血腥味,单是想起在配殿里看到的那副场景,容大小姐就实在没办法正常地下口。
救命!
她拒绝!
还不等扶窈把这嫌弃明晃晃地说出来,阙渡突然拎起她的后颈,接着,一个翻身,便将她逼到溪岸边缘。
扶窈尚未开口,便感觉到手上一阵暖意。
她愣了一下,低头望去,才发现阙渡正在往她的经络里渡着灵力。
被他碰到的手腕那一片肌肤,都格外的薄烫。
“我也不想把血浪费给你这种人喝。”阙渡声线绷得略微有些紧,“这点程度,很好解决。”
看来这种非正常诱发的子蛊,完全不需要蛊主的血,只需要他的灵力汇给她,也是一样的效果。
某种程度上,修士的灵力跟血液一起流淌在经络里,早已经交融不分。
但是,等等……
真的很好解决吗?
她清晰听见少年那逐渐变得愈低愈沉重的气息,以及感受到腕上时而轻时而重的烫意,迷茫与惶恐甚至一下子压过了小腹里子蛊蠢蠢欲动的不适。
扶窈对上他低眸时忽明忽暗的眼睛,忍不住开口:“——你还好吗?”
“……”
阙渡不答,侧过头。
“喂?”
“喂喂——”
阙渡始终不理她,还是白雾及时道:“之前第一次发作,你吃了太多丹药,他又身负重伤,所以你们感受不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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