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 第78章

作者:晏闲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爽文 穿越重生

  簪缨听到这里,已转头去找傅妆雪的身影,刚刚还在的人,这么会功夫却已不见了踪影。

  忽听道旁的一家小药铺中有人喊,“救命!起火,起火了!”一股股白烟从铺子里冒出来。

  她还真去给人抓药了。

  幸而那药铺临街,火势发现得早,周遭又有水井,药铺伙计与左右邻店的人齐心协力将火扑灭。

  正在铺子里看病的人和坐堂郎中,灰头土脸地逃出来,还在疑惑,“怎么起的火?是不是煎药的伙计不小心?”

  唯傅妆雪伤得最重,腰间衣料被烧毁大片,露出的肌肤上血肉模糊,被人抬了出来,疼得唇上都咬出血痕。

  “阿缨!”

  却听一声紧张的低呼,一道身影从车上冲下来,直奔簪缨眼前,正是李景焕。

  方才那一幕,与李景焕心底最恐惧的那片记忆太像了,他生怕过往重演,不管不顾奔了过来。

  在场诸人见这身着储君衮服的男子不顾容止地跑来,神色各异。

  簪缨却用一种奇怪又冷漠的眼神

  看着他,好心为他向旁一指,“你走错了地方,你该关心的人在那儿呢。”

第62章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刀插在李景焕心上。

  簪缨只觉可笑。

  前世太子不是一心选择先救傅妆雪吗, 他心尖上的人就在眼前哭泣,他为什么又跑到她面前来了?

  更可笑的是,直至今日簪缨才知晓, 原来导致她前世下场悲惨的源头, 竟来自一块小小的玉佩。

  簪缨从前猜测过, 那日会不会是傅妆雪故意纵的火,就为赌她在傅则安和李景焕心里的份量?

  可傅妆雪今日已至穷途末路,她纵使把自己烧伤也换不回什么来, 再做这个局已经没有用处——那便是,连傅妆雪自己也不知道那玉石的来历了。

  傅家把傅妆雪当成宝贝,想把一切珍奇之物都送与她,而傅妆雪不舍得从前的富贵, 每日将引火烧身之物贴身戴着。

  冥冥之中。

  可她又招谁惹谁了?

  腕子被轻碰了一下, 卫觎见簪缨神情不对,颇有些冷地压紧眉,目视那些专会扫兴的人,掌心叩紧。

  簪缨在他下令之前, 忙回神道无碍,让一个扈从去收走傅妆雪的那块玉佩,免得害人害己。而后簪缨拖着在发怒边缘的卫觎强制转身,往乐游苑里去。

  “小舅舅一会还要教我骑马呢, 开心点。”

  她已经不是前世的她了。

  如今她身边有这么多人,一层层地围在身边护在身边,便是一个火星儿也不会再落在她身上。

  她何其幸甚,又怎会因这点小事扰了自己的兴致。

  卫觎轻乜太子一眼, 警告意浓, 由着小小力气的人拉着自己走。

  李景焕心神迷乱盯着那两道离去的背影。

  过了好久, 他低头慢慢走到傅妆雪身前,听见这烧伤的少女哭着呢喃,“为什么,她的命那么好,为什么不能分给我一点呢……”

  “她的命好吗。”

  “遇见你我,是她倒了大霉。”

  傅妆雪软倒在幌柱边,疼得发着抖,忍痛抬头,对上一双森红凤眸。

  下一刻,她骤然呼出声来,是李景焕将手掌用力贴在她腰间烧烂的皮肤上,一点点捏紧,声音却很轻:“你是故意的么?”

  方才见簪缨派人收走她腰间薰黑的玉佩,那玉佩悬挂的位置,正是傅妆雪腰上灼烧最重的地方,李景焕电光石火间便明白了。

  上辈子金匮书阁的那场火,后来如何查也查不出起火之因,竟是这样烧起来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罪魁祸首会是这个女人。

  而他却选择第一个救她,反把阿缨留在火里……

  “殿下……疼……我听不明白,求您松手……”傅妆雪原已虚弱,躲不过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求饶。

  她脸上满是疼色、不解、以至于绝望,不懂太子殿下为何突然这样对她。

  李景焕足足盯着那张脆弱求饶的面孔看了半晌,原来生死面前,心性才真,此刻她眼里哪里还有什么韧性坚强,什么脱尘不俗?

  他肤浅至此,会被这样一个女人迷住眼。

  他要怎么做、他还能怎么做,才能弥补阿缨?

  模糊的视线落在沾满血的手上,李景焕忽地松开,几分忙乱往蟒服上揩,回头去找阿缨,生怕她见了,怪他心狠凉薄。

  可那身边已有了许多人视她如宝的女子,哪里还会回头看他一眼。

  ……

  簪缨将前尘往事抛在脑后,走进苑中,却看见青石驰道上满停着一排马车。

  当先一辆车中传出一道清脆娇音,“阿缨姊姊!”

  车门一推开,簪缨愣愣望着那道跳下来的红衣少女,惊喜不已,“阿婵,你何时上京来的!”

