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檀
路云珠呆了呆。
怎么……这么和善?
而且,凑近了,她又发现这位名声鹊起的师姐着实貌美,拂袖时还有股好闻的味道。
她仰头看着扶窈如水墨描绘的脸庞,完全走了神。直到听见俞澄喊自己,才终于被拉回现实。
扶窈又问了一遍,语调不急不慢,甚至让人感觉是在耐心哄路云珠这个小孩子。
路云珠惊慌得舌头打结:“当然可以,但、但、但……”
灵兽哪里会听凡人使唤?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臂弯里的狐狸却已经被拎住后颈,拿了起来。
只见刚刚才对这狐狸避之不及的阙渡,一脸冷漠地将狐狸放到扶窈怀中,等少女接住后,手也并未放开。
扶窈捏着狐狸蓬松柔软的毛发就是一通揉搓,眼眸弯起,看样子极为满足。
主仆二人不需一言的默契,让路云珠和俞澄都倍感意外。
路云珠很想跟扶窈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张口便是;“容师姐的……仆从,教得可真上道呀。”
阙渡本就无温的脸上,瞬间更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意。
扶窈勾起唇角,道:“我也没教呢,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她就是故意把话头抛给阙渡,以大魔头不得不按捺脾气回答这种问题的话为乐。
出一口刚刚差点被算计到的气。
阙渡视线始终落在自己摁住狐狸的那只手上,薄唇翕动几下,终于勉强凑出一句能听的话:“……在大小姐身边耳濡目染。”
扶窈又继续开始逗狐狸。
她显然是很讨小动物喜欢的,手放在狐狸的下巴毛上轻轻挠着,惹得狐狸主动用脸来蹭她的手背。那拂尘似的大尾巴也从阙渡的手腕松开,贴到她的手上。
“团团很少这么亲人的,它看起来很喜欢你。”路云珠提议道,“应该不需要人压着颈子也可以吧?”
扶窈看向她。
路云珠也看着扶窈,眸子如初夏的小谭,清澈可见底。
她只是觉得,后颈压住带来的攻击意味太强了。既然团团这么听话,师姐又喜欢跟团团凑一块,何必要在两人之间填一道隔阂呢?灵兽也很通人性。
从那张稚嫩的脸上看透了她的真实想法,扶窈蓦地轻轻笑了一声。
“师姐,怎么啦?”路云珠又呆了。
“灵兽都是很单纯的,以灵力高低判断强弱,又以强弱区分态度。团团现在这么听话,是因为发现,我看起来再弱,都是得罪不起的。”
“如果没有外物衬托,它大概只会看见我的弱,看不见我的不好得罪。那做出的事情,就会显得……太单纯了点。”
少女偏过脑袋,对上阙渡的眸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作者有话说:
大小姐:警告.jpg
第5章
◎“听大小姐吩咐。”◎
“哦——原来是这样!”
路云珠恍然大悟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扶窈莞尔,仿佛自己刚刚只是随口一说,又同路云珠闲聊起来:“你手上的茧,练剑练出来的吗?”
路云珠点点脑袋。
云上宗里包罗万象,但是以剑修为主。
剑修等灵力到了一定水平,便会挑选与自己契合的剑,将其收入元神,伴随一生,此后便要不断练习,只求人剑合一。
“但是,也有人不会选择已经铸好的剑,而是会以自己灵力化形,这种虽然也使剑,却不能叫剑修了。”
路云珠脸上露出艳羡之色:“父亲说,这种人只用修行,不用练习,修到后面,便不需要武器了,所以是百年不遇、千年难得的奇才。比如大师姐,大家都说,依照她的天赋,差一些能进化神期,好一些就能入祀神宫了,那可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荣耀!”
——再比如说,阙渡。
容大小姐瞥向毫不作声的少年。
阙渡至始至终都垂着眼睛,似乎在听跟自己无关的事,看不出任何波澜。
同样的年纪,同样万里挑一的天赋,有人被第一宗门以全宗之力培养,有人却飘零失陷无所归。
所以大魔头后面变得心理扭曲,明明是修士,却不醉心修炼,也完全不同各大宗门交好,甚至结下血仇,实在是事出有因。
扶窈顺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似水:“那你们日复一日练一样的东西,一定很辛苦吧。”
路云珠一愣,摇了摇头,隔了一会儿又点了一下,小声道:“还好,就是有时候很难。”
眼睛水汪汪的,看那个感动的表情,若是她们俩之间没有横了一只狐狸和一截阙渡的手臂,路云珠恐怕下一瞬就要扑上来了。
扶窈自然不会主动抱她,又摸了两把毛团子似的狐狸,便心满意足地松开手,示意阙渡将灵兽归还原主。
被她抱久了,狐狸的皮毛上也沾染了淡淡的香味,不浓烈,却格外好闻。
路云珠一凑近闻到那个味道,脑子都有点晕乎乎的,脱口而出:“师姐,你人真好,是我在宗里见过最温柔的姐姐,根本就不是外边说的那样!”
