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 第138章

作者:晏闲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爽文 穿越重生

  目不转睛地望着女子睡颜。

  她问他是何时喜欢上她的。

  草色萌时,岂知风月会惊春。

  他以为自己一味把她当作小孩子,没有留神,小孩子早已长大了。

  等了意识到的时候……等到意识到,就从看她处处都好,变成想给她处处都好,却只能远她处处方好。

  可又往往适得其反,便似此刻,恨不得近她处处……方好。

  遮风避雪的四方小天地里,一枕一望。

  然马车不是稳固的室榻,会一下一下地颠动,卫觎所穿衣料又滑,簪缨的头不自觉随着颠簸而动。

  “阿奴。”卫觎脸色古怪,声音也哑下去,“别蹭。”

  “嗯……”簪缨半迷半醒,没睁开眼,胡乱地应声,“什么?”

  她这声含着软媚的娇音,不出口还好,一溢出,便酥人的骨,又炽人的身。

  卫觎在这一瞬,将人拉起。

  上一刻还懒着身子骨舒服枕着的簪缨,被强行拔直了身形,人坐直了,眼皮还没睁全呢。

  她茫然轻呼一声,睁开眼睛,猝然对上卫觎黑得像泥沼的眼神。

  簪缨凛了一下,福至心灵,低头望去。

  双眼忽被一只有力的手掌快速捂住。

  “往哪看?”

  卫觎手上施了点力气,掌心的潮热一并传来,搔弄着簪缨的睫梢。

  耳边的声音全是哑的。

  簪缨被摁着,在一片黑暗与幽秘的恐慌悸动中,心跳咻咻。

  她闻到了淡淡生铁夹杂尘霜的气息,正一点点靠近她。

  他发作了。

  卫觎横臂遮着她的眼,呼吸沉促,倾身向前,态势如狩猎中的豹子,紧盯乖乖巧巧在他手里不动的人,的唇。

  那样红润的颜色,像酒,诱他品尝。

  他刚刚还自诩自己清醒。

  却就因这一点不值一提的撩动,溃败成如此吗!

  卫觎凶狠地望着近在眼前的两瓣娇唇,一面唾弃自己,又要自虐般考验自己。

  往常馋酒,他就是命手下搬来几坛子酒放在眼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直至熬过那片欲念。

  无非如此,他可以的。

  卫觎的鼻尖每向前顶一点,便忍着身上绷得发紧的疼往回拉自己一点,那分寸间的拉锯,发生在他体内,是漫长的折磨。却在此时——

  簪缨忽然凑唇向前。

  若小舅舅的欲是她,她让他得到就好了。

  双唇只离一线,卫觎眸底蓦然发赤,仰头避过的同时,手掌将簪缨的脑袋推回去,另一只手,不忘垫在她的后脑勺与车厢板壁之间。

  他都想开口骂她,可此时能想起的全是军营荤话,绷着心里的最后一根弦,怕自己不受控地说出什么,唯有闷声。

  喉底却压不住逸出一声不争气的哼。

  “小舅舅,”簪缨颤声开口,“你喘到我嘴里了。”

  这辆驰往肃县的马车,在半途骤然一停。

  轼夫惊讶转头,但见一袭黑影从车中踏出,嘬指呼哨一声,坐骑扶翼驰骋而至。

  男人直接从辕台跃至鞍上,劲腿一夹,骏马迎风展驰去远,似要发泄无穷无尽的筋力。

  车里,簪缨后知后觉方才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满脸通红。

  又担心小舅舅有何不妥,她抠着手,忙召信得过的影卫缀上去。

  卫觎并未一走了之,他驾马出走半个多时辰,又返回车驾前,只是未再上车,在前引路。

  一路峰回路转,等终于到得肃县,簪缨由侍人扶下马车,仍是颊余霞韵,眼渡媚红,不好意思去看前方的身影。

  卫觎侧脸肃冷,如一块上好的冷白

  玉牌上凝结寒霜,看似已经冷静下来。

  他却是主动偏头低道:“吓着你了,我无事。”

  簪缨抬起眼色看了看他,不敢再招惹,垂眉脉脉。

  跟随小娘子一同来的杜掌柜咳嗽一声,簪缨敛色,到底以正事为重,让那庄稼汉当先带路。

  一行人来到之处,是一处土岗地,下有围篱成片的屋舍,这个季节,山岗斜坡下植栽着一片白梅树,簌然正开。

  庄稼汉殷勤地将贵人们带到一间半旧不旧的青瓦院前,说道:“半仙儿就住在此了。”

  正说着,那院门忽然从里一开。

  从里面走出来的,却是一位十分年轻俊朗的男子。风神甚都,披旧袄袍,端灰炭盆,看着像正要给屋里换炭。

  饶是如此形象,竟不能损他容姿分毫,反而似夏日捶铁的狂狷名士,自成一派风格。

  簪缨看着此人,完全愣住。

  若非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簪缨还以为站在她眼前的活脱脱是傅则安!