  第二辆车,谢氏母女程蕴与谢

  既漾相继走下踏凳,身后小婢抱诗囊,笑着向簪缨寒暄。

  第三辆车,王蓿王可贞以及另外两个王家女儿,联袂同下车来,鬓香影丽,朝簪缨颔首见礼。

  第四辆车,徽郡王夫妇携手下车。跟随的长史家仆中,有备茶炉酒具的,有捧香炉席榻的,有带投壶羽箭的,也有牵马伺驹的。李容芝夫妇露面后先向大司马揖手,又对他们家的小恩人熟稔一笑。

  第五辆车,爱看斗鸭的顾家夫人方氏下车,向簪缨兴奋地挥舞手帕。

  第六辆车……

  第七辆车……

  阳光璨烂的季夏乐游苑,宝马香车,好友良朋,兰亭华木,曲水流觞,都已为她备好了。

  簪缨目光如点点繁星,转头看向卫觎。

  卫觎眼里润着一层光,似山泻泉,渊生珠,学她口吻,“开心点。”

  这些人都是簪缨出宫以来结交的熟识,被卫觎一一邀了来,听说是为簪缨办游乐宴,每人都带上几样新奇玩意给簪缨做礼物。

  宫里下旨让渡蚕宫给簪缨的事,如今已人尽皆知,由是便知道了之前所传不虚,庾皇后的确私德有亏。

  谢夫人径先上前拉过这孩子的手,“可怜见的,我本以为那位娘娘只是看得你严些,谁成想,居然如此狠毒,我这几日气得睡不安稳,总觉小时没有看顾好你,对不住你母亲……”

  “都过去了,夫人太言重了。”簪缨才说罢,谢既漾又柔柔拉过她的手,殷切道歉,“本是我不平,图痛快说了一句话,也没成想闹到这样,前些日子外界议论你的话不少,我内心不安,阿缨谅我可好?”

  “哪里的话,姊姊仗义直言,我想谢姊姊还来不及的。”

  女孩儿的笑靥软乎乎的,才说一句,又被顾细婵扳到身边,叽里呱啦地关心一通。

  卫觎见她像陀螺一样被转来转去,抬手将人解救出来,漫淡向前扫视一眼,命道:“谢家二郎二娘一队,郡王、王妃一队,操练起来玩马球给我家女郎看就是了,啰唣甚么。”

  他点的人是谢二郎谢止与谢既漾,以及李容芝夫妇,皆是平日里玩马球的好手,听那语气,竟似支使他们表演一场马球赛给簪缨欣赏。

  簪缨整个呆住,受宠若惊地摇手,“这怎么成?”

  而后不能理解地转头看卫觎,“小舅舅,这是做什么……”

  “这有什么不成的?”被点中的几人却不以为忤,含笑活动着手腕,真有悉有尊便的意思。

  谢既漾已回头让使女去选马挑球杆了,斜睨着卫觎,对簪缨笑道:

  “他?以前对我们发号施令的还少么。可惜人家有大志,看不上咱们这些玩物丧志的世家后胤,发了誓言不再踏入游园乐地一步,从军去了。你老人家话说得狠,何以又破戒?”

  说到这里,谢既漾终究不平,皱眉看着卫觎,“既说要保家卫国,便做些真章,在家门口陈兵列阵算什么,大司马何时威风够了,打算退兵?”

  谢氏女真性情,看不惯的事便是皇后之尊也照说不误,旁人怕卫觎,惟独她敢说此话。

  场子里没有征兆地静了静。

  “阿漾。”谢二郎扯她袖子,半阻拦半解围,“你的清谈手段还是跟大司马学的,强逞什么,今日只谈风月,不说这些。”

  簪缨已有些为难地看看谢姊姊,又看看小舅舅,生怕他恼。

  卫觎凉哂谢氏一眼,不见喜怒,“你玩不玩?”

  谢既漾看见簪缨看她的示弱眼色,仿佛在拜托什么,无端像一种于人无害的小动物,脾气硬是磨消了。

  她长呼一口气,对这乖巧的小妹妹柔声道:“阿缨还不会骑马,今日看着我们玩就是了,待你学会,再一道上场不迟。”

  而后果然不谈国

  事,四人热身上马,马蹄劲扬逐飞尘,挥杆飒沓如流星。

  簪缨看得心潮澎湃。

  正这时,她自己的小马也被牵过来了,是一匹尚未长成的汗血马种,还不及她高。

  只见这匹小汗血马,浑身栗子色的毛发散发着绸缎的亮泽,一双深褐眼瞳,灵动非常,簪缨第一眼见到便喜欢上了。

  只是看它漫然昂首、鼻息噏噏的模样,很有些傲气,簪缨又不大敢靠近。

  “别怕。”卫觎带着她去摸小马的鬃毛,没什么客气的,想怎么捋就怎么捋,那马驹也奇得很,见了旁人不屑理睬,在卫觎面前却贴首驯伏。

  卫觎细细地教簪缨如何握缰绳,如何夹马腹,何处放松,何处用劲,而后在她腰间轻轻一提,便将人托扶上马。

  “小舅舅!”簪缨视线骤然拔高,摇摇晃晃,惊呼道,“我还没准备好呢!”

  “我在这,还能跌了你不成。”卫觎发觉女孩不敢怒也不敢言的神情,阳光斑斑点点洒在他眼里,眸底始见笑意,耐心教她,“双脚踩进蹬子里。”

  “哦……”簪缨紧紧揪着马缰,依言行事,这副马镫的高度是为她量身而制的,小鹿皮靴踩上去,正好合力。

  只是她第一回 穿骑装没经验,裙裾裁得长了,有一截被卷进靴底,不免碍事。

  卫觎看见,单手控辔,另一只手弯身低下去拉出那片柔软的裙摆,意态随性地绕上腕子,单手扯成个结,垂在女孩脚踝边。

  晃晃荡荡,瞧着还有几分俏皮。

  簪缨怎好让他折腰做这个,脸颊立刻红了,欲盖弥彰般看看四周,总觉得大家都在看她,矮下头低哝:“小舅舅,不好意思。”

  “别动。”卫觎淡道,“踩我手了。”

  簪缨慌忙“啊”一声,又想缩脚又不敢塌下腰肢,一面握缰一面低头,从没想过自己这样笨,学个骑马都手忙脚乱。下一刻定睛一看,小舅舅的两只手骨骼分明,玉不染尘,正好端端地给她牵着马。