扶窈:“……”
阙渡:“……”
俞澄:“……”
路云珠偏过头,本想找一同来的俞澄帮腔,却看见俞澄也一副哽住的表情,气得拉了拉他的衣袖。
俞澄这才反应过来,收敛表情,哼了声,语气同昨日那般阴阳怪气:
“那是因为她运气好,碰到的是这只狐狸,不是二师姐的唤天隼,否则现在怕是有气进没气出。”
少女佯装一脸懵懂道:“是吗,那怎么昨日只见到你,没见到那只灵兽?”
“…………”
又是被提醒昨日窘态,又是被嘲讽是谢霜袭的走狗,俞澄立即不说话了。
路云珠却没反应过来,还连忙抢答:“霜袭师姐的唤天隼最近翎羽掉得厉害,脾气也愈发暴躁,我都一月有余没有见过它了。”
扶窈对灵兽自然是一窍不通,余光习惯性看过去,却捕捉到阙渡瞳孔紧缩。
虽然只下一瞬就恢复正常,但已经足够令扶窈敲起警钟。
他鲜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动作。
仿佛一只饥肠辘辘的恶兽,骤然发现唾手可得的猎物,只是困于外物,不得不暂时隐忍下来。
——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扶窈心底没由来地咯噔一下,神情不变,当即切开了话题。
送走路云珠跟俞澄时,小朋友抱着狐狸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道:“师姐,我以后还可以带团团来找你吗?”
俞澄不说话,却也跟着路云珠看向她。只不过,他的视线全然被扶窈无视了。
扶窈笑:“可以呀。”
得了扶窈的承诺,路云珠的步子都轻快多了。
走远了,她忍不住喃喃:“那些编排师姐的,要是真的跟师姐待半个时辰,一定就不会那么说了!以后若再听见他们造谣,我一定帮师姐说话……喂,师兄,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而另一边。
扶窈笑眯眯地送走这两人一狐,转头看向阙渡时,嗓音已然冷淡下来:“那只狐狸自己跑进来的?”
真可谓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阙渡颔首。
兽性本灵,何况那狐狸又是灵兽,一下子嗅出了阙渡的不凡根骨,试图接近也是应当之事。
她原本还想细细打探唤天隼的事,然而这念头刚起,就被阙渡这惜字如金的态度压了下去。
于是扶窈便不再问,抬手招来丫鬟:“我打算亲自去挑个新屏风,你们准备下。”
大小姐似是没看见身边少年轻微收缩的瞳仁,又看向天色,乌云已经聚了许久,要下雨了。
她转身走进房室,完全将阙渡视作无物。
——少年仍站在原地。
仲夏的天总是骤变,方才还是一团团乌云,转眼便成了一串串雨珠。砸在房檐上、石砖上,和阙渡的身上。
很快便将他淋得浑身湿漉,仿佛刚被人从护城河里捞出来的样子。
扶窈还在等。
刚刚才警告过他,转眼又大发慈悲告诉他“真相”。阙渡只要稍微长点脑子,就知道有诈。
所以嘛,曲折一点得来的施舍,才更珍贵,也更真实。
等到丫鬟置办好一切,进来请扶窈动身时,忍不住多嘴道:“大小姐,您从外边带回来那个奴隶……好像是吐血了。”
正中下怀。
扶窈懒得去想到底是故意以此示弱,还是旧伤未愈又复发了。
纤手推开门,她同阙渡对视,自然也看见了阙渡唇边未擦干的淡淡血痕。
印在他苍白的唇上,反而像涂了点胭脂,增添几分带着血腥味的妖冶。
容大小姐似乎很满意他这幅狼狈的样子:“你进来换身衣裳,就同我一起去盛乐里西街吧。”
阙渡抿唇,也并未立即动作,仿佛在确认她话里真假。
扶窈挑起眉,不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不想去算了。”
少年低头,声音略带沙哑:“——听大小姐吩咐。”
他自然不能在扶窈的卧房里清洗更衣,很快就被另一个丫鬟带去了侧室。
扶窈一边等他,一边悠闲地挑选起出门用的口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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