  世上怎会有生得如此相像之人?连年纪都依稀仿佛。

  卫觎也不禁多看此子几眼。

  好在不知是否被方才之事所激,簪缨的血液这会儿都聚在头顶,脑筋不慢,凝视男子半晌,忽而,含笑一福身。

  “傅二兄,经年不见,小妹甚是记挂,你一向可好?”

  傅氏原有二郎,为二房傅骁独子,少小离家,多年音讯全无。

  名叫傅则庭。

  杜掌柜怔忡之后恍然,又心赞一声,小娘子敢是学过蜀中变脸吧,这是怕那金鳞薜荔若为真,此人不给,先套个近乎啊。

  却见年轻男子恍若未闻,抬眼,扫视围在他家门口声势浩大的众人,神色自若地倒掉炭渣。

  “二兄便是二兄,加什么姓啊。”

第111章

  男子此言无异自承了身份。

  他望着风尘仆仆而来的这群人, 向门内比手道:“舍下刚换了新炭,不妨入内谈?”

  簪缨乍逢傅二郎,尚摸不清楚此人底细, 她看向卫觎,后者无声颔首。

  簪缨便命其他人留在院外, 与卫觎一同走入这间坐落在白梅岗下的小院落。

  傅则庭的居室不大, 靠东墙处有一榻, 榻旁有一张漆色剥落的几子。只见墙边堆积着许多竹简, 挤挤杂杂, 随手就放, 透出一股要乱不乱的随意。

  阖上屋门,姿容丰丽的男子转身, 即向二人揖礼:“傅氏余孽,见过大司马, 见过,”说着, 他抬起头望向簪缨。

  “娘子已脱傅氏旧籍, 当是不想再与傅氏人攀亲论辈吧, 如今该称一声唐娘子吗?”

  簪缨恍然, “原来你知道。”

  当初傅容顶替庶弟冒名北伐功臣一案,震动朝局, 傅老夫人邱氏枭首挂于朱雀桥头, 中书令傅骁革职流徙,傅氏一族男丁尽放岭南。

  此事影响甚大, 已是天下皆闻了。

  若傅则庭也在其中, 此时也应该在岭南种甘蔗了。

  便是如今, 若有人检举他的身份, 他也逃不脱流放的命运,毕竟他只是离家,而非除籍,还是实打实的傅氏族人。

  傅则庭不由多看了簪缨几眼。

  这个儿时的小妹妹,他其实不怎么相熟,只记得是个极为玲珑可爱的奶娃娃,而今已长得美若含珠,窈窕倾城。

  从她的眉眼间,依稀还能看出几分三叔父的影子。

  他动动唇,“我娘,她还好吗?”

  簪缨道:“傅……”

  “我如今易名严兰生,可如此唤我。”

  “严霜结庭兰。”簪缨沉吟低念,“为何这么些年不往家中去个音讯,旁人都罢了,你母亲一直牵挂你。傅氏罪罚判下后,她与傅骁和离,回到了娘家。”

  “和离?”傅则庭,或说严兰生怔住。

  簪缨见他神色惊讶,奇怪,“你不知道吗?我出京以前,孙婶婶还来找过我一回,求请我出京后打听你的下落。”

  严兰生自嘲一哂。

  除时局大事,建康的消息也不总能传到这穷乡僻壤。

  和离了……当初他苦求母亲随他同行,母亲心性顺柔,说父亲不会答应,不肯。

  一别经年,母亲愿意和离了,很好啊……

  他生来早慧,从懂事起便知道祖母性情吝刻,对待母亲多有不喜。而他的父亲,整日不是处理政事,便是在外与名士们畅谈欢聚,回家后又是一味孝顺祖母,对他的母亲无多少结发情意。

  整座傅府,他唯独对三叔崇敬有加,觉得他才算是真正的读书人。可惜三叔早亡。

  他小小年纪,心中幽闷,大兄每日与太子殿下结伴出入宫闱,风光皎皎,他无从亲近,只好向外结交朋友。然而同龄人又懵懂不解,总笑他故作深沉。

  在十三岁那年,他终于看够了、也厌烦了世家的虚浮,做出离家的决定。

  当年少年豪迈,想学那古之大才负笄游学,自信总能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可嘲的是至今一事未成,有何颜面回去探母。

  卫觎始终未打断簪缨与傅氏子的叙旧,簪缨却还记得此来目的,她转头寻向小舅舅目光,看他一眼,心便定了,问严兰生道:

  “据说你知金鳞薜荔的来历,且手中还